第66章 粤江赋并序

　　施闰章

　　施闰章（1618—1683），字尚白，一字屺云，号愚山、蠖斋，宣城（今属安徽）人。顺治六年（1649）进士，由刑部主事官江西布政司参议，分守湖西道。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词科，授翰林院侍讲，参加纂修《明史》，后转为侍读学士。施闰章祖父、父亲都是有名的理学家，他却以诗名闻世。并著有《蠖斋诗话》。他认为：”所谓诗家三昧，直让唐人独步。宋贤要入议论，着见解，力可拔山，去之弥远。“论诗推唐贬宋，并主张作诗要有学力，注重修养，言之有物，反对虚华空泛。其诗清初与宋琬齐名，有”南施北宋“之称。创作大致可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主要为古体诗，多反映下层人民所遭受的深重苦难，揭露清兵烧杀抢掠的暴行，以及贪官污吏对百姓的欺压勒索，具有很强的现实精神。后期主要为五言近体诗，学王孟韦柳一派，追求空灵蕴藉的情致，诗意淡泊，情趣悠深，字稳句炼，以法度工力见长。闰章亦能文，内容繁杂，以史论见长，曾得时人好评。他尚能词，词风婉约，遣词秾丽。著有《学馀堂诗集》五十卷，文集二十八卷，别集四卷，补遗六卷。

　　据赋序可知《粤江赋》作于”壬辰“，即清顺治九年（1652），作者”奉使西粤“之时。粤江，即珠江，在广东省境。上游有东江、西江、北江。三江汇合后称珠江。

　　壬辰暮春，奉使西粤。将下漓水［1］，泛苍梧［2］。时岭南甫定［3］，所在榛莽［4］。心悬万里，势异三江。行而不息，遂浮涨海［5］。爰抒情托翰［6］，以粤江命篇［7］。事不斯详，聊书即目［8］。辞不竞侈［9］，略纪荒隅［10］。若曰：扬元虚之清波，鼓景纯之洪沫［11］。此则平子为之绝倒［12］，需以覆瓿云尔［13］。

　　［1］漓水：漓江。

　　［2］苍梧：广西东南的一个县。

　　［3］岭南：指五岭以南的地区。甫：才。

　　［4］榛（zhēn）莽：杂乱丛生的草木。

　　［5］涨海：南海又称涨海。

　　［6］爰：才，于是。托翰：寄托于文字篇章。

　　［7］命篇：作为赋题。

　　［8］即目：看到的。

　　［9］竞侈：追求华丽。

　　［10］荒隅：边隅苍茫荒凉的景象。

　　［11］景纯：晋诗人郭璞，字景纯，曾作《江赋》。洪沫：洪水，大水。

　　［12］平子：张衡，字平子，是东汉有名赋家。

　　［13］覆瓿（bù）：《汉书》卷八七下《扬雄传·赞》：”而巨鹿侯常从雄居，受其《太玄》《法言》焉。刘歆亦尝观之，谓雄曰：’空自若！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后人遂用覆瓿作谦词，比喻自己的著作价值不高，只能用来覆瓿。瓿，古代一种器皿。

　　顿余辔兮桂岭［1］，鼓余枻兮漓江［2］。维此流之漰沛［3］，实分源于沅湘［4］。凿灵渠而曲注［5］，汇猺洞以沆漾［6］。岂天地之钟崇，抑河伯之流殃［7］。南连交趾阯［8］，北控汉阳［9］。西毗巫峡［10］，东浴扶桑［11］。神禹望渊而却步［12］，桑钦辍翰而彷徨［13］。险隘劣于容舠［14］，猋激腾于飞矢［15］。叠羊肠以为崖［16］，纷犬牙之错峙［17］。横矶截而若断，积峡闭而还启［18］。瞻前后其不属［19］，洵眩目而骇耳［20］。于时青阳弭节［21］，朱明发辀［22］。瘴云酿厉，炎风煽愁［23］。入舟若瓮，披□□胜裘［24］。虽涟漪而乐饥，曾不可以久留［25］。聊翘首以遐瞩［26］，托乘槎以写忧［27］。

