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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全集》 作者:柏拉图

第二十六章

客人在获取性的一类技艺中,我们在猎取、争论、交易,以及其他类似的部分中瞥见了智者。

泰阿泰德没错。

客人但是现在他被包括在一种模仿的技艺中,我们一开始显然必须把生产性的技艺划分为两部分。因为模仿确实是一种生产,只不过它生产的是影像,如我们所说,而非各种原物。是这样的吗?

泰阿泰德确实如此。

客人那么让我们开始,承认生产有两种。

泰阿泰德哪两种?

客人一种是神的生产,一种是人的生产。

泰阿泰德我还不太明白。

客人回想一下我们开始时说的话,我们把生产定义为能使先前不存在的事物成为存在的任何力量。

泰阿泰德我记得。

客人现在来考虑所有可朽的动物和所有生长的东西,从种子和根系中长到地面上来的植物和堆积在地下的无生命的物体,无论其能否熔化。我们必须把这些原先不存在的事物的产生归于神功,而不能归于其他,对吗?或者说,我们得接受人们通常表达的那种看法

泰阿泰德你指的是什么看法?

客人自然界把它们产生出来,它们是某种没有理性的自发原因的结果。或者我们得说,它们出自某种有理性和技艺的神圣的原因,它们来自神?

泰阿泰德可能由于我是个年轻人,我经常从一种信念转到另一种信念,但是此刻在你面前,我相信你认为这些事物有一个神圣的起源,而我也信服了。

客人说得好,泰阿泰德。如果我认为你是那种将来才会相信的人,那么我现在会尝试着用诱导的力量使你接受这种解释。

但我现在清楚地看到,没有我的任何论证,你的本性也会吸引你自己得出你刚才说出来的结论。所以,我会放过这个问题,免得浪费时间。我只要提出自然界的生产,如他们所说,是神的技艺的生产,就像用人工从自然物中制造出来的东西是人的技艺的生产一样。因此有两种生产:一种是人的;另一种是神的。

泰阿泰德说得好。

客人然后,把它们各自再分成两个部分。

泰阿泰德怎么分

客人你刚才已经对整个生产作了横向划分,现在作纵向划分。

泰阿泰德就这么办吧。

客人结果一共有四个部分,两个在人这边,两个在神那边。

泰阿泰德对。

客人按第一种分法(横向分,神的和人的),两个部分都有一块是原物的生产,而剩下的两块最好说成是影像的生产。这样,我们按照这个原则(原物和影像)对生产作了再次划分。

泰阿泰德请再解释一下如何再次划分这两个部分(神的和人的)。

客人我把我们自己和其他所有有生命的东西,以及自然物的元素如火、水,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都当作原物。我们非常确信,它们是神工的产物。对吗?

泰阿泰德对。

客人每一个这种产物都伴有不是真实事物的影像,这些影像也由于神工而拥有它们的存在。

泰阿泰德你指的是什么?

客人睡梦中出现的形象;所有那些在白天由于光线被阻挡而自然产生的黑影,即所谓与原物相似的影子;眼睛的光与物体的光在平滑的物体表面相汇合而产生的感觉形式,即所谓映象,这种映象与通常直接注视得到的映象是相反的。

泰阿泰德确实有这两种神工的产物,原物和在各种情况下与原物相伴的形象。

客人我们人的技艺又怎样?我们得说它在建筑中产生了真实的房子,而在绘画中产生了另一种房子,就像为清醒的眼睛人为地制造一个梦境,对吗

泰阿泰德对。

客人所以,我们实际上再次发现两两成对的生产性活动所产生的两种产物,一种是真实的事物,另一种是形象。

泰阿泰德我现在比较懂了。我承认生产有两种类型,它们都是双重的。按照一种划分,它们是神的和人的;而按照另一种划分,它们是真实事物的生产和与原物相似的东西的生产。

客人让我们提醒自己,如果可以证明虚假的东西真是虚假的,但又在存在的事物中拥有地位,那么形象的生产有两种,一种产生相同,另一种产生相似。

泰阿泰德对,是这样的。

客人既然现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那么我们可以据此把这两种类型的区分当作没有争议的来接受吗?

泰阿泰德可以。

客人让我们对产生相似这部分再作划分。

泰阿泰德怎么分

客人一种要用工具生产,另一种生产者以其自身为工具进行生产。

泰阿泰德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客人当有人用他自身或声音仿效你的体态或言语,创造这种相似的专用名称时,我认为是模仿。

泰阿泰德对。

客人让我们在模仿这个名称下保留这个部分,允许自己丢下其他部分,而让别人去汇集并给这部分起个恰当的名称。

泰阿泰德就这样做吧。

客人但是仍然有理由认为模仿有两种,让我把它们摆出来。

泰阿泰德你说吧。

客人有些模仿者知道自己是假冒的,有些模仿者不知道。

我们还能发现比知与不知更重要的区别吗?

泰阿泰德不能。

客人我们刚才提到的模仿者是有知识的,为了假冒你,他必须熟悉你的体态。

泰阿泰德当然。

客人那么正义和美德的一般形态是什么?不是有许多人并无美德的知识而只有关于美德的某种意见,但却狂热地在言语和行动上竭力装出有美德的样子来吗?

泰阿泰德这样的人太多了。

客人他们实际上根本没有美德,因此在模仿美德时总是不成功,对吗?这样做不是适得其反吗?

泰阿泰德没错。

客人那么我们必须把无知的模仿者与那些有知识的模仿者区别开来。

泰阿泰德对。

客人那么我们该上哪里去为他们分别找到适当的名称?这无疑是件难事,因为古人似乎懒惰成性,缺乏根据类型进行种类划分的能力,甚至没有人进行过这种尝试,这样就带来了严重缺乏名称的结果。为了区分,尽管这个表达似乎过于大胆,让我们把受意见引导的模仿称作意的模仿,而将受知识引导的模仿称作熟知后的模仿。

泰阿泰德就这样叫吧。

客人与我们相关的是前一类,因为智者并不属于那些有知识的模仿者,而属于好学样的小丑。

泰阿泰德确实如此。

客人那么让我们来考察这种恣意的模仿,看它到底是一只很好的金属戒指,还是在某处有裂痕。

泰阿泰德就这样做吧。

客人好,找到了一大块裂痕。有些人头脑简单,以为自己相信的东西就是知识;另一种人正好相反,他们经过讨论的历练,因此他的态度好像满不在乎,但却怀疑他自己拥有的知识会被世人视为无知。

泰阿泰德你说的这两种人肯定都有。

客人那么我们可以把一种模仿者称作诚实的,另一种称作不诚实的。

泰阿泰德似乎应当如此。

客人不诚实的模仿者有两种,还是只有一种?

泰阿泰德这由你来考虑。

客人我会考虑的,或者说我能清楚地指出不诚实的模仿者也有两种。一种模仿者能保持他的伪装,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发表长篇讲演。另一种模仿者在私下里使用较短的论证迫使他人在谈话中自相矛盾。

泰阿泰德非常正确。

客人我们可以认出能发表长篇大论的那一类是什么人,是政治家,或是政客

泰阿泰德是政客。

客人另一类是什么人,是聪明人,或是智者?

泰阿泰德我们肯定不能称他为聪明的,因为我们已经肯定他是无知的。但是作为聪明人的模仿者,他显然可以拥有一个与这个名称同源的称号。我现在终于看到,这就是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智者,对他必须做这样的描述。

客人那么,我们要不要像从前那样,把有关他的描述,从最后到开始,汇集在一起,把各种线索打成一个结。

泰阿泰德当然要。

客人智者的技艺是制造矛盾的技艺,来自一种不诚实的恣意的模仿,属于制造相似的东西那个种类,派生于制造形象的技艺。作为一个部分它不是神的生产,而是人的生产,表现为玩弄词藻。这样的血统和世系可以完全真实地指定给真正的智者。

泰阿泰德我完全同意。

提要我《政治家篇》一般被列为柏拉图最重要的对话之一,但它的第一部分对读者来说有相当大的难度,这是因为其中的论证显得冗长,使读者难以弄懂其中的思想。就像在《智者篇》中一样,此时的柏拉图确实热衷于划分的方法。他在《智者篇》中的划分还很简洁,而在《政治家篇》中,为了获得一个政治家的定义,他用了好几页的篇幅进行划分与再划分。陆上居民与海上居民划分开来、有角的与无角的划分开来、四条腿的与两条腿的划分开来,等等,直到最后出现人。然后又将统治分成对自愿者的统治和对不自愿者的统治。但柏拉图不能停留在这一步,他还必须说明什么是统治。

于是,他首先用一个神话故事来说明这个不完善的世界与神有密切的联系,然后他又通过一个实际事例来说明:最伟大、最高尚的事物没有外在的、可见的形象一一可见的事物是暂时的们必须学会给予它们理性的解释。整篇对话反复出现诸如此类的具有启发性的观点。

纺织被选来说明政治家的技艺,即如何正确对待自由的、两条腿的人群。区分纺织技艺和其他技艺用了好几页的篇幅,然后描写纺织的过程,如何梳理羊毛、纺毛线、织布,以此为例说明多中之一和一中之多。以同样的方式,在政治家的指导下,人类通过各种分离的活动,结合成一个良好国家,结成一个坚定持久的联合体。

对话最后三分之一处的讨论最有趣,涉及各种统治形式及法律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最优秀的统治是没有法律的。它由真正的政治家指导,统治灵活,适用于每一具体场合。反之,法律的统治是死板的、不灵活的。要说清这两种统治的区别,可以想象一下适用于任何技艺的两种方式,以医疗的技艺为例。如果医疗由法律来管理,由公民集会中的大多数来决定使用何种医疗方法治病,那么人们会无条件地服从。要是发现有人不遵循这个决定而去研究医疗技艺,无论他是谁,都要受到法庭的审判,要被指控为腐蚀青年、唆使他们无视法律地滥用药物。如果我们用这种方式来处理任何事情,知识、技艺、农业、木作,等等,结果会是什么呢这些事情全都会灭亡,并且决不会再生长,因为研究遭到禁止。结果就会是,生活变得非常艰苦,会变得维持不下去,难以忍受。所以,最优秀的统治独立于法律。政治家的技艺是一门艺术,就像绘画一样。一个依靠法律来创造和维持的好国家无非就是按照一套既定公式用各种颜料画出来的一幅好画。当真正的政治家实行统治时,他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公正地对待所有人,而法律则可以沦为巨大的不正义的原因。但是国家和蜂箱不一样,蜂箱里的首领是看不见的。如果真正的政治家没有出现,那么法律的统治又是次好的。在运用法律时,经验起着指示性的作用。尽管法律有不适用之处,但比没有法律的统治要好。而只有真正的政治家能够正确地把这个国家组织好,把有着各种心灵的人组合成一个坚定持久的联合体。

正文苏格拉底塞奥多洛,我确实非常感谢你把我介绍给泰阿泰我们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或者说,你有什么别的建议?

