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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 作者:王晴川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1)

  一觉醒来,却是天色已亮,窗外有些阴暗,自己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了。唤晴一挣而起,低头一瞧,却发觉自己衣衫整齐,想来林惜幽那老鬼尚未对自己下手,心下稍安。 
  转头四顾,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大屋之中,却见这屋宽敞明净,陈设华美。对面一幅四折金漆屏风上的山水之画分绘春、夏、秋、冬四景,意境高远,显非俗笔。屏风前一把玉石圈椅,雕龙镂凤,光莹耀目,只瞧那椅下所陈的水晶脚踏,便知此椅必非凡品。 
 
  她使手一摸,却见自己所卧的床榻滴粉销金,床的前后和靠墙一侧均有精雕细刻的楠木围屏。从床前的绿油吊窗望出去,隐隐瞧见外面曲廊深院,飞檐高槐,一亭一槛,均是雅致非常。 
 
  “这里是什么所在,瞧这气派,便是大贾巨富的宅邸也难有此等声势,那玉石圈椅雕龙画凤,莫非这里是深宫大内?”正自心中惊疑不定,忽然身后却飘来了一缕低沉的琴声。 
 
  琴声初起之时,就象一股激流从青山灵壑间倾泻而出,劲急中又蕴涵几分浑厚。这琴音如此高妙,让唤晴自觉心神一清,似乎自己已经化作一捧清亮的水珠随着这急流汇入了长江大河,又似身化云雀,振翅高飞,直上青云。 
 
  她举目望去,却觉琴声发自一道珠帘之后。瞧那帘子的串珠颗颗圆润,却是一道上品的水晶珠帘。 
 
  那道日光给珠帘筛了一遍,再照过内堂来就显得分外的干净。一人背向自己,端坐帘后,正自凝神调琴。透过那宽疏的珠帘,却见这人肩膀极宽,似能承载万仞高山,而那身躯却又挺直如剑,似乎山崩天倾也不能将这人的脊背压弯些许。 
 
  “这首‘折柳’化自‘阳关三叠’,素来流传不广,平时只听义父偶尔弹奏过。这人是谁,为何会弹奏这首曲子?难道这人是义父的朋友,出手救下自己?”一念才起,那琴声霍然一变,由雄浑超迈又转为柔细轻婉。若说适才的琴声是个男子长枪大戟的跃马驰骋,这时却又化作一个青春少艾,对月思人,触景情伤,发出嘤嘤私语。“这人能将一首‘折柳’连变刚柔两韵,琴技不在义父之下!”唤晴听得入神,忍不住在心中轻声喝了起来:“长亭柳依依,伤怀,伤怀……相别十里亭,情最深,情最深,不忍分,不忍分……” 
 
  “孩子,你醒了!”帘后的人长袖一拂,那琴声立如遭刀斩剑劈一般,嘎然而止。 
 
  “前辈是谁,这里又是何处?”唤晴见那人在帘后转过身来,虽然瞧不清楚他的面貌,但不知怎地心内就有一股亲近之感。 
 
  “呵呵,我是谁,”那人一声低笑,“沈炼石没有对你说过么?”也不见他起身抬臂,眼前那道珠帘就象是给一双无形的巨手拨开似的,霍然向两旁一分。唤晴便看到一个身材伟岸的青衣文士端坐在帘后。这人虽然是这么随随便便地临桌而坐,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之感。特别是这人的双眼,那目光中竟有一层隐现的棱角,似乎能深入到人的心灵深处。 
 
  她一生之中只见过三人有如此震撼人心的目光。义父沈炼石发怒时的目光是锋芒逼人的,只那目光就能杀死顽敌;何竞我的目光么,就深沉内敛了许多,这也是他绝世大儒的一种风范,但偶一怒目,那股灼热就能将人炙做飞灰。但这人的目光却最是可怕,没有锋芒,没有喜怒,却有深不可测的冷静和睿智,自己给他看上一眼,似乎五脏六腑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那人眼前。 
 
  “原来前辈是义父的故友,”唤晴缓缓摇头,道:“恕唤晴粗疏,一时想不起来了。” 
 
  那人低沉的声音倒极是好听:“这首琴曲你也没听沈炼石弹过么?”他说着已经迈步而出,走到在唤晴身前。这时近在咫尺,这个人就更给唤晴一种天神般的威武之感。 
 
  哗的一声,他身后那片珠帘才霍然合上。最奇的是那珠帘落下后竟是不抖不晃,丝丝静垂,象是从来没有给人动过似的。 
 
  单只这手内气开合收放之术,自己便再练六十年也未必能成!唤晴心下大奇,这人武功之高,只怕决不在义父和何堂主之下。她想了一想,才道:“义父不好丝竹,只是偶尔在酒醉之时,才会弹奏这首‘折柳’!我瞧这曲子好听,便求他教我,可惜晚辈于琴乐一道毫无天分,爹爹常说我不像我娘……”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对面这人眼中有异光一闪,她自觉失言,立时住口。 
 
  那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会听过这曲子的,因为你娘最爱弹奏的便是这首‘折柳’。沈炼石伤情之际,必会常弹此曲。”唤晴望着那双几乎就能看到自己的心灵之内的眼睛,惊道:“你怎知道这些……你是谁?” 
 