　　［1］顿：停留。辔：马缰绳，此代指作者的行程。桂岭：山名，在今广东韶关市西郊，又名桂山。

　　［2］枻（yì）：楫，船桨。

　　［3］漰（pēng）沛（pèi）：水流声。

　　［4］沅湘：沅江和湘江。

　　［5］灵渠：沟渠名，在今广西兴安县西。

　　［6］猺（yáo）：旧指瑶族。沆（hàng）漾：水深广。

　　［7］钟：聚。河伯：传说中的河神。

　　［8］交阯：《历代赋汇》作”趾“。古郡名，指今五岭以南一带。

　　［9］控：此处作趋向解，一说，毗连。

　　［10］毗：毗邻。巫峡：长江三峡之一，在湖北巴东县西。

　　［11］扶桑：太神升起的地方，泛指东方。

　　［12］神禹：即夏禹，善治水。

　　［13］桑钦：汉代河南人，字君长。曾撰《水经》三卷。辍翰：指无法描述记载。

　　［14］舠（dāo）：刀形小船。

　　［15］猋（biāo）：疾进貌。

　　［16］”叠羊肠“句：意思是说山崖由参差不齐的岩石层叠而成。羊肠，比喻崎岖曲折的小径。

　　［17］犬牙：比喻地形地势交错起伏。错峙（zhì）：交错对峙。

　　［18］”横矶“二句：意思是说山崖皲裂，峡谷似闭还开。

　　［19］属：连接。瘴：瘴气，指南方山林间湿热蒸郁致人疾病的气。

　　［20］洵：实在。

　　［21］青阳：指春天。弭（mǐ）节：停车。

　　［22］朱明：指夏天。发辀：启程。

　　［23］瘴云：犹瘴气。厉：瘟疫。炎风：东北风或夏季的热风。

　　［24］□□（chī）：细葛布。裘：皮衣。

　　［25］涟漪：微波。

　　［26］遐瞩：远眺。

　　［27］乘槎：本指坐竹筏，引申为奉使。

　　若夫夹岸层岩，诡形不若［1］。或上方而下圆，或踵锐而顶缩［2］。此乍腾而旋倚，彼奋飞而中落。为杵臼之参差，为刀剑之岞峉［3］。渺烟云之旖旎［4］，森虎豹之相搏［5］。云窦窅其洪深［6］。洞门阒其廖廓［7］。亶魑魅之窟宇［8］，江妃之所磅礴［9］。若夫石壁百仞，的烁玲珑［10］。虫鸟绘绣，风雨磨砻［11］。皎洁则玉屏失素，渥丹则晨霞夺光红［12］。盻盻若须眉之刻画［13］，累累悬钟鼓之肃雍［14］。俯坠而成饮猿，仰跃而作飞熊［15］。日曜珊瑚之圃［16］，潭澄珠贝之宫。湛缥青与结绿［17］，与云水相菁葱［18］。良绮丽而难忘，亦愀怆而动容［19］。尔乃急溆危滩［20］，星罗电逐。倍蒺藜之纠蔓［21］，驰地轴以反复［22］。龙首乍昂，鳌背潜伏［23］。雷劈声訇，黄牛吼瀑［24］。贯舳舻于一线［25］，泞盘涡于千曲［26］。石硠硠而相豗［27］，水噭噭而自哭［28］。蝮蛇喷气以成雾，鳄鱼张口以伺肉［29］。苟失路于秋毫，将永逝而不复［30］。其草木则郁金馥烈，冶葛蔓延［31］。果镂人面，树号钩缘［32］。地罗锦灿，断续藤牵。枫人椰子，筯竹木棉［33］。桂缘冈以挺翠，榕抱石以连蜷［34］。问桄榔于密谷［35］，搴蒟蒌于崇山［36］。草吉利以祛毒，竹轮囷而为船［37］。上林绝种［38］，本草遗编［39］。其鸟兽则豺狼叠迹，兕狖交衢［40］。林潜犀象［41］，原卧麕鼯［42］。猩猩踯躅［43］，笑呼［44］。糖牛舐舌［45］，飞虎餐肤［46］。锦鸡孔雀，倒挂提壶［47］。怜彩翰之□□□□，憎南飞鹧鸪［48］。彼吉了与鹦鹉，岂言语之与人殊［49］。何托体于岭表［50］，寄翩翾之微躯［51］。羡羽族之有口［52］，哀人生之郁纡［53］。