德和我们这位来自爱利亚的客人。

塞奥多洛很好,苏格拉底,等他们完成任务,为你界定了政治家、哲学家、智者的时候,那么你欠我的人情是现在的三倍。

苏格拉底三倍?说真的,我亲爱的塞奥多洛,我们听到的这句由你这位伟大的数学家和几何学家说的话必须记录在案吗?

塞奥多洛苏格拉底,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苏格拉底我们听到你把三者相提并论,而实际上他们的真正价值差别极大,超过你用所有的数学比例所能表达的差异,是这样的吗?

塞奥多洛我以利比亚的阿蒙神的名义起誓,你说得很好,苏格拉底,你的攻击很公平!你对我刚才的疏忽信口雌黄,表明你确实还记得你的数学知识!对此,我会寻找别的时机加以反击。而现在,这位先生,我要转而向你请教。请你不要感到厌倦,继续帮助我们界定政治家或哲学家,随便说哪个都行。

客人对,塞奥多洛,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既然已经开始执行这项任务,就一定不要后退,直到完成所有定义。但我们也必须为泰阿泰德考虑一下塞奥多洛以什么方式做?

来代替他,客人在这场哲学角力中,我们是否该让他休息一下,而让他的同胞小苏格拉底①阿蒙()沙漠中的)原为古埃及神祗,后来到了希腊化时期混同于希腊人的主神宙斯和罗马人的主神朱庇特。阿蒙神庙建在利比亚(一块绿洲中。塞奥多洛来自昔勒尼,此地离阿蒙的绿洲不远。

此处的小苏格拉底是与苏格拉底同名的一位青年,比哲学家苏格拉底要年轻,译为小苏格拉底,在本篇中作为一名对话人出现。而在《巴门尼德篇》中,哲学家苏格拉底在构想的对话场景中是个年轻人,学者们在研究中也称为小苏格拉底或少年苏格拉底。切勿相混。

者塞奥多洛就按你的提议办,让小苏格拉底上场。他们年轻,只要有机会轮流休息,就能承担任何艰苦的训练。

苏格拉底再说,先生,他们两个可以说都跟我有关。按你的说法,泰阿泰德长得很像我;而另一个则与我同名。拥有一个名字也就意味着在某种意义上具有亲缘关系,而我们当然要抓住机会与他们谈话,因为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我们的同胞。昨天我和泰阿泰德进行了一场讨论,而今天我已经听了他对你的问题作答。但无论是讨论还是问答,我还没有听到过这位苏格拉底发言。而他也必须接受考验。所以他将在其他时间回答我的提问,而今天下午就让他回答你的问题吧。

客人好极了!小苏格拉底,你听见苏格拉底说什么了吗?

小苏格拉底听见了。

客人你同意他的建议吗?

小苏格拉底当然同意。

客人我想,你显然不会对我们的进展设下什么障碍,至于我就更不会这样做了。那么好吧,在发现了智者之后,我们现在面临的共同任务是把政治家找出来,或者说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所以请你告诉我,苏格拉底,政治家是否也必须列为拥有某种专门知识的人之一,或者说我们得从其他定义开始?

小苏格拉底不需要,政治家应当被定义为一种专家。

客人那么好,我们是否一定要像我们寻找政治家的先行那样,区分知识的形式吗?

小苏格拉底似乎应当如此。

客人然而,苏格拉底,我们划分的线索似乎与前番不同。

小苏格拉底你认为该怎样个分法呢?

①指智者。

人这个类型或两个类型中的另一类客人按另一种划分法进行。

小苏格拉底也许是吧。

客人那么上哪里去寻找政治家的路径呢?因为我们必须寻找这条能够使之与其他所有人区分开来的路径,并给它打上特殊的标记以显示其特性。所有与之歧异的道路我们也必须将它们标定为另一类。这样一来,我们的心灵必须把各种类型的知识都纳政治技艺与政治技艺以外的其他知识。

小苏格拉底先生,我认为这是你的任务,不需要我来尝试。

客人没错,苏格拉底,但若我们俩把这些事情都弄明白了,那么这也是你的成就。

小苏格拉底你能这样讲真是太仁慈了。

客人那么就请你考虑一下与之密切相关的数学以及其他某些科学。它们难道与任何形式的实践活动无关,只是为我们提供纯粹的知识吗

小苏格拉底是这样的。

客人但木匠的技艺和一般的制作技艺就非常不同。这些技艺在从事实际活动时含有知识,并且与技艺不可分。它们的产品在技艺开始运作前并不存在,而技艺的运作则是使这些产品从未经加工的状态中产生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

小苏格拉底对。那又怎样

客人你必须使用这个区别把所有科学分成两类。亦即一类是应用性的,另一类是纯粹的。

小苏格拉底我同意。让我们就这样分,把所有科学分成这①从划分对象中区分出一个种类,然后把所有其余部分当作另一个种类。

两类。

客人那么我们要不要把政治家、国王、奴隶主、户主的技艺基本上算作一类,尽管我们对他们使用不同的名称,或者说,我们认为有四种不同的知识存在,分别与这四种人对应?不过,还是让我用另一种比较容易的方式来让你明白吧。

小苏格拉底那是什么方式?

客人我会告诉你的。假定我们找到一个懂医的人,那么他不就是一个不仅自己对公众行医,而且也有能力向医生提供咨询的人吗?我们难道不能用同样的名称来称呼这位提供咨询者拥有的专门知识以及接受他的咨询的那些行医者知识吗?

小苏格拉底是的,应当如此客人那么好,请你考虑,有个人尽管他本身只是一位公民,但他能够向国家的统治者提供专门的建议。我们能不能说他拥有的知识与统治者本人拥有或必须拥有的知识是相同的?

小苏格拉底我们确实要这样说。

客人但是真正的国王所拥有的知识就是当一名国王进行统治的知识,是吗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那么这种知识的拥有者,无论他真的掌权,或只是一介平民,都可以恰当地被称作政治家,因为他关于这种技艺的知识使他有资格得到这个头衔,无论他的实际处境如何。

小苏格拉底对,他无疑配得上这个名称。

客人那么请你再进一步考虑。奴隶主和户主是一回事。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还有,就向有关的对象实施权威而言,大型的家庭组织和小型的城邦之间有很大差别吗?

小苏格拉底没有。

客人那么好,我们的观点已经说清楚了。这门知识覆盖所有这些方面,如果有人宁可用其中某个专门的名称称呼它,那么我们不会与之争论,他可以称之为君王的知识、政治的知识或家庭管理的知识。

小苏格拉底无论怎么称都没有什么区别。

客人现在来看另一个确凿无疑的要点:一名国王可以用他个人的睿智和精神力量维持他的统治,相比而言,用他的双手或整个身体却几乎难以做到这一点。

小苏格拉底这是显而易见的。

客人所以国王的技艺比较接近理论知识,而非接近体力劳动或一般的实际工作,是吗?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那么你同意我们既可以说政治技艺和政治家,也可以说国王的技艺和国王,这些术语是可变换的,因为它们实际上是相同的,是吗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

客人让我们进入下一阶段,看我们是否可以开始划分理论知识的种类了。

小苏格拉底好的。

客人那么请注意,看我们能否在这样的知识里找到一条自然的界线。

小苏格拉底请告诉我,这条界线在哪里。

客人你瞧,就在这里。我们说过有一门计算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我认为计算无疑属于理论科学这一类。

小苏格拉底那当然了。

客人当计算的技艺确定了一个数的差别时,除了说出所确者定的差别,我们不会赋予它进一步的任务,是吗?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现在来考虑建筑师。没有一个建筑师是体力劳动他指挥别人工作。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他提供知识,而非体力劳动。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那么可以很公正地说,他拥有一种理论科学。

小苏格拉底确实可以这样说。

客人我认为,他的特点不是像计算者那样,对事实提出判断以后就算完事了。建筑师必须给每个工人以恰当的指示,监督他们完成指定的工作。

小苏格拉底是这么回事。

客人因此,所有这一类科学都像计算或其他相似的科学一样,都是理论的,但仍旧可以分成相互不同的两个组:一组只提供判断;而另一组则要对进一步的行为发布命令。

小苏格拉底它们之间的差别是清楚的。

客人那么好,我们可以宣称把整个理论科学正确地分成两部分是正确的,一部分称为评价性的,另一部分称作指示性的。可以吗

小苏格拉底可以。不管怎么说,我是同意的。

客人我也希望如此,因为共同承担某项任务的人应当同心同德。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

客人只要我们自己能愉快地保持一致意见,那么就可以不必为世上其他人的看法伤神了。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那么好,在这两组科学中,我们可以把国王安放在哪里?尽管他只是个真理的旁观者,我们能将他放在评价性的那一组里面吗?或者倒不如说应当把他放在另一组里面,指示性的那一组?他的位置不就是运用这种科学对人实行控制吗?

小苏格拉底他当然属于第二组。

客人好,但我们还必须进一步观察指示性的科学,看能否在这组科学中找到什么划分的界线。我想我已经找到一条了。国王与传令官在技艺上的差别就好比自产自销的人的技艺与零售商的技艺之间的差别。

小苏格拉底此话怎讲?

