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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银铃》 作者:南湘野叟

第二十四章 俏龙女 玩心蓦起戏蜈蚣 丑仙娘 淫兴大动逼金刚

  其实,霓裳仙子早想认燕白玉作干女儿,不过因为燕白玉貌赛仙子,艺比天人,始终不好启口,现在为了兰儿的将来,不得不略用权术,欲进反退的说出上面一段话来,目的就是要迫燕白玉自己说出这句话。

  此时当然喜形于色,只不过不好意思马上答应下来。秦含柳自然巴不得燕白玉和兰儿结成姊妹,不等霓裳仙子开口,马上抢过来说道:“玉妹妹说得对极了,姑姑你就答应下来吧!”

  潇湘怪叟也在一边劝说,霓裳仙子只喜得两眼流出了眼泪,颤声地说道:“我那有那份福气呀!我那有那份福气呀!”

  言中之意,可不是答应了甚么,燕白玉家里没有遭遇惨祸以前,母亲因为追踪仇人,终年不在家里,遭遇惨祸以后,更是除了师父以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很少享受过一点天伦的乐趣。自到来翠碧山庄以后,看到霓裳仙子母女亲热的情形,心里真不知是如何的羡慕,想认义母的念头,确实出诸内心。只是面嫩,又在非常忙乱的时候,不好意思启口,此时,那还要说,早已推金山倒玉柱地向霓裳仙子的面前拜了下去,霓裳仙子只是嘴里不断地说道:“乖儿,生受你的了,乖儿,生受你的了!”

  燕白玉拜罢,霓裳仙子早把她拉了起来,搂在怀里,看了又看,不舍得放开,燕白玉只感到心头里得到无限的温暖,却把身子扭开,撒娇地说道:“娘,孩儿还没有给义父见礼呢!”

  说完,早挣脱了霓裳仙子的怀抱,走到慈悲先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说道:“义父在上,孩儿在此给你老人家行礼!”

  慈悲先生也只乐得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连忙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就免礼吧!”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身子却一动也不动受了燕白玉的大礼,待燕白玉站起来以后,忙向床上的兰儿说道:“兰儿,你快过来见过姊姊吧!”

  说也奇怪,秦含柳早先给她一连吃了好几粒火龙固本丸和碧灵护心丹,都没有使她马上复原。此时,体力却像突然增加了似的,兰儿在床上霍地一下跳下床来,完全与好人一般,姗姗地走到燕白玉的面前,嘴里说道:“玉姊姊,兰妹妹向你行礼,并且叩谢救命之恩!”

  说完,想要拜下去,燕白玉赶快过去将她扶住说道:“兰妹妹,我们现在是真姊妹了,怎么还可以行大礼呢?千万不要折煞做姊姊的了!”

  兰儿见燕白玉不肯受礼,只好与她两人各自相对的福了一福,接着,两姊妹就像扭糖儿似的,手拉着手偎到霓裳仙子的怀前去了。

  秦含柳最初看到兰儿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心里吓了一大跳,她的身体还是那么虚弱,怎么可以随便乱动呢?几乎要出声阻止了,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兰儿却已像好人一样,姗姗地向燕白玉走了过去,这才让他在心里嘘了一口气。可是又变得非常困惑,明明白白,自己离开静室的时候,兰儿的身体还虚弱得要命,起码也得经过十天半个月的时候,才有复原希望,怎么这一下子,突然好得这么快呢?因此,不禁楞楞地站在一边出神,待她们两姊妹见过礼后,互相依偎在霓裳仙子的怀里,方才回过神来,急着说道:“姑姑,兰妹妹现在身体还虚弱得很,不可多说,快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

  其实他那里知道,兰儿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固然不错,但得到他用那么多的旷世灵药相喂,体力原应复原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心头一个重大的郁结,阻碍了气血不能畅通,因此,药力也就无法达到身体各部,再有灵丹妙药,也不是一时可以收效了,现在与燕白玉认了姊妹,心头郁结一解,那药力马上就生了作用,自然很快就同好人差不多了,所以心病还需心医,也就是这个道理。

  兰儿此时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听到柳哥哥对她这么关怀,心头更加感到甜甜蜜蜜的,好受极了,因此,马上从母亲怀里站了起来,用手掠了掠头发,胸脯一挺,纤腰一搦,来上一个盘旋的舞姿,娇声地说道:“柳哥哥,你看我不是完全好了吗?还担心干甚么呀!”

  那姿态好不美妙,燕白玉脱口叫了一声:“哟!兰妹妹真美,这一摆,简直帅极了嚒!”

  兰儿听了,脸上没来由的一阵羞,一把抓住燕白玉的玉腕,撒娇不依道:“不来了,玉姊姊坏死了!干嚒要取笑人家,看我会饶你!”

  说罢,呵手作势,装着要向燕白玉腋下搔痒的姿态,燕白玉没等她的手伸过来,就吱吱地笑个不停,告饶地说道:“兰妹妹,好了,好了,姊姊最怕这个,下次绝不敢取笑了,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嚒!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真是冤哉枉也!”

  兰儿的手马上伸了过去,在燕白玉的胁下一阵咯吱,嘴里说道:“看你还说,看你还说!”

  其余老少诸人,看到两姊妹这股亲热劲儿,也一同乐得哈哈地笑了起来,秦含柳为兰儿裸体治病,心里深恐玉妹妹不快,见到这种情形,也就放了一大半心。

  霓裳仙子为了让她们两姊妹多亲热亲热,好达到她早先的目的,因此,站起来说道:“今晚上因祸得福,已经折腾了大半夜,我看我们也该彼此回房去休息一下了!”

  说着向兰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将燕白玉留下来同睡,其实她这一着是多余的,燕白玉早接口说道:“娘,我留在这里陪着兰妹妹休息,就便还助她运行一点功,你说好嚒!”

  霓裳仙子那还有不愿意的,自然点头答应,于是大家都退出兰儿的房子,潇湘怪叟和秦含柳被招待歇宿在书房里,霓裳仙子夫妇看到他们就寝以后,方才告辞回房休息。

  且说燕白玉陪着兰儿,等到大家都走了以后,就一把抱着兰儿,将她放倒床上,按住要替她宽衣解带,兰儿不知是甚么道理,一阵坚拒发急地说道:“姊姊,你这是干甚么呀!”