  “你又是谁?是星虹还是唤晴,”那人深广难测的目光却变得有些亲切柔软了,“你的母亲是谁,你的父亲又是谁,你……你本不该姓沈的!” 
 
  唤晴却觉得这亲柔的目光说不出的可怕,她退了一步,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么,就算是沈炼石的老朋友罢!只是我们这对老朋友自幼便争斗不息,”他说着仰头一叹,有点寂然的味道,“也难怪,他是刀圣,我是剑帝!天生的对头呀。” 
 
  “剑帝,你是郑凌风?”唤晴忽然发现自己很傻,这等的武功和气度天下能有几人,自己身陷青蚨帮,早该猜到他是青蚨帮主郑凌风。 
 
  “不错,”郑凌风一字字地道,“孩子,想必你还不知晓,你本不姓沈,你该姓郑!你是我郑凌风的女儿,只是却自小便给沈炼石抢了去。” 
 
  “什么,”唤晴的身子一软,又坐回床上,“你……你胡说八道!” 
 
  郑凌风呵的一声低笑,昂起头来,道:“你好生瞧一瞧我,再看看自己。你哪里都有我的影子,若是咱父女二人一同出去,任谁都会说你是我的女儿!”唤晴浑身一震,虽然郑凌风说的话每一句都重重击中她的心间,但她还是难以置信,只是慌乱地喊:“我不信!我不信!” 
 
  “其实你已经信了!只是,”郑凌风隐蕴关爱的眼中这时又流出一股深深的感伤和悲痛,“你自幼受沈炼石的欺骗和蛊惑,自然对我恨之入骨。你不是不信,而是不愿信!” 
 
  他说着深深一叹:“这一辈子我已经辜负了你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能再辜负你了。你这就留在我的身边,为父自会让你这后半生富甲天下,享尽荣华!”唤晴觉得郑凌风的眼睛真是可怕,自己心里的一念一思似乎他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想到自己的眉宇之间真和此人酷似,忍不住心下又惊又畏:“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我爹却原来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怪不得每次问及爹爹,义父总是火气很大。但……但我娘又是何人?”她努力定了一下神,才道:“若是当真如此,当初为什么义父会将我抢去?” 
 
  郑凌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这首‘折柳’!当初爹爹在埋剑山庄隐修剑法,那时候你娘还没有怀你,”他那低沉的声音一慢下来,就更有一种味道,“我们的日子过得倒也琴瑟和谐。后来,沈炼石携披云刀游剑江湖,来到埋剑山庄。那时爹爹尚且年少,和他倒是一见如故,随即留他在庄内切磋武功,每日里谈兵论剑,臧否天下。他这一住便是半年。哪里知道,这一住就种下了一场大祸,使我一夜之间痛失人生至爱!” 他说到这里,目光忽然一暗,随即住口不言。 
 
  唤晴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心中跳成一个。眼见他虎目含光,似是在忍受着绝大的痛苦,唤晴的心内立时就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心碎之痛。她的双唇动了几动,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有出口。 
 
 
  
 
  
 
飞云惊澜录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2)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2)
  沉了片刻,郑凌风才道:“你娘是黄山隐仙派的入室弟子,痴好刀法。她性情豪爽,闲时便向沈炼石讨教刀法。而她本人多才多艺,又精于琴艺,那一首‘折柳’实为天下一绝。沈炼石这厮就说自己素慕琴道,便向你娘学琴。本来男女有别,但咱们武林儿女也不必遵那世间的繁文缛节,更兼我视沈炼石如兄长,你娘对他自然不存丝毫戒心,也就一口应允!”唤晴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忍不住想:“原来如此,这首折柳却原来是娘教义父的,那么……他也会弹,想必也是娘教的了。” 
  “嘿嘿,哪里想到他教她刀法,她教他琴艺,”他从口内慢慢挤出一丝苦笑,声音随即平定下来,冷静得象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来二去的,沈炼石便对你娘动了非分之想。你娘性情刚烈,察觉到他的猪狗之心后随即冷语叱喝。沈炼石自觉无颜见我,随即留下一封书信,只说家中事急,当即匆匆而别。 
 
  “我那时并无在意,兼之那时焚天剑法初窥门径,正自如痴如醉,虽觉好友不辞而别有点可惜,终究未曾在意。哪里知道沈炼石那时自觉没有十成胜我的把握,竟躲到一个僻静之处,苦练刀法。嘿嘿,几个月枯木寒泉的苦修,非但他的观澜九势精进千里,更思悟出了破我焚天剑法的刀招!” 
 
