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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小说 > 《天残剑侣》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八章 神秘黄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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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残剑侣》 作者:南湘野叟

第八章 神秘黄衫女

  索媸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不过试试倒也无妨。”

  冷瑶光道:“血刀门中,大都是秉性残酷之人,免得惹火烧身,还是不试也罢。”

  索媸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冷瑶光道:“你在房中歇息吧!我出去探查一下,以防万一。”

  索媸道:“这座牡丹堡中,防守十分严密,你去查探,人家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

  冷瑶光道:“咱们必须查出孟姑娘被囚禁的所在,纵然冒险,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索媸道:“我随你去,必要时也有个照应。”

  他俩推开后窗,跃到一片草木阴森的园林之内,藉树林的掩蔽,向后进房屋一阵疾驰。

  但驰出未两丈,冷瑶光忽然停了下来,并立即传音对索媸道:“此处有人潜伏,咱们装作来找黄姑娘的。”

  语声一顿,又提高嗓门道:“都是你疑神疑鬼,黄姑娘在哪儿?”

  索媸道:“我分明看到的,大概她回去了。”

  冷瑶光道:“那就算了,咱们也回去吧!”

  索媸道:“大哥也真是的,你既然喜欢人家,就应该有点耐心。”

  冷瑶光道:“你不要瞎说,咱们与黄姑娘才初次见面,你如此说法,她听到了会生气的,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这一段对话,说明了冷瑶光因为喜欢黄瑜,才在发现人影三时前来寻找,纵使当真有人潜伏,也不会发生什么误会。

  但他俩刚刚转过身去,忽然一声轻哼,由他们身后响起。冷瑶光及索媸扭头一瞥,见一位身材婀娜的黄衣女郎,缓缓由丈外的树荫下走出。

  索媸“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黄衣女郎道:“很失望,是么?”

  语声一顿,以不屑的神色向冷瑶光撇撇嘴道:“姓黄的丫头虽然算不得什么,但阁下喜欢她却有点不配。人贵自知,阁下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

  冷瑶光自从发现隐身树后的竟是那神秘莫测的云裳时,就知道多少会有点麻烦的。但想不到此女舌尖嘴利,说起话来竟这般难听,不由面色一变道:“在下喜欢的并不是你,何必管这么多闲事。”

  云裳粉颊一寒,纤足一点,跃近八尺,右臂一抖,一记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已迎胸向冷瑶光击来。

  冷瑶光见此女不仅出语尖刻,出手竟然如此威猛,在满腔怒火之下,他也存心要与她别别苗头。口中一声暗叱,也一掌敬了回去。

  “波”的一声轻响,冷瑶光击出的掌力,竟被云裳所震散,他几乎连念头也未转,足尖一点,便已横跃五尺。

  他的反应够快,总算侥幸避过了云裳掌力的锋头。但仍然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一棵树身之上。

  他的时运不济,树身上一个断枝,正巧划开了他的面具,连脸皮也受到轻伤,鲜红的血水,顺颊流了下来。

  冷瑶光的一身功力,虽无法列入一流高手,但也不致这么不济,可见云裳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已然达到超凡入圣的境地。因而他忘了面颊的疼痛,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这位神秘的黄衣姑娘,向她呆呆的发起怔来。

  一声轻哼,云裳樱唇一撇道:“摘下你的人皮面具,让我瞧瞧你究竟是谁?”

  冷瑶光淡淡道:“姑娘功力惊人,在下自认不敌。但士可杀不可辱,姑娘吩咐在下,歉难从命。”

  云裳道:“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还没有吃够苦头!”