  燕白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兰妹妹,你这一身冰肌玉骨,也让姊姊饱饱眼福,柳哥哥搂都搂得,我做姊姊难道看一眼都不能看嚒?”

  兰儿被她按住,一点也不能动弹,再听她这么一说,真是羞得满脸通红,急得差不多要哭出声来,生气地说道:“亏你做姊姊说得出口,人家根本晕过去了,不晓得嚒!好,你们两个通通都欺侮我,让我明天走了好了!”

  说完,眼眶里面,真的莹莹欲泪起来,满脸委曲,好比带雨梨花,我见犹怜,燕白玉不忍再逗她了,附着她的耳朵说道:“兰妹妹,别傻了,姊姊怎么舍得欺侮你呀!刚才我看你身体虽然已经复原,但真气尚未凝练,还稍稍有点病根,快自己把衣服脱掉,让姊姊替你医治!”

  兰儿这才知道玉姊姊的用意,心里真不知是怎样的感激,不过,此时她不但不再坚拒,反而把眼睛一闭,撒赖地说道:“我不来了,姊姊坏死了啦!刚才几乎把小妹子的胆都吓破了,现在混身都没有气力了,我不会脱嚒?”

  燕白玉笑笑了说道:“好,小妮子你不用撒赖,看我待会儿收拾你!”

  也就不再让兰儿说话,替她把衣服脱掉,然后蓦伸玉掌,一记一记很有节奏地向兰儿的全身穴道拍去,兰儿只感到那每一下轻击,都使得全身产生一种说不出来舒适感觉,最后,骨头简直都酥了,这时,燕白玉将一双手掌,按在她的小腹之上,登时一股热流,从燕白玉两手的掌心,传入丹田,再从丹田鼓动自己本身的拙火,循胸口,入廉泉,过百会,下风府,走大椎,抵尾闾,渡海底,复入丹田,再循三阴三阳,布达四肢。那一股气流,真是奇热如焚,令人好不难受,兰儿知道那是玉姊姊用本身的真力替自己打通全身的经脉,因此,虽然热得混身热汗蒸蒸,极为难受,也还是强忍着不作一声,听任燕白玉的摆布。

  当那股热流运行一大周天之后,燕白玉的掌心,忽又传来一股其冷无比的寒流,再循刚才的通路,一处一处的运行过去,那冷的程度,简直像要把人身上的骨髓,都冻练起来似的,比起那热流还要来得难受,兰儿的忍耐力再强,也不禁索索地发起抖来,上下两个牙床,就像是打摆似的,作对儿磕个不停,刚才那一身热汗,登时冻结成冰,凝结在皮肤,成了一层白霜,好不容易,那股寒流才运完一个大周天。

  说也奇怪,当寒流归入丹田以后,兰儿一身陡然感到阳和无比,宛如沐浴在春风温水之中,那份舒适,简直一辈子出没有经历过,整个体质,仿佛比以前不知轻灵了多少倍,兰儿也是修的高深武学,尤其是在太乙气功,已经具有几份火候,比起自己的爹爹和娘,还要略胜一筹,就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古怪的运气方法,虽然自己知道可能玉姊姊已经代自己伐毛洗髓,得益匪浅,但心里却感到满腹疑问,燕白玉一看她的眼色,就知道她在想甚么,但偏偏不先讲出来。望着她微笑地说道:“兰妹妹,你坐起来运运气看,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

  兰儿闻言立即在床上盘膝坐好,眼观鼻,鼻观心地,按照师门心法,试一提气,没有想到用力稍猛,整个身体就像要离榻飞起一般,直把她吓得一大跳,不敢再用功了,连忙睁开眼睛,再也忍不住诧异地望着燕白玉问道:“玉姊姊,你在捣甚鬼呀!刚才你用的甚么鬼功夫,弄得我现在连气也不敢运了?”

  燕白玉笑笑道:“小妮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柳哥哥可真是爱惜你!除了那碧灵护心丹先后给你吃了四五颗以外,还用他的太虚元气,替你打通了任督两脉,否则我的虚元神功,还不可有这么大的效力,只奇怪得很,他既然替你打通了任督两脉,为甚么不再加一步功,助你导气归元,还要我来替你费这一番神呢?兰妹妹,现在你不用怕了,只要你柳哥哥再传你几句口诀,继续用两三个月功,那雪山双怪,虽然还无法可以打赢他们,但他们再要想伤着你,就是双怪联手,在一时半刻之内,恐怕也要办不到啦!”

  兰儿一听到她提起柳哥哥,马上回想到他为自己治伤时,那一段绮怩无比的风光,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红晕,心里明白秦含柳为甚么不肯多花一点时间,替自己导气归元,因此,眼里不自觉马上飘起了一丝幽恐,含羞地说道:“玉姊姊,好好地又扯到柳哥哥干啥呀!我才不希罕他的甚么口诀?姊姊难道就不肯传给我一点嚒!”

  虽然兰儿眼里透出来的一丝幽怨,仅仅只那么一闪,就让她给压制下去了,可是说甚么也逃不过燕白玉的眼睛,加以兰儿所露出来的神态,和那说话的语气,再加上女孩子天生的那一份敏感,马上就让她想到兰儿心里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禁有点酸酸地,蛮不是味,不过,她和秦含柳在极地相处了两年多的时候,已经深刻了解秦含柳的为人,一定不会有甚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因此,马上推想到,一定是秦含柳在她醒了以后,发现她已动情,所以才不敢多在静室里面停留,怪不得兰儿在大家进来的时侯,脸上那样木然失神,推想到这里,不禁感到秦含柳对于自己的爱情,非常忠实,心里又甜蜜蜜起来。

  不过她并不是一般普通的女人,那么好妒,一了解秦含柳对自己的忠实以后,反而对兰儿感到万分同情起来。本来嚒!一个女孩子,赤身露体的被一个大男人楼在怀里那么长的时间,将来还能再嫁给旁人嚒!何况那个男人又是那么英俊,将心比心,就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一定非动情不可,因此,心里就打好了一个主意,准备将来与兰儿两人,效法娥皇女英的故事,同事一夫,说甚么也要帮兰妹妹达到目的。想到这里,不禁把自己的意思,附着兰儿的耳朵,轻轻地说明。

  兰儿想不到燕白玉有这么好的心肠,没等自己表示意见,就仿佛知道自己的心事一样,骤闻喜讯,不禁心里感激万分,同时又羞又喜,把整个头都埋进在燕白玉的怀里,躲了起来,不听让燕白玉看到,嘴里却仍然忧郁地说道:“玉姊姊,你真好,只是柳哥哥可能会看不起我,他恐怕不会答应啊!”