客人零售商取得其他人生产的产品,然后把别人卖给他的东西再卖出去。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

客人同理,传令官接受由别人决定和发布的命令,然后由他们再次发布给其他人。

小苏格拉底非常正确。

客人那么好,我们要不要把国王的科学与通司、艇长、先知、传令官以及许多其他相同性质的科学混在一起,仅仅因为它们都与发布命令有关?刚才我们想到了一个比喻。不幸的是对第一手命令的发布者的科学没有一个总的描述,所以我们是否也能为它想出一个名称来?我们将以此为界把这类科学称作首先发布指示的,国王们的科学就属于这一类。依据这一特点,我们可以把其他种类的科学搁下,把给这一族科学起名称的任务留给别人。

我们现在正在寻找的是国王,而不是国王的对立面。

小苏格拉底完全正确。

客人那么好,国王这一组科学与其他科学已经区分开来了,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是这一组发布的命令是命令者自己的,向生灵发布指示。毋庸置而其他一组仅仅是在传达其他人的命令。现在,如果我们还能找到可接受的划分依据,那么我们必须进一步划分国王这一组科学。

小苏格拉底我们必须找一条界线。

客人是的,我想我已经找到一条了。你要靠近些,跟我一道分担划分的工作。

小苏格拉底从哪里下手划分呢?

客人就以任何统治者为例,观察他如何发布命令。他这一行为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制造某些东西吗?

小苏格拉底当然是。

客人对产品进行划分不会难倒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把它们分成两类。

小苏格拉底怎么个分法?

客人把所有产品当作一个整体来考虑,我们可以发现有些产品是有生命的,而有些产品是没有生命的。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我们以此为依据可以对理论科学中指示性的那一组科学进行划分。

小苏格拉底怎么个分法?

客人我们把它的一部分确定为指挥无生命事物的生产,把它的另一部分确定为指挥有生命事物的生产。这样就可以对这组科学进行详尽无遗的划分了。

小苏格拉底对,确实有这种效果。

客人让我们搁下其中的一个部分,把另一部分当作一个单元,把它一分为二。

小苏格拉底你认为我们应该取哪一部分来再次进行划分?

客人当然是和生灵有关的部分疑,国王决不会像建筑师那样对无生命的事物发布指示。国王的统治术是一门高贵的技艺,在生灵中起作用,它的功能只和生灵有关。

小苏格拉底没错。

客人对生灵的喂养和哺育可以视为两类。既可单个地喂养,也可以成群地喂养。

小苏格拉底可以。

客人但我们肯定看不到政治家像有些牛信和马夫一样只照管一头牲畜。他更像照料成群牛马的牧人。

小苏格拉底被你这么一说,问题就相当清楚了。

客人我们该怎样描述照管众多活物的这部分技艺呢?我们要称之为畜群的喂养或集体性的哺育吗

小苏格拉底无论用哪个名称都行,只要有助于我们的论证。

客人你说得好极了,苏格拉底。要是你能紧紧把握这个避免名词之争的原则,那么你的智慧将与日俱增,到你晚年时,你会富有智慧。我们现在就要使用这条健全的原则,按你对我的吩咐去做。你知道我们该如何把成群牲畜的喂养分成两个部分,以便设置一条界线,把我们的研究对象挡在界外,而将界外的那一半区域留给他,暂时让他随意漫步,是吗

小苏格拉底我会尽最大努力把他挡在界外。我认为要在对人的哺养和对牲畜的哺养之间作一划分。

客人你确实非常敏感,把国王当作人给挡在界外了,但我想要是有办法的话,我们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小苏格拉底你说的是什么事?我们干了什么?

客人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不要截取某一类事物中的一小部分,拿它来与其余剩下的所有重要部分对峙。我们必须在两个部分之间真正存在缝隙的地方分割。分割下来的部分一定要包括一大部分人余部分中划分出来那就妙极了个具体的种类。如果一个人能够将某一类事物直接从其他所有剩也就是说,假定实体的结构能够允许这样直接的划分。你刚才心里想用这种直接划分的策略,把论证快速推向结论。你看到我们的探索已经涉及到人了,所以你认为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划分。但是,苏格拉底,像切薄片那样的划分是危险的。在分割的时候从中间下手才比较安全。用这种方法更有可能找到事物类型之间的真正缝隙,而与这些定义有关的整门技艺就在于发现这些缝隙。

小苏格拉底先生,你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客人我会试着说得更加清楚些,苏格拉底,因为对你这样的人进行教诲是件愉快的事。就当前情形来说,要做出完全令人满意的证明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必须尽力解释清楚,把我们的论证推向前进。

小苏格拉底谢谢你,但是你说我们刚才的划分有什么错?

客人这个错误就好比一个人在对人这一类存在进行划分的时候,把它分成希腊人和野蛮人。在世界的这个区域野蛮人。再举一都是这样分的。他们把希腊人与世上其他所有民族分开,使之单独成为一类,使其他所有民族成为另一类,而根本无视这些民族多得不可胜数,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讲得又是不同的语言。他们把所有非希腊民族混为一谈,认为这样就可构成一个真正的类别,因为它们都有一个被强加的共同名称个例子。假定一个人把一万这个数与其他所有数分割开来,视之为单独的一个类别,以为这样做就已经把各种数划分为数的真正种类了。他还会继续为一万这个数以外的其他所有数虚构一个名称,然后宣称这些数之所以构成一个真正的类别,乃是因为它们都①指希腊人的领地。

拥有一个共同的名称一万以外的数。确实,对数进行中间划分,分成奇数和偶数,对人进行中间划分,分成男人和女人,这样做可能要好得多,也更加接近类型的真实结构。把吕底亚人、弗里基亚人或其他任何民族置于与其他所有民族对峙的位置上,将之划分开来,这样的划分只有当一个人无法抵达真正的两分时才会这样做,因为真正的划分不仅要把整体中的一个部分划出来,而且还要使这一划分成为真正的再次划分。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先生,难点就在这里。但一个人怎样才能掌握这种区别,分辨分割出来的东西仅仅是一个部分,还是真正的再划分的结果,并且能够辨认出它们确实是不同的?

客人我亲爱的苏格拉底,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就我们的任务所需要的论证来说,我们已经偏离得太远了,而你这个要求会使我们离得更远。现在让我们返回我们的论证,视之为惟一正确的。等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们再来彻底解决你刚才提出的问题。但我还要告诫你,别把我刚才说的话误认为我已经向你提供了关于这条原则的充分解释。

小苏格拉底你指的是哪条原则?

客人这条原则是:部分和对某类事物进行再划分不是一回事。

小苏格拉底你能不能说得更加准确一些?

客人在对一个涵盖极广的事物的类别进行真正的再划分的地方,这种再划分出来的部分必定也是整个被划分的这个类别的一个部分。但若反过来说就不一定成立,因为一个部分并非必然是一次真正再划分的结果。苏格拉底,我的看法具有权威性,你可以信赖我,肯定前一种观点,否定与之相反的观点。

小苏格拉底我愿意遵循这条规则。

客人很好!现在请你帮我解决下一个问题。

小苏格拉底什么问题?

举例来客人请考虑一下使我们偏离论证、进到现在这一步的那个事物的类别。我想,当时你问我们该如何划分照料牲畜的科学,而你欣然回答说有两类活物,一类是人,另一类是混杂在一起的其他所有动物,这个时候麻烦就开始了。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我很清楚,你当时划分出来的仅仅是这类事物的一个部分,因为你认为剩下的其他所有活物都能够用动物这个共同的名称来称呼,亦即除了人以外的其他活物都是动物,你认为这些生灵实际上构成了一个类别。

小苏格拉底对,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客人但是,我勇敢的年轻朋友,请你再深人思考!其他任何能够进行理性思维的生灵也可以进行你这样的划分说,仙鹤据说也有某种理性,其他动物可能也有。它们可以赋予自己独特性和恰当的尊严,从而把仙鹤这种动物与其他所有动物区分开来,它们还可以把其他所有动物混杂在一起,包括人在内,赋予它们一个共同的称号,即称之为野兽。所以让我们尝试着提高警惕,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小苏格拉底我们该怎样防范错误呢?

客人不要采用太一般的方法把某一类活物给分割出来。如果我们避免这样做,那么就不太可能犯这种错误。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我们一定不要这样做。

客人对,我们刚才的错误就是在这个地方犯下的。

小苏格拉底准确地说,在什么地方?

客人理论科学的指导性部分,就其指导哺养生灵而言,这是我们关心的,但我们在此之上又增添了哺养成群的牲畜。我说得对吗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这个定义的最后一个成分,哺养牲畜,蕴涵着一个在先的划分,把一切生灵分为野生的或驯服的。可以驯化和控制的类型被称为驯服的动物,那些抗拒控制的类型被称为野生动物。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现在应当承认,我们跟踪的这门科学过去一直并将继续作用于动物的驯服。再进一步说,应当在群居的驯化了的动物中去寻找这门科学。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让我们避免做出刚才那样的划分,不要匆忙,而要全神贯注于整个种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及时地发现政治家。而寻找这位政治家的技艺已经使我们处于那句格言的警告之下!

小苏格拉底哪句格言?

客人欲速则不达。我们的划分越急促,我们的进展就越缓慢。

小苏格拉底先生,这样做尽管不幸,但却令人愉快。

客人也许是吧,但现在让我们试着重新开始划分这门关于集体性的哺养的科学。我们将要开始的这个论证本身可以很清楚地向你显示你急着要发现的对象。现在,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苏格拉底什么问题?

客人我想知道你是否听人们谈论过某些你几乎不可能亲眼看见的事情,比如说养鱼。我知道你没见过在尼罗河或波斯国王的鱼池中养殖的鱼群。但你很可能见过喷水池中的那些驯化了的鱼。

小苏格拉底我当然见过喷水池里的鱼,还听许多人讲过其他地方养的鱼。

客人帖撒利驯化了的鹤群和鹅群也一样,尽管你从来没①帖撒利是希腊本土北部一个区域的名字。

去过帖撒利平原,但你至少听说过它们,相信有这样的家禽存在。

小苏格拉底对,我当然相信。

客人我之所以问这些问题都是为了说明成群饲养的牲畜和家禽可以分成两类。它们有些生活在水中,有些生活在陆地上。

小苏格拉底对,我同意。

客人那么你同意我们必须按照这个原则把饲养成群动物的技艺分成两部分吗?我们可否把再次划分后得到的两个部分分别称作水牧的技艺和旱牧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我再次表示同意。

客人我们已经无须追问君王的技艺属于这两种技艺中的哪一种,因为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小苏格拉底当然。

客人下一步,任何人都能对旱牧和水牧进行再划分。

小苏格拉底怎样个分法?