  话声一落,纤掌再抖,这一掌来得不仅无声无息,快得只怕电光石火还要逊色三分了。在这等神奇的掌力,冷瑶光不止是还手无力,连逃避也没有可能,因而他那庞大的身躯,被掌力兜了起来,“吧答”一声,竟然摔出一丈以外。

  他一弹即起,并顺手拔出了玄云神剑,以庄严沉稳的步法,向云裳昂然走去。

  适才这一摔并不重,他知道是云裳手下留情。这位神秘的姑娘,只是要迫他摘下人皮面具而己,并没有取他性命之心。但大丈夫宁折不弯,说什么他也要竭尽所能的斗她一斗。

  蓦地一声娇叱,索媸后发先至,挺剑向云裳冲了过去,可惜她冲出去未及五步,已被云裳遥遥一指点中肩井穴,便木雕泥塑一般的定在那儿。

  此时冷瑶光已够上了距离,右臂一颤,一剑挥了出去。

  他用的是二晖玄紫剑法,出手之际,也丝毫不留余地,剑锋直刺云裳的咽喉,真是毒辣已极。

  对这招凶猛无比的剑法,云裳视若无睹,直待剑锋距离喉头不过分寸之间,她才柳腰轻折,头部便避了开去。

  一剑无功,第二招、第三招,连续攻出,他一连攻出八剑,几乎是一气呵成,声势之猛,堪称武林仅见。

  但八剑之后,他再也攻不下去了,而且他发现了一件十分骇人的怪事,因而目瞪口呆,傻愣愣的向云裳瞧看着。

  原来云裳的那一握柳腰,竟像一条韧性极强的弹簧,向着任何方位转折,无不俯仰由心。她双脚没有移动半分,便将冷瑶光凶猛的八招攻势轻轻避去。

  二晖玄紫剑法是人间绝艺,玄云神剑吹毛立断,是一件前古神兵,再加上冷瑶光那气涌河山的连续八剑,依然无法占到云裳的一丝衣角,再斗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冷瑶光停止了进攻,事情并不能算完。云裳轻蔑的笑声,又刺进了他的耳朵。

  “还不摘下来么?阁下。”

  “不!”

  冷瑶光的回答不仅是脱口而出,而且斩钉截铁,根本没有磋商的余地,不要说已经取得绝对优势的云裳了,连穴道被制的索媸也为之神色一怔。

  云裳面色数变,最后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如何硬法,接招!”

  话声甫落,纤掌猝发,冷瑶光还没有想出如何来抵挡她这一记掌力,身躯已倒到一丈以外。

  这一次云裳已用了七成真力,冷瑶光虽然负伤不重,撑得可不算太轻,左肘擦伤,牙龈也撞出了血水。

  他没有哼出一声,便弹身跃了起来,然后将长剑归鞘,挺胸迎向云裳。

  “嘭”的…声,他再度被云裳击倒,但同样弹身而起;毫无怯懔的迎向敌人。

  如此周而复始,冷瑶光已伤痕被体,他想拼命一战,可惜他无法接近敌人。

  只能被打而不能还击敌人,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可是自始迄今,他就没有皱一下眉头,技不如人可以,只要一息尚存,决不认败服输的。

  这种场面,不仅惨烈无比,而且豪壮得惊人。最初索媸不敢出声劝阻,此时她热血沸腾,再也忍耐不住了。当冷瑶光再度爬起之时,她纵声娇呼道:“云姐姐,你这样是不公平的……”

  云裳一怔道:“啊!原来你是女扮男装。哼!我哪一点不公平了?你说。”

  索媸道:“打架应该是你来我往的,现在只有你打他,他不能打你,自然不公平了。”

  云裳哼了一声道:“谁叫他不打我的?他打不着我是他的功夫不济,这可怪我不得。”

  索媸道:“你明明知道他打不过你,但你还是不断的打他,这不成为仗势欺人了。”

  云裳道:“谁叫他不摘下面具来的?他要是听我的吩咐摘下面具,我不是就不打他了么?”

  索媸道:“他不愿摘,你代他摘下来就是。”

  云裳哼了一声道:“本姑娘做事,一向不愿强人所难,我要他摘下面具,他就非得自己摘下来不可。”

  这位姑娘霸道得离了谱,反而说她一向不愿强人所难。天下的法律,好像是她规定的一般。索媸为了息事宁人,遂劝慰冷瑶光道:“大哥,你就摘下来吧!让她瞧瞧再戴上不是一样么?”

