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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本能的科学理论一直在知性与可知性(前者主动,后者被动)之间摇摆;换言之,不是把本能视为“堕落”的知性,就是把本能还原为单纯的机器,这是很值得注意的事。这两种解释体系皆善于批评另一方的解释体系。前者很得意地表示:本能并非单纯反射。后者则得意地说:知性即使堕落于无意识中,本能也与知性完全不同。其实,这些只是两种象征主义,所以在某一方面可以得到同样的认可,但在另一方面却同样与对象不相吻合。具体的解释必须求之于完全不同的方法,这不是科学的解释,而是形上学的解释;不能求之于知性方向,而是依循“共感”的方向。

  生命与意识

  本能是共感。如果共感可以扩展对象范围,折回自身加以反省,就能给我们一把解开生命运作之谜的钥匙,就像知性发展重建后导引我们走向物质一般。因为知性与本能是朝向相反的两个方向,换言之,知性走向无生命的物质,本能则走向生命。知性创出科学,以科学为媒介,日益显明了物理作用的秘密。至于生命,知性只能把它翻译成无生命的用语。知性环绕于对象四周,尽可能从外为对象立下许多观点,既不能深入对象中,只能将对象引向己方。可是,直观(intuition)却导引我们进入生命的奥秘处。我所谓的直观是指脱离利害关系、意识自我的本能;亦指能就对象反省,又能无限扩大对象范围的本能。

  这种努力(efihrt)并非不可能,这从人们拥有与一般知觉并立的美感可知。我们的眼睛能够看出生物的种种特征,但也仅能看出并列的特征,而看不出其间的有机关系。生命的意图也从我们的眼睛逃脱。而所谓生命的意图即是穿过这些显示生物特征的线条,把这些线条连接起来,赋给它们意义的单纯运动。艺术家借共感而置身于对象的深奥处,借直观的努力去除了空间在自己与对象间所创出的障碍。但他想借此掌握的却是生命的意图。当然,这种美的直观也跟其它的外在知觉一样,只能到达个别物。不过,我们认为有一种探求采取了与艺术同一的方向,并以一般生命为对象,而在方法上则与物理学穷究外在知觉所指示的方向,将个别事实扩延为普遍法则的情形一样。不错,这种哲学从对象所获得的认知,无法跟科学在其对象上所获得的认知相比。知性仍然是光辉灿烂的核心;本能虽然扩大、纯化,成了直观,却只能在这核心的四周形成不确定的星云。但是,直观已取代隶属纯粹知性的认知,让我们发觉知性仍有不足,向我们微微透露了补充的方法。其实,直观一方面利用知性机构,显示知性的架构不是以精密运用;另一方面则借自己的作用暗示什么可以取代知性的框架,至少让我们有了这种朦胧的感觉。于是,知性在直观的导引下,承认生命不会完全嵌进“多”和“一”的范畴,连机械的因果性和目的性也不能充分解释生命过程。接着,直观又在我们与其它生物之间确立共感的沟通,扩大我们的意识,以便导引我们进入生命固有的领域,亦即互相渗透、不断创造的生命领域,可是,直观即使超越了知性,使直观提升到此地位的冲力仍然来自知性。如果没有知性,直观可能会停留在本能的形式,被钉在与自己实际相关的特殊对象上,并且停留在由特殊对象外化的“场”运动上。

  认识论必须如何考虑知性与直观这两种能力呢?认识论因为没有充分明确地区别知性与直观,以致创出为幻影般问题所纠缠的幻影般观念,而陷于何种难解的困境呢?我想在此先稍微提示一下。从这角度探讨时,可以知道认识问题与形上学的问题已合而为一,而且两者都属于经验范畴。其实,如果知性适合物质,直观适合生命,则须压缩知性与直观,以引起对象的精髓,因此形上学依存于认识论。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意识如此分裂为本能与知性,那是因为必须适合物质,又必须顺从生命之流。于是,意识的两分化是奠基于实体的双重形式;认识论应该依存于形上学。事实上,这两种研究都由一方通往他方。两者已形成圆环,圆环的中心则是进化的经验研究。意识穿越物质奔驰,而于其中迷失自己,然后再发现自己,使自己分裂,又使自己恢复。观看了这种情形,我们才能创出这两项既对立又有共同起源的观念。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根据这两要素的对立及其起源的共同性,一定更能显明进化的意义。

