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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小说 > 《毒剑劫》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黔南第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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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剑劫》 作者:东方玉

第二十五章 黔南第一山

  不错!这人自己一定见过,只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立即抬眼望去!

  “啊!”卫天翔蓦地大吃一惊,口中不禁惊啊出声,同时耳中依稀听到有人说了句:

  “好自为之!”

  眼前那里还有白衣儒生的踪影?

  这当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这处面临官道,一片平原,即使会飞,也没有恁地快法!

  卫天翔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事实摆在眼前,惊走不可一世的苍须叟的,正是身穿白衣的中年儒生!

  那件飘忽白衣,那种和蔼笑容,历历在目!

  能在举手之间,惊退苍须叟,能在眨眼之间,就不见踪影,这人的武功,简直神化到不可思议!

  他怔怔地站在当地,出了会神,陡然想起自己方才和苍须叟比拼内力,感到血气翻涌,不知内腑是否受伤?当下试运真气,觉得并无异样,才拍了拍衣衫上的浮灰,继续上路。

  □□□

  黔灵山在贵阳城西北五华里许,山中泉涧极多,形成山路的崎岖,从山脚而上,尽是涧边石径,数步一折,数折一曲,极是险峻!

  左右的三台,卓锡诸高峰,罗列峥嵘,加以漫山古木,泉流峥嵘,益显得清幽出世。山上还有许多古寺,悬互半山,原是贵州禅宗的发祥地,尤其山颠的宏福寺,最是有名,大雄宝殿前面,一座古铜香炉,高有两层,形如一座玲珑小亭,据说还是唐代遗物。

  但从半山古佛洞往右,却有一座断崖,崖上飞瀑奔腾,涧水湍急,山涧约有三四丈宽,上面仅横着一段树身,苔藓斑剥,滑不留足,终年极少有人过去。

  当然惊险难行,固是理由之一,但另一原因,却是对崖隐居着当今武林第一高手黔灵神君!

  没有武功的人,胆量再大,也没法走过这段惊险木桥,身怀武功之士,更没有胆量,敢擅越雷池一步。

  君不见,对崖石壁上,不是携着十个大字?

  “黔南第一山

  武林第一人”

  这天上午,曲折难行的山径上,来了一个身穿青衫,腰悬长剑的少年,只见他生得剑眉星目,眉宇轩昂,步履之间,十分轻快。

  登上山腰,略一打量,便折向右边一条石径走去。

  他正是为了替修灵君求取“百盈丹”,和寻访南宫婉而来的卫天翔!

  黔灵神君住的万松坪,他从婉妹妹口中,听得耳熟能详,是以到了山腰,便沿着石佛洞右边一条小径走去。

  一会工夫,只听涧水洪洪,声若奔马,他知道离山涧已是不远,只要越过木涧,便到万松坪了,婉妹妹负气而去,自己寻上门去,不知向他如何解释才好?

  尤其“百盈丹”,黔灵神君南宫老前辈,视如瑰宝,十分珍重,是不是肯慨然允赠?他一阵犹豫,脚步也同时慢了下来。

  百丈深渊,古木独横,业已在望,抬头瞧去,只见涧边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灰衲僧人。

  他瞧到自己,立即站起身子,迎着上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来的可是韦施主吗?贫僧已恭候多时。”

  卫天翔听得蓦地一惊,自己不远千里而来,并无人知,这和尚怎会知道,难道世间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人?

  心念疾转,目光不期往灰衲僧人瞧去!只觉这和尚面貌朴实,根本不像会武之人,心中更是大奇,一面连忙还礼道:“在下正是姓韦,不知大师傅在此相候,有何见教?”

  灰衲僧人笑道:“这就是了,贫僧实是奉朱老施主之嘱,在这里等候施主,面呈书信。”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过。朱老施主,自己几时认识一个姓朱的老人?卫天翔方想说出:“大师傅莫非认错了人?”但目光一瞥,信封上赫然写着:

  面交

  韦行天少侠亲启

  当下不便再说,伸手接过,原来信口并没加封,抽出一瞧,只见一笔苍劲行草,写着“万松禁地,切勿涉险,知名。”

  卫天翔心头一震,这是叫自己不可上万松坪去?