客人分为行走的和飞翔的。

小苏格拉底噢,对了,当然可以这样分。

客人那么好,政治家的技艺应不应该在那些与行走的动物群有关的技艺中寻找?你难道不认为实际上每个人,甚至最缺乏智慧的人,都会认为应该这样做吗?

小苏格拉底我是这样想的。

客人那么我们必须把照料陆地行走动物的技艺再分为两部分,就好像我们刚才把数分成两部分一样。

小苏格拉底显然如此。

客人但请你看这样做会发生什么情况。这个论证推动着我们在这个区域中前进,使我们看到通向目标有两条道路摆在我们面前。循着一条道路前进,抵达目标比较快捷,也就是把一个较小的部分与另一个较大的部分分开。而另一条道路比较漫长,但却苏格拉底,你提出符合我们刚才所说的尽可能从中间划分的原则。要走哪条路,我们可以随意选择。

小苏格拉底有可能两条路都选吗?

客人同时选择两条道路是不可能的这种建议真令人惊讶!但你显然可以先选择第一条,再选另一条。

小苏格拉底那我愿意这样做,先选第一条,再选另一条。

客人这样做轻而易举,因为走第一条道路并不需要走多远。

如果我们刚开始或处在途中,那么你的要求很难遵守,但由于我们已经进到现在的地步,所以还是让我们先选择较长的道路,乘我们现在还精神饱满,我们可以比较轻松地抵达终点。现在请你注意我是怎么划分的。

小苏格拉底你说吧。

客人我们发现对驯化了的行走的群居动物有一种天然的划分法。

小苏格拉底何以见得?

客人有些有角,其余的无角。

小苏格拉底显然如此。

客人那么我们就把哺养行走的牲畜的科学分成两部分,确定它们的界限,做出一般性的陈述。因为,假如你对使用什么名称感到焦虑,那么事情将会变得复杂化,而这是没有必要的。

小苏格拉底那么我该怎样进行陈述呢?

客人可以这样说。哺养行走牲畜群的科学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涉及哺养有角的牲畜,另一部分涉及哺养无角的牲畜。

小苏格拉底依据这些术语,这个划分站住脚了。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有人再提出怀疑。

客人你瞧,我们的国王又一次清楚地显露出来了,他就是哺养无角牲畜的牧人。

小苏格拉底确凿无疑!

客人让我们按照这个畜群的组成部分再作划分,试着把真正属于国王的位置指定给他。

小苏格拉底务必如此。

客人我们该从哪里下手呢?以牲畜的蹄子有无分脚趾为基准,还是以牲畜能否杂交为基准?你喜欢哪一种分法?我假定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吗?

小苏格拉底什么意思?

客人你知道马和驴可以杂交吗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但其他所有驯化了的无角牲畜却不能杂交。

小苏格拉底当然不能。

客人那么与政治家有关的是哪一类?他主管的牲畜能杂交还是不能杂交

小苏格拉底当然不能杂交。

客人看起来,我们必须把这组对象再像前面那样分成两部分。

小苏格拉底对,我们必须这样做。

客人但是我们已经把驯化的群居动物这个类划分为两个组成部分,只是还没有把它们再分别进行划分。因为,狗显然不能算作喜欢群居的动物。

小苏格拉底是的,狗不能算。但我们用什么办法能对这两个组成部分再作区分呢?

客人有一种非常恰当的方法可供你和泰阿泰德使用,因为你们俩都是几何学家。

小苏格拉底什么方法?

客人我要说,这个方法是先按照一条对角线来分,然后再按照另一条对角线来分。

小苏格拉底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客人想一想我们人的形体构造,你会怎么说?我们人的这种形体构造是如何得来的?就其行走能力来说,人不是很像对角线吗人不是有两条腿吗①小苏格拉底人是有两条腿。

客人再说,我们刚才划分的那个种类的剩余部分也可以根据有无人这种对角线的特点来进行,因为这个种类生来就具有两个两条腿。

小苏格拉底那当然了,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客人好极了!通过划分,我们现在还得出另一个结论,喜剧家们对它不会不感兴趣。苏格拉底,你看得出来吗?

小苏格拉底什么结论?

客人如果让各种动物进行赛跑,那么我们人在一切动物中既表现得举止庄重,又是最懒惰的。

小苏格拉底对,我明白。这是一种多么可笑的重合啊!

客人那么,人慢吞吞地拖着脚走路,急促地呼吸,最后一个到达,这难道还有什么不合理吗?

小苏格拉底合理,你说的当然对。

客人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国王的处境有多么滑稽啊!他要牧养他的畜群,因此他要与所有那些已经被训练成习惯于过安逸生活的人一起跑步!

小苏格拉底对,是这样的。

客人这是对我们在考察智者时提出来的那条原则的一个更①人若叉开两手和两腿,即构成长方形的两条对角线。

②指四足动物。

的债加清晰的解释。

小苏格拉底什么原则

客人在对定义的哲学探求中,就像我们现在的考察一样,被定义的对象的尊严体现与否与定义无关。卑贱者也好,高贵者也罢,必须得到同等的考虑,必须按其自身的权利从恰当之处开始论证,以求达到可能获得的最真实的结论。

小苏格拉底这样做似乎是对的。

客人那么好,我现在不必等候你的请求,就主动引导你沿着刚才说过的那条较短的道路前进,去寻求国王的定义,可以吗?

小苏格拉底你就这样做吧。

客人那么在我看来,我们必须从我们已经达到的这个要点开始,把已经划分出来的陆上哺养的群居生灵再进一步分成两足的和四足的。这时候我们就会明白人属于两足的这一类,但由于两足的生灵还有一些是有翅膀的,注意到这一点,我们就把两足的群居的生灵再分成有翅膀的与无翅膀的。这个时候,人的牧养这门科学也就显露出来了。现在我们必须把政治家和国王放在驭手的位置上,驾驭这一类生灵,把统治国家的缰绳交给他,因为这些生灵都属于他,而只有他才有这种统治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先生,你已经用你制造的这个定义偿还了欠我可以说你偿还的比欠下的还要多,因为你刚才还说了一番离题话,权当支付利息吧。

客人那么好,现在让我们把这个论证的各种线索汇集起来,从头开始,给所谓政治科学下定义,完成这个任务。

小苏格拉底我们必须这样做,让我们开始吧。

客人我们首先对理论科学进行划分,取出指示性的部分。

从这个部分中,我们又通过自产自销的商人这个比喻把首先发布指示的部分取了出来。从这个首先发布指示的部分我们切取么需要用到三个词了哺养活物的部分,这是这个整体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对哺养动物再作划分,我们选出了对成群动物的哺养,接下去又选择了对陆上成群动物的哺养。再作划分,我们选取了对无角牲畜的哺养。

然后,我们又从中取出一部分,如果必须要给这部分取名的话,那照料非杂交的牲畜。至于进一步的划分,在最后命名的两足动物这部分中只剩下照料人这一类就这样我们抵达了我们探寻的目标,亦即政治家或国王的技艺,国王的技艺只是政治家的技艺的另一个名称罢了。

小苏格拉底对,我们确实已经抵达了我们的结论。

客人你真的这样想吗,苏格拉底?你认为我们已经完成你指定的任务了吗

小苏格拉底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客人我们是否已经充分处理了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在我们处理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我们获得了关于国王的定义,但却没有使之臻于圆满,这不是一个很大的缺陷吗?

小苏格拉底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客人我会试着把意思说得更加清楚些既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小苏格拉底请你就这样做吧。

客人我们刚才发现了许多牧养牲畜的技艺,而政治家的技艺是其中独特的一种。政治家的技艺是对某一类特殊牲畜的牧养。

小苏格拉底是的。

学客人我们的论证把政治家的技艺定义为牧养人群的科与牧养马群或其他动物群的科学不同。

小苏格拉底是这么回事。

客人但我们必须注意国王在某个方面与其他所有牧人都不同。

人对了,还有体育教练和医生小苏格拉底不同在哪里

客人一位牧人受到另一位使用另一种技艺的对手的挑战,而且这位对手还要宣布自己分有牧人哺养牲畜的义务,我们发现过有这样的牧人吗?

小苏格拉底你是什么意思?

客人你明白,商人、农夫,以及所有为食物而准备谷物的无疑都会向那些被我们称既哺养首领,也哺养大众。

作政治家的人拥有人类的哺养者的称号提出质疑。这些人全都会认为自己才是人类的哺养者小苏格拉底他们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吗?

客人他们说得也许是对的。我们会进一步对这种看法加以考察,但我们现在马上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人会对牧牛人的地位提出质疑。牧牛人自己照料畜群,也是它们的医生。我们还可以说牧牛人也是牛的媒人,并且当牛犊即将问世时,只有他才懂得如何给母牛接生。再说,只有牧人能够体会到牲畜也有做游戏和听音乐的需要,此外还有谁能比他更擅长满足牲畜的这些需要,使牲畜感到陶醉和安宁?牧人是音乐大师,可以用短笛或无伴奏的歌声向牲畜提供最适宜的音乐。其他各种牧人也这样,是吗?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

客人那么我们通过讨论得出来的国王的定义在这些新的事实面前如何能够仍旧显得正确无误或没有缺陷呢?我们宣称只有国王才是牧养人群的牧人,但我们又指出有许多竞争者对他的权利提出质疑。

小苏格拉底这个定义确实不像是正确无误的。

客人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感到焦虑和怀疑,刚才我们虽然对国王作了描述,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获得关于这位政治家的真实的形象。我们现在显得踌躇不决,因为我们要是不能把那些包之间发生的那场着名争执平围他的宝座、声称拥有牧养权的对手加以驱逐,就不能最后按照他的专门性质揭示他的真相。

小苏格拉底对,我们有理由踌躇不决。

客人所以,苏格拉底,我们必须完整地加以描述,不然的话,我们的论证将以耻辱而告终。

小苏格拉底对,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样的结局。

客人那么我们必须从另一个起点重新开始,沿着另一条道路前进。

小苏格拉底我们必须沿着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前进呢?