  他微叹了一口气:“他杀上门来时,我是全无防备!这厮以切磋为名,暗中却下了狠手,你娘见势不好,急忙出来相帮。但她那时刚刚生下你不久,身子虚弱。我夫妇二人合力,仍是斗他不过,危急之中,你娘却受了内伤,我为救她,就受了他一掌。这一掌便将我击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却瞧见冲天的大火,埋剑山庄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你娘满脸是血地倒在我身边。 
 
  “我心中又怒又急,一下子便挣了起来,急问,沈炼石那厮又在何处?这才发觉,你娘腹中居然插着一把剑,她自己的剑!她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风郎,这一辈子我没有负你……” 
 
  郑凌风低缓的声音沉寂了下来,屋中立时就是一片让人揪心的静。唤晴觉得他的声音中似是有一种绝大的魔力,使自己的心随着他忧,随着他思,随着他怒,随着他悲。一片寂静之中,唤晴的心仍是沉浸在一片难言的悲恸之中,眼前似是真的见到了火海、刀剑、血光和生离死别。 
 
  “原来如此,”唤晴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暗想,“这么说门我当真该姓郑了?但……”她抬起头来,一下子触到了郑凌风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心内却又涌上来无尽的疑惑来。“不对,”她缓缓地摇着头,“我义父虽然性子粗豪,但行事素来光明磊落,这等杀妻夺女的行径他是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呵呵,”郑凌风又一声冷笑,不知怎地,他这么缓缓一笑,她的心就跟着一跳,虽然郑凌风还没有下文,她倒隐隐觉得是自己错了,“你年纪尚小,未经男女之情,不晓得这其中的厉害!那沈炼石眼界奇高,年过三十仍孑然一身,一见你娘那等人物立时惊为天人,想他平日所为,也着实算是条汉子,但一入爱欲纠缠,便再难自已。深陷情孽,何错不铸?” 
 
  “深陷情孽,何错不铸?”唤晴听了这话,心就跟着一跳:“当真如此么,若是淳哥有了心爱之人,我也会将那人杀死么?不,不,我倒宁愿在他面前死了,也不愿见他有丝毫伤心!”但虽是这么想,却隐隐觉得:“义父即便当真是爱我娘爱得发了狂,也未必会做出这等绝事!除非他大醉之后,本性大失。” 
 
  沉了一沉,她才想起来又问:“若真是如此,为何这多年您不来寻我?” 她此时已经信了八九分,但多年来所闻所想,都将郑凌风视作奸雄邪魔,特别是这数月以来,更是与青蚨帮浴血苦战,终究难以将这群嗜血贼人的首领看作自己生身之父。“爹”字虽然叫不出口,却已经将称呼唤作了“您”。 
 
  “我一直当你葬身火海之中了!为此曾伤痛自责多年,深觉有愧你娘在天之灵,”郑凌风那挺秀的双眉说着慢慢隆起,“沈炼石这一去又杳无踪影,几年来毫无音讯。爹爹那时的焚天剑法虽是难以胜他,却也一直苦寻不止。直到四、五年之前,沈炼石才重出江湖。虽然闻得他身边多了一个义女,我却一直未曾在意。我几次寻他,却给这厮侥幸躲过。直到今日见了你,你的眉眼全有我的影子,而鼻、口、双耳更活脱脱的便是我的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我才知道娟妹在天有灵,原来我们的莲儿还在,我郑凌风的女儿尚在人间,”他说着双目微垂,双手合十,淡淡地道,“虽有杀妻之恨,但我念着沈炼石十几年养育你的恩情,仍会饶他一次!” 
 
  “原来我娘的闺名却是一个娟字,”唤晴喃喃道,“那我的名字原是单名的一个‘莲’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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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叫做郑心莲,”郑凌风的嘴角终于咧出一丝笑意:“你终是信了!” 
 
  不知怎地,唤晴见了他的笑就有些害怕,她缓缓摇头:“不成,我一定要回鸣凤山,我先要找义父问个清楚!”她说着站起身来,便想向外走。 
 
  “鸣凤山你去不得,”郑凌风的身子似乎未动,却稳稳挡在她眼前,那一张脸却严厉了许多,“你老老实实呆在此处,待我擒来沈老儿,自会让他与你说个清楚!” 
 
  “您若当真将我视作女儿,为何又不许我走?”唤晴急了起来,只想一步跨到沈炼石身边,将这一切问了清楚。在她心中,这个义父虽然有时癫狂,有时严厉,却是说一是一,从来没有骗过她。 
 
  郑凌风一字字地道:“聚合堂中人若是知道你是我郑凌风之女,又岂能容你?况且我既知你是我爱女,又岂能放任你随那些山匪草寇亡命江湖?” 
 