  冷瑶光怒叱一声道:“住口,冷某堂堂七尺之躯,岂能受这个妖女的支使!”

  索媸打从认识冷瑶光以来,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冷瑶光那一声怒叱,她急得眼泪也涌了出来,嗫嚅半晌,才委委屈屈的道:“大哥,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云裳更是气得面颊铁青,纤裳一抬,掌心立即涌起一片白蒙蒙的烟雾。只要她一掌推出,冷瑶光焉有命在!

  这位生性怪异的神秘姑娘,杀个把人,比吃饭、穿衣还要方便。可是她那高高举起的纤掌,竟又无力的垂下来了。

  索媸趁机咳了一声道:“姐姐,他不愿意,放过他吧!你不是说你不愿强人所难么?”

  云裳樱唇一撇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但她接着摇摇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以她这身骇人听闻的功力,走遍天下,可以说无往不利,要是说她还有什么难以称心如意中,那就是她的为所欲为的性格,今天第一次遭到了挫折。

  半晌,她目光一转,道:“小妹子,你们当真姓云么?”

  索媸道:“我叫索媸,我大哥名叫冷瑶光。”

  云裳似乎松了一口气道:“这还算好,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你们。”

  索媸道:“为什么呢?你不是也姓云?”

  云裳道:“咱们不谈这些了,你愿意帮帮我的忙么?”

  索媸道:“只要我办得到的,当然可以。”

  云裳道:“我要你替我摘你大哥的面具……”

  索媸道:“好是好。但我动弹不得。”

  云裳曲指连弹,她不仅于指顾之间,解开了索媸的穴道,还同时将冷瑶光的穴道封闭了起来,以冷、索二人那般身手,就像木头人一般的任人摆布。

  索媸缓缓走到冷瑶光的身前道:“大哥,原谅我,咱们还有正事待办,何必要呕这无谓闲气。”

  是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冷瑶光实在没有再呕闲气的必要,何况既不是他自己摘下面具,而穴道被制,不愿意也无可奈何。只好双目一闭,任恁索媸去展示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索媸替他摘下面具,再退到一边道:“你瞧吧!这就是我的大哥。”

  这似乎是一道耀眼的阳光,忽然由云端露出。云裳微微一瞥,便有双目难睁之感。

  那张面颊,不仅是那么英俊,而面颊上每一寸地方,都有一股强烈的傲气,它充分的表现出他超乎常人的独特性格,并具有对女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她像在欣赏一件十分名贵的心爱之物,面色也由阴沉而开朗,终于现出了令人心动的笑意。

  良久,她忽地娇躯一旋,纤足一点,像一股轻烟,眨眼已飘临树梢之上,没有人知道她的行动何以这般突然。但她要离去,却是无可置疑的。

  索媸急纵声道:“云姐姐,你慢点走好么?”

  云裳卓立树梢,迎风起伏,闻叫淡淡道:“有什么事?”

  索媸道:“我大哥的穴道还没有解开呢!”

  云裳道:“这是普通的点穴手法,你只要在他第六、七两根椎骨之间拍上一掌就是。”

  索媸道:“我还有一件事想求求姐姐。”

  云裳道:“什么事?”

  索媸道:“咱们要救一个人,姐姐能否相助一臂之力?”

  云裳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索媸一叹道:“咱们人单势孤,原本只是前来碰碰运气的,唉!这牡丹堡不啻龙潭虎穴,姐姐不愿帮助,咱们不会怪你的。”

  云裳身形忽地一旋,像一片落叶般轻轻跃立索媸的身前道:“当今之世……哼,除了你那又臭又硬的大哥,还没有我云裳难以办到之事。要救谁?说吧!”

  索媸道:“我大哥的世妹孟双虹,被人用马车劫走,听说是被牡丹堡主劫来要选作花后……”

  云裳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等着吧!”

