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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图典》 作者:紫式部

第27章 蝴蝶

  三月下旬,紫姬居住的春殿庭院内,花香鸟语,春天的景色比往年分外妖娆。假山上的树丛、湖中小岛上的苔藓,呈现一派苍翠绿韵。源氏命人把预先造好的中国式游船抓紧装点。拟于该船下水的那天,从雅乐寮宣召一些乐人来,在船上举办船上奏乐会。

  龙头鷁首的游船装点得富丽堂皇,很有中国风格。掌舵、撑船的童子,头发都梳成双侧结总角发型,身穿中国式的服装。未曾见习过这种场景的侍女们,在如此宽阔的湖中乘船,她们感觉仿佛真的来到了陌生的外国似的,满怀浓厚的兴趣。

  天色行将黄昏,乐人奏出《皇獐》之曲,听来饶有兴味。大家舍不得离开游船,可是游船已经划近钓殿,只好依依不舍地离船上岸了。

  这天,秋好皇后开始举行春季讲经会。昨夜许多女眷没有回家,就在六条院歇宿。正午时分,大家都来到秋殿上,源氏太政大臣也一起到会。春殿的紫夫人所要做的法事是向佛献花。她精心挑选八个相貌端庄的童女,分成两排,四个童女身着鸟服装扮作鸟,另四个童女身着蝴蝶服装扮蝴蝶,让穿鸟服的童女手持银花瓶,瓶内插上樱花,让穿蝴蝶服的童女手持金花瓶,瓶内插棣棠花。樱花与棣棠花虽都同样是花,但她所精选的是最美的花枝,让它吐出无与伦比的芳香。八个童女乘上船后,从春殿南面的假山脚下启程,向秋好皇后的秋殿的方向划过去。一路上,春风习习,飘落了数瓣瓶中的樱花。载着童女的船,在春霞靉靆之间缓缓地划了过来。这情景,十分艳丽,美不胜收。紫夫人致秋好皇后的信,由夕雾中将呈上,内有歌云:

  春园蝴蝶舞翩跹,

  惟恐扰君待秋天。

  秋好皇后读毕,知道这是去年她所赠红叶歌的答歌,脸上露出了微笑。昨日应紫姬的邀请去参加游船的侍女们,都被春花所吸引,彼此谈论说:“这春天的景色果然是很美啊!皇后似乎也不由地赞赏呐。”

  且说,住在西殿的玉鬘,自从在踏歌会上与紫姬等人见过面后,大家对她多有好感,恋慕她的人也相当多。可是,源氏认为此事不能掉以轻心,草草决定。再说,他自己心中也不愿长此以往做她的父亲,有时甚至想通知她的亲生父亲内大臣,说明实情,以便公开娶她。源氏之子夕雾中将比较亲近玉鬘,经常走到她的居室挂帘的近旁,玉鬘也亲自与他应答。这种时候玉鬘总是很腼腆,她确信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姐弟关系,对她一本正经,绝无邪念。内大臣家诸公子不知玉鬘是自家的异母兄妹,常通过夕雾对她表示万般恋慕。玉鬘对他们毫不动心,只是私下感到这种兄妹之爱,内心就很是痛苦。

  一天傍晚,久雨后初晴,四周相当寂静,庭院里的小枫树和槲树繁茂青翠。源氏仰望天空,景色宜人,令人心旷神怡,不禁吟咏白居易的“四月天气和且清”的诗,这时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玉鬘的倩影,便照例悄悄地来到她的屋子里,对她说道:“我每次看见你,总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更觉依恋不舍,但愿你不要疏远我啊!”说着握住玉鬘的手。玉鬘颇感狼狈,俯伏着身子,那娇羞的神态,妩媚动人,源氏看了,更觉她可爱而越发动心。他向玉鬘表白了爱慕之情后,就不像古歌中所咏那样“太田之松忍恋苦,本欲启齿又踌躇”,便继续向玉鬘求爱,频频纠缠。玉鬘狼狈周章,心乱如麻,苦恼得只觉无地自容,终于病倒了。

  (第二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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