  这些现象,下一章再讨论。可是,我们刚才所调査的事实已显示了一种观念,亦即将生命跟意识或类似意识的东西结合。

  如前所述,在动物界的整个领域里,意识似乎与生物能自由选择的能力成正比。意识照出行为四周的潜隐地带,也测度已发和可发的行为差距。因而,从外观看,意识只是辅助行动而已,是行动点起之光;换言之,可视为现实行动与可能行动相摩擦所产生的刹那火花。但是在此必须指出,即使意识不是结果,而是原因,情形也完全一样。甚至在最原始的动物中,意识也以权利覆盖了广大领域,事实上亦以万钧之力加以钳制。神经中枢越进步,有机体就越能从许多行动中进行选择,越能唤起环绕现实四周的潜力。于是,万钓之力松缓,意识更可自由通过。在这第二种假设中,也跟第一种假设一样,意识定是行动的器具。不过,以行动为意识之器具,似乎更为妥切,因为行动与行动的错综、行动与行动的冲突,是受困意识自我解放的惟一途径。在这两种假设中,该选择哪一种呢?如果第一种假设为真,则意识在每一瞬间必会正确描绘出大脑的状态。心理状态和大脑状态之间,在可知的范围内,有严密的并行现象。反之,在第二种假设中,大脑和意识之间确已互相关联,互相依存,但看不出有并行关系。大脑越复杂,有机体得以选择的可能行动越多,意识就越会从它的物质附属物中脱离而出。因此,狗和人亲眼看到同一景象时,如果知觉相同,对这景象的记忆在狗与人的脑中必会产生同样的变化。但是,记忆在人的意识与狗的意识中却完全不同。在狗而言,记忆仍受知觉钳制。只有类似的知觉重现同一景象,唤起记忆的时候,记忆才会苏醒。这时,记忆不是以记忆的真正再生,而是以现在知觉的重认出现,而且,重认不是思考,而是实际演出。反之,人类在任何瞬间都能与现在的知觉毫无关系地随意唤起记忆。人类不仅演出过去的生活,也记起它,梦见它。与记忆相关的脑局部变化,在人和狗都相同,所以两者之记忆的心理差异并非起因于脑部组织的部分差异,而是起因于脑部整体的差异。两者之中,较复杂的大脑,因为能使更多的组织发生冲突,才能使意识脱离了组织相互间的制约,我在前一著作已证明。情形确是如此,

  在这两种假设中,必须选取第二种。因此,我们已探讨了最能浮现意识状态与脑部状态关系的事实,亦即正常重认与病态重认的事实。病态重认中,尤其重视失语症。然而,这只要用推理的方式就能充分预测而知。脑部状态与心理状态的等值说是根据自我矛盾的前提而来,也是因混同这两种不能并立的象征体系才产生的。这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

  从这立场观看,生命的进化即使不能涵盖在真正的理念中,也具有较清晰的意义了。因为这有如澎湃的意识流已渗透到物质中,挑起了巨大多样、互相渗透的潜力。意识流把物质导进有机组织中,但意识流的运动却无比缓慢,又无限分裂。一方面,意识像蛹在茧中,沉眠未醒;另一方面,意识所含的种种倾向彼此分歧,化为各种系列的有机体;这些有机体与其说以这些倾向为表象而内化,不如说以运动显现于外。在进化过程中,有的有机体越来越沉眠不醒,有的却已完全苏醒;而且,一方面的麻木有助于他方面的活动。觉醒有两种不同方式。生命,亦即投入物质中的意识,一方面将注意力集中于自己的运动,另一方面又集中于生命所经过的物质。于是,生命或向直观方向前进,或向知性方向前进。乍看,直观似比知性远为杰出,因为在直观中,生命与意识一直都停留在自己内部。可是,如生物进化的实情所示,直观并不能走到太远的地方。在直观方面,意识已被局限在覆膜中,故须把直观缩小至本能。换言之,意识只能拥有生命中与已(意识)有关的极小部分,而且只能接触,几乎见不到,只能在黑暗中拥抱。在这方面,地平线很快就关闭了。反之,以知性规限自己的意识,亦即将自己集中在物质上的意识,看来似乎已走到自己的外面,但是这种意识却从外适应对象,故于对象正中绕动,躲开对象设在意识前面的障碍,无限扩充自己的领域。一旦解放,这种意识便能进一步折向自己内部,使沉眠潜隐的直观力觉醒。

  人类在自然中的地位

  从这观点来看,意识不仅显现为进化的始动原理,也使人类在有意识的生物中占一特权地位。动物和人类之间不再有程度之差,却有质差。这结论将在下一章提出。现在只显示一下过去的分析所暗示的结论。