  燕白玉听了一楞,忙问怎么回事,此时兰儿已经把燕白玉当作亲姊姊看待了,因此,就一五一十地将治伤的全部经过,告诉燕白玉,然后抬起头来,望着燕白玉的脸,幽幽地说道:“玉姊姊,我老早就看出了柳哥哥同你要好,如果不是我昏迷不醒,我绝不肯让他这样替我治病,可是,现在我还能再嫁旁人嚒?偏偏我又那么不争气,虽然姊姊答应替我玉成,可是柳哥哥他会看不起我了呀………”

  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啜泣起来,燕白玉一听,情形完全如其所料,心里不禁对情郎产生了无比的敬意,也对兰儿产生了无比的怜惜。因此,就对兰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兰妹妹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的身上,如果他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看我会饶他!”

  接着,两姊妹就唧唧哝哝地轻声细语,不知又说了甚么,但听得兰儿说道:“玉姊姊,你坏死了嚒?看你还取笑我不取笑我!”

  说完两手在燕白玉的腋窝底下乱搔,把燕白玉疼得咯咯地笑得喘不过气来,把手乱摇地告饶道:“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让我告诉你刚才的功夫,当作陪罪,好不好!”

  兰儿这才把手停止,倚着燕白玉说道:“这才是好姊姊嚒!老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来取笑我,你自己也不羞呀!”

  接着燕白玉才把虚元神功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冷热相济,趋于中和的内功心诀,告诉兰儿。兰儿这才知道玉姊姊刚才替地凝练真气的现象,是怎么产生了,真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内心钦佩不己。

  原来普通一般武学,在内功修为上,多只懂得一气循环,认为只要打通任督两脉,就算是到了顶点,因此,不是纯阳,就是纯阴,不像虚元神功那么阴阳相济,会合而成虚元一气,使得阴柔之力内含阳刚,阳刚之气,复带阴柔,可以对付任何不同的内力,相生相克,不至在对敌之际,因真力相差,而受到震伤,故虽修为年短,也可以与高手一较,毫不逊色,使得人莫测高深。像兰儿所习的太乙气功,则纯系阳刚之气,本来就不宜于女孩子修练,兰儿又只刚习未久,自然无法抵御那老怪的黑风蛊毒掌的阴柔之力啰!

  兰儿不禁对燕白玉赞誉备致地说道:“玉姊姊,你的福缘真大,能够学到这样深奥的绝学,真叫妹子羡慕死了!”

  燕白玉却摇摇头说:“你不用羡慕我,柳哥哥的太虚元气,那才是天下至高的绝学呢!你倒是多向他请教请教,才是正经呢!”

  兰儿呸了一口说道:“玉姊姊,看你说着说着又胡扯了,我才不稀罕去学他的呢!”

  嘴里刚这样说,下面却又接着问起那太虚元气怎个厉害法?燕白玉不免又取笑了兰儿一阵,才把太虚元气非刚非柔,即刚即柔,非阴非阳,即阴即阳的道理说了出来,两人这么说着,直到快要天亮,方才双双入睡。

  一宿无话,第二天起来,两姊妹已经好得像掺了糖似的,尤其是兰儿精神百倍,身体不但已经完全复原,比起以前,仿佛还要来得强健。秦含柳和霓裳仙子看在眼里,彼此所担的心思,都无形中放了下来,大家的心情,全都显得欢乐无比。

  由于昨晚审问金鸡三丑的结果,知道阴风教对武林各派的偷袭,尚须等侯百蛊娘娘和崆峒掌门梅花道人师兄弟把另几件绝技练成以后,始能齐头并进,同时进犯,为时尚有几个月的时候,所以大家也就暂时在翠碧山庄住下,准备等琼崖颠翁等人赶到以后,再分派各人往各派送信,好让他们事先有所准备。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燕白玉却始终避着秦含柳,尽量制造兰儿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兰儿在他面前,也一改以往那种刁蛮的个性,显现得异常温柔体贴,同时言语之间,处处暗示非君莫属的意思,人非草木,何况秦含柳在两年以前,就已经对她有了情愫,又那得不产生感情呢?可是自己与燕白玉早已海誓山盟,自己绝不愿移情别恋,而兰儿那万缕柔情,又使得他不忍坚拒,因此,直把我们这位艺绝天人的美少年,弄得六神无主,苦恼莫名,也只有想尽办法,来避免兰儿的纠缠。

  这么一来,三人之间,不觉造成一种你躲我,我躲你的微妙关系,兰儿死心眼,始终认为柳哥哥是瞧不起自己,所以才处处躲着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又郁郁寡欢起来。燕白玉是有心人,这些情形落在她的眼里,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因此,芳心里一方面固然对于檀郎的痴心不二,感到欣慰非常,另一方面却又有点恨他对兰儿太过薄情。一生气也就越发对秦含柳不理不睬起来。

  十几天过去,琼崖颠翁带着小雪,率领门下方雄方靖来到,一进庄的时候,铁金刚秦刚,就抢着向琼崖颠翁行礼,口喊师父不已,大家感到非常奇怪,一阵寒喧以后,马上追问这是怎么回事,等到琼崖颠翁把话说明,大家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霓裳仙子在昆明向旱天神雨龙老爷子拜完寿后,发现自己的丈夫慈悲先生,始终没有出现,知道家里可能有事,放心不下,因此,等到老爷子的生日一过,马上告辞带着兰儿和铁金刚,返回黔首山翠碧山庄。

  走到七星关附近一片荒野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啸自头顶划过,依稀可见是一只雁翎响箭,霓裳仙子不禁一惊,暗想这响箭分明是绿林道上的传讯暗号,难道在这荒凉道上,居然还有贼人斗胆敢向自己行劫不成,她勒住马缰,招呼铁金刚稍停一下,想了想后,这条道上,从来没有发现响马嚒!那么是谁竟敢在这条线上立线开扒呢?莫不是有人在这里专门对付自己吗?虽然她已想到这一点,终因艺高胆大,稍停以后,又复招呼铁金刚,共同策马前行。这次又走了二里路左右,第二只响箭重又划空又过,霓裳仙子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还在想着,就闻得一声铜锣,从两侧树林里,唰地闪出一排人来,一个个穿着黑色劲装,玄巾包头,手里提着各种奇门武器。

  两匹马儿,骤受惊扰,嘶嘶一声长鸣,人立双蹄,幸亏他们早有准备,否则只这一下,差点没把三人从马背上摔下来。霓裳仙子不禁粉脸含威,怒叱一声说道:“甚么人这大的胆子,拦着你家姑奶奶的道路干啥?”