  语声还袅袅可闻,这位姑娘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其功力之高。实在已达天人之境。

  索媸拍开冷瑶光的穴道,扶摸着他身上的伤痕道:“大哥,快回去!我给你敷药,云姐姐也太狠了。”

  冷瑶光长长一叹道:“咱们技不如人,愚兄,唉……”

  索媸道:“不要灰心,武功是练出来的,咱们今后勤练一点就是了。”

  冷瑶光心知除非另获奇遇,纵然练白了头,也难与像云裳这等高手争一日之长短。但他不便说出,只是咳了一声道:“人心难测,你不该将咱们来此的目的向陌生之人说出。那云裳如是出卖咱们,咱们就别想生离这牡丹堡了。”

  索媸娇躯一震道:“那就糟了,大哥,咱们跟去瞧瞧。”

  冷瑶光道:“那是没有用的,事已至此,咱们只有听天由命了。”

  回到住所,索媸细心的为冷瑶光敷上疗伤药物,他们不过才刚刚整理就绪,门外已传来几记剥啄之声。

  冷瑶光神色一愣道:“谁?”

  “是我,云裳。”

  索媸闻言大喜,立即奔过去打开房门。只见除了云裳之外,还有一位红裳绿裙,长发披肩的妙龄女郎。

  云裳向立身床前的冷瑶光道:“人是来了,但不是你们要找的孟姑娘。”

  冷瑶光向跟在云裳身后的那位女郎一瞥,不由大失所望云裳面色一正道:“我为你们办到了,至于她不是孟姑娘,那可不关我的事。”

  她语声一顿,回头对那位姑娘道:“你向他们两位说个明白。”

  那女郎对冷瑶光裣衽一礼道:“小女子宛星星见过大侠。”

  冷瑶光道:“宛姑娘太客套了,大侠二字冷某担当不起。”

  宛星星道:“两位要知道什么?”

  冷瑶光道:“宛姑娘可知道一个名叫孟双虹之人?”

  宛星星道:“据小女子所知,牡丹堡中并无此人。”

  冷瑶光道:“宛姑娘必是牡丹堡未来花后?”

  宛星星道:“小女子承堡主宠召,以护花八使由潼关接来,是否能应选花后,迄今尚无所闻。”

  冷瑶光道:“对不起。在下误听人言,将姑娘当做孟双虹,孟姑娘既不在此,在下这就告辞了,姑娘请。”

  宛星星裣衽一礼,然后退出房去,云裳向她的背影瞥了一眼,回头对冷瑶光道:“我与宛家妹子颇有渊源,才能请她前来解释你的疑虑。此间已无恋之处,你们何不就此离开呢?”

  冷瑶光道:“在下留此确已无益,但惜花帝君是武林前辈,在下既来拜寿,怎能不辞而别!”

  云裳冷冷道:“你的人皮面具已经损坏了,难道你要人家发现你乔装改扮不成!”

  冷瑶光闻言一怔,暗忖:“云裳说得不错,乔装拜寿难免会给人一种心存鬼蜮之感,如不及早离开,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麻烦。”

  于是,他双拳一拱道:“敬谢姑娘指教,咱们就此作别。”

  云裳由怀中掏出几页素笺交给索媸道:“小妹子,这是姐姐的一点小玩意,但比你们的那些花拳绣腿似乎高明几分,拿去好好的学学,免得再在江湖之上丢人现眼。”

  索媸接过了云裳的素笺,但对她那几近识讥的言语则大为错愕。

  冷瑶光哼了一声道:“咱们虽是学艺不精,还不致向人摇尾乞怜,盛意心领,姑娘的绝艺请收回去吧!”

  云裳面色微变道:“我拿出去的东西,一经出手,就得计算它的盈利。学不学在你,下次见面,你就得付出利息。”

  语音甫落,身形疾晃,只不过一闪之间,云裳的娇躯便像轻烟般的消失。

  索媸错愕良久,道:“大哥,这几张纸,怎么办?”

