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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一个》文章合集》 作者:韩寒

VOL.19 春天的猪的故事

T-x-t_小_说天/堂

作者/潘海天

 

2018年5月12日,四川什邡红白镇一村民从10年前的地震废墟中又发现了一头幼母猪。此时,距离地震已经过去了整整3653天,这头猪被命名为“猪太强”,但是无法引起任何媒体的兴趣。

自从那场被称为世纪之痛的大地震之后,就有形形色色的猪被人从地下挖出,它们一头头瘦骨嶙峋,趴在地上发出有气无力的吱吱叫声,摆出副我见犹怜的神情。

最先被挖出来的几头猪确实把人震撼了,它们被送到地震博物馆去,住上新建的棚舍,吃上玉米黄瓜和钙片,喝上新鲜果汁,甚至早晚还有人陪着散步,帮助按摩,过上了一部分猪先富起来的幸福生活。等到人们挖出了第108头猪(那只猪被命名为猪最强)后,这些特权猪被奉劝摆正自己的位置,重新被轰入猪圈,该干嘛干嘛去了——当肉猪的等待最后一刀,当种猪的继续去耍流氓。

人们陆续从废墟里挖出活猪来。它们源源不断,数量惊人——猪太强绝不是最后一头猪——后来就连原先根本就没有养猪的地方都能挖出活猪。起初这种现象让灾区人民感到高兴,能搞到这些肉食也算是种灾后补贴,况且猪肉涨价如此厉害,挖出一头猪就等于挖出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这也许是老天爷给人们的补偿吧。

猪太强之后,人们开始涌向四川去挖猪,甚至出现了专业挖猪户,把挖出的猪扔到大卡车上运到各地去卖。这些车辆被作为灾区特种运输车,免去过桥过路费,但是当时油价已经与国际接轨了,高得离谱,所以只是有钱人才能搞得起这种高成本的长途生意。

最早尝试在震区外挖猪的是个缺少本钱的狡猾的浙江人。他在距离震中1900公里自家的地窖里挖出了一只海宁种大白猪——只是有点瘦,胃口大得惊人。于是人们幡然大悟,就地取材,在地下挖起本地猪来。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离奇的是,各地挖出的猪品种各不相同,西北人在地下挖出了八眉猪,黄淮人挖出了海黑猪,两广人挖出了小花猪,滇南人挖出了小耳猪,此外还有湖南的大围子猪、宁乡猪,华中的两头乌猪、太湖猪、姜曲海猪,甚至在高原上还挖出了藏猪。

相比于中国开展的如火如荼的挖猪运动来说,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人就很不服气。美国不高兴,为什么美洲地下就死活也挖不出猪来。他们的农场主很用功,开着拖拉机四处勘探,结果只挖出了南北战争时期的滑膛枪,还有独立战争时期的炮弹,哥伦布时期的金币——最早也就到这个时候啦。他们的历史太短了。

英国不高兴,他们自以为猪文化源远流长,大约克夏猪,体大匀称伸展、肌肉发达,后腿臀丰满,誉满全球。但是老天爷同样不照顾他们,军情五处使用了遥感卫星,扫遍英伦三岛,也没在地下发现一根猪尾巴。

阿拉伯人对猪不感兴趣,但是俄罗斯人和加拿大人很羡慕,想拿几口油井跟我们换东北的高产猪矿,都被中国农民断然拒绝了。他们义正言辞地说:“这是我们5000年灿烂文化的结晶,充分体现了优越性,我们绝对不会靠贱踏人的尊严去换取猪的伟大。”

灾难的来临并非没有前兆。

全国各地小猪矿蓬勃发展,所有的人都在疯狂挖猪,技术门槛又很低,只要家里有个院子,找把铁镐就可以开始做这无本生意,毛长肉少的就留着自己吃,膘肥体胖的就用极低的价格倾销到海外,GDP得到爆棚式的增长,但是终于有一天,海外市场也达到了饱和,扩大内需这一招也不管用了,因为在国内,挖出的猪口甚至超过了中国的人口,再增加内需也来不及吃掉这些猪,人们这下才惊慌失措起来。很快的,禁止挖猪和限制无照小猪矿的命令下达了,国有大猪矿和集体猪矿也只能进行限制性开采,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猪们开始自己往地面上爬。

起初,只要一下暴雨,地面上就冒出成群的蘑菇,只是这些蘑菇伞上都顶着可疑的两个鼻眼儿,蘑菇使劲儿一挣窜出地面,原来都是翘着的猪鼻子。再后来,不等下雨或人挖,它们自己用前爪和獠牙扒拉开泥土和大块的石头,顺着猪矿工人们在地下挖出的巷道,一只接一只地往上钻。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长江中下游暴雨成灾,水文巡视员在例行巡逻中看到惊人的一幕:成群的猪顺着冲沟刷刷刷地往低洼地里滚,数量之大,触目惊心。