客人我们得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松弛一下。有许多古代的传说我们现在可以用来消遣,但消遣完了以后我们必须像以前那样继续前进,进行划分,每次划分过后只选其中的一个部分,直至抵达我们攀登的高峰和我们旅途的终点。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小苏格拉底当然可以。

客人那么来吧,注意听我的故事,就好像你是个小孩。不管怎么说,你的年龄还不算太大,不会讨厌听故事。

小苏格拉底请你开始讲吧。

客人这些老故事从前就有人讲,现在也还有人讲。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使阿特柔斯和堤厄斯忒斯息的凶兆。我想你大概听说过这个故事,也记得这个故事的细节。

小苏格拉底我想,你指的是金毛羊羔的凶兆。

①堤厄斯忒斯是阿特柔斯之弟。

行附注。

②赫耳墨斯让一只金毛羊羔在阿特柔斯的羊群中诞生,时值阿特柔斯的王位继承权遭到质疑,他允诺将出示这个奇迹以证明神祗站在他一边。但堤厄斯忒斯却说服阿特柔斯之妻把金毛羊羔给了他。如果没有宙斯支持阿特柔斯的权利,使太阳和行星从它们落下的地方升起,阿特柔斯就有失去王国的危险。参阅欧里庇得斯:《俄瑞斯忒斯》第因为宇宙是一个活物,神赋予它客人噢,不对。我指的是太阳和其他行星的升降变化。故事说,在那个着名的场合,太阳和行星全都从它们应当升起的地方落下,从它们应当落下的地方上升。然而后来,当宙斯用这个神迹考验了阿特柔斯的声明是否正义以后,他又恢复了原有天体运动的体系,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小苏格拉底对,那个故事是这样讲的。

客人还有,我们从许多讲故事的人那里听说过克洛诺斯的统治。

小苏格拉底我得说大部分人都讲过这个故事。

客人对,还有哪些故事呢?我们不是还听说过从前的人是从土里出生的,而不是父母生下来的吗?

小苏格拉底这也是一个古老的传说。

客人其实,所有这些故事都起源于宇宙历史中的同一事件,还有一大堆更加奇妙的故事也起源于这一事件。然而,由于这一伟大事件发生在很久以前,随着岁月流逝,有些故事已经从人们的记忆中消褪,有些故事保存下来,但已经变得散乱,人们讲述它们的方式使得它们之间的真实联系变得模糊不清。没有人再提到那个为所有故事奠定基础的重大历史事件,而我们现在必须对这一事件加以解释。一旦阐述了这一事件,它与我们当前想要加以证明的国王的本性之间的关联意义也就变得清楚了。

小苏格拉底好极了,先生!请你继续说,一点儿也不要拉下。

客人那么你要注意听。从前有一个时代,神本身在帮助宇宙运动,把旋转赋予宇宙,引导宇宙前进。还有一个时代,神放弃了他对宇宙的控制。当神这样做的时候,宇宙已经在神的指引下,在既定有限的时间内完成了圆周运动。然后,宇宙在其自身的推动下,开始相反意义上的旋转因为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对永恒尺度的一种藐视。

理性,并从一开始就使之成形。现在,宇宙的反向运动已经成为它的必然本性,其中的原因我必须讲明。

小苏格拉底宇宙有什么样的本性?

客人保持同一、稳定、静止,是最神圣的事物才能拥有的特权。有形体的事物的本性并不属于这个等级。现在天穹,或者我们所谓的宇宙,从神那里得到许多恩惠,得以产生,但它也被造就为分有形体的事物。因此,宇宙不可能永远静止,不可能没有变化,然而迄今为止,宇宙的运动只要一有可能就保持同一种方式在某一处发生。就这样,宇宙从神那里得到了一种反向的旋转这是宇宙的专门运动中变化最小的运动。永远在相同意义上的旋转不属于任何事物,而只属于运动着的万物之主和首领,甚至连他也不能使宇宙一会儿在一种意义上运动,一会儿在另一种意义上运动由于所有这些原因,我们不能赞同许多关于这个宇宙的学说。我们一定不能说宇宙自动,永远在同一种意义上旋转。我们不能说神一直在使宇宙处于两种对立的旋转的交替之中。我们也不能说有两个神灵在使宇宙处于两种对立的旋转的交替之中,因为一位神的心灵与另一位神的心灵是对立的。因此,我们必须肯定上面讲过的那种学说,只有这种说法才是可能的。在一个时代,超越的神圣的原因帮助宇宙运动,宇宙从造物主那里得到活力,而神的制作是不朽的。在另一个时代,当宇宙被神释放了的时候,它就凭着内力而运动,宇宙在其被释放的瞬间积聚了巨大的力量,可以作无数次反方向的旋转,因为宇宙极其庞大,又能保持圆满的平衡,而其旋转的支点很小。

小苏格拉底你的整个解释在我看来都是首尾一致的,很有可能成立。

客人让我们完整地考虑一下。让我们研究一下这一伟大的宇宙事实,以此为基础,我们刚才说过的所有神迹故事的意义都可以得到显明。我已经讲述的就是这个伟大的事实。

小苏格拉底什么事实

客人这一事实就是,天穹的旋转有些时候处于现在这种状态,有些时候处于相反的状态。

小苏格拉底你如何陈述这一事实的意义?

客人对于这种运动方向上的改变,我们必须视之为发生在天体轨道中的所有反转事件中最重要的和最完整的。

小苏格拉底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客人那么我们必须相信,当宇宙发生这样的变化时,我们人类作为宇宙中的一部分也不得不发生巨大的改变。

小苏格拉底那是可以想象到的。

客人根据经验,当任何一种巨大的变化在瞬间发生时,所有生物都会感到无比紧张,无法忍受,难道不是吗

小苏格拉底我们确实有这种体会。

客人所以当宇宙危机爆发时,人以外的一切生物都被摧毁,而人类也只剩下少数幸存者。这些幸存者会有许多新奇的经历,但有一种经历比其他所有经历都更加深刻。这种经历来自神第一次改变宇宙运动的方向,从那一刻起,宇宙旋转的方向倒了过来,变成现在旋转的这种方向。

小苏格拉底这种经历是什么样的?

客人首先,所有生物,无论处于什么生长阶段,都停止变老。

所有可朽的存在物都停止生长并发生逆转,越长越年轻,越长越稚嫩。白发苍苍的老人又开始长出黑发,胡子拉碴的面颊又逐渐恢复了光润,返回久已逝去的青年时代。青年们的身体失去了成年男子的特征,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越长越小,在心灵和身体两方面都重返婴儿时代。再往后,他们就消退成不存在,一个接一个地这种新人来自那些死去的、在地下长眠同样的变化消逝。还有,在这危机时代因暴力而死的那些人的身体也发生着只要几天时间,他们的身体就快速地消失了。

小苏格拉底先生,在那个时代里,生物是如何产生的呢?它们如何繁殖后代?

客人苏格拉底,两性之间通过交媾繁殖后代显然不是那个时代人的天然禀赋。我们的传说告诉我们,从前有一种人是从土中产生的。危机爆发以后,就是这种人从土中复活。人们到现在还对此事保有记忆,因为我们的祖先一代又一代地把这件事传了下来。这些始祖的父母是从土中生长出来的,他们的生活年代直接与土中生长出来的人的生活年代相连,亦即前一宇宙旋转时期结束、现在这个宇宙旋转时期开始的时候。我们的这些祖先把人从土中生长出来的故事传给我们,健全的心灵应该相信这个故事,但现在确实有许多人不相信。我认为,我们必须考虑这个关于宇宙的故事中接下去发生的事。我们只能认为,随着时光倒流、返老还童,新人也就产生了的人,但后来却在母亲的子宫中孕育,得以再次重获生命。这种死者的复活与宇宙的变化保持一致,因为这时候一切被造物都发生了逆转。这个种族过去肯定是从土中出生的,此后才有了人的名字,才有了相关的传说,从土中出生是一切人的法则,只有少数被神改变了命运的人才会例外。

小苏格拉底对,这样说与前面说过的道理完全一致,但是请你讲一讲你提到的克洛诺斯统治时期的人的生活。这个时期的生活属于前一时代,还是属于现在这个时代?太阳和行星运动方向上的改变显然也使历史的两个端点发生变化,而宇宙的旋转就是在这些端点上改变方向的。

客人你对我的讲述跟得很紧。至于你问到产生所有好东西而无需人劳动的那个时期,那么答案是,这个时期肯定也属于前一你可以凭自己的体验去把握。你认为这两种生活中个时代,而非当今这个时代。在那个时代里,作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的神控制着整个宇宙的实际旋转,而以同样的方式,宇宙的几个作牧者。每一位神灵都有他牧养的动物区域也分别由诸多神祗监护。每一动物种群都有一位天上的神灵为他掌管的畜群提供因为人比它们更接各种需要。所以那时候的动物不那么凶狠,不会互相吞噬,也没有战争和竞争。宇宙的这种神圣秩序有无数的产物,但我们必须把它们都撇在一边,只关注人,因为我们必须继续解释关于人在那个乐园中生活这个传说的起源。有一位神是他们的牧者,负责牧养他们,就像现在的人掌管比人低级的牲畜人们说它处在宙斯近神。当神做人的牧者时,没有政治组织,也没有娶妻生子这些事。所有人都从土中复生,根本不记得从前的事。他们从树上和灌木丛中无限制地采摘果实,这些果树无需人的栽培就自己从地上生长起来。在大部分地方,人们在野外生活,不需要衣服和被褥,因为那时候的天气温暖宜人,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地上生长着茂盛的青草,为人们提供了柔软的卧榻。苏格拉底,这就是克洛诺斯统治时代人们的生活。我们现在的生活统治之下哪一种更幸福?你能说得出来吗?你会这样做吗?