  冷瑶光道:“丢掉它!”

  索媸道:“是云姐姐交给我的,咱们怎能随便抛弃!”

  冷瑶光道:“难道你要接受耻辱,学习她的武功?”

  索媸道:“咱们纵然不学,也不能将它丢弃,还是留着交还她好啦!”

  冷瑶光道:“好吧!快收拾一下,咱们走。”

  离开牡丹堡,已经是更鼓三传了,前途茫茫,祸福难知。

  再加上身无分文,冷瑶光的心情,自然显得沉重无比。

  他们沿官道直趋新郑,走出不足十里,天色已经大亮了。

  在一棵大树之前,索媸慵懒的坐了下来,道:“大哥,我走不动了,咱们歇息一下好么?”

  一个练武之人,行走五十里就走不动了,这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不过冷瑶光知道她是饿了,因为他自己也饥火焚心,混身都提不起劲儿的感觉。

  他怜惜的向索媸瞧了一眼,挨着她坐下来道:“忍耐点儿,待会到前面咱们再想办法找吃的。”

  索媸螓首一侧,轻轻依在冷瑶光的肩头之上,秀目微合,俏脸上现出一股甜甜的笑意道:“你别急,大哥,我不饿。只是……有一点儿不大舒适。”

  冷瑶光轻轻抚摸着她的柔荑,长长一叹道:“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你从来没有过一句怨恨之言。媸儿,你太善良了。”

  索媸道:“不,跟着你才快乐呢!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冷瑶光环臂一搂,索媸“嗯”了一声,娇躯就趁势倒了下来。他们不必再作解释,无言胜有言,这是最好的安慰。

  冷瑶光伸手摘下她的面具,去掉了她包着长发的头巾,道:“不要再戴这个东西了,我喜欢看你的面颊。”

  索媸娇媚的一笑道:“只要你喜欢,我都会依从你的,要不要我换上女装?”

  冷瑶光道:“好的,你到树林里面去换吧!”

  索媸刚刚换好衣衫,一阵马蹄之声,已由新郑方向遥遥传来。来骑十分骤急,刹那之间,两名劲装骑士,便已擦身而过。

  但那双劲装骑士忽地惊“噫”一声,猛地运劲一勒马缰,竟将那双狂驰的健马硬生生扭回头来。

  他们跃下坐骑,直趋冷瑶光的身前道:“朋友可是姓冷?”

  冷瑶光见这两名中等身材的大汉,满脸精干之色,看神情,八成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那么天残剑集的传说,这两人,必然早有所闻了。现在狭路相遇,难免又是一场是非,但事情已经挤到头上,想不承认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道:“两位是淮?”

  这两人约莫四十上下的年龄,其中一人道:“咱们姓方,冷朋友如果到过南昌,也许对咱们兄弟有过耳闻。”

  冷瑶光微微一笑道:“双英镖局的局主及总镖头,名满大江南北的龙虎双英。两位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了,但不知两位找冷某有什么指教?”

  方龙哈哈一笑道:“敝局这点虚名,怎能与冷家庄相提并论。不过树大招风,而且江湖之上对少侠还有一项……咳,咳,十分不利的流言。”

  此人说话之时,一双锐利的目光,不断瞟向冷、索二人身后的长剑,不必说明,冷瑶光已经知道那流言是什么了。

  他故作不解的淡淡一笑道:“有这等事?看来在下当真是孤陋寡闻得很。”

  方虎哼了一声道:“光杆眼里不揉沙子,冷少侠将咱们兄弟当做何等之人?”

  冷瑶光道:“两位不要误会,在下所言确属实情,要不两位就直接告诉在下,岂不免了许多无谓的口舌。”

  方龙道:“听说少侠独闯天残谷,获得该派失传百年的天残剑集……”

  冷瑶光道:“这就是两位所说的流言了?”