幸亏中国是个抗洪有经验的国度,飞快地依例建立起国家防猪抗豕总指挥办公室,各地猪文站很快发布了猪洪警报,动员可能被猪群吞没地区居民及时撤离危险地带,并尽可能地将财产、设备、牲畜等转移至安全地区。

平心而论,猪们其实并不做暴力进攻,但胃口贪婪就是它们的错。它们一见天日就胡吃海塞,见荤吃荤,见素吃素,来者不拒,好像在地底下饿了几千年,登时将许多地方一夜吃回旧社会。

各地的市民和农民都被动员起来,阻隔猪的狂潮。一辆辆的挖掘机奔赴河道,原来用来挖猪的工具,又变成了抵挡猪进攻的必需品。他们就地取材,垒沙包、打木桩、砌石条,修建起很多隔离墙和堤坝,试图把猪们顺着河道逼入太平洋。堤坝上要遍植牧草,即增加美观又能保护堤坝。

国家防猪总宣布,要在7月1日夏季洪汛到来前,把遍布全国的绿色堤坝全部修筑完毕,一只猪也不能放进居民区。

可惜人修建堤坝的速度赶不上猪洪出现的速度,到后来,国家防猪总指挥部不得不划分了几个区域作为泄猪区,一旦有漫堤或溃堤的危险,就把猪往里面赶。“都是成年人,为了民族利益,人类的利益,和猪混居一段时间可以的吧?”

国家防猪总长江防猪检查组在鄂湘赣检查时特别强调:要多做猪的思想工作,保证猪们情绪稳定,希望它们顾全大局,顺利下海。

然而猪患仍在全面蔓延。很显然,有些堤坝是豆腐渣工程,堤坝之外则不断有小规模的地面塌陷,每次塌陷,都意味着以十万计数的猪涌出地面。似乎猪们有强烈的自由移动的愿望,它们在堤坝后方汇集成大军,左冲右突,四处游荡,不受管束。

国家防猪总再次动员,展开更大规模的绿色堤坝建设,一夜间大地上蜿蜒起庞大的迷宫,到处都是高高的隔离墙和铁丝网,制止猪的自由流动。

地方保护主义的苗头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地方的领导们开始按照猪的地产种类区分辖地上的猪,严查猪的籍贯,从哪里来的猪就赶回哪里去。他们的口号是:“绝不让它们和本地猪混为一谈”、“外地猪滚回去!”、“没有暂住证,就没有大白菜!”

总的来说,人猪战役节节败退,各地不断传来某某城镇沦陷的报道。没多久,人类一方就有了怀疑:每次地面猪群管涌,不是堤坝被掏出大洞,就是铁丝网被撕破,总之都是出现在防猪堤最薄弱的环节处。

一定是出了内奸。

很快就发现了家养猪给地下猪带路的确凿证据。

在一次联合行动中,几只家养猪被当场逮捕,有理由怀疑它们通过高频嚎叫与地下猪群取得联系,指出地壳岩层最薄弱的地方,或是指给它们堤坝最豆腐渣的地方。铁证面前,它们不得不低下了粗短的头。这些猪很快被送到派出所执行了死刑。

农民说起自家被捕的猪时,即伤心又痛心疾首,恨恨地说:“猪奸!”然后往地上吐了口唾液,“220斤了,好出栏了哟。”

很快的,各地的家养猪都被隔离审查了。

消息传到国外,对各类家养猪的不信任感开始蔓延,就连阿富汗唯一的一头猪也被隔离了(那是中国送给阿富汗的礼物,养在喀布尔动物园)。

内奸队伍被清除后,内地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在猪洪爆发的主要区域——长江流域一带,猪的翻墙术越来越高超。

虽然堤坝被沙包和木桩越垒越高,但它们终归有个极限,而堤坝之内,猪们正在一头垒一头地堆叠起来。正应了那句俗话:“猪会叠罗汉,再高也能上”。

“长江干堤危矣,”一位退休的水利专家在大堤上发表了感人肺腑的发言,“目前堤坝的水平高程已经远远超出城市高程。一旦溃堤,整个长江中下游平原将会被猪群扫荡一光。”

“我们和猪拼了!”

“人在堤坝在!”

“誓与大堤共存亡!”

人们悲壮地喊着口号,党员干部们纷纷带头跳入猪群里打防猪桩、填土袋。在他们的模范带动下,抗猪抢险突击队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连续奋战,在千米险堤上筑起一道高高的新堤,大堤终于保住了。

一位现任的水利专家兴奋地宣布说:“这充分论证了猪洪是可防可控可制的!”