  “何堂主坦荡磊落,”唤晴将头拼命地摇着,“决不会起害我之心。况且,公子曾淳、陈将军他们都是顶天立地之人,决不是山匪草寇!” 
 
  “莲儿,”郑凌风的眼神又柔和了许多,“我知道这事你未必一时便信!但你尽可在此住上些时日,让为父也尽些爱心。呵呵,你这些年来跟着沈炼石那老疯子,只怕是吃尽了苦!瞧你这身穿着,也太过简朴了些!你便留在此处,我要让天下人知晓,我郑凌风的女儿非但拥有绝世容颜,更是养尊处优,拥有绝世荣华!” 
 
  “我不要养尊处优,更不要拥有绝世荣华,”唤晴还是摇头,静思片刻,她的声音已经又变得和从前一样的斩钉截铁,“我也不是你的莲儿。我自幼被义父养大,在我心中,我永远是沈唤晴。我决不会认一个杀人如麻的江湖魔王作爹。” 
 
  “无妨,终有一日,你会亲口叫我一声爹的,”郑凌风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唤晴的话早在他意料之中,“听说沈唤晴这名字是曾铣给你起的。呵呵,我知道你对曾淳那小子大有情意。过几日,为父便替你将他擒来,专来陪着你!阎东来、陆九霄若是要人,我胡乱杀一个送过去也就是了。哼,算这小子命大,给你瞧中了,也算保住一条小命!”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玉面不由红了起来,还要待说什么,却见郑凌风已经转身向外走去。他的步子好大,几步之间已经踱到了那道帘子前。“你且在此安歇几日,”他说着凝步回眸, “你决不能再回鸣凤山!鸣凤山覆灭在即,那里是一条深渊,一条死路!” 
 
  唤晴听他说得如此胜券在握,心内倒是一惊:“那日江流古来下战书,请何堂主下山叙话。莫非他们早布好了杀局么?”急问:“你这话从何说起?”郑凌风向她凝视片刻,脸上忽然浮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好,你不妨随我来瞧一番奇景!”说着转过身去,那道珠帘霍然一分,郑凌风已经大步而出。 
 
  唤晴也快步奔过去,才发觉这是里外两间的相连房屋,中以水晶帘相隔,推开外面一扇大门,二人便到了屋外。唤晴边走边看,只觉这宅院广阔得出人意料,非但花木婆娑,假山精致,更兼回廊婉转,曲径盘旋,每一转折,均有万千气象。她初时尚自默记路径,以备逃走之用,但随着郑凌风在那纵横的小径上转了几个圈子,便有不辨东西南北之感。 
 
  庄院之中,倒有几队持剑的青蚨帮弟子往来巡视,这些人见了郑凌风,登时低头望地,必恭必敬地向后退去。瞧那神色,便是朝廷兵将见了封疆大吏也未必有如此敬畏。好容易来到大门之前,早有一个方面大耳的青蚨帮头目恭恭敬敬地牵着两匹马在门外侯着。郑凌风将手一摆,道:“陈舵主,我随意走走,你不必跟着了。告诉水堂主她们,也不必寻我。”自和唤晴上马而去。 
 
  唤晴催马行出数步,回头一望,却见那陈舵主仍是躬身敬立,一动不动的样子宛如石雕一般。郑凌风在马上并不回头,只淡淡地道:“此人叫陈九斤,外家功夫登峰造极,为人老实忠心,只是做事尚欠锐意豪气,做一个振北分舵的舵主,已经是难为他了。”适才她见这陈舵主目光夺人,想必一身修为颇为不俗,却不料在郑凌风跟前却恭谨如垂髫蒙童,看来这郑凌风平时御下自有一功。 
 
 
  
 
  
 
飞云惊澜录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3)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3)
  两匹马跑得并不快,倒象是信马由缰。唤晴几次想忽然纵马逃逸,但终觉在郑凌风这等绝世高手跟前必难如愿,况且她也实在想瞧瞧郑凌风要带着她瞧什么稀罕之物,便老老实实地在一旁跟着。出了那庄院,向南行了不足半里,便到了无定河边。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但一团云气自河对岸升起,压抑着岸边摇曳的树梢,天地之间的颜色已经是一片灰溟溟的了。顺着河边驰了片刻,郑凌风便勒住了马。 
 
  唤晴举目望去,不由吃了一惊。只见无定河到了此处忽然宽阔了起来,无定河之西又有一条大河奔腾而来,恰与无定河在此汇聚一处。水流交汇之处有乱石数点,有的大可卧牛,有的仅可立足,大的如矮桌横盘,小的却如利剑刺空,更使此处的地势增了几分显要。河岸上又有百十个青蚨帮弟子担石运车,不知忙些什么。 
 
  最奇的是在河边有一块光滑如镜的圆石,高可丈余,上面端坐一人,二目微闭,双掌结印,倒似是老僧入定一般。唤晴一眼打见那人不僧不俗的打扮,不由吃了一惊,叫道:“江流古,他在做什么?” 
 