  方龙道:“不错,天残剑集是武林绝响,任何练武之人,无不想一睹为快。”

  冷瑶光道:“原来如此,可惜两位来迟了一步。”

  方氏兄弟同时一呆道:“此话怎讲?”

  冷瑶光道:“在下来自牡丹堡,曾向惜花帝祝寿……”

  方氏兄弟又是一怔,试想惜花帝君是何等人物,冷瑶光既到牡丹堡,他能让这位冷家庄的少庄主带着天残剑集离去么?

  冷瑶光见计已得逞,遂咳了一声道:“两位也是去拜寿吧?咱们后会有期了。”

  他正待转身离开,方虎横身一拦道:“且慢。”

  冷瑶光道:“方总镖头还有什么指教?”

  方虎道:“你当真去过牡丹堡?”

  冷瑶光冷冷道:“阁下是问天残剑集是否仍在兄弟身上了?”

  方虎哈哈一笑道:“冷少庄主果然心思敏捷,方某十分钦佩……”

  冷瑶光道:“多承夸奖,两位如是不信兄弟之言,不妨去问一问云裳姑娘。”

  方虎心头一震道:“云裳姑娘?你是说那位绝情……”

  方龙沉声道:“二弟,住口。”

  这双名满江湖的龙虎双英,似乎遇到一桩极端恐怖的惊人之事。他们适才汹汹来势已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无比的惊慌与战栗。

  冷瑶光见方氏兄弟如此惊慌,不由大为弦惑。看来那位云裳姑娘不仅身世神秘,只怕还是一个大有来历之人。

  可惜方虎说出“绝情”二字,自己无从据以推测,只好淡淡一笑道:“两位如果别无他事,在下就此告辞。”

  方氏兄弟同时抱拳一拱道:“耽误少侠行程,愚兄弟深为歉疚,少侠请。”

  冷瑶光道:“那么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他向龙虎双英拱手一礼,随即带着索媸沿官道放步急驰,奔行里许,忽地撇开官道,进入山区,索媸诧然不解道:“大哥,咱们为什么跑到这荒山之中呢?你不是要引开到冷家庄生事之人,及寻找孟姑娘么?”

  冷瑶光道:“引开生事之人,咱们已经达到目的。拿龙虎双英向咱们找碴情形推想,咱们此举,已获得满意的成功,至于寻找孟姑娘,唉!以咱们这点武功,怎能与天下武林为敌……”

  索媸悠悠道:“大哥是要埋名隐姓.逃避强敌了?”

  冷瑶光豪放的一笑道:“冷某岂是畏难苟安,避仇遁世之人,只是深山大泽之中,每多隐有异人,咱们纵然无法找到名师,也可在无人打扰的清静环境中勤练武技,增强功力……”

  索媸道:“不错,一山还有一山高,咱们这点武功,实在太过不济。”

  于是,他们猎取野兽山果充饥,由伏牛山转到桐柏山区,最后在大复山之南的逖谷居住下来。

  此地谷暖地幽,入春之时,桃李粉开,四十里中香占衣诀。谷中一溪横流,激石跳珠,另有无数小禽,翠羽群飞,鸣耳悦目。景物之美,不啻神仙境地。

  他俩依业结茅,作为栖息之所。日常除了猎取饮食之外,即将全部的心力,投入武功之中。

  他俩交换个人武功,才发觉他们所习的二晖玄紫剑法,只是残篇断简,必须将二人所学揉合使用,一招刚猛,一招阴森,才成为一套完整的武林绝响。一招极刚,一招至柔,走遍天下,也难以找到如此怪异的剑法,他们练习起来,也就遭到不少困难。而且如非内力达炉火纯青,绝难于一招刚猛的剑法之后,突变而为柔若春水的招式。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年之后,他们的武技大增,不仅获得二晖玄紫剑法的神髓,两人双剑联壁,更是神妙无方。冷瑶光并能于指顾之间,聚集一、三、五、七、九,五招刚阳剑术功力一并发出。