  —自己远来贵州,除了崔大婶母女,并无人知,何以这姓朱的老人,会知道自己姓名,和要去万松坪呢?

  他这一阵沉思,灰衲僧人因信已送到,正待回转。卫天翔急忙叫道:“大师傅请留步。”

  灰衲僧人闻言停住,合十道:“施主还有什么吩咐?”

  卫天翔道:“在下想请问大师傅,这位写信给在下的朱老先生,不知是谁?”

  灰衲僧人怔得一怔,怀疑道:“朱老施主说和施主原是旧识,原来施主不认识他?”

  卫天翔俊目闪动,笑道:“朱老先生,也许是在下父执,只是他信上并没署名,在下一时想不起来,大师傅只要大概说个形状,也就是了。”

  灰衲僧人想了想道:“朱老施主,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生得个子颀长,脸型略瘦,贫僧只知他姓朱,原是敝寺方丈的至友,以前也来过几次,和方丈吟诗下棋,最近已有几年没有来了。今天早晨匆匆前来,说有一位故人之子,要去万松坪,交待贫僧在这里等候施主,面呈书信,说完就走,施主如果想不起来,到敝寺问问方丈,一定知道。”

  卫天翔听说那姓朱的老人,自称和自己父亲相识,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自己身世虽经多方证实,乃是当年武林盟主江南大侠卫维峻之后,但目前尚难定论,自己改姓换名,冒充修灵君门下,原为掩护身份,查探真相。

  不料会在这里,平空钻出一个姓朱的老人,居然自称是自己父执,那么难道这姓朱的老人,业已识破自己行藏?

  这是决不可能之事,自己根本不知这姓朱的是谁?心念转动,不由问道:“不知大师傅宝刹何处,贵上人如何称呼?等在下万松坪回来,也好趋谒。”

  灰衲僧人合十道:“阿弥陀佛,敝寺就是本山宏福寺,方丈名讳,上苦下筏,施主光临,敝寺谒诚欢迎!”

  卫天翔在江湖上也从没听人说过苦筏大师之名,想来也许不是武林中人,心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拱手道:“多谢大师傅指点。”

  灰衲僧人自然不知朱老施主信中写些什么,打了个讯,转身自去。

  卫天翔等灰衲僧人走后,不禁取出信笺,重新看了一遍,陡然,他发觉这一笔苍劲行草,自己十分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啊!不错!赠送两张人皮面罩,在石上留写,要自己重九前往雁荡相候,以及留书古叔叔,约六位叔叔同去雁荡绝顶一晤之人,和这笔迹完全相同!

  而且自己记得十分清楚,当日他给古叔叔的信上,也写着“知名沐手敬拜。”

  知名?原来这人姓朱,他……他就是害死六位叔叔之人,那么他要和尚送封信来,又不知有什么阴谋?

  哼!自己正苦于找不到杀害六位叔叔的仇人,这会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求取“百盈丹”之后,就上宏福寺一行,他既然和方丈认识,好歹也可打听出他的下落来!

  想到这里,立即摺好信笺,揣入怀中,大踏步往横在绝涧上的一段树身走去。

  当然,普通人瞧着这段横置绝壑,满生苔藓的古木,早已心惊脚软,寸步难行,但卫天翔何等身手,即使没有这段横木,三数丈远,也可一掠过,此时脚尖轻点,不消两个起落,便已到达对崖。

  停足一瞧,原来这道山涧,绕崖西向,崖边上,有一条仅堪容足的石径,沿涧而去。

  卫天翔不敢怠慢,立即循着小径走去,转过山腰,地势渐趋平坦,眼前一片森林,古木参天,中间一条十分平整的黄泥通道,往山坡而上,边上竖立着一块石牌,上写:

  “武林之士,不得入内”

  卫天翔暗想:“敢情黔灵神君为了江湖上人求取‘百盈丹’,不胜其扰,才勒石示儆!”