他话音未落,就可听到一阵低沉的突突声从江面上传来。站在堤上的人们哆嗦起来,他们脸上露出了末日来临般的表情。突突声越来越近,人们的目光就追随着声响在雾气重重的江面上移动。突然,雾气散开,显露出魔鬼般的暗影,它甚至还未能展露全貌,人们就开始发出绝望的呼喊,丢下手中的工具,开始四散奔逃。

站在高高的堤坝上,就能看到堆积起来的猪脊背,好像被台风卷着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浪头的中心甚至逐渐堆叠起一座高高的金字塔,塔尖上站着一只硕壮的大猪。猪群们紧密团结在那头猪的周围,在它的指挥下,向着大坝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行动极有规律。

它们有领袖吗?人类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只猪的智商有限,一群猪的智商有多少呢?猪会不会也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例如蚂蚁那样?两只蚂蚁甚至连块米粒也搬不回家,它们会各自咬住米粒,使劲朝自己屁股方向拖去,根本就不管对方正在朝另一个方向努力。可是当足够数量的蚂蚁聚集起来的时候,它们的智力就大大高于一两只蚂蚁的智力。也许猪也是这样的生物?当足够多的猪,比如十亿头猪聚集在一起时,这一群体就拥有了十亿个猪脑的智慧?

随着壮硕的大猪的指挥,所有的猪奋起力量,向大堤撞来。

毫无疑问地,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也抵挡不住这一撞。

“决堤啦!”——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天际。

一个月后,斯德哥尔摩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大会上,中国代表团缺席了。

联合国很不高兴,因为根据监测数据,过去两周里中国排放温室气体严重超出全年指标,违反了京都协议。

其实这时候,中国人已经顾不上潘基文高兴不高兴了,他们乘坐火车、集装箱和小渔船,或者干脆用双脚,穿过荒芜人迹的沙漠和大海向外迁徙,希望能找到一个没有猪粪和猪毛乱飞的栖身之地。周边各国被汹涌的移民潮冲击后,都派重兵封锁了边境,即围堵非法移民也围堵那些猪,最后也只有偷渡经验丰富的福建人逃出了不少。

事情到了这一步,联合国不得不派遣特使前往中国。

特使肩负光荣使命,昂然来到中国,一眼看见那地大物博的土地上,猪和人拥挤在一起,像是一片耸动的海洋。好胃口的猪吃光了所有的东西,它们挤满田地和街道,抢占了民房和停车场,在高档别墅区的花园里打滚、性交、生猪宝宝,它们倒是自来熟,将五千年来勤劳善良勇敢的中国人建设起的家园,当成了自己的乐土。尤其是,猪粪便产生的沼气让整片大地笼罩在可怕的毒雾当中……这就是温室气体超标的缘由。

特使还发现,这些地下猪的智商不低,偶尔做出模仿人的模样,例如有些猪会模仿人们夹着公文包,或者架副眼镜,做出匆忙上班的样子。

特使前往外交部大楼的路上,车堵得一塌糊涂,因为路上挤满了猪,公交车上挤满了猪,就连地铁里也挤满了猪。它们毫无礼貌,和上下班的白领使劲挣抢座位,高级别一点的猪则有公车可以坐。它们若有所思地凝视窗外,额头上刻满智慧的皱纹。

猪们天然讨厌皮革厂和屠场,但是对高档餐厅则没有任何抵抗力,它们还喜欢高档夜总会和酒吧,喜欢豪华歌剧院和国家音乐厅,这充分说明它们是文化的猪,智慧的猪。

当然,也有小市民级别的猪,它们溜溜达达,不注重形象,菜市场里到处有猪在闲逛,拣白菜帮子,路边小吃摊也有猪们光顾,风口处总有三五只猪卧在一起,哼哼唧唧个不停,特使相信它们是在摆龙门阵,侃大山。

也许,有些人被感染了,变成猪的模样,混杂在猪们当中,以至于放远了看,猪模糊成人,人模糊成猪,分辨不清了。

特使觉得事态严重,前往有关部门拜谒,希望他们能采取强力措施,却发现这些高大威严的办公楼里也挤满了这种长鼻大耳动物。楼道里很潮湿,散发出种种可疑气味。在某间极宽敞透亮因而必定极重要的办公室里,一头猪抬起头来,轻轻地打了个喷嚏。特使吓得倒退三舍。猪流感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可不愿意成为联合国官员猪流感殉难第一人。