　　［1］诡形：奇异的形状。

　　［2］踵锐而顶缩：形容山岩上大下小。

　　［3］”为杵臼“二句：像杵臼和刀剑一样高低起伏。岞（zuà）峉（è），山势不齐。

　　［4］旖（yǐ）旎（nǐ）：柔美貌，犹婀娜。

　　［5］森：纷乱众多貌。

　　［6］窅（yǎo）：深无貌。

　　［7］阒（qù）：寂静。

　　［8］亶（dǎn）：诚然，实在。魑（chī）魅（mèi）：传说中的鬼怪，山妖。

　　［9］江妃：传说中江边的仙女。刘向《列女传》曾载郑交甫汉江边遇二仙女赠珠事。

　　［10］的（dì）烁（shuò）：明亮，鲜明。玲珑：空明。

　　［11］磨砻（lóng）：磨擦。

　　［12］渥丹：润泽的丹砂，指鲜润红色。

　　［13］盻（xì）盻：恨视貌。

　　［14］累累：连接成串。肃雍：庄严雍容，整齐和谐。

　　［15］”俯坠“二句：形容岸边岩石奇形怪状。

　　［16］曜（yào）：同”耀“。

　　［17］缥（piǎo）：淡青色。

　　［18］菁葱：茂盛貌。

　　［19］良：良久。愀（qiǎo）怆（chuàng）：忧伤貌。

　　［20］溆（xù）：水边。

　　［21］蒺藜：一种带刺的野生植物。

　　［22］地轴：传说大地有轴，后来泛指大地。反复：犹翻覆。

　　［23］”龙首“二句：形容水势汹涌澎湃。

　　［24］”雷劈“二句：形容流水声若巨雷。原文有注：”雷劈、黄牛皆滩名。“

　　［25］舳（zhú）舻（lú）：泛指船只。

　　［26］泞（níng）：泥沼。盘涡：水流回旋成涡。

　　［27］硠（láng）硠：水石撞击声。豗（huī）：撞击，轰响。

　　［28］噭（jiáo）噭：悲哭声。

　　［29］伺：等待。

　　［30］秋毫：比喻微小的事物。

　　［31］郁金：香草名，即郁金香。馥（fù）烈：香气浓烈。冶葛：即野葛，毒草名。

　　［32］镂：雕刻。此处指果长得像人面。一说，在果子上雕刻像人面的花纹。

　　［33］枫人：枫树上所生像人形的瘿瘤。

　　［34］连蜷：蜷曲貌。

　　［35］问：访寻。桄（guāng）榔（láng）：常绿乔木，产于热带，亦称砂糖椰子。

　　［36］搴（qiān）：拔取。蒟（jǔ）：即蒟酱。

　　［37］草吉利：一种可解毒的草药。轮囷（qūn）：高大盘曲貌。

　　［38］上林：秦旧苑，汉武帝扩建，周围至三百公里，苑中养禽兽，供皇帝春秋狩猎。