  想到这里,不由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的道:“晚辈修罗门下韦行天,特来拜谒。

  活声才落,瞥见前面七八丈外,似乎有人影一闪而没!

  卫天翔心头一怔,此人好快的身法,自己的目光,也只瞧到黑影闪动,丝毫听不出半点声息!

  啊!此人大概就是黔灵神君手下,平日如果有江湖上人,擅自深入,便于出面阻拦,那么自己此来,敢情已蒙南宫老前辈默许,是以方才经自己说明来意,也就闪入林去。

  不错!婉妹妹回来之后,想必已经在她爹爹面前,代为先容了!心中想着,也就放心往林中走去,果然自己起步走动,不见有人出来拦阻。

  一会工夫,已走到方才人影闪没之处,目光掠过,依稀瞧到树身上,似乎划有字迹!

  卫天翔眼力何等敏锐,虽在一瞥之间,业已看清树身有异,再一注目,果然瞧清树身写着:“急速退出!”

  四个小字,笔划极细,想是用指甲刻成!

  这是姓朱的老头的笔迹!他要宏福寺和尚等在涧边送信,自己却暗暗尾随而来,一再示警阻挠,究竟为了什么?

  当下,暗暗运起玄功,护住身体,两道锐利目光,却射出森森冷电,往林中搜索。但他刻字之后,闪入林中,林深树密,此时那里还有人迹?

  卫天翔瞧了一阵,并无丝毫影子,只好放弃搜索,继续往山上走去。

  山路逐渐往上,约摸走了半里光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四周参天古松,中间却是一片平坦的山岗,但山路却依然沿着山岗往上通去。

  卫天翔瞧清景色,暗暗哦了一声,敢情此处就是万松坪了,那么黔灵神君隐居之所,已是相距非遥。

  就在他这一打量之际,耳中听到背后五丈左右,发出极其低微的声息,敢情已有两人现身。

  这两人能够一下欺近自己身后五丈,只发出些许声响,轻功身手,在江湖上已可说大非寻常。

  但他敢断言这两人决没有方才在树身上刻字的姓朱老头在内,因为凭方才自己一瞥之间,所看到的身法,朱姓老头比这两—人胜过甚多!

  当然,这两人也更不会是“黔南第一山,武林第一人”的黔灵神君南宫纥,那么他们准是黔灵神君手下之人!

  他一念及此,正待转过身去!嘶!嘶!又是两道人影,从树林上窜出,落到自己身前,一左一右,挡住自己的去路。

  同时听到身后两人,也倏然变更位置,把自己困在个间!

  迥眼望去,只见围住自己的四人,身上一式穿着长仅及膝的绿色长袍,手上并无兵器,只是面情冷漠的瞧着自己,但每一个人的太阳穴,都微微隆起,显见内功全都不弱。

  卫天翔略一打量,心知这四人果是黔灵君手下,急忙抱拳作了个长揖,口中说道:“四位老哥请了,在下韦行天,修罗门下,因在路上识得南宫老前辈令媛,专诚拜谒而来,还望老哥们代为通报。”

  那四个绿衣人眨着眼睛,竟不答话。

  卫天翔瞧得心头大奇,难道自己说的,他们并没有听到?这就依然含笑道:“在下修罗门下韦行天……”

  四个绿衣人,没等卫天翔再说,口中咿哑了声,忽地欺前一步,扬手拂来!

  这四人竟然同时发动,不但奇快无比,而且各取一处部位,手法诡异,毒辣无比。

  卫天翔听得猛然一怔,难道这四人全是哑巴不成?此时不容分说,联手攻到,自己虽然不怕,但此来拜谒黔灵神君,那好和人家动手。

  可是这么一来,应付就大感不易,尤其觉出四个绿衣人第一招上,已是凌厉无比,又是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攻到,自己无论如何躲闪,都在他们掌式之下。

  心中一急,疾忙施出南宫婉教自己的“紫府潜形”身法,身子飘动,一下闪出四人包围之外,急急喊道:“四位老哥,请住手!”

  四个绿衣人骤睹卫天翔展出的居然会是紫府门身法,冷漠脸上,似乎闪起一丝惊疑之色,口中又咿哑了声,身形一晃,又同时扑到!