那是一头特别肥大的猪,毛稀而粗,鬃毛棕红,体大粗长,背弓腹直,肌肉发达,耳朵还向上半立着,6对乳头好像西装上的双排扣分列而下,显得格外威严。它半立而起,朝联合国特使伸出一只蹄子来:“我是猪的新闻发言人,哼唧,你可以叫我朱不语。”它的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只是带着沉重的鼻音。

特使心情沉重,暗自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忧虑,她瞄了一眼,发现墙壁上挂着的领导人镜框里已经换成了一只戴着墨镜的猪,面貌依稀与长江金字塔上的那只猪相似。她庄严地宣称:“我们只与合法政府接触!把你们主人叫出来。我们不能和猪谈判。”

“为什么?”肥硕的猪说,“哼唧,从形象上来说,我们不比人类差。”

特使控制住发抖的双手,正了正衣领,严正声明说:“地球自古以来就是属于人类的,你们的占领是非法的无效的,我们不得不把你们开除出联合国。”

朱不语天真地仰头大笑,突然掏出一本烂津津的书本读了起来:“有一个故事,南方有只鸟名叫‘鹓雏’,哼唧,鹓雏展翅而起,从南海飞向北海,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是个挑剔的家伙,哼唧,这时,有只猫头鹰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只腐烂的老鼠,恰好鹓雏从头顶飞过,猫头鹰急忙护住腐鼠,仰头视之道:吓!”

它猛烈地拍打着桌子,桌上的纸张在它的拍击下四散飞舞,大猪气势汹汹地又大喝了一声“吓”,吼声里满载委屈和不满,人类在所有的历史中,这个国家在所有运动中所遇到的一切问题,都与这吼声连接在一起了。

这头愤怒的猪从鼻孔里喷出气来,獠牙外露,圆睁着小小的火红双眼,小尾巴使劲地打着圈,对特使说:“现在您也想用您的联合国来吓我吗?”

特使觉得猪对这个故事的解读不对,可是你怎么和一只猪争辩呢?

她思考了一会,刚想换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开口,突然有巨大的狂风从地心深处吹出,顺着猪们爬上地面的通道呼啸抖动,震撼着上百公里厚的岩层。一阵能摧毁耳膜的钟声响起,让人觉得身上一阵儿冷一阵儿热。钟声四面八方袭来,就像大群的野猪在她头脑里奔突。特使发现和她交谈的那只猪在仔细聆听这钟声,它的脊柱滚过一阵长长的颤动。

“时候到啦,和你交谈很愉快。”朱不语略带遗憾地说,它后蹄直立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开始大口地吸气,气流好像一条龙注入它那无底洞似的咽喉,它的肚子像青蛙一样鼓起,猪皮则薄得看得见血管。雨夜屠夫整个儿膨胀了,身体变得圆通通的,就好像充满气的巨大粉红色猪状气球。“实话告诉你吧,地球是那个巨大的潘多拉盒子,哼唧,我们的名字不是猪,而是叫希望。可惜此刻,我觉得你们并不值得拯救。我们的目标是宇宙。”

它蹬上窗台,回过头来,最后留下了一句话:“再见,谢谢你们的白菜。”

这时候,建筑里和建筑外所有的猪都在吸气,气流冲撞猪牙的声音简直就像海啸。特使不得不使劲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看见上百万的粉红色圆球在窗外的广场上打着滚,互相碰撞,然后打着旋儿腾空而起。

所有的猪都飞起来了!包括那些地面上原先有的猪,它们从广场上,从猪圈里,从农田里,从汽车上,从民居的窗户里冒了出来,轻飘飘地向上飞,好像成串的气泡,好像一条巨大的河流,不停地向天空流淌。一百亿头猪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在云彩上盘旋,脊背在阳光下微微闪亮,就好像蝴蝶翅膀上的鳞片在闪亮。

总的来说,飞猪们的队形十分整齐,只是在上升的过程中,受到地球自转的影响,向右偏去,形成了一个顺时针旋转的漏斗。但到了高空对流层后,组成猪河流的微粒或者被柔和的风卷着,呈白色羽毛或丝卷状,或者被阵风推向一侧,成球簇状,在天空作波浪状挂列,或者被强风吹散,挂列成行,云底参差不齐。当风产生回流时,还会造成许多不规则的涡漩。

猪的数量太多了,它们的起飞过程从白天一直持续到夜晚,然后又拖到了黎明。那些仰头而望的人们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淡淡的天幕上留下了许多猪的剪影。早先起飞的猪们在近地轨道上组成了一条行星环,宽度3000米,厚度则有将近2500米。它们绕着地球缓慢飞行,等待猪的大部队会合,在这过程中偶尔发出快乐的尖叫,组成了猪的大合唱“朱不语将军之歌”,频率之高,通过无线电台就能听到,然后,它们头也不回地飞向寂静的,但又是广袤无边的外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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