小苏格拉底不行,我无法决定。

客人你想要我为你作一个尝试性的决定吗?

小苏格拉底行,请吧。

客人关键性的问题是,由克洛诺斯养育的人如何使用他们的时间?他们有的是闲暇,不仅能与动物交谈,而且能够相互交谈。他们会使用这些便利条件推进哲学研究吗?当他们相互交往并与动物联系时,他们会向各种动物学习它们特有的智慧,以丰富人类共同的智慧宝库吗?如果他们确实这样做了,那么可以很容易就决定那个时代的人的幸福胜过我们这个时代一千倍。但若当种子。于是,宇宙这艘航船的舵手他们吃饱喝足以后,他们之间或他们与动物之间讨论的事情就是那些他们如何幸存下来的故事,那么按照我的判断,我们的决定必然也很清楚。不管怎么说,让我们搁置这个问题,直到发现有人能够准确地告诉我们,他们是否寻求知识,他们有无真正的心灵交流。在此必须说明这一点,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必把这个故事的其余部分讲完,而在一个真实的背景下准确地看清克洛诺斯时代,可以理解整个故事。

宇宙变化。因为土中出生的种子此时已经疲乏了当事物的整个秩序进到它命定的终点时,必定会有再一次的每个灵魂经放开历了既定的若干次出生,也经历了命定的若干次回归,到土中成为我们可以这样说了舵柄而退隐到他那位于别处的尖塔上去了。然后,命运和这个世界的内在渴望再次控制了这个世界,使之发生逆转。此时,所有在最伟大的神的统治之下在各自区域中实行统治的诸神马上察觉到所发生的事情,放弃了对他们所管辖区域的监管。由于老的控制停止而新的推动产生,把终点变成了开端,开端变成了终点,于是这个世界就在宇宙发生反向旋转的时候突然颤抖。由此引发出来的强烈震动毁灭了所有种类的生灵,就像前一时代所发生的危机一样。然后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恢复,它从骚动和混乱中平息下来,重新获得安宁,恢复了秩序,得以有效地控制和管理自身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并且在可能的范围内记住了来自神的毁灭,神是世界的创造者和父亲。最初,这个世界把这场来自神的毁灭记得比较清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了。构成这个世界的有形体的因素对这种失败要负责任。这种有形体的因素属于处在最原始状态的世界,因为在此之前就是那混沌无序的宇宙。这个世界在神为它确立秩序时从神那里得到所有它现今拥有的美德,这个世界产生的所有错误和邪恶都来自它的原初混我们只需采用故事的前一部分就够了。当最近的那沌状态而这个世界中产生的邪恶又影响着世上的生灵。当这个宇宙在神圣的舵手指引下前进时,它在生灵身上产生并保持许多善,几乎没有恶。当宇宙必须在没有神的情况下运行时,在神放弃控制以后的头几年里,事物生长得很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神的影响被遗忘了,古时候的混乱状况又大行其道。最后,随着这个宇宙时代走向终结,这种混乱也走到了尽头。世上所产生的少量好事物在巨大的邪恶中毁灭,最终,这个世界本身以及世上的一切生灵都遭到毁灭。

神再次眷顾宇宙,首先是使之确立秩序。看到这个世界麻烦重重,神担心这个世界会在狂风暴雨中沉沦,被再次消解,坠入无底深渊,于是他再次掌握了舵柄。神治愈了宇宙先前的疾病,使先前那种在宇宙自身内在动力的推动下发生的旋转复归正常,通过对宇宙的指挥和校正,神为宇宙取得了永恒和不灭。

这就是人们讲述的整个故事,但从我们的需要出发为国王作界定因此也控制着一切生灵,因为它们必须要模一次宇宙危机发生,现存的宇宙秩序建立之时,人类的生命进程又一次出现,然后开始显现出变化,这种变化与伴随其他宇宙危机出现的那种变化意义相反。那些非常相近的因为微小而消失了的生灵又开始生长,从地底下长了出来。它们原先高大健壮,现在则长出了灰白的头发,然后死去,复归于土。由于宇宙发生了变化,所有事物都不得不改变,尤其是一种新的法则控制着整个宇宙中的孕育、诞生、哺育仿这种方式。对生灵来说,以往那种依靠外在力量的构造行为使生灵从土中出生已经不再可能了。现在宇宙必须负起完全的责任来,控制宇宙的进程。所以,依靠相类似的一种控制,同样的冲动使它的构成元素要通过它们自身的力量来获得,在它们有可能做到的情况下,孕育、分娩、哺育后代。现在我们已经快要抵达我们以我们刚才故事中所描述的方式停止人类不得这个故事所要寻求的关键之处了。要说明各种生灵所发生的变化,说明这些变化什么时候产生,说明它们如何受影响,需要很长时间,但若只讲述人的故事那就只需要较短的时间,而且与我们的被剥夺以后,我们变得虚弱和无助,开始遭到野兽的蹂躏关系更加直接。人的监护神过去照料和哺育我们成长,这种监护因为许多本性邪恶的野兽此时变得很野蛮。在先前的岁月里,人类没有任何工具和技艺。由于大地不再自动地供给食粮,而此时人类却还不知道如何去为自己获得食物,因为在一切都很充裕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会去学习工具的制造和技艺。由于上述种种原因,人类处在异乎寻常的窘迫中。正是为了适合这种需要,才有了古老传说中的诸神的馈赠,以及此类必不可少的教训和指点。火是普罗米修斯送给人类的礼物,赫淮斯托斯与他在技艺方面的同伴把技艺的奥秘揭示给人类,其他神祗则使人类有了关于种子和植物的知识。有了这些馈赠,人类就以此谋生,因为神对人的监护已经停止了不管理和照料自己的生活,用的是与整个宇宙被迫使用的方式相同的方式。就这样,与整个宇宙相同并追随宇宙永久的命运,在一个时代,我们的生活和生育是以这种方式进行的,而在另一个时代则是以那种方式进行的。

我们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为止,现在我们必须用这个故事来察觉出我们在前面的论证中界定国王或政治家时所犯错误的范围。

小苏格拉底我们的错误是如何犯下的?你认为我们严重地偏离了正道吗

客人有一个错误不太严重,但另一个错误是根本性的。比我原先所认为的还要大,影响还要深远。

小苏格拉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人大家要我们给当今时代的国王和政治家下定义,要我们界定我们所知的人性,但是事实上,我们界定的却是那个相反的宇宙时代里的人群的牧者,把他说成是政治家。这样的牧者是神灵,而不是凡人。在这一点上,我们偏离了正道。进一步,我们把他说成是国家中的所有生命的统治者,但没有具体说明他的统治方式。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所作的描述是真实的,但不能视之为整个真理,或当作一个清楚明白而又充分的描述。在这一点上我们也犯了错误,尽管错误的性质不如另一个问题那么严重。

小苏格拉底你说得对。

客人那么我们显然必须尝试着界定政治家控制国家的方式。只有这样,我们才有理由充满自信,认为自己将要对政治家做出完整的定义。

小苏格拉底这样做好极了。

客人但是当我们讲解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的目的是同时揭示两样有关哺育群居动物的事情。我们很着急地说明有许多对手宣称自己才是群居动物的哺育者,并向我们现在正在寻求的政治家发起挑战,但若按照我们刚才的比喻,我们把政治家理解为惟一有资格被称作民众的牧者的人,并认为他们像牧人喂养他们的牛羊一样喂养人类,那么我们还得更加着急。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苏格拉底,我现在认为神圣牧者的形象是如此高尚,没有任何国王能像他那样杰出。当今时代统治我们这些国家的人更像是他们的下属,在训练和哺育方面与神圣的牧者更加接近。

小苏格拉底是的,确实如此。

客人但无论他们是凡人还是超凡的生灵,我们仍旧要像刚才一样承担重任,揭示他们的真实性质,既不多也不少。

小苏格拉底那当然了。

客人我们必须再次返回,再次考虑我们的划分之一。我们这些术语都可以覆盖所有种类的照料那么我说过有一种预先指示性的技艺与生灵有关,主要与群居生灵有关,而不是与个别生灵有关。我们还没有作进一步的划分,就把这种技艺称作哺育生灵的科学。你还记得吗

小苏格拉底对,我记得。

客人在追踪这种技艺的某个地方,我们迷失了方向。用这个定义我们根本无法捕获政治家,也不能恰当地给他命名。而当我们想要给他命名时,他竟然溜走了而丝毫不被我们所知晓。

小苏格拉底他是怎么溜走的?

客人没有任何一位牧人是不需要负责哺育他的畜群的。但政治家却没有这个特点,而我们竟然还把他称作牧人。我们应当使用一个含义更广的名称,覆盖所有护卫者,而无论他们是否哺养者。

小苏格拉底如果实际上有这样一个名称的话,那么你说得。

客人照料这个词肯定可以用作这样一个类名词,这个词的用法没有对身体的哺育或其他任何具体活动作专门限制。如果我们把这门技艺称作照料群居动物、关照群居动物、或照管群居动物们就能把政治家包括在内,因为我们的论证告诉我们必须这样做。

小苏格拉底对,但后继的划分该怎样进行呢?

客人按先前划分的同样路线前进。我们把哺养群居动物一步步分成哺养陆地动物、无翅膀的动物、不杂交的动物和无角的动物。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划分照料群居动物,由此得到的定义既可以包括克洛诺斯统治时代担任牧者的国王,又可以包括我们当今时代的统治者。

小苏格拉底这一点好像很清楚,但我仍旧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客人如果我们已经使用了照料群居动物这个正确的术语,那么我们就不必面对有些人提出来的无理的反对意见,说什么统治并非任何意义上的哺养的技艺,以及我们碰到过的另一条合理的意见,亦即不存在一门专门的哺养人的技艺,如果有这样一门技艺,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与这门技艺的关系比统治者与这门技艺的关系更加直接。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但若这个问题涉及有责任照料整个社团的技艺,那么有哪一种技艺能比政治家的技艺能更好地完成这一功能或声称拥有优先权?其他哪一种技艺能宣称自己是一门君主统治的技艺,对全人类进行统治?