  卫天翔这会证实眼前四人,果然全是哑巴,黔灵神君不知从那里去找来的,光看他们武功内力,在江湖上已不多见!

  啊!自己以前曾听古叔叔说过,江湖上有许多黑道魔头,因恐自己秘密外泄,往往把手下之个,割去舌头,刺袭耳朵,终生听命于他。难不成他们也是被黔灵神君……

  这似乎并不可能,因为黔灵神君南宫纥,乃是“方外二奇”天山神僧门下……

  “呼!”四个绿衣人第二招已劈到,凌厉劲风,势若雷奔,他们四人总是一齐出手,各取一处部位,而且发出来的潜力,比第一次显然强猛甚多!

  卫天翔知道他们既聋又哑,自己说也无用,只好仍然施展“紫府潜形”身法,从四人掌风中闪了出去!

  四个绿衣人两招落空,似乎非常激怒。口中同时咿哑嘶叫,疾扑而起!

  “住手!”一个低沉而十分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四条人影,堪堪纵起,硬行后撤,倏然分开,双手下垂,其状至恭!

  卫天翔依声望去,只见三丈开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宽袍缓带,方面大耳,须发花白的老人!

  这个老人面容冷峻,双目之中,射出冷酷无情的紫色光芒,两片嘴唇,紧紧抿合在一起,生似方才那句话,并非从他口中喝出一般。

  身穿一袭紫袍,面色也红中透紫,显得十分严肃!

  卫天翔瞧清来人,尤其四个绿衣人那付不敢仰视的神情,心中已知来得是谁,即忙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老前辈想必就是神君,晚辈修罗门下韦……”

  那老人看清楚卫天翔相貌之后,陡然双眼一亮,微露惊诧之色,脸上闪过一丝紫气,右手一摆,沉声问道:“你就是修灵君门下?你……姓卫?”

  卫天翔躬身答道:“晚辈韦行天,数月之前和令媛相遇……”

  黔灵神君不耐的道:“老夫问你,卫维峻是你何人?”

  卫天翔闻言一怔,他可不知自己面貌,和父亲生得十分相似,此时又没带面罩,凡是从前见过武林盟主卫大侠的人,自然一眼就认得出来。

  但他骤听黔灵神君一见面就提到父亲,一时当南宫婉回山之后,已把自己身世,都告诉了她爹爹。

  心中想着:“原来婉妹妹都说出来了,自己化名韦行大自称修灵君门下,原为掩饰江湖耳目,南宫老前辈既是日已父亲旧友,那好再作隐瞒?

  他俊脸一红,赶紧躬身答道:“晚辈卫天翔,老前辈说的,就是家父,只因……

  “哈哈哈哈!”黔灵神君突然仰天一阵大笑,这笑声响遏云霄,震得林木飕飕,群山响应!

  卫天翔被他笑声打断话头,就在这一愣之间,陡见黔灵神君脸上紫气陡炽,右手一抬,往自己挥来!

  这一下,大出卫天翔意料之外,只觉一股莫可抗御的气流,宛若长江大河,瞬倏涌到身前,使人立即感到窒息!

  卫天翔自从领教过苍须叟三招,觉得苍须叟的功力,已是深厚得无可伦比,但黔灵神君这轻轻一拂,比苍须叟更不知胜过多少!

  心中大惊,未及说话,急忙施展“紫府潜形”身法,往右闪出!

  紫府身法,果然不同凡响,身形连闪了两闪,便从一片潜力中,轻巧的脱了出去,但黔灵神君的“紫云手”,已达十成功力,卫天翔一个身子,还是被劲风边缘带动,直冲了四五步,才算站定,口中急急叫了声:“老前辈……”

  黔灵神君目中射出凌凌紫光,厉笑道:“小子,你居然偷学了老夫紫府门的身法!”

  说话之间,已一步步往卫天翔逼去!

  卫天翔只觉这位老人满脸狞恶,紫气冉冉,心头大感凛骇,脚下不自主的往后连退,口中说道:“老前辈不可误会!”

