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南方

　　戈麦

　　像是从前某个夜晚遗落的微雨

　　我来到南方的小站

　　檐下那只翠绿的雌鸟

　　我来到你妊娠着李花的故乡

　　我在北方的书记中想象过你的音容

　　四处是亭台的摆设和越女的清唱

　　漫长的中古南方的衰微

　　一只杜鹃委婉地走在清晨

　　我的耳畔是另一个国度另一个东方

　　我抓住它那是我想要寻找的语言

　　我就要离开哺育过我的原野

　　在寂寥的夜晚徘徊于灯火陌生的街头

　　此后的生活就要从一家落雨的客栈开始

　　一扇门扉挡不住青苔上低旋的寒风

　　我是误入了不可返归的浮华的想象

　　还是来到了不可饶恕的经验乐园

　　诗人小传

　　戈麦（1967—1991），黑龙江人，原名褚福军。198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任职于《中国文学》杂志社。1991年，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戈麦以其短暂的创作历程，给世人留下了大量的优秀诗歌。戈麦对诗歌很是虔诚，他曾说：“诗歌应当是语言的利斧，它能够剖开心灵的冰河。在词与词的交汇、融合、分解、对抗的创造中，会显现出犀利夺目的语言之光照亮人的生存。”诗歌让戈麦短暂的生命闪光，宛若流星划过夜空，给人间留下了一个永恒传说。

　　品茗赏诗

　　戈麦于1991年自杀身亡，在他当年的诗作中，多次出现书写南方的诗篇：《眺望南方》、《南方》和《南方的耳朵》。可见，诗人内心中对于南方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其实，生于东北、寓居北京的戈麦一直向往着南方。在他看来，江南梅雨时节的绵绵细雨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他的灵魂——“那些曲折回旋的小巷深处，在那些雨水从街面上流到室內，从屋顶上漏至铺上的诡秘生活中，一定会发生许多绝而又绝的故事”。

　　不过，戈麦诗歌中的南方，并非仅指地理上的南方。戈麦诗中的“南方”，其实是他自己的心灵家园。

　　正如诗中所言：“此后的生活就要从一家落雨的客栈开始／一扇门扉挡不住青苔上低旋的寒风／我是误入了不可返归的浮华的想象／还是来到了不可饶恕的经验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