小苏格拉底没有。

客人对,苏格拉底,但我们意识到,在我们定义的结尾处,我们陷入了另一个严重的谬误?

小苏格拉底什么谬误?

客人无论我们如何在心中清楚地确定有一门哺养两脚群居动物的技艺,但若我们不作进一步的考察,我们就无法确定能否把这门技艺称作国王的技艺或政治家的技艺,并视之为一个完整的定义加以运用。

小苏格拉底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客人首先,像我们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个类名词应当从哺育修饰为照料。第二,这种照料必须再作划分,因为再作若干次划分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小苏格拉底再作哪些划分呢?

客人一个划分是我们应当区分神圣的牧者和凡俗的、照料人的牧者。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我们还应当把凡俗的、照料人的牧者的技艺再分为两部分。

小苏格拉底根据什么来分?

客人根据这种照料是强加于人的还是自愿接受的。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我认为,我们较早的定义在这一点上出了错。我们制主混淆了,主的技艺;而按照自愿接造了一场混乱毫无必要而又愚蠢把国王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统治方式也不一样。

小苏格拉底对,他们是不一样。

料人的技艺分成两类客人那么让我们这一次别再犯错误,如我所说,让我们把照强加于人的和自愿接受的。

小苏格拉底确实应当如此。

客人使用暴力控制来照料人是受的原则照料两足的群居动物,我们称之为政治家的技艺。现在我们可以宣布拥有后一种技艺并实践这种照料的人是真正的国王和政治家了吗

小苏格拉底先生,你说得对,我认为到此为止我们确实完成了对政治家的界定。

客人那就好极了,苏格拉底,但你若只是这样想,那么还不够,尽管我也会这样想。可是实际上我认为我们塑造的政治家的形象还不够完美。雕塑家们有时候热情过度,过分执着于作品的细节,用了多余的材料去完成作品,结果到头来反而显得匆忙,延误了工作进展。我们前面的讨论也有类似情况发生,当时我们想要马上弄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犯了错误,并提出一个真正的、给人深刻印象的证明。我们假定在只涉及国王的地方大量使用例证是适宜的,然后我们讲述了大量的神话,把这些神话材料当作可靠的东西来使用,于是我们的证明变得过于冗长,毕竟我们不能赋予神话所谓更好以完整的形式。在我看来,我们的定义似乎也像一幅图画,尽管已经有了轮廓,但还没有很好地体现原本,还有待于进一步恰当地着色,保持色彩间的平衡。然而,请记住,一个用语词表达的定义对一个生灵作出的描述比一幅绘画或任何模型更好,的描述,我指的是对那些能够追随这种定义的人而言,而对那些不能追随这种定义的人来说,模型或可见的例证就已经足够了。

小苏格拉底对,这话没错,但请你再说清楚一些,你认为我们对政治家所做的描述仍旧不恰当吗?

客人我亲爱的苏格拉底,要证明任何真正重要的事物而不使用例证是很难的。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在梦中观察事物,以为自己完全认识这些事物,然而当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小苏格拉底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客人我真是一个地道的傻瓜,选择这种时候来讨论我们人类奇特的困境,涉及知识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小苏格拉底此话怎讲?

客人我的好朋友,我用例子来说明问题,但这个例子本身要用另一个例子来说明。

小苏格拉底什么例子?你说吧,别犹豫不决了,看在我的份上。

客人我会说的事实上我必须说,因为你已经打算接受了。当小孩们刚刚学会字母的时候小苏格拉底那又怎么啦?

客人我们知道,在这种时候,他们只会从最简短、最简单的音节中区分具体的字母,然而他们确实能够从这些音节中识别字母,并且能够正确地告诉你每个字母是什么。

小苏格拉底是的。

客人但若看到相同的字母在其他音节中出现,他们就会陷而教师依靠这种方法也达到了人怀疑,做出不正确的判断,以为那是不同的字母。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那么要能引导他们前进,取得那些尚未获得的成绩,应当使用什么样的最早的和最好的方法呢?我想我是知道的。

小苏格拉底你倒说说看,是什么方法?

此时客人先把这些受到怀疑的字母放到他们能够正确识别其中字母的音节面前,然后再把这些字母放在他们不能辨认的音节面前,然后再把他们认识的音节和不认识的音节并排放在一起,告诉他们在两种音节中出现的某个字母起着同样的作用。最后,学生们认识了这些字母,也认识了并排放在一起的其他字母,已知的字母就起着例证的作用他的目标,使学生正确地认识在各种音节中出现的字母,并能叫出它们的名字来,因为学生到了这种时候已经可以识别每个字母本身,能够将该字母与其他字母区别开来了。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

客人到目前为止,我们难道还没有收集足够的信息来显示例证的方法是如何开始的吗?把一个要素等同于处在另一较不熟悉的物体中的要素,然后就相信这个要素也存在于其他某些处在相当不同的生活领域中的较为熟悉的物体之中,这种方法难道不就是这样运作的吗?这一存在于各个物体中的共同要素,当它成为一种对并行的双方进行考察的基础时,我们就有可能对组成对子的双方各自做出一个真正的判断。

小苏格拉底这种方法好像是这样起作用的。

客人那么,如果发现我们自己的心灵也以同样的方式运作,去认识构成宇宙的那些字母,我们还用得着感到惊讶吗?真理有时候指导着心灵去认识某一群事物的每一个成员,然而稍后想要处理构成另一群体的成员时,同一心灵也会感到茫然若失,毫无希而我们现在想要做的是,借助例证的方法来科学地望。有的时候它可以对某个元素的具体结合物做出正确的判断,但当它看到同样的元素转移到每日里存在着的那些冗长的、非常困难的音节中去时,它就无法识别出它刚才还认识的那些元素了。

小苏格拉底我们对此不会感到惊讶。

客人如果从一个错误的意见出发,就不可能在接近那个真正实在的整个领域的任何部分时获得真正的理智,无论这个部分是多么微小,难道不是吗?

小苏格拉底我应该说,确实不可能。

面使用的方法和我们现在想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客人那么好吧,如果情况确实如此,你我就可以声称我们前我们已经尝试着通过研究用来证明某个例证的细小的具体的例证来发现例证的一般性质。

发现适用于整个社团的这种照料的性质,我们想要把处于较小领域内的这种性质等同于国王的性质,借助于照料这种性质在较小领域内的彰明来察觉这种性质在国王身上的最高显现。

小苏格拉底我们希望能做到这一点。

客人所以我们必须再次接着我们前面的论点讨论。因为我们看到承担照料国家这种义务的国王们确实有许多竞争者,我们必须把这些竞争者排除在外,只留下国王。正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才决定需要使用一个例证。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那么有什么样的例子可以帮助我们发现我们正在寻找的目标,这个例子要非常小,可以拿来与国王的统治技艺相提并论,而又包含着与国王相类似的活动?苏格拉底,以上苍的名义发要用另一个例证来说明。参阅①此句与前面的意思对应,在使用例证说明问题时却发现这个例证也的誓,我相信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例子。如果没有其他现成的例子,那么为了实现我们的目的而选择纺织的技艺为例就是相当合理的。

怎么样,你愿意吗?如果没有别的明显适合的例子,就让我们选择纺织吧。再说,如果你同意,我们也用不着把整个纺织拿来作例子,因为我想以其中的一部分,纺织羊毛的技艺为例就很恰当。我猜想,只要选择这部分为例,就能为我们考察政治家提供所需要的例证。

小苏格拉底确实如此。

客人那么就不要再延误了!像刚才划分其他各类事物一样,我们为什么不马上就对纺织进行真正的划分呢?我们必须尽可能迅速、简略地完成每一个步骤,然后再回到与我们当前讨论相关的问题上来。

小苏格拉底你这是什么意思?

客人让我来实际划分一下,你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小苏格拉底好极了!

客人我们所有制造性的活动和获取性的活动都出于两种目要么是为了使某些事情发生,要么是为了防范某些事情的发生。防范性的用品可以分成符咒和防护物,符咒包括神的符咒和人的符咒,用来抗拒邪恶;防护物可以再分为军用防护装备和其他防护用品;非军用的防护用品可以分成掩蔽物和抵御风暴与炎热的物品;抵御风暴和炎热的物品又可以分成房屋和个人用的衣物;个人用的衣物又可分成包裹全身的毛毯和穿在身上的长袍。

我们穿的长袍有些用一整块布做成,有些用几块布做成。那些用几块布拼成的长袍要么是缝合的,要么是非缝合的;那些非缝合的长袍有些用植物纤维制成,有些用动物的毛制成;在那些用毛制成的东西中,有些制成了毛毡,有些则靠动物的毛本身联结。我们把这些用来制作包裹身体的衣物、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材料称作以及其他所有天然布。根据这种生产活动的名称,我们把生产这种材料的这门技家的技艺。我们也可以说纺织的技艺艺描述为织布的技艺,正好比我们把政治家的技艺称作管理国不管怎么说纺织技艺的一大部分与织布的技艺有关但这样说与这种织布的技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名称不同,正好比我们在其他场合把国王的技艺和政治家的技艺当作同义词。

小苏格拉底相当正确。

客人现在让我们来看,用了这样一些术语,可以认为我们已经把织布的技艺界定得非常完整和充分了。但我们若这样想,就看不到仅凭这个界定还不能区别这门技艺和其他有着非常相似功能的技艺,而实际上这门技艺与其他相类似的技艺有着严格的区别。

小苏格拉底你想到的相类似的技艺是什么?