  话音甫落,骤听得那排人里、有人嘿嘿冷笑了两声,阴恻恻地说道:“看不出你这娘们倒怪凶的,这些年来,绿林道上,吃你这婊子苦头的人,也不算少了,今天撞到我的手里,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你大概就是那个甚么霓裳仙子了吧!乖乖地把命留下来吧!”

  霓裳仙子与兰儿铁金刚,翻身下马仔细一看,发现拦路的一共有七八个人,为首之人,年已花甲,脑俊的小辫,业已斑白,身着黄衫,手里拿着一根长旱烟袋,不时还吸两口。

  身侧两人,一个差不多四十来岁,满脸凶劲,手里拿着一把形式奇特的怪兵器,似剑非剑,倒活像一条大娱蚣,两旁一连排上了十几对倒钩,蓝光闪闪,显然是一把喂了毒的娱蚣剑。另外一个,原来就是那落凤坡前,幸逃一死的丑仙娘吴媚香。

  霓裳仙子马上明白来人是怎么一回事,因此,一阵哈哈大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丑八怪勾引来的一群狗党,与你在一块儿的,大概也不会有甚么好货。说不得你们姑奶奶,今天又得大开杀戒了,赶快与我通名受死吧!姑奶奶的手下,还不愿斩那无名之辈呢?”

  这一番话,真是说得豪气千丈,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气得那为首的老头,怒火攻心,血气冲顶,两眼一睁,满脸杀机地大喝一声说道:“气煞我也,老夫出道几十年来,还没有一个敢像你这贱人一样,当面对我顶撞,今天如果放掉你们任何一个,我傅举也就不叫黑心判官,名列邛莱三凶之一了。识相的,乖乖放下手里的武器,听候老夫的处置,老夫还可以饶你们一条活命!”

  霓裳仙子一听对方竟是邛莱三凶里面的老二,比起毒爪阴魔还要来得难斗,心里不禁大惊,知道三人今天能够逃出活命,就算万幸。

  但霓裳仙子在江湖上已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虽然知道对方的厉害,脸色却没有露出一点怯意,同时,因为刚才把话说满,知道绝不能善了。心里一横,想着,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因此也就不像上次在落凤坡对毒爪阴魔那一样客气。只是冷冷地说道:“原来是名震陇西的傅当家的,怪不得这样目中无人,不过我绿衣女侠秦碧云,并不是三岁小孩,只凭几句话就会吓倒,谁放过谁,还说不一定呢?”

  黑心判官见对方听了自己的名头,仍然一点不惧,也不禁暗暗佩服对方的胆量,跨前一步说道:“好!我倒得见识见识你的高招,看看究竟有甚么本事,敢在老夫面前放狂!”

  霓裳仙子正待向前动手,那边黑心判官身边的中年汉子,却抢到前面对黑心判官说道:“师叔,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么一个小娘们儿,那里值得你老人家动手,还是让弟子代劳吧!”

  黑心判官本来不想出手,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头,因此就对那中年汉子说道:“乔侄,好!你就代我教训教训她吧!”

  那中年汉子,低头应了一个是字,才转过来走向霓裳仙子的面前色迷迷地望着她说道:“臭娘们,看你长得怪不错的,老子绝毒娱蚣乔平真有点舍不得辣手摧花呢!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动手算了吧!乖乖的跟我回去,侍候侍候大爷,大爷就请师叔放过你们如何!”

  话没有说完,吧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巴掌,力量虽然不大,可是麻辣辣地,还是很不好受,原是兰儿站在霓裳仙子的身侧,见他口出秽言,侮辱母亲,那还忍得了,一个“乳燕掠空”,跳起来就打了他一掌,再借着回力,反跳回来,挡在霓裳仙子的面前,手里还是挽了那条紫色的丝带,鼓起两个思帮子,气虎虎地说道:“你是甚么东西,凭你也配和我娘动手,只要姑娘就够收拾你这条小毛虫了,再要胡言乱语,本姑娘就马上送你回姥姥家去!”

  绝毒娱蚣一直注意在霓裳仙子身上,没有想到站在旁边的乳臭小儿,会来这么一手,没有防备,被兰儿一掌掴个正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那份难堪,可就不用提了,因此未等兰儿把话说完,就气得嘴里一连喊道:“反了!反了!你这乳臭末干的小娃子,也居然教训起大爷来了。今天大爷就先送你进鬼门开,再同你娘算账好了!”

  身随声起,抡着自己成名的淬毒娱蚣剑,“织女投梭”直奔兰儿的左肋斜刺过来。那来势真是疾如奔雷,虽然兰儿出其不意,给他掴了一掌,立即借着回力,倒窜回来,绝毒娱蚣这一剑,居然紧跟着兰儿的身形追过来。兰儿刚停下来,把话说出,还只说得一半,已经发觉绝毒娱蚣气得追击过来,可是她仍然像没事人一样,当那绝毒娱蚣的奇门剑快要到身前时,蓦地一晃,人竟然没有影子。

  本来霓裳仙子见那绝毒娱蚣这一剑“织女投梭”,迳往兰儿的左肋斜刺过来,知道对方是邛莱三凶里面三凶万毒蛇神的大弟子,兰儿绝不是对方的敌手,惊叫一声,正想抢上前去,替下兰儿,突然奇迹发现,倒把地一时楞住了。