  黔灵神君狞笑道:“哈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小子,你自己送上门来,可怨不得老夫!”

  卫天翔听得悚然一震,蓦地功运右掌,凛然住足,俊目盯着黔灵神君问道:“老前辈,此话怎说?”

  黔灵神君冷峻的道:“小子,你不是卫维峻的后人吗?”

  卫天翔双目凝煞,厉声道:“那么你也是当年围攻家父之人?”

  黔灵神君仰天冷笑道:“岂止围攻而已?”

  卫天翔心中怒不可遏,一时无暇拔剑,大喝一声,身形骤发,右手用足全身气力,“玄天一掌”,迅若奔雷,向黔灵神君猛劈过去!

  黔灵神君南宫纥哈哈一笑,右掌迎着推出!他“紫气”神功,乃是紫府门无上之学,能收能发,和道家先天罡气,有异曲同功之妙。

  卫天翔使的“玄天一掌”,虽出自“太清心法”,但他可并不是用“太清心法”上所载的内功练的,他用的是“逆天玄功”,修罗门,总究迹近左道,那能抵得住南宫纥发出来的“紫气”?

  只听“砰”,的一声,卫天翔哼也没哼出半声,一个身子仰着往后便倒,就此僵卧不动!

  “爹……爹……”一个紫衣少女,如飞奔来,转眼之间,已掠近黔灵神君身边,她春花般脸上,此时泪光莹莹,面色苍白如纸。

  瞧着僵卧在地上的卫天翔,她感到流不出眼泪,同时一颗心也好像跌入冰窖一般!她顾不得自己父亲,取出一颗腊丸固封的丹药,往卫天翔口中塞去。

  黔灵神君南宫纥瞧着女儿那种哀哀欲绝的神情,心头一阵悸动,低叫声:“婉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岂不白糟蹋了‘百盈丹’?”

  南宫婉理也不理,依然把“百盈丹”塞入卫天翔口中,回转头来,目光射到老父脸上,她眉宇之间,笼罩了千古沉冤,一双大眼睛,呆呆的流露出永恒绝望!“啊……啊……啊……

  啊……”

  她突然双手掩面,拔足往山下狂奔!

  “婉儿……婉……”

  黔灵神君急喊一声,纵身追下,四个绿衣人不敢怠慢,打个手势,也立即跟着黔灵神君身后,往山下奔去。

  此时忽然从一片树林中,闪出一个瘦长人影,急急掠近卫天翔身边,双手如雨,奇快无比的连点卫天翔周身大穴,然后一把抱起他身子,往林中闪入。

  □□□

  岳阳西大街,长安客店的上房,三天之前,就来了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书生。

  他脸容憔悴,看去心情极为沉重,打第一天起,一直就没有出过门,不是蒙头大睡,就是一个人愣愣的坐着发呆。

  一日三餐,都是由店伙送进去的,他食量很少,有时连筷都没动一动,就让店伙端走。

  因为后院这一排上房,只住着他一个客人,是以显得特别清静,少年书生,敢情怀着极大心事,口中也时常喃喃自语,好像在说道:“峨嵋灵飞,崆峒黑石,还有毒吴钩,也非取回不可,我一定要尽我的心力去做!”

  他的语声,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到。

  这是第三天的下午,他匆匆出门,在岳阳一家著名的兵器铺全记老店,取回重金定制的一柄纯钢长剑,和自己画了式样,用纯金精工镶制的三支小剑,回转客店,准备住过一宵,第二天就取道入蜀。

  傍晚时分,左边邻房,住进两个客人,但除了店伙重浊的脚步之外,这两人步履轻稳,虽然只是平常走路,也可听出是身怀武功之士。

  店伙张罗茶水,进进出出的忙了一阵之后,便退了出去。

  接着其中一人,好像把一支沉重铁器,搁到桌上,另一个也嗒的一声,褪下一支较轻的,同时放上桌面。只听一个说道:“姬三哥请先洗脸!”

  另一个啜了口茶,笑道:“闵五弟,咱们多年老弟兄了,也客气起来,我要先喝几口茶,暖暖胃呢,你先洗吧!”