  “他在听,”郑凌风淡淡地说,“听石头的声音……” 
 
  “故弄玄虚,”唤晴忍不住皱起眉头,“石头哪里有声音?” 
 
  “天地万物皆有声音,”他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山有声音,石有声音,水有声音……甚至一花一草皆有其声,道家呼其大者为天籁,唤其小者为灵气。只不过这里面的学问太过玄奥,凡俗之辈难以揣摩万一。” 
 
  正说着,石上的江流古忽然张开了双眼,手向东北一指,喝道:“向前七丈,筑两丈高一丈长之石。”东南方的几个青蚨帮弟子立时肩担车运,将几块巨石向前推去。唤晴想起江流古曾经在鸣凤山上以四十九个酒杯困得顽石大师无计可施,忍不住心中一动,叫道:“他在布阵?” 
 
  江流古的手这时再次举起,指向西北侧的一群汉子,叫道:“你们东行十丈,砌六尺高石三块,每块间隔也为六尺。”唤晴眼见一群青蚨帮的汉子依着他的言语忙得大汗淋漓,想起数日后的双龙口之约,不由心下生寒,道:“你……你明里说要在风雨之夕,把酒论剑,却暗中布阵,要动杀手?” 
 
  郑凌风冷笑道:“自古兵不厌诈,这道理何竞我如何不晓?”唤晴心中对江流古这怪人的手段素来又畏又佩,又见双龙口这地方两河交汇,怪石天生,不由想起让金秋影诸人进退不得的乱石林,心中的忧惧又多了几分,但嘴中仍是不肯服软:“鸣凤山中奇人异士甚多,叶二哥和曾公子都深通阵法。那乱石林便是曾公子随手布成,那时候江流古对着那石阵不也是束手无策么?” 
 
  “乱石林是曾铣练兵之阵,”郑凌风笑了起来,说话腔调已俨然是慈父对娇女的口气了,“曾淳所学不及他老子的十之一二,如何布得出来?叶灵山眼界虽高,但学问杂博不纯,也不是流古之敌。当初的乱石林不过只是将地利与人力相和,眼下这‘无定七绝阵’却汇集了天、山、水、石、地、人、剑的七绝之杀。” 
 
  “况且,”郑凌风一字字地道,“鸣凤山内人心离析,分崩在即,也许无须此阵就会自取灭亡了!” 
 
  唤晴听他话中有话,正想再问。却见江流古双臂一展,有如一只大雁般地翩然掠来,身子未曾落地,已经在半空之中向郑凌风躬身施礼,笑道:“散人心迷阵法,未知帮主亲至,还乞恕罪!”轻飘飘地落在郑凌风身前,那施礼的姿势却是丝毫未变。唤晴见他这一跃之中隐含着轻灵与稳重两种劲道,不由暗自喝了声彩。 
 
  “不必客气了,”郑凌风对属下说话立时就换了腔调,但那语气仍较之陈九斤柔和了不少,“江护法此阵还需多少时日?” 
 
  “三日后必成!”江流古谈吐之间自然洒脱,不似陈九斤那般拘谨,显然在这破阵门中,他这护法之尊远在一个舵主之上。郑凌风点头,却抬头看了一眼给乌云掩住的黯淡暮色,道:“天时如何?” 
 
  “若得暴雨长风,惊涛裂岸,必能使本阵的杀气劲增七倍,”江流古手捻长髯,声音不紧不慢,“本阵号称七杀,实以天时为最,这也是我自信胜过前人之处。若我所料不差,三日后才有风雨渐起,此雨至咱们论剑之时最猛。” 
 
  唤晴听他娓娓道来,几乎是传说中能呼风唤雨的诸葛亮一般,不由悚然动容。这时忽见郑凌风举目望天,咦了一声,二人也随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阴郁的云天中蓦地闪过一只矫健的鹰隼。这鹰仿佛是蕴了一团怒气,猛然平展双翼自一片黄灰杂糅的云彩中斜刺而下,直击在两河汇流的水面上。 
 
  一阵混浊的水花溅起,那怒鹰已经抓住了一条正待游入水中的小蛇。那鹰一扑得手,正待鼓翅而起,却好像遇上了绝大的阻力一般,任是如何拍打翅膀,就是飞腾不高。 
 
  “自取灭亡,”江流古缓缓摇头,“这苍鹰不知好歹,触发了本阵的煞气。虽然这七绝阵尚未布成,但困住一只鹰还是绰绰有余!”说来也怪,那鹰在河面上起落数次,仍是挣扎不起,终于在众人的一片鼓噪声中跌入了河中,给滚滚浊流夹裹而去。 
 
  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唤晴目送那鹰载浮载沉的渐渐远去,心中的那抹寒意愈发浓重。“好阵!”良久,郑凌风才淡淡说了一声。 
 
  “只是戾气过浓,有干天和,”江流古却一叹,“这样的绝阵,山人平生只会布此一遭!” 
 