  原来霓裳仙子因为自己住的翠碧山庄,与昆明相距很远,兰儿年龄太小,很少带他到娘家去过,今年舅舅七十大寿,兰儿也已长大,才第一次带她上昆明。

  旱天神雨龙啸天第一次见到这位外甥女儿,喜欢得不得了,爷儿俩个,投缘已极,暗地里,老爷子竟把自己学自雪魄公主那一套伏龙剑法,变成带招,一古脑儿传给这位宝贝外甥。同时,还把自己无意之中,在金马山上采得一些蹑空草,给兰儿吃下,助长她的轻功。因此,在这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面,竟让她把那一套从剑法改变过来的“伏龙带法”,演变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这些事情,老爷子不让她告诉旁人,所以霓裳仙子还蒙在鼓里不知道。

  兰儿学了带招以后,就巴不得想找人试一试招,今天这个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因此,才抢到霓裳仙子的前面,替母亲挡住绝毒娱蚣的进击。别看她人小,心思倒是怪细密的,一见那绝毒娱蚣手里的奇形兵刃,就知道那是一把专门锁拿别人兵器,而且还淬过毒的武器,所以,当那绝毒娱蚣一剑刺了过来快要近身的时候,蓦地一个“早地拔葱”凭空直上,跳起好几丈高,在半空里稳住身形,霓裳仙子不明底细,当然给楞住了,此时但见她在半空里发话说道:“小毛虫,慌甚么呀!本姑娘还没有把话说完呢?凭你那几根毒爪子,本姑娘就让你三招好了!”

  这样一来,敌我双方,都大吃一惊,心想,这是甚么功夫,一个人能够凭空跳起五六丈高,居然还能站在半空里面不动,那不成了神仙吗?因此,一时全楞在那里,霓裳仙子也就把心放了下来,知道自己的女儿,一时之内,绝不可能吃亏,马上退后一步,与铁金刚站在一边观。兰儿见敌人楞在那儿,感到好玩,但自己目的是找人试试新学伏龙带招,自不便老躲在半空里,看到母亲退向一旁,就立刻往上面轻飘飘地跳落原地,两手叉腰,满脸不屑地偏着脑袋,又发话呕他说道:“小毒虫,进招呀!你怕了是不是?那么就跪下来,给本姑娘磕几个响头,本姑娘也就不为已甚,暂时饶了你这一条狗命好了!”

  说真的,在兰儿露了这么一手之后,绝毒娱蚣的心里,可真有了一点怯意。可是一看小姑娘那等样子,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就是泥人也有点火性,何况他在江湖上是成名露脸的人物,怎肯一招未过,就会自己认输呢?再说,兰儿这时的年龄,只不过十一,二岁,纵说轻功了得,在内力和招式方面,就打娘肚子里面开始练起,也不会有甚么了不起的成就嘛!不信自己就收拾不了他,想到这里,心胆一壮,又马上恢复了气势汹汹地态势,恶狠狠地道:“小丫头,你存心找死,可怪不得大说完,二次递出“毒蛇寻穴”,猛向兰儿的胸口扎去,兰儿此时身轻如燕,但见她把手里的丝带,在空中一摆,带尾轻轻向绝毒娱蚣的剑身上的钩子一搭,以那一点撑力作中心,借着带子的摆动,两足一点,呼的一声,早像一阵风似的,绕着绝毒娱蚣的身子,在他身侧划成一道弧形,人早落到绝毒娱蚣的身后去了。

  因为身形太快,绝毒娱蚣但觉眼前一晃,自己毒剑刺出的方向,突然失去了敌人的踪迹,这一惊非同小可,深恐敌人乘机痛下辣手,赶紧回剑自保,兰儿在他身后,看到他那慌张的样子,咯咯一阵娇笑地说道:“小毒虫,怕甚么呀!姑娘说过让你三招,就让你三招,绝不会乘机偷袭,你瞎忙甚么呀!”

  绝毒娱蚣不禁把一张丑脸,羞得通红,不过,他究竟是万毒蛇神的大弟子,手底下不会没有一点真章,兰儿笑声一起,马上循声一个大转身“黄龙疾舞”,绝毒娱蚣剑在空中划起一道蓝光,剑身的倒钩,把空气带得嘶嘶作响,疾如闪电地已经向着兰儿发声的地方,横击过去!

  好个兰儿,但见她不慌不忙,在那绝毒娱蚣一转身的时候,就知道他要横击过去,如果再像第一次一样,绝毒娱蚣只要将手里的兵器,顺着身形,继续横扫,剑在外圈,敌人在原地只要略加旋转,剑尖的速度就大增,自己的轻功再好,也犯不着去冒那个危险,因此,只见她双足一点,朝前一窜,竟然往绝毒娱蚣的头顶越了过去,重又站到他的背后,同时嘴里喊道:“这是第二招了,再过一招,本姑娘就要还手,叫你好看啦!l绝毒娱蚣没有想到兰儿会往他头顶越过,干脆原式不变,再度疾转,一只绝毒娱蚣剑整整划了一个圆圈,紧接着又横扫过来,兰儿仍施故技,又想往绝毒娱蚣的头顶,超越过去,绝毒娱蚣可不再是省油灯,那一式横扫,原来就是虚式,还没有舞到兰儿的面前,单手一举,横扫改成了上飞,正好往斜刺里转到正面,挡住兰儿的去势。兰儿猛往前窜,那不是自己往人家的剑尖上碰去?只吓在旁观战的霓裳仙子和铁金刚一齐出口惊呼,因为距离太远,抢救不及,不由得紧闭双目,不忍看到兰儿血溅当场的惨状。

  说时迟,那时快,大家只听得当的一声,绝毒娱蚣手里的蜈蚣剑,无缘无故地往旁边一歪,兰儿的身形,只差一粒米的光景,就从那剑身旁边紧擦着过去,兰儿一落到绝毒娱蚣的身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惊魂甫定,当时娇叱一声,说道:“臭贼,看招!”