　　［39］本草：即李时珍所撰《本草纲目》。

　　［40］兕（sì）：雌性犀牛。狖（yòu）：古书上说的一种猴子。交衢：道路交错之处。

　　［41］潜：潜伏。

　　［42］麕（jūn）：指獐子。鼯（wú）：指鼯鼠。

　　［43］踯（zhí）躅（zhú）：徘徊。

　　［44］：疑误。或当作□□□□，相视貌。

　　［45］糖牛：牛常舐舌，或以为有糖，故名。

　　［46］飞虎：肉翅虎。

　　［47］提壶：即提壶鸟。

　　［48］彩翰：彩色的翅膀。□□（xùn）□□（yí）：锦鸡。

　　［49］”吉了“二句：秦吉了，类鹦鹉，善效人言。

　　［50］岭表：指五岭以南之地，即岭南。

　　［51］翩翾（xuān）：小飞貌。

　　［52］羽族：鸟类。有口：能言善辩。

　　［53］郁纡：郁闷曲折。此指人生多艰。

　　尔其乘迅流之逸骇［1］，命兰楫之骀荡［2］。语未终而岸移，瞬方迎而境往［3］。驾飞廉而奔□［4］，骖虬螭而惝怳［5］。至于缘矶升舫［6］，濡裳引缆［7］。濑急篙摧，装倾水溅［8］。舟人屈蠖而叫号，若哀鸿之悲弹［9］。方杲杲而日出［10］，郁炎炎以沸汤［11］。鼋负沙以出曝，鲛跳波而惊翔。忽淫淫而湾沛，云惨惨以昼昏［12］。木兮肌粟［13］，水□□□□兮山奔［14］。迷帆樯其失影，怅天地之何存。叹阴霁之回互［15］，愆四序之寒暄［16］。访溪蛮兮岛夷，问江亭兮水驿［17］。败瓦颓碑，梯崩经坼［18］。或卉服而鸟言，亦巢而栖石［19］。渺乎若行蚁之上枯梨，悄兮若蜗牛之庐绝壁［20］。于是有汉将南征，戈船竹舸。冯夷出斗［21］，鲛人并坐［22］。马饮流而骇毒，士解甲而就裸。驰羽檄而逡巡［23］，仰跕鸢之前堕［24］。亦有宦游使者，持节浮槎［25］。感梦山灵，陨泪江花［26］。悼然犀之短照，耿幽咽于哀笳［27］。霓旌折于穷岛，鹢首沉于涨沙［28］。若乃鱼盐市贩之徙，珍怪远方之客［29］。采奇方于儋崖［30］，剖明珠于海舶［31］。巴姑笑而婵媛［32］，猺户闻而踵索［33］。忽抽刃以剽杀，各鸟散而狼藉［34］。至于迁客羇人，幽囚嫠妇［35］，衔悲岭峤，寄愁林薮［36］。影畏含沙之虫，心系啼猿之树［37］。朝露泫其寥萧，夕月蔼其幽素［38］。然青燐于宿莽［39］，吊冤魂之麕聚［40］。或风嗥而雨啸，涕阑干以相顾［41］。抚单影之不双，嗟遇物之非故。邈中土之人兮，夫何为乎此路［42］！