  便在此时,却有一道人影疾扑而到,那迅疾威猛之势较那苍鹰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唤晴,快走!”那人呼喝声中,已经扬刀斩向郑凌风。“笑云?”唤晴见扑来的人却是任笑云,不由惊呼出声。 
 
 
  
 
  
 
飞云惊澜录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4)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4)
  笑云和玉盈秀眼见林惜幽将唤晴掠入了庄中,均是又惊又急。远远地绕着那庄院转了多时,却见那里面戒备森严,找不到丝毫机会。两人在庄外胡乱吃了些干粮,捱到了将近黄昏,才从一个院墙处翻进了院内。 
  “好大的园子,”笑云眼见亭轩错落,花树环布,忍不住轻声赞叹,“郑凌风这老东西好会享福!”“这振北分舵营建时日尚短,也算不得什么,”玉盈秀和他在丛丛绿树间并肩潜行,一边低声道,“比起青蚨帮在江南的老巢来差得远了。” 
 
  “且慢!”到底是玉盈秀见多识广,走了不远便发觉这庄院的怪异之处,急忙凝住步子,喝住了笑云。“这庄子建得好怪,”她说着自丛丛绿树的枝叶间游目四顾,“你瞧,每一条小径的岔路全是一般模样,这么大的园子中,亭、台、轩却全象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笑云听她一说,也觉得园中布置大异常理,不由恍然大悟:“这岂不是一座迷宫?造这园子的人费了这好大心机,想必便是想让外人来了之后,不辨东西南北,便如当年的文家乱堡一般。” 
 
  “不错,天下有此奇能之人不多,”玉盈秀轻抚秀发,沉吟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督建此庄的人多半便是江流古!青蚨帮的总舵便是他依着奇门八卦之理所建。但这人性子古怪,据称用过的阵法,从不复用。建庄造园,也是如此。云哥,”她说着转过头来,“奇门八卦,我所学不精。若是胡乱走动,非但会给他们发觉,更会不得门径,生生困死在里面。你且躲在这树上不要乱走,我到四处探上一探,一柱香的功夫之内小妹不管寻得寻不得这破解之法,必会回来寻你。” 
 
  “那不成,”笑云见她要走,忽然不放心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咱们一起去!”玉盈秀摇头道:“这里的花草亭树,全是一般模样,你留在此处,便是一个天然记号。况且我会帮中密语,便遇上一两个小喽啰,量也无事。我知道你在此处,危急之时自便会用‘泠然希音’的传音之术与你联络。”她转身待走,却忽然又回过头来,道:“云哥,你可要乖乖呆着,万万不要四处乱闯!”笑云听她这话如同说一个孩子,忍不住苦笑着微微点头。玉盈秀随即展开轻功,飘然向丈外一片长廊跃去。 
 
  笑云无法,也只得跃到树上,从枝叶间探头观望。只见玉盈秀的一片白衣在那长廊的一角轻轻一转,便没了踪影。他暗自叫了一声“邪门”,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仍不见玉盈秀的踪影,笑云不由焦躁起来,暗自后悔不该让她同来冒这个险。正自焦急间,忽然闻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琴声。笑云不通音律,却也觉那琴缓急有致,弹得确是不俗,蓦然间他心中一动:“何不顺着琴声找到那弹琴之人,一下子擒住了,问出路径和唤晴的下落来?”他估计弹琴的地方离自己藏身之处不远,若是运气好,片刻之间便能赶回,便轻飘飘地纵身下树。 
 
  琴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但笑云顺着花径悄悄走了多时,反觉离那琴声越来越远。他这时候才知道这庄院的怪异和厉害之处,便想依着原路退回去,但再向回走偏偏就找不到来时的路径了。这一下子笑云立时急出一身汗来,眼见对面的长亭中转出四五个持剑的青蚨帮弟子,急忙转身向左侧的长廊中退去。 
 
  这时候慌不择路,早记不住自己是从哪一棵树上跃下来的了。这长廊也怪,瞧上去长长的一段,跑到头才发现是条死路。但长廊两侧却开出许多岔路来,每一岔路均以屏风相隔,若不到近前,那是万万不知的。笑云误打误撞地转过一扇屏风,却见眼前绿色葱茏,豁然开朗,假山流水,美不胜收。一座轩敞高堂耸立在假山之前,与先前所见的那些环庭小院相比,显得鹤立鸡群。 
 