  绝毒娱蚣知道刚才被人用暗器撞歪了自己的宝剑,让兰儿逃过这一关,心中大怒,正想喝问是谁,已经感到身后劲风猛袭过来,兰儿声到人到,那条紫色丝带,已经指向了他背后的灵台穴,因此,顾不得发声,赶紧侧身一闪,回招自保,可是兰儿不容他喘过气来,身形一闪,丝带尾尖,仍然不离分寸地指着绝毒娱蚣的背心,迫得绝毒娱蚣只好展开自己的成名绝技,三十六路“飞娱剑法”,舞起一团剑影,护住全身再讲。

  果然这样一来,兰儿的丝带,却也无奈他何,登时场地上面,只见蓝光闪闪,紫气氤氲,两条身形,像转花灯一样,团团乱转起来。两人的身形,愈转愈快,绝毒娱蚣站在里圈,只守不攻,还可以看的清影子,那兰儿在外圈游走,速度真是快得不可思议,只不过看到绿紫两种光色,在那里闪来闪去而已,那里分得出甚么是带,甚么是人。黑心判官想不到对方一个小女孩,居然也有这样好的轻功,心里不禁紧了一下,暗自想到,莫不要六十岁的老娘,倒绷孩子,在这个地方栽了跟斗,那才不值得呢?因此,对于双方打斗的情形,不禁密切注意起来。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黑心判官这一密切注意,马上发现兰儿只不过靠着独特的轻功,使得人眼花撩乱,无处下手,在内力和招式上面,似乎并没有甚么特殊的造诣,不禁在旁喊道:“乔侄,用掌劈她!”

  绝毒娱蚣一上来疯了心,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黑心判官这一句话,陡然把他惊醒,暗道:我怎么这样胡涂,本来就打算在内力方面胜他的,怎的倒把这事忘了,闻言以后,马上招式一改,剑掌兼施,一手还是使用飞娱剑法,另一只手却发出内家“五毒煞掌”来,登时场中情势马上一变,掌风虎虎,刺肤生疼,兰儿的身形受阻,再也快不起来了,幸亏绝毒娱蚣的功力,尚不能将毒迫出掌心,夷在掌风里面伤人,否则此时兰儿不死也得带伤。不过,绝毒娱蚣并不依靠掌毒伤人,只要兰儿身形迟缓,他能看得清人影,就不怕对方逃出手掌心,此时,见目的已达,不禁得意忘形,哈哈大笑说道:“臭丫头,这回看你还凶到那里去,干干脆脆拿命来吧!”

  说完,一圈剑影,立时把兰儿裹在当中,风雨不透,招招全往兰儿身上致命的地方下手,掌风更激得地下灰尘四起,弥漫如烟,眼见兰儿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只急得霓裳仙子和铁金刚心跳欲出,各自按着兵器,一步一步地向两人打斗的地方,紧靠过去,准备一有危险,立即上前抢救,那边黑心判官和丑仙娘子诸人,也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虎视眈眈,紧防这面乘机下手,情势紧张到了极点,但各人反而静得连喘气的声音,也听得出来。越是这样,那气氛也越压得大家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其实兰儿刚才,尚未施展伏龙带招,只仗着巧服灵药以后的特异轻功,就把绝毒娱蚣逗得不亦乐乎,此时看到绝毒娱蚣口发狂言,不禁在里圈格格一阵娇笑,也大声喝道:“小毒虫,凭你这两手,也想收拾本姑娘,那是做梦,倒是你自己准备向阎罗王报到,才是正经呢!”

  但见她趁着绝毒娱蚣攻她下盘的时候,猛一拧身,一个“白鹤冲霄”凭空直下,又停在五六丈高的半空里,俯首下视地说道:“小毒虫,凭你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困得住姑娘吗?小心,姑娘这回可不同你客气了!”

  绝毒娱蚣忘了她能半空停身,没有防看上盘,陡出不意,眼看得手之际,居然又让兰儿脱出掌握,不禁气得在底下哇哇乱叫地说道:“臭丫头,打不过就跑,算得甚么真功夫,有种的就下来和大爷拼个百回合!”

  兰儿在上面慢条斯理地说道:“姑娘狗熊还没有逗够呢?你既然急着见阎王,那么就看招吧!”

  声到人到兰儿蓦然将内力贯注带尖,手腕一振,啪的一声,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对准绝毒娱蚣颈后的风府穴,点了过去,绝毒娱蚣没有想到兰儿出招这快,一时未及防备,几乎吃了大亏,虽然勉强闪开一边,避开了要害,肩上还是让带尾抽了一下,火辣辣地,好不疼痛。

  绝毒娱蚣自出道以来,几曾吃过这等大亏,不禁气得哇哇乱叫,没等兰儿身形下降,就呼的一声,一记“天王托塔”,用足十成真力,朝着头顶兰儿下落的身体,猛举过去,兰儿正要他如此,马上借着掌风,又倏地陡然升起一两丈高,腰肢一扭,在半空里一个“鹞子翻身”,抡起丝带,转瞬叉向绝毒娱蚣攻到。

  这种凌空飞击的打法,绝毒娱蚣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虽然自己的功力,比对方高明得多,此时也不禁小心翼翼,完全收起了早先那一股傲气。

  一时之间,但见兰儿的娇躯,宛如掠波燕剪,穿空飞翔,一条紫色的绿带,展开伏龙带招,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令人防不胜防。

  绝毒娱蚣空负一身歹毒的武学,飞娱剑和五毒阴煞掌的招式,再怎样凌厉无比,对付这样凌空下击的打法,敌人高高在上,这些平地与人对敌的招式,完全失去了效用,因此,用尽全力,以静制动,也只不过堪堪自保,要想伤敌,那就根本办不到。

  兰儿吃亏功力太弱,伏龙带招,虽然奇诡绝伦,变化万端,急切之间,要想伤那绝毒娱蚣却也不是容易。真是,一个灵动如电,一个静如山岳,迅速处,令人眼花撩乱,迎接不暇,紧张处,令人提心吊瞻,心跳目眩。这回,耽心的不但是霓裳仙子,就是黑心判官那一伙人,也跟着打斗的情势,紧张起来。因此,敌我双方,又都不由自主地,向场内逼进了一步。

  这样,又过了片刻,场中陡地听到兰儿一声惊呼,紧接着又是听到绝毒娱蚣的一声惨叫,兰儿的身子,登时像一团绣球似的,往场中抛射出去,那绝毒娱蚣,也踉跆地往后直退,一个身躯,就像吃醉了酒一样,摇摇欲坠,只差一点,就要倒下。

  这一切的变化,发生得太快,以致两方的人,都没有来得及抢救,霓裳仙子母女关心,早随着兰儿抛射出去的方向,猛窜过去,往半空里一把将她抱住,落下一看,但见兰儿脸色红晕,混身没有一点伤痕,但人却昏迷不醒,不知是甚么原因?

