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又能怎么想？

　　马哈莫可汗在胜利之酒中陶醉了，

　　兴冲冲地走进

　　遭逢掠夺的参那神庙——

　　把战争中疲惫的马匹，

　　被士兵们拴绑在廊柱上——这矗立在污秽险阔的

　　沼泽边缘的壮丽廊柱。

　　士兵们正抽签瓜分掳获的盾牌和长矛——

　　西巴的巨像高大雄伟，

　　银饰银纱遍布全身，

　　十六只手臂，一个大大的眼珠发出光芒——

　　西巴巨像边的可没

　　举起他那威震四方的武器——

　　那凶猛的斧头啊！

　　是西方联军中任何一个

　　恶狠的工匠

　　也无法打造的。

　　宫廷里，阳光渐渐微弱，

　　被拴住的猎狗在染血的皮鞭下皮肉开花，

　　只有盔甲的反光，看不见人脸，

　　杯、扇、舞衣四处零落，

　　妇女们从笑声和值牌中走出。

　　在那一个个硕大生锈的金酒杯之间，

　　在他们丝光闪闪的卡西米尔羊皮大衣前，

　　她们赤裸的膝盖在绳索中不住地流水，

　　大象和掳获的神像，

　　不断地走过，

　　那神像的头已被敲掉，

　　任由野蛮人摆布。

　　一个灰溜溜的婆罗门，

　　胆怯地走到征服者的面前，

　　小脑袋从他缀银的帽子中

　　可笑地探出，

　　如同从银杯中伸出来的一颗土豆，

　　他走向西巴的神位，

　　他剧烈的颤抖之后，大声地说：

　　“马哈莫可汗啊！您的怒气太大了

　　您大概要把我丢到河里去喂养鳗鱼了。

　　但是请您告诉我，

　　您对所有的人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想法，让你这样

　　毫无限制地侮辱他们？”

　　可汗冷冷地笑了。

　　士兵们在电击似的冷笑中

　　都赶紧闭上眼。这时，他们听到可汗的武器

　　劈下，如砍入土牢一样响起空洞的声音。

　　西巴神像裂成两半，摔得粉碎。

　　腹中那些彩虹般的金银宝石

　　四处扩散——

　　钻石、琥珀、珍珠、金币闪闪发光。

　　这是庙里所有的财产——都是从

　　王公贵族的妻妾身上，从农人的茅草屋里，

　　从寡妇、孤儿劫得的——

　　而今都在强盗的天空下闪耀。

　　像豆子自倾倒的篮中滚落，

　　无数的珍珠从光洁的阶梯上一颗颗滚落。

　　可汗再次狞笑，

　　——老人看着粪土般的满地钱财，

　　他背心上十一个铃子

　　颤颤地发出美妙的响声——

　　可汗回答婆罗门的老人说：

　　“当人类的神变成教士的钱箱，

　　我该怎样看待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