  他见此地清净,本待在此捱上片刻便走的,却听得屋内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您若当真将我视作女儿,为何又不许我走?”他的心一动,这不是唤晴的声音么,她又在与谁说话,急忙蹑足走到堂外,竖起耳朵偷听。 
 
  又一个低沉的男声道:“聚合堂中人若是知道你是我郑凌风之女,又岂能容你?”笑云的心咚的一跳:“屋内这人难道是就是郑凌风?怎地他说唤晴是他女儿?”当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仔细偷听。他来得晚了片刻,但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还是隐约猜出了个大概。虽觉唤晴为郑凌风之女这事太过出乎意料,但想到当初唤晴亲口说过的“每次向义父问起我爹爹的事,他就要大发脾气”的话语,也觉此事还在情理之中。 
 
  又听得郑凌风要带唤晴瞧一番奇景,他好奇之心大起,急忙藏身在假山之后,待他二人走远便远远跟在后面。好在一路上青蚨帮中人对郑凌风视若天神,见他后便低头远远退开,任笑云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跟到了大门口。本来还想叫上玉盈秀,但觉自己路径不熟,进去后寻她不得反增许多麻烦,不如先救下唤晴再说。当下履着院墙跑开几步,才飞身纵出。 
 
  一路缀着唤晴和郑凌风二人,便来到了无定河边。眼见郑凌风、江流古诸人全注目那苍鹰落水,笑云忽然心中一动:“若是奋力一击,只要伤了郑凌风,便可让唤晴乘机逃走,恰好此时秀儿不在身边,用不着她冒险!“当下脑袋一热,便即飞身纵出。 WWW、xiaoshuotxt.nET
  “快走,”唤晴知道笑云决非郑凌风之敌,急忙嘶声喊道,“别过来!” 
 
  但笑云已经怒隼一般扑到,单刀一展,一招“澜升势”已向郑凌风劈面攻到。他知郑凌风之能已到了横行天下的境地,所以一上来便倾力施为。 
 
  笑云人在空中,如潮的刀气已如一条怒龙般卷向郑凌风。 
 
  郑凌风就在这时霍然转身,大喝一声,凌空一掌击出。这一击之中已经用上了“横断天河”的绝世掌力,这门掌功化自少林“隔山打牛”的百步神拳,但霸道之处犹有过之。笑云猛觉一股大力扑面袭来,这力道猛如天河迸泻,几乎让他窒息。他的身形凌空一翻,狼狈不堪地落下地来。 
 
  那招“澜升势”仅发半招就无功而返,笑云的脸微微变色,却仍是叫道:“唤晴,你快走,我来绊住他们!” 
 
  郑凌风背负双手,凝定如山地立着,微微点头道:“受我一击,却浑若无事,想不到当今天下竟有如此身手的少年,”他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灼如炬,“在振北分舵,你就在堂外探头探脑,又一直随我至此,你是聚合堂中的人么?” 
 
  谁也不知此时郑凌风的脸上平静如水,心中却是震惊之极。适才任笑云凌厉无匹的刀气居然自他强悍的掌劲中钻入,在他左袖上撕开了两寸长的一道裂口。表面上看是他凌空一掌将任笑云击退,实则是二人一招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飞云惊澜录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5)
 
第十六章 离合难料是悲欢(5)
  “原来这东西早就知道老子在外面偷看了,却一直隐忍不发,当真好不阴险!”笑云也知道,人家必是胸有成竹,方能如此满不在乎,但事已至此,只得横刀道:“晚辈任笑云,见过郑帮主。在下不是聚合堂的,只能算做唤晴的朋友,晚辈斗胆请您放她回鸣凤山!”笑云虽然性喜胡闹,但觉得郑凌风为唤晴父辈,便开口自称“晚辈”。 
  “任笑云?”郑凌风的双眉一轩,陡然踏上一步,“你便是斩杀我青蚨帮两法王的那个少年。你是沈炼石的徒弟么?”他这一步踏上,笑云立觉有无尽的压力四面八方地挤压过来,他急提了一口真气,勉力道:“我不是他徒弟!”郑凌风哼了一声:“胡言乱语,观澜九势便连他大徒弟夏星寒也未得亲传,想必你是他新收的关门弟子。好,”他说着倒抚髯一笑,“既是沈老头的弟子,我便以三掌为约,抵得过便放你一马,撑不过便留下命来。” 
 
  唤晴这时急冲了上来,横身挡在了笑云身前,叫道:“你……求你放过他吧!”郑凌风微微一笑:“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放过他?”蓦然左袖一拂,一股劲力将唤晴的身子轻飘飘地送了出去,右掌向笑云当胸按来,口中喝道:“第一掌!” 
 