  那边绝毒娱蚣,也由黑心判官抢前扶住,只见他满脸流血,两只眼睛,已经瞎了一只,右手昕握的娱蚣剑上,却缠着兰儿手里的那条丝带。由于兰儿的身法太快,究竟怎么会使他受伤的,饶是黑心判官,为黑道上一等一的魔头,也没有看得出来。

  此时,场中以丑仙娘和铁金刚两人距离最近,铁金刚一想起当初被骗的情形,就不禁生气,抡起手里铁棍,没头没脑地就向丑仙娘的身上磕去,同时嘴里说道:“无事生非的臭婆娘,女侠有甚么同你过节的,几次三番的拨弄人来拦截,老子先把你磕死了再讲。”

  丑仙娘这次没有打算动手,因此没有带着武器,空手自然不敢同铁金刚那根粗重的铁棍过招,因此,马上一个箭步往后退走,闪到身边那群劲装大汉的身边,嘴里大声喝道:“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然敢向老娘下手,来人呀!你们赶快替我拿下!”

  可是奇怪得很,那群劲装大汉,一个目瞪口呆,对于她所讲的话,好像一句也没有听到,仍然站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显见不知在甚么时候完全给人点住了穴道,守着黑心判官这等高手的面前,居然会被人施了手脚还不知道,那人的武功,可想而知,心里不禁大惊,还没有容她作进一步的考虑,铁金刚举起手里的铁棍,早追了过来,同时嘴里喝道:“臭婆娘,上次落凤坡前,让你侥幸逃出女侠的手下,这次我铁金刚可不会再放过你,赶快拿命来吧!”

  说着,那手里的铁棍,已经一记“泰山压顶”,猛磕下去!丑仙娘的武功,虽然比铁金刚来得高明,可是手里没有武器,同时,知道暗中另外来了高人,今天绝讨不了好去,不免心生怯意,她为人极端机警,不敢接战,返转身来,往后就逃,铁金刚恨透了她,决心要置她于死地,也就毫不考虑地随后就追。此时,霓裳仙子和黑心判官都在照料伤者,无暇旁顾,也就没有多管。

  转眼之间,丑仙娘和铁金刚两人,已经远离原来的位置,慢慢看不到场中诸人了。

  丑仙娘并不是真的怕了铁金刚,见他紧迫不舍,不禁心中有气,同时已经远离刚才的位置,有两三路远,相信那位暗中隐身的高人,不会同时追了过来,因此,在一片树林面前,停身相待,反而拦住铁金刚,满脸狞笑地大声暍道:“秦刚,你当老娘真的怕了你不成,既然你一定要追来找死,那么老娘就慈悲你吧!”

  铁金刚大暍一声说道:“好,那你就准备接招吧!”

  嘴里说话,手里可没有停,那根铁棍,早巳一记“横扫千军”,拦腰对丑仙娘的身上扫去。

  丑仙娘是毒爪阴魔的弟子,岂是铁金刚这一招两式,就能伤得着的。当时躬腰一退,让过棍头,身子滴溜溜地一转,就顺着铁棍扫过的空隙,欺身近前,举掌朝着铁金刚腰部的要害拍去。

  铁金刚虽然练有金钟罩的横练功夫,但丑仙娘这一掌是用内力拍出,如果让她打到自己身上的要害,还是要禁受不了,别看他个子大,身材还怪灵活的,倏的一闪,就让开一边,反手一记“倒打金钟”,棍尖又向丑仙娘的背脊上磕来,于是两人各自展开所学,缠斗在一起。

  但见棍影重重,掌风虎虎,铁金刚一套龙虎棍法,舞得滴水不进,力猛棍沉,丑仙娘虽然练了几成内功火候,但缺乏兵器,单凭一双肉掌,一时之内,竟然无法取胜,同时,此地距离刚才打斗的地方,有好几里路远,如果那边事完,众人一找过来,自己绝难逃出,不免心存顾忌,极思速战速决,好逃之夭夭,因此,更加显得有点心浮气躁,几次都险些让铁金刚的铁棍打着,不禁心里着急万分。

  二三十个回合以后,丑仙娘不禁把头一拍,暗骂自己胡涂,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暗算兰儿的迷魂香弹,还有几颗带在身上,怎么一下会给忘了呢?想到此地,马上伸手从怀中一摸,取了一粒暗扣在手中,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装做要跑的样子,铁金刚以为是真,马上铁棍挽了一大花,一个耸身,追了过去说道:“臭婆娘,想逃可没有这么容易,任你跑到甚么地方,老子也得把你宰了!”

  由于这一放手追去,空门大露,但见丑仙娘反手一扬,铁金刚只看到一点豆大的红色小点,迳向自己的面门射来,但闻得一股异味,钻进鼻孔,就人事不知地倒了下去!丑仙娘不禁哈哈大笑,返身走了回来,望着躺在地面的铁金刚说道:“楞小子,不怕你再狠,这回也得吃吃老娘的洗脚水!”

  说完,捡起铁金刚扔在地上的铁棍,举了起来,就要磕了下去,可是刚把铁棍举起,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铁金刚不但个子长得高大,就是面目也长得非常端正,虽然稍嫌黑了一点,这样越发显得孔武有力,体壮如牛,更加显示出一份男性的魄力,尤其对于一个淫荡的女人来说,那股诱惑的力量,比起小白脸还要大得多呢,丑仙娘原本是一个道地淫妇,以往虽然也曾与铁金刚相处过一两天,但那时身边有一个鬼火毒蝶,就没有仔细注意到他,现在一看,不禁淫性大动,凶心倏钦,把手里举起的铁棍,又轻轻地放了下去,蹲下身去重将铁金刚端详了一会,狠狠地在他腿上扭了一把说道:“哟!你还长得怪结实的嚒!那么且让老娘快活一阵子再说吧!”

