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马竹：我们注定为爱而生

　　最早是阳历新年，最迟是阴历春节，总之一定是在除旧迎新之际，在他们身心同时洋溢起丰沛激情时，那欢愉无比的浪漫情怀成为我们今生的绝对源起，没有时空差异，也没有往世和来生，只有这个每当想起就使人身心发烫的季节演绎某种神奇，那一切仿佛寓言，犹如永久传颂的神话。是的，重新开始的旅程，必定享受一路的新颖与欢乐。我是如此的希望着，希望我们每一次酣畅淋漓抵达的高峰四望皆新，即使漫天白云也须新披彩霞，即使翱翔的雄鹰也要张开新生的翅膀。享受涅盘的欢喜，我要让我们眼里心里全部的新，盛开为今生震颤不已的绝色风景。

　　为爱而生，蛰伏是一种准备，一个姿态，一场预演。没有人能够解释我们为什么格外依恋祖父和祖母，也没有人对我们何以与父母在伦常之外不间断发生矛盾的纠结予以释解。所以为爱而生，我们一辈子都有可能蛰伏着，像一个永远不想长大的孩子，被自我囚禁抑或做不到无我。为谁准备？以怎样的姿态？预演一场什么样的情景剧？在性别特征开始明显时，脑海浮现过哪些重要的画面？纠缠在斑斓梦魇中的那些意象迄今又有哪些呈现为可触可感和可依可恋？童年和少年的一切触碰中曾经发生过几次似曾相识？所有这些痛苦的回想，并不是为了十八岁出远门而准备，也不是为了已然形成的婚姻摆出的姿态，更不是纯净纯真的婴儿时期那所有不堪回首的预演！长发遮盖不了一度无意毁损的容颜，雪白娇嫩的肉身也不能像那些山涧溪流恣意莫名，你每一次汹涌或者我每一次耸立，虽然柔情四射霞光万道，但仍然解答不了什么是青春岁月，更无法释解我们深不可测的今天、生死相依的未来。请把这一切统统理解为幸福之外的幸福，但这烂漫的时光何以让一隅荒原形若梦幻天堂。

　　所以为爱而生，从北方往南，或者从南方往北。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所大学这样一个专业这样一份工作？这是必然。不是命，是必然。每一个在秋天降临的生命，都更有理由领悟为爱而生。这高耸入云的圣典是永不熄灭的灯塔，指引并且拯救哪怕一分一秒的迷失。无论是以双手迎接新生还是从病魔手里夺回生命，无论是以笔触警醒世人还是从孤寂黑暗中敲响黎明，无论用什么方式无论以怎样的姿态，每个人在这个世界所做的细小努力虽然深怀某种十分简单的爱意，但就是所有这些微不足道的点滴付出使得我们的爱意在一天天成长为无限丰盈，是身体的丰盈，也是精神和灵魂的丰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存在与转换是生命固有的逻辑，必然的需要，按耐不住的渴望，痛不欲生的强烈。从前漫漫长夜如今实在太短，这就是我常常提起的生命宽度和厚度。若是一辈子从没有这样的体会，那就是行尸走肉，是自欺欺人，是生不如死而浑然不觉。丰盈，是上天的馈赠。丰盈，是无比的欢乐。丰盈，是你流泪的幸福。

　　丰盈的样子不以一时一地、一事一物、一咏一叹为世相，也不以收获一空后四野荒芜为景色。丰盈永远是灵魂的不舍不离，如影随形，自出生有，相伴永远。这就是日复一日和年复一年的充实，是一己心识，与任何人无关，如冷暖自知且存放在自心最深处的永恒甜美。丰盈而丰美，是一己的唯一，最不可比的无上和无等等，在无以复加的充实中每天每时每刻幸福如歌。还是一个人独处时偶然傻笑一下的自我忠实，是每一个晨起的第一声想念，是所有白天突然惦记时的揪心与每个夜晚必要枕名而眠的熟悉气息。丰盈是欢乐时刻急于分享的延伸和抵达，是自己痛苦时忍不住要声嘶力竭的呼喊和饮泣。充盈于心，丰盈于言。此前从没想到如此充盈的身心可让所有季节盛开最生动的景色，就像一本内容丰富的厚书，我们用生命中最为愉快的视线翻阅你，翻阅我，那神圣指尖有神秘如梦幻的音乐流淌不息。这是一种怎样的真实啊！盈盈在握，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