  他这一掌缓缓平推,笑云立觉胸口气血翻涌,一颗心几乎就要随着跳出腔子。当下哪敢丝毫延误,身子蓦地滴溜溜一转,横挥一刀“望海势”,当此生死之际,他心中杂念尽抛,这一刀使得圆转如意,竟将郑凌风的掌力尽数阻住。 
 
  郑凌风也忍不住咦了一声,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已经使出了八成掌力,但仍与这少年平分秋色。这少年武功之奇,内力之深,委实不可思议。一念未毕,笑云的刀余意不绝,竟然顺势攻了过来。郑凌风冷笑一声:“第二掌!”身子霍然一侧,猛然从左至右击出一掌。原来两招之后,郑凌风以宗匠巨子的眼力已经看出了笑云内力虽强,但欠在运使不熟。这一掌攻的便是笑云旧力方泄、新力未生的紧要之处。 
 
  唤晴刚刚站稳,又嘶声叫道:“笑云,不要管我,快施展平步青云逃呀!”她见过笑云快如流星的绝世轻功,此时这轻功实在是他唯一的生机了。 
 
  但是已经晚了,掌力与笑云的刀气一撞,登时将他的身子震得飞了起来。他落下来时,陡觉脚下一硬,落足之处竟是一块尺高的硬石。笑云一惊,却瞧见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踏入了江流古尚未布好的七绝阵中了。身旁均是东一块、西一堆的怪石残岩,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疏密有致,组在一处就有一股诡异的气韵。笑云只瞧了一眼,便觉四周乱石危危,似乎正在无边无际地生长起来,直插到翻滚的乌云深处。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抬头向上望去,却见头上的乌云似已给乱石刺破,正自铺天盖地地直压下来。 
 
  “少年,再接我一掌!”郑凌风好整以暇的笑声便在这时响起,他的身子已诡异绝伦地出现在笑云身侧,便如陡然自地下涌出来一般。那铁掌已随着笑声猛然攻到,却又在他身前半尺一下顿住,郑凌风低喝一声:“还招!”他这一发一收,内气收放已到了随心所欲的绝高境界,兼之不为攻其不备的仁义之举,更是做足了一代大宗师的派头。 
 
  笑云身陷阵中,心神正自迷糊,那狂劲的掌力已经四面八方地挤压过来,他一惊而起,自身真气自然而然地鼓荡而出。哪知就在一瞬之间,郑凌风的掌力一发即收,笑云吐出的劲气立时一空,便如竭尽全力的一下却打在了空处。他内伤才愈,劲力反噬之下,身子再也站立不稳,一下子便栽倒在地。 
 
  “帮主,好一招借力打力!”静观的江流古忍不住高叫一声,饶是他素来高傲,也忍不住为郑凌风这精巧绝伦的一招叫好。 
 
  郑凌风双目却是一寒:“三掌撑不下来,也怨我不得了!”铁掌一翻,便要往笑云脑后拍下。在他心中,这少年实在古怪得可怕,假以时日,修为必在自己之上,所以今日非除不可。 
 
  “爹——”岸边忽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腹的呼喊。 
 
  郑凌风的铁掌陡然顿住,他缓缓回头,望向唤晴:“你适才叫我什么?”唤晴眼见笑云死里逃生,忍不住双腿一软,几乎跪到地上,惨然道:“爹,我求你不要杀他。”这时云气翻涌,河上狂风渐起,天地间立时一片混沌。唤晴的脸色在灰蒙蒙的云气下更显得苍白无比。 
 
  “呵呵,”郑凌风淡淡笑着,“莲儿,你终于肯认我了!”他声音虽然低沉,但仍有一股掩饰不住的欢喜之意。 
 
  “他是孩儿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杀他,我立时便死在你眼前!”唤晴斩钉截铁地说。“好,”郑凌风居然毫不犹豫,“乖女儿既然开口,为父便依你!”反手一抓,已将笑云提起,向江流古抛过去,喝道:“将这小子押回振北分舵,严加看管,却不要为难于他!” 
 
  笑云在半空中要待挺身跃起,却觉手足麻木,却是郑凌风那随手一抓,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江流古上前一步,横出一掌,一搭一挥,已将他身子高高挑起,直向唤晴所乘的那匹马落去。一旁静立的青蚨帮弟子这时才忍不住纷纷大声喝彩:“帮主神功无敌!”“左护法好俊的功夫!” 
 
  一片鼓噪声中,砰的一下,笑云的身子已经稳稳落在马上。“老子杀了青蚨帮不少人,落在他们手中可是生不如死!”他急运内力想冲开被封的穴道,但郑凌风的封穴功夫何等霸道,这一奋力提气,却觉丹田之中内息翻涌。一口浊气直撞了上来,笑云只觉头脑一沉,便一头栽倒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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