  寒暑再易,春到人间,他们定居逖谷整整一年又两个月了,他们曾经商讨出谷,但未决定行期。

  在一个晴朗的清晨,冷瑶光离谷去寻找食物,当他猎得几只山鸡及野果回到逖谷之时,却已失去索媸的踪迹。

  他找遍全谷,但芳踪渺杳,再检查索媸的衣物及兵刃,已然同时不见。

  看情形索媸是不辞而别了,他却难以相信。

  他俩食宿与共,双宿双飞,虽未真个消魂,情爱之深,更甚于一般夫妇。

  何况索媸的性格是那么真纯,是那么柔顺,她爱冷瑶光比她的生命还要重几分。如果说她不堪清苦,甚或移情别恋,都是绝无可能之事。

  然而.事实胜过雄辩,冷瑶光不得不在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了这个值得留恋的幽谷。

  出谷向东,信步而行,整天滴水未沾.他还无休止之意、第三天才略进饮食,但他的面颊之上,已显出几分憔悴的神情。

  在夜幕降临之际,他还在乱山之中蹒跚的独行着。最后他发现了一座山神庙,一阵急骤的山雨,也同时倾簸而来。

  他奔向那座山神庙,希望能够聊风避雨。但当他接近之时,却发觉那山神庙中竟然灯光摇曳……

  荒山破庙之中,竟有居住之人,他虽然急欲避雨,也不得不加上一份小心。因此,他微一提气,像狂风下的一片落叶,向那山神庙轻轻飘去。

  山神庙是到达了。但他像突然之间,由悬崖的绝顶坠下深渊,三魂七魄一齐脱离他的躯壳一般。

  这也难怪,如果怀疑变为事实,而又被他亲目所见,这确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自然,那打击是来自山神庙门,还是一声娇滴滴的呼唤:“蒙哥哥……”所造成的。

  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在往昔,索媸不是这样呼叫他的么?

  不错,那呼唤者正是索媸,只是改变了呼唤的对象而已。

  更便冷瑶光难以忍受的,是索媸螓首斜依,靠在那血刀门下蒙骜的肩头之上,亲爱之情,比他与索媸的相处,并无半点逊色。

  “好一个人尽可夫,厚颜无耻的贱人!”

  冷瑶光忍不住一声喝骂,跟着弹身一跃,去势若风。他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双足之上,这一阵狂奔,快得如同星驰电掣。

  “大哥……等等我……你听我说……”

  索媸的呼声,由风雨中遥遥传来,几乎两个时辰,才不再听到她的呼唤。

  冷瑶光依然没有停歇,奔行的速度也没有丝毫缓慢,直到风停雨歇,大地重光,他才在路边坐了下来。原来他一夜狂奔,已然到达信阳附近。

  此时他蓬首垢面,满身泥泞,落魄得像一个花子一般。

  精神、肉体,更是两皆疲乏,心情上有着难以言宣的苦闷。

  这是贯通豫、鄂两省的官道,大清早行人已然不少,对这般为生活忙碌的旅客,是无法提起他睁眼一瞥的兴趣的。

  但一阵十分刺耳的车辚、马啸之声,却使他精神为之一振,这当然不可能就是他千里追踪的神秘马车,只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当他睁眼向来路一瞥,他无法自己跳了起来。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双辕马车,八名护车大汉,不正是贺兰山下的一般情景?

  他不再迟疑,挺身一跃,便已拦住那马车的去路。

  他这一现身阻路,来得十分突然,所幸车把式身手不凡,口中一声吆喝,右腕用力一带,两匹奋蹄狂驰的健马,前蹄一扬,倒挫几步,终于停了下来。

  八名护车大汉见状一惊,一阵暴叱声中,四名护着马车,四名围向冷瑶光的两侧,其中一名豹头环眼,臂缠长鞭的大汉,似是八名护车的首脑。他一领马缰,冲至冷瑶光的身前道:“你要找死么?朋友。”

  冷瑶光哈哈一阵狂笑道:“不错,尊驾不妨试试。”

  豹头大汉振腕一抖,鞭“刷”的一声,由臂上散了开来,鞭梢带着劲风,横扫冷瑶光的面颊,来势之猛,有如巨蟒腾人一剑穿喉,做了他天残绝学第一个牺牲者。他星目环扫,向七名护车大汉冷冷道:“在下不愿杀人,但望各位能够与在下合作。”

  其中一人道:“你要怎样?”