客人你显然还没有跟上我的思路。我们必须回过头来,从另一端开始,因为你要是真的能够明白那些相似的技艺之间具有亲缘性,那么你就会发现有些具有亲缘性的技艺与我们作过划分的纺织技艺是不一样的。举例来说,我们在区分包裹身体的东西时就把制造毛毯的技艺和织布的技艺区别开来。

小苏格拉底是的,我明白了。

客人我们还进一步把纺织亚麻、丝兰这种技艺主要用于制鞋。

植物纤维的纺织都划分出去。我们也还把制造毛毡和穿孔缝合的技艺分了出去小苏格拉底我们是这样做的。

客人然后在排除用一整块材料制造长袍的技艺时我们排除了皮匠的技艺。在建造防御性的房屋的技艺中我们排除了防止漏①一种富含纤维的植物。

这样说实际上是错的。

水的技艺、木作的技艺,以及其他相关的各种技艺。此外我们还排除了所有防护的技艺,其中包括制造各种防盗防暴器具的技艺,还有与制造大门和门框有关的那些技艺,通常我们视之为细木工技艺的一部分。我们还去掉了制造兵器的整个技艺,因为其中所包含的制造防御器械的技艺种类极多。最后,我们还把巫师避邪的技艺给排除了,我们在一开始下定义时就这样做了。我们完全有的技艺理由公正地设想,把这些技艺都排除以后,剩下的就是我们要寻找这门技艺涉及生产用来抵御恶劣天气的毛制品,可以称之为纺织。

小苏格拉底对,这样说好像是准确的。

客人但就我们要讨论的事情来说,这个描述还是不完整。

因为在纺织生产的第一阶段,工匠们所从事的工作的性质看起来正好与纺织相反。

小苏格拉底怎么会呢?

客人我认为纺织的过程是一种编织。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但我讲的这种技术却要把紧密纠缠在一起的原料分离开来。

小苏格拉底你指什么?

客人我指的是梳毛的技术。难道我们竟然可以大胆地说,梳毛就是纺织,梳毛工就是纺织工?

小苏格拉底当然不能。

客人现在来考虑一下生产经线或纬线的技艺。如果有人把这种技艺就称作纺织,那么听起来会很奇怪,因为纺织还不只是这种技艺小苏格拉底当然。

客人还有,请考虑一下漂洗工的各种形式的技艺,以及织补。

的技艺。我们能否认这些技艺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处理或照料布匹的技艺吗?但若我们承认它们是这种技艺,那么是否接着就要把这些技艺都称作纺织技艺呢?

小苏格拉底我们务必不要这样做。

客人然而,所有这些技艺都会向拥有纺织奥秘的人竞相要求处理布或生产布的权力。他们打算承认纺织在整个生产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但同时也声称它们自己的工作决非微不足道。

小苏格拉底你说得很对。

客人除了这些技艺,我们还必须考虑那些生产工具的技艺,正是凭着这些工具,纺织才得以进行。我们必须假定这些技艺至少也有权声称自己为生产每一片羊毛织物做出了贡献。

小苏格拉底是这么回事。

客人如果我们宣布纺织在与生产羊毛织物相关的一切技艺中最高尚、最具有尊严,那么关于纺织(或者我们选择的某个部分)的这种定义还能适用吗?这个定义尽管在一定范围内是正确的,但仍旧不够清晰和完全,除非我们从纺织中把其他相关的技艺排除掉,难道不是吗?

小苏格拉底是这样的。

客人那么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作这种区分,以便使我们的定义趋向于明确。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那么,我们首先要注意,各种主动的生产都包含两类技小苏格拉底哪两种?

客人一类是辅助性的技艺,另一类是实际生产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你以什么方式作这种区分?

客人辅助性的技艺指那些不直接从事生产,但却为制造产对织成的布进行后期品提供工具的技艺没有这些技艺所提供的帮助,实际从事生产的技艺就无法完成它的专门任务。严格地说,制造产品本身的技艺才是生产性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这个区分是合理的。

客人那么我们可以进一步把制造纺锤、梭子等各种织布工具的技艺当作辅助性的技艺,与实际处理和生产织物的生产性技艺区分开来。

小苏格拉底我们肯定可以这样做。

客人洗涤、织造,以及后期处理,处理实际上是范围极广的装饰技艺的一个相关部分我们可以把这些生产性的技艺当成一组,称之为漂洗工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我们可以这样做客人梳毛、织毛,以及其他与制造羊毛织物有关的专门工序,一起构成了毛纺技艺。这一次,我们用的技艺名称是大家都熟悉的。

小苏格拉底当然。

客人毛纺生产有两个主要部分,各由若干技艺组成,而这些技艺又分别是两类技艺中的组成部分小苏格拉底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客人梳理羊毛、编织羊毛时的一半操作,以及其他把乱糟糟的羊毛弄整齐的工序,这些都可以当作一类技艺,而这类技艺显然又是毛纺技艺的一部分。但我们必须记住,生产毛织物的两类技艺只不过是两种普遍技艺的具体再现,这就是结合与分离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对。

前者用手,后者用梭子客人梳理和刚才提到的其他技艺都是分离。把乱糟糟的羊毛分开,在编织羊毛衣物时把毛线分开由此它们得到相应的名称,这些名称我们刚才就用过。

也包括捻制纬线。你肯小苏格拉底非常正确。

客人现在让我们接着考虑结合的技艺,在毛织物的生产中寻找与之相应的部分。我们必须把属于分离的技艺全部舍去。这样我们就能通过区别结合的部分与分离的部分而对毛织物的生产进行划分了。

小苏格拉底但愿我们这种划分是成立的。

客人苏格拉底,如果我们要竭尽全力实现我们的目的,找到纺织的技艺,那么你会发现我们还要对毛织物生产中的结合部分再作划分。

小苏格拉底对,我们必须再作划分。

客人没错。让我们把划分后的一个部分称为捻的技艺,另一部分称为编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不知我有没有听懂你的意思。你说的捻就是捻制毛线吧

客人对,不过不仅是捻制经线定不会想象经线和纬线的制作是依靠捻以外的技艺生产出来的吧

小苏格拉底不会。

客人现在把这两种技艺再作划分,你会发现这种划分是有意义的。

小苏格拉底再作什么样的划分呢

客人我会告诉你的。羊毛经过梳理以后变得整整齐齐,我们称之为羊毛束。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再用纺锤把羊毛束捻成粗毛纱,无疑,你会称之为经线,并把生产经线的技艺称作纺经线。

小苏格拉底对。

用这个标准我们可以做出相应的表扬和批评,要么说它过客人但还要从羊毛束中再纺出一种线来,这种线不仅要柔软得能够与经线编织在一起,而且也要牢固到能够经受编织完成以后的处理。我们称这些线为纬线,并把纺这种线的技艺称作纺纬线的技艺。

小苏格拉底是这样的。

客人那么好,大家都可以看到,我们所选的纺织技艺的这个部分已经清楚地有了界定。这个部分是一种结合的技艺,也是毛织物的制造技艺中的一个部分,通过经线与纬线的编织而生产出毛织物来,我们把整个织物称作羊毛衣,把生产毛织物的技艺称为毛纺技艺。

小苏格拉底这样说完全正确。

客人好得很。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纺织称作编织经线和纬线的技艺呢?我们为什么要拐弯抹角,作许多无谓的划分呢?

小苏格拉底噢,不是这样的,先生!在我看来,对我们的整个论证过程来说,并没有什么划分是无谓的。

客人你现在这样想我并不感到惊讶,但总有一天你会有不同的想法。我现在想要为你作一番防范,免得你今后产生疑惑,不断地为难。今后会发生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现在请你注意听,我现在提出来的防范性的论证可以用来解决所有类似问题。

小苏格拉底先生,就请你开始解释吧。

客人首先让我们来考察一般的过度与不足。借此我们可以获得一个标准,用以衡量该类讨论中任何场合下的言论长短度,要么说它不足。

小苏格拉底让我们就这样做吧。

客人只有考虑到事物本性中的这些性质,我们才能有效地进行讨论。

小苏格拉底什么性质

客人一般性的长与短、过度与不足。我想,我们已经同意衡量的技艺与这些性质都有关。

小苏格拉底对。

客人那么让我们把这种技艺划分成两部分。我们必须这样做,才能达到我们渴求的结论。

小苏格拉底请告诉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划分?

客人我会这样做的。我们把衡量的技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与相对而言的大或小有关;另一部分涉及相对于确定的标准来说它们的大小,事情若要存在,必定要尽可能接近这个标准。

小苏格拉底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客人你难道不同意对事物的本性来说,所谓较大的事物之所以被称作较大的,乃是相对于较小的事物而言,而非相对于别的什么而言;相反,所谓较小的事物之所以被称作较小的,乃是相对于较大的事物而言,而不是相对于其他事物而言?

小苏格拉底没错,我完全同意。

客人另一方面,我们打算承认,我们的实际言行在某些时候是过分的,在某些时候是不足的,是吗?要能判断人类社会中的善人与恶人不也需要有一个标准吗?

小苏格拉底这很明显。

客人那么我们必须确定大与小这两个类型和两个标准。我们一定不能像刚才提到大与小的相对性时说的那样,只有一个惟一可能的标准。我们已经看到这个说法该如何修正了。相对而言的标准仍旧还会保留,但我们必须承认第二个标准,这个标准在与适当的尺度相比时使用。我们是否想要知道为什么必须承认这一点

小苏格拉底你说为什么要有这个标准?

恰恰客人如果一个人拒绝承认较大的事物只有相对于较小的事物才有可能是较大的,那么他也否定了这个事物可以与某个适当的尺度相关联的可能性,他难道不会这样做吗?

小苏格拉底他会的。

客人我们真的打算接受这种拒绝带来的后果吗?我们要取消这些技艺及其一切产品吗?尤其是,我们要一笔勾销我们正在尝试着加以界定的政治技艺,以及刚刚才界定了的纺织技艺的存在吗?因为在我看来,所有这些技艺显然都有过度或不足之处。

但它们肯定不会把这些过度与不足之处当作毫无意义的相反,它们会把这些过度与不足当作真正严重的危险来防范。事实上,正是由于这种努力,它们才保持了某种尺度,使它们的所有产品保持了有用性和美观。

小苏格拉底你说得很对。

客人但你必须承认,如果我们把政治当作不真实的技艺加以取消,那么我们探索国王的统治术的各种道路也就被堵塞了。

小苏格拉底显然如此。

客人在讨论智者时我们必须要做的事,现在不也同样要做吗?我们不得不坚持这样一个附加的假设,非存在决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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