　　［1］逸骇：指马狂奔。此处是指速度极快。

　　［2］兰楫：船桨。骀（dài）荡：放纵。

　　［3］”语未终“二句：形容船行驶速度极快。

　　［4］飞廉：风神。□（tuì）：受惊奔跑。

　　［5］虬（qiú）螭（chī）：传说中无角的龙。惝（tǎng）怳（huǎng）：恍惚。

　　［6］矶：水边的大石。舫：有舱的船。

　　［7］濡（rú）：沾湿。

　　［8］”濑急“二句：形容流水湍急。

　　［9］屈蠖（huò）：即蠖屈。指物形屈曲。此处形容舟人用力摇桨，身体变形。

　　［10］杲（gǎo）杲：明亮貌。

　　［11］炎炎：灼热。沸汤：开水。

　　［12］湾沛：形容水流广远，波澜壮阔。

　　［13］□□□□：当作□□（sāo）□□。

　　［14］□□（cōng）□□：水流声。

　　［15］阴霁：阴晴。回互：交错。

　　［16］愆：责怪，指责。四序：即四季。寒暄：寒暖，冷暖。

　　［17］溪蛮：古指分布于湘西及黔、川、鄂三省交界处沅水上游的几个少数民族。

　　［18］坼（chè）：裂。

　　［19］卉服：以花卉为衣服。

　　［20］庐：作动词。以……为庐。

　　［21］冯夷：河神名。

　　［22］鲛人：传说中居于海底怪人，常指鱼美人。

　　［23］羽檄：即羽书。逡（qūn）巡：有所顾虑而不敢前进。

　　［24］跕（diē）鸢（yuān）：言山岚瘴气之盛。虽鸢鸟亦将堕落，难以飞越。

　　［25］浮槎：木筏。

　　［26］陨泪：洒泪。

　　［27］”悼燃犀“二句：传说晋温峤至牛渚矶，闻水下有音乐声，遂燃犀角照之，须臾水族覆火，奇形异状。

　　［28］鹢（yì）首：指船头。鹢，一种鸟。古船头常绘此鸟。

　　［29］珍怪：珍贵、怪异之物。

　　［30］儋（dān）崖：概指今海南岛儋县。

　　［31］明珠：珍珠。

　　［32］巴姑：指少数民族。婵媛：情思牵萦。

　　［33］猺户：指少数民族。踵索：行步相接。

　　［34］狼藉：散乱不整。

　　［35］羁人：指旅客。嫠（lí）妇：孀妇。

　　［36］岭峤：泛指五岭地区。林薮：山林和泽薮。

　　［37］含沙之虫：指蜮。蜮，又名射工，射影。传说它能含沙射人，射中人影，人亦病。

　　［38］泫：水珠下滴。寥萧：寂寥萧瑟。

　　［39］宿莽：冬生草。一说，卷拔草。

　　［40］麕（jūn）聚：像獐子一样依类而聚。麕，獐子。

　　［41］阑干：纵横貌。

　　［42］中土：指中原地区。

　　忽收泪以自疚兮，将憔悴兮告谁。尼父发波臣之叹［1］，张骞犯织女之机［2］。三闾吞恨于鱼腹［3］，伍胥流愤于鸱夷［4］。彼圣贤不忖乎死生［5］，复何有于险巇［6］。龙负舟而按剑，蛟争壁而不迷。审至人之仿佛，悟哀乐之是非［7］。齐四海于勺水［8］，指十洲以为期［9］。

　　（《学馀堂文集》卷一，《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

　　［1］尼父：孔子。波臣：古人设想水族亦有君臣等级。臣民们被称作波臣。

　　［2］张骞：汉人，曾两使西域。

　　［3］三闾：指屈原，他曾任三闾大夫。

　　［4］伍胥：伍子胥。鸱夷：革囊。

　　［5］忖（cǔn）：揣度。

　　［6］险巇（xī）：险阻崎岖。

　　［7］至人：道德修养达到最高境界的人。

　　［8］四海：指天下。

　　［9］十洲：指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传说都在八方大海中，为神仙居住的地方。

　　评

　　这是一篇写景抒情的述行赋。作者先以磅礴峥嵘的笔触，从南、北、西、东四方勾勒出粤江的分布态势；又用夸饰的手法，极写粤江滩险流急的惊心动魄景象，大笔如椽，笔力雄健，使文章一开篇就气势飞动，引人入胜。然后再以铺张扬厉的笔墨，运用多种表现手法，全方位、多角度地描写了粤江两岸的荒凉奇异景象：夹岸层岩，石壁百仞，急溆危滩，草木掩映，鸟兽出没……真是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接下来作者笔锋一转，由描写荒僻之景转入抒发悲凉之情。作者具体通过”汉将南征“、”宦游使者“、”鱼盐市贩之徒，珍怪远方之客“、”迁客羇人，幽囚嫯妇“四类人的感受，抒发了寥落悲凉的人生感慨。他们或因战争或为生计而羁留僻地，旗折穷岛，葬身鱼腹，”衔悲岭峤，寄愁林薮“。作者以沉郁的笔调，多视角、多层次地写出了粤江一带荒无人烟的景象与情境。面对此情此景，作者的情绪是低落的，但一想到孔子、张骞、屈原、伍子胥等”圣贤不忖乎死生，复何有于险巇“，遂鼓起勇气，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

　　全篇紧扣”荒隅“二字写景抒情，铺排夸饰，形象生动，使事用典，恰切自然，句式整饬有节，辞采富丽华美。全文描写波澜壮阔，气势如虹，读来酣畅淋漓，有一气呵成之快感。作者在赋中虽主要描写了沿途所见之种种奇异的自然景观，但在景色描写中亦寄寓了仕与隐的矛盾心态。

　　（王富鹏邱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