  发明的结果与发明本有异常的不均衡现象,这是很值得注意的事。如前所述,知性是根据物质造成,正以制作为目的。然而,知性是为制作而制作吗?知性难道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追求别的事物吗?所谓制作是给物质形状,使物质驯服,并将物质变为器具成为它的主人。这主人带给人类的利益比发明的物质成果要多得多。若是知性的动物,谁都可以像我们这样从制作物中吸取直接的利益,而且这利益也是发明家所追求的一切,但是这种利益比起发明在所有层面上所引起的新思想、新感情,显然微不足道。倒不如说使我们比现在更进步,并借此以扩大我们的视野,才是发明的本质功效。因此,果与因之间的不均衡极大,所以很难将處因视为结果的生身父母。原因当然给了结果方向,也使结果得以展现。总之,这就像知性支配物质的主要目的乃在于解放受物质拘束的某些事物,使之自由而已。

  即使比较人的脑和动物的脑,也可以得到同样的印象。起初,两者的差异看来只是容量与复杂性的差异,但从功能判断,其中必有别的差异。在动物,脑所组成的运动机构,亦即动物意志所学得的习惯,除了完成这些习惯中所描绘,在这些机构中所储存的运动之外,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结果。在人类,运动习惯可以产生第一结果无法衡量的第二结果。一个运动习惯可以抑制其它运动习惯,借此来控制自动装置,解放意识。如所周知,在人的头脑里,语言占了广大的领域。与语言对应的脑部机构具有特殊的装置,会跟其它机构如与事物对应的机构冲突,或者在语言相互间发生冲突。冲突时,那被拉进行为实践中,而又沉埋于其中的意识,便会夺回自己,解放自己。

  因此,两者的差异比表面检讨所获得的成果要根本得多。这就像须全心注意的机构和可稍微松弛注意的机构所显现的差异。纽考曼设计的原始蒸气机,必须有人专司活栓,以便将蒸气送入圆筒,或将凝结用的冷水滴送入其中。据说,有一个少年受雇担任这工作,由于这种工作非常无聊,他便想出了一个方法,用绳子把柱柄和机器杆连在一起。从此,机器就能自动关闭活栓。现在有一个观察者比较前一机器与后一机器的结构,而不注意负责管理的两个少年,他只发觉这两座机器的结构仅在复杂性上有少许差异而已。其实,只要望望机器,其差异也只此而已。但是一望这两个少年,一个忙着监看,一个却能随兴而玩。由此观之,这两个机器的差异是根本上的,一个机器要人全心注意,一个机器却能给人闲暇。动物的脑和人的脑,其间的差异想来也是这样的。

  总之,若以目的性的用语来表现,就必须这样说:“意识为了解放自己,必须先把有机组织分割给植物和动物这两个互补的部门;接着在本能和知性这两个方向寻求出口。意识在本能方面找不到出口;在知性方面也只能借动物到人的突然飞跃才达到。”因此,在最后的分析中,人才可以说是生命在地球上的有机组织的存在理由。然而,这只是一种说法。其实,生命的存在只有两股互相激荡的潮流。所有的生命进化都源于此。因此,我们必须更进一步去考察这两股对立潮流。这样我们才能发现共同的源泉。由此我们才得进入形上学的最黑暗领域。我们必须经过的两个方向,一个已明显地表现在知性中,另一个则表现在本能和直观中,所以我们不必害怕会迷路。环观生命的进化,它已经向我们暗示了一种认识论和一种形上学,两者互相涵蕴。此一形上学及其批判一旦显化,即可能将一些光芒投进进化的总体中。

  3轮生命的意义:自然秩序与知性形式

  生命问题与认识问题的关系

  (第一章)中,已在无机物与有机物之间画了一条界线,而且一再陈述,将物质裁成片段的无机物体,是感觉与知性之所为。若把物质看成不可分的整体,则物质必是一个潮流,而非一个物象。由此,我们准备了几条道路,让无生物与生物互相接近。

  另一方面,诚如第二章之所述,知性和本能之间也有同样的对立出现。本能已与生命的某种决定相呼应,而知性则模仿物质的形状而成。但是,本能和知性都从惟一的基源浮现。这基源没有适当的名称,可称之为“普遍意识”,且与宇宙生命有相同的广延性。因此,我们应该从包含知性的意识出发,以窥产生知识的可能性。

  在此,探讨物体起源与知性起源的时机已经来临——如果知性的主要倾向确已显示行动对物质的普遍形式,而物质的细分又基于行动的要求,则这两种计划显然已有其相关性。知性世界与物质世界,在细节上,是依交互适应构成的。两者皆由更辽阔崇高的存有形式衍生。必须把它们放在这根源处,再观察它们从中产生的情形。

  这种尝试乍看似乎有点鲁莽,而且似比形上学者最大胆的思辨还糟。但是,这似乎比心理学、宇宙起源论、传统形上学更前进,因为心理学、宇宙起源论和形上学自始就在本质上设定了知性。反之,此处所讨论者,主要是从形式与素材两方面追溯知性的起源,因此,此一计划如后所述,事实上极其稳健。首先,我们要先看看此一尝试与形上学等的差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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