  先前那个果然依言洗脸,另一个也一口一口地啜着热茶。

  一会工夫,那个叫闵五弟的敢情盥洗完毕,用手贴着脸孔,笑道:“姬三哥,咱们多年不在江湖走动,天下当真变啦,出了一个什么修罗书生,居然敢闯上崂山清福宫滋事,李牛鼻子还败在人家手下!”

  姬三哥的口音哼道:“李成化不过仗着他师傅杜清风闯的万儿,其实也徒有虚名。”

  闵五弟又道:“小弟是说那个修罗书生,最近在骆马湖附近,还赢了苍须老怪三招,听说此人十分年轻。”

  少年书生听得微微一怔!

  姬三哥笑道:“苍须叟倒是十三邪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那会栽在一个年轻人手下?”

  闵五弟不服的道:“姬三哥难道没听江湖上都在这么说着?”

  姬三哥呵呵笑道:“咳,闵五弟,江湖上的话,有时言过其实,那可尽信?这几个月来,大家不是都谣传着武林盟主卫维峻重现江湖,嘿嘿,试问有谁见过?可笑林老大却深信其实,要亲自到江湖上来听听消息!”

  闵五弟接口道:“所以小弟认为林老大的失踪,多半和卫维峻有关!”

  姬三哥道:“那也不见得,江湖上除了出现过一个自称卫维峻侄子的人,卫维峻几时露过脸?”

  闵五弟又道:“咱们七闵五逸,除了当年应邀参加那场事之外,几曾和人家结过梁子?”

  少年书生听得心中一动,立即聚精会神继续听去!

  姬三哥突然哈哈笑道:“闵五弟,说起当年那件事,林老大也只是碍着灵飞道人的面子难却,其实真正策动的幕后人物,据说还是南宫老儿。卫维峻即使真的重出江湖,也轮不到林老大头上,所以我的看法,恐怕另有原因。”

  他这句“真正策动的幕后人物,据说还是南宫老儿”,钻到少年书生耳中,晃如一个焦雷,他自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南宫老儿是谁,证之目前的情形,少年书生心如刀割,俊目中,不期流下两行清泪!

  他……他……自己非要尽我的心力去做不可!

  他满眶泪水浸着的双瞳,突然射出狠毒、仇怒的光芒。

  不是……也不至于……他暗暗切齿,除了……这些贼人,无论主从,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渐渐凑近板壁,找了一个小洞,举目瞧去,只见房中两人,左边一个,手捧茶碗,脸色较为苍老,年约五旬,敢情就是被称做姬三哥的。

  右边是一个四十出头脸色白皙的汉子,手中弄着一支银箫,那自然是闵五弟了。

  靠窗那张横桌上,却放着一口长约八寸,薄如柳叶的小剑,剑鞘紫纹细致,不知是什么皮革所制,鞘腰有一道钢箝,制作精巧,如果那闵五弟的随身兵器是银箫的话,那么这柄短剑,就是姬三哥的了。

  他这阵打量,说来较长,其实也只不过一瞥间事,只见那叫闵五弟的面上露出惊诧之色,问道:“姬三哥,你说另有原因?”

  姬三哥点头道:“多少年销声匿迹的千面教重现江湖,人妖郝飞烟等人创立七老会,江湖上就有人接二连三的失踪,我想其中不无关连。”

  那闵五弟手中银箫,向空作势,愤然的道:“千面教、七老会,和咱们七闵五逸,井水不犯河水,真要冲着咱们来,哼,我银箫客闵汝贤非先斗斗他们不可!”

  他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又道:“姬三哥,你怎地忘了君山的段当家,他也是当年参加杭州的那件事的人,如果林老大曾到过这里,他不会不知道,咱们去一趟君山,不就得了?”

  少年书生听得心头又是一紧,暗想:“这倒好,又多出一个君山姓段的来了!”

  那姬三哥听得脸上微露不屑的道:“段初阳仗着黔灵南宫老儿的靠山,目空一切,当年要不是碍着林老大,早就要他试试我姬士选袖里剑厉害,闵五弟,还是你去一耥罢!”