  于是,马上将铁金刚的身体抱起,往那丛林的密处走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极端隐秘的地方,仔细向四周打量一遍,发现没有甚么人跟来,方才将铁金刚放下,老实不客气地替铁金刚解起衣服来了衣服脱开以后,一股一股的肌肉,像栗子一样的隆起,那一副健壮的体魄,直惹得丑仙娘欲火上升,一张丑脸,居然红得像一块猪肝似的,真恨不得和一口水,把铁金刚吞下肚去,用一张嘴,在那结实的躯体上,从上到下,先吻了一个够,然后才用解药将铁金刚弄醒,自己也宽衣解带,扑到铁金刚的身上,准备与他成其好事。

  丑仙娘的迷魂弹,不像普通一般江湖下五门所用的蒙汗药,就是用解药救醒以后,起码也得半天四肢无力,让人摆布,丑仙娘的脸虽然长得很丑,一身皮肉倒还欺霜赛雪,细嫩得可以,尤其精于内视之术,只要与他一度春风以后,就感到奇趣横生,舍不得丢手,因此,别看她丑,黑道上的魔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颇不乏人在。

  不过,她虽然阅人甚多,可是长得像铁金刚这样黑里带俏,精壮非凡的男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因此,越看越爱,竟然异想天开,打算用房中术将铁金刚收服,以充他的常年面首。这才用解药把铁金刚弄醒,心想,只要让你尝到甜头,就不怕你不俯首称臣。

  铁金刚经丑仙娘在鼻子上擦了解药以后,蓦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但感到四肢软弱,用不上劲,仿佛身上伏着一团细腻光滑的东西,温软软的,产生一种从来没有体念过的异样感觉,那团温软的东西伏在身上,并不老实,还在左右摆动,紧紧地在自己的身上擦着,鼻孔里也钻进一股脂粉香味,直逗得全身像通了电似的,丹田里升起一股热气,直冲小腹,铁金刚陡然把眼睁开一看,发现自己被丑仙娘脱光了抱着躺在一片树幕底下,正在那里对自己进行挑逗,铁金刚人虽粗鲁,但并不笨,当然知道丑仙娘意欲何为。

  铁金刚虽然没有读过甚么书,可是常听得人家说:“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这两句话在他的脑子里,一直奉为圭臬,发现丑仙娘这一副丑态,真是说不出地从内心产生一种压恶的感觉,初醒时那种生理上的反应反应,在他这种压恶的感觉下,宛如一点初起的火苗,被一大盆冰雪往上一扑,登时滑灭,只是身受迷药余力所制,无法挣脱丑仙娘怀抱,只急得破口大骂说道:“臭婆娘,贼淫妇,赶快与老子滚开,大爷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会与你干那丑事,干脆把老子宰了好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愈是得不到的东西,愈感到珍贵,丑仙娘对铁金刚挑逗了这么久,对方竟然无动于衷,反而把自己弄得欲火难禁,这样一来,更使得丑仙娘非要把铁金刚制服不可,反正对方已被自己迷香的余力制住,半天之内,不怕他反抗,也不怕他逃跑,铁金刚骂她,也不生气,仍然将他抱得紧紧地,笑嘻嘻地说道:“哟!乖乖看不出来你倒真是一条硬汉,叫我宰了你,老娘还没有快活上,可舍不得呢?你装正经,以为老娘就没有办法摆布你了是不是,等着瞧吧!老娘不叫你自己求我,就不算老娘的本事,那又何必呢?干干脆脆与老娘合作,保证你要受用不尽!”

  铁金刚骂了一阵,没有一点用处,干脆给她来个不理不睬,紧闭着眼睛,看你丑仙娘有甚么办法丑仙娘既然是一个道道地地的淫妇,身上那些春药之类的玩艺,还会少得了吗?见挑逗了半天,对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只恨得心痒痒地,狠狠地在铁金刚的腿上拧了一把,才从旁边的衣服里面,取了一粒丸药,含在口里,双手将铁金刚的头捧定,嘴对着嘴,预备用一门真气,将那淫药,迫进铁金刚的腹内,那时,就不怕他不上钧,铁金刚虽然不想让她将药送进口中,可是头被人家捧定,混身乏力,说甚么也摆脱不开,只好将嘴紧闭,丑仙娘一时之内,竟然还拿他没有办法。

  丑仙娘当然不会就此放手,干脆伸出舌头,将那粒春药,硬抵进去,两片嘴唇的力量,自然抵不住舌头的劲道,因此,丑仙娘还是把那丸药送进了铁金刚的嘴里,只不过唇后紧闭的牙关,却不是舌头的力量,所能拨开,好在丑仙娘根本没有指望铁金刚自动将那药丸吞下,心想,只要待那药丸化开,再用真气一迫,就不怕你不下咽,因此,一颗舌头,并不去拨那牙齿,却在铁金刚的齿外,来回游动,好使那丸药,早点化开。

  这样一来,只憋得铁金刚周身难受,焦急万分,这一急,却让他急出一个计较来了。没等那丑仙娘用舌头把那粒丸药弄化,陡然将牙齿一张,丑仙娘的舌头蓦不及防,猛往铁金刚的口腔中央钻去,铁金刚老实不客气,用尽所有的力量,猛然一咬,丑仙娘一条舌头,当时被他咬断,但听得她一声惨噑,整个人像碰到了毒蛇猛兽一样,痛得她本能地猛然从铁金刚的身上,翻了起来,倒窜出去,舌头上的鲜血,被带得溅了铁金刚一脸,两人的样子都显得狼狈已极。

  铁金刚在丑仙娘受创退开以后,才一口将那只咬断的舌头与那颗药丸和着鲜血,吐了出来,然后勉强巍巍颤颤地将一个软弱无力的身体,支撑着坐了起来,望着丑仙娘骂道:“不要脸的臭淫妇,这下你可吃了甜头了吧!”

  丑仙娘刚才的举动,只是出于本能的防护,窜到一边之后,痛定思痛,那一股欲念,早已冰消瓦解,代之而起的是无比的怨毒,但见她脚狠狠地在地面一跺,嘴里舌头断了半截,叽哩咕噜地不知在骂些甚么,当然铁金刚爬着坐起的时候,身形像闪电似地又窜回来,单手一掌,用足了十成真力,就向铁金刚的顶门拍去。

  丑仙娘这一掌是含愤出手,如果让她拍实了,纵然铁金刚练有金钟罩的横练功夫,顶门是百会所在,异常薄弱,绝无法抵受得了。真是掌未到,风先至,铁金刚混身无力,根本无法躲开,只说了一声:“我命休矣!”就闭目等死,眼看着半截铁塔似的一条汉子,就要丧命在丑仙娘的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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