  那自称银箫客闵汝贤的笑道:“当年原是一句误会之言,姬三哥还没释怀?好,晚餐之后,小弟去一趟就是!”

  袖里剑姬士选嘿了一声,还没说话,前面已有一阵重浊的脚步声走来,少年书生赶忙退回床边,蒙被躺下。

  只听店伙在叩门:“相公,相公,你老还没睡醒?小的给你送面水来了,洗个脸,就要用晚餐了!”

  少年书生让他在门外叩了一阵,才咿咿唔唔的推被而起,拖着鞋子,打开房门。

  店伙替他点上油灯,满脸堆笑道:“相公,你老真是好睡!”

  少年书生故意揉揉眼睛,惺松的道:“又上灯啦?”

  店伙耸耸肩,谄笑道:“早已上灯啦,你老要吃些什么,小的好吩咐下去!”

  少年书生唔道:“我吃得不多,你叫厨房随便做一两式拿手菜就是。”

  店伙连连应是,退出房去,然后又向邻房两人问了要些什么,才三脚并作两步,往厨房而去。

  少年书生打着呵欠,洗了洗手,又取过茶碗,呷了两口,他这些动作,故意弄出声音,免得隔壁两个老江湖起疑。

  不多一会,店伙送上菜饭,他胡乱吃了一碗,便由店伙收过,侧耳一听,隔房两人,也方在进餐。

  他不知“七闵五逸”,究是什么人?自然也从没听人说过什么袖里剑姬士选和银箫客闵汝贤,不过听两人口气,却似乎大有来历,身手颇不庸弱,估量自己以一敌二,虽没把握,但如果一对一,还不致落败。

  当下从怀中取出易容药丸,在面上仔细涂抹一阵,然后佩好长剑,吹熄灯火,悄然出门,守候在客店附近。

  果然,不多一会,那个自称银箫客闵汝贤的汉子,腰束丝条,挂着一支亮银洞箫,飘然从大门出来。

  此时,岳阳城中,华灯如旧,行人往来,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少年书生跟在银箫客身后,却也不敢迫得太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大街,就较为冷僻,银箫客脚下逐渐加快,等到一到郊外,登时施展轻功,疾若流星,往前飞驰,身法之快,不愧是江湖上佼佼健者!

  少年书生见他身形加快,一时不敢怠慢,也立即暗中加劲,急起直追。

  那知堪堪掠出二三十丈光景,蓦听银箫客一声长笑,脚下突然刹住,其快无比的转过身来,射出两道炯炯目光,厉声喝道:“朋友一路跟踪闵某,意欲何为?”

  话声出口,心头也同时一怔,凭自己数十年修为,能够紧紧跟在身后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那知目光一接,这跟踪自己的,竟然只是一个身材文弱的淡金脸少年,面情冷漠,和自己差不多同时刹住身形,冷冷的道:“官道大路,尊驾行得,难道区区就行不得?”

  银箫客闵汝贤冷嘿道:“明人眼内,不揉砂子,朋友从岳阳城中,一路跟了下来,自非偶然,你可打听过闵某是何等样人?”

  淡金脸少年脸露不屑,轻哼道:“七闵五逸,也唬不倒人!”

  银箫客微微一怔,突然狂笑道:“好小子,原来你果然冲着闵某而来!”

  淡金脸少年冷冷的道:“差不多!”

  银箫客闵汝贤怒笑道:“小子,银箫客面前,用不着含糊,你先说说究是受何人支使来的?”

  淡金脸少年傲然道:“区区从不受人支使。”

  银箫客气得心肺欲炸,厉喝道:“好小子,那你就报个万儿!”

  淡金脸少年依然负手而立,发出低沉的声音:“修罗书生韦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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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金凤钩毒剑劫神剑金钗北山惊龙武林玺东风第一剑夺金印白衣侠飞龙引东来剑气满江湖金笛玉芙蓉湖海游龙翠莲曲三折剑起舞莲花剑花影残剑一剑小天下刀开明月环一剑破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