  冷瑶光道:“十分简单,只要尊驾挑开车帘。”

  那名大汉面色一变道:“你知道车中是何等之人?”

  冷瑶光道:“不知道,所以在下要瞧看一下。”

  那名大汉哼了一声道:“牡丹堡威镇中州,阁下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冷瑶光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必是护花八使了?”

  那大汉道:“护花八使何等功力,岂能像咱们这般不济。”

  冷瑶光道:“听尊驾的口吻,牡丹堡必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了。唉!一个人一生不能做出半分错误之事,杀了牡丹堡的人,今后只怕寝食难安。”

  那大汉道:“你说对了,不论你避到天涯海角,牡丹堡一样不放过你。”

  冷瑶光道:“那么在下只得将错就错,委屈各位一下了。”

  那名大汉想:再到弄巧反拙,牡丹堡的威名,反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他的面色刚刚一变,估不到马车的车帘突然自行挑起来。

  七名护车大汉,连同冷瑶光,八双讶异的目光,一齐投向车内。

  车厢之内,红毯铺地,还设有一张虎皮交椅。论陈设,是够豪华的,但却杳无人踪。

  冷瑶光收回目光,向适才说话的大汉一瞥道:“人呢?”

  那大汉道:“人?咱们赶的原来就是一辆空车,自然没有什么人了。”

  冷瑶光哼了一声道:“你认为我会相信?”

  那大汉道:“阁下恁什么不信?”

  冷瑶光道:“那车帘是谁挑起来的?”

  此时微风不扬,连树叶都没颤动一下,那车帘决无自动掀开之理,因而当车帘挑起之时,七名护车大汉同时现出了惊骇之色。现在冷瑶光如此一问,他们自然张口结舌,难以解说了。

  但……

  “是我。”

  这一声回答来的太过突然,七名护车大汉及那位高踞车辕的车把式,全都为之心头一震,如果不是朗朗乾坤,他们会认为碰到了鬼魂。

  冷瑶光向发话之处一瞥,见是一名身着红衣,面色冰冷的姑娘,正站在马车顶之上,显然,适才挑开车帘,必然是这位红衣姑娘的杰作。

  他冷冷一哼道:“原来是你……”

  红衣姑娘道:“叫他们走吧!我有话跟你说。”

  冷瑶光淡淡道:“对不起,在下无暇奉陪。”

  红衣姑娘道:“你是在拒绝我么?”

  冷瑶光道:“你说对了。”

  红衣姑娘面色一寒,旋又叹息一声道:“一人作事一人当,你连我也恨上了?”

  冷瑶光道:“物以类聚,麻雀窝里还会跑出凤凰来不成!”

  红衣姑娘勃然大怒,纤掌一伸,缓缓向悬挂腰际的刀把握去,一股骇人的凶煞之气,已由她周身迸射而出。

  坐于车辕上的车把式骇然一声惊呼,像亡命的滚下车去。七名护车大汉也心胆皆裂,丢下马车,迳自纵骑而逃。

  冷瑶光见状一栗,他原以为红衣姑娘黄瑜虽属血刀门下,终为一个女流,女人受先天限制,再凶也应该比男人温柔得多。但事实恰巧相反,拿黄瑜与蒙骜相比,这位美如娇花,冷比冰山的姑娘,才算获得血刀门的真传。

  面对血刀门的真正传人,他不敢丝毫大意,暗中一提真气,二晖玄紫剑法的前五招纯刚功力,已然凝聚在那轻轻颤动的剑锋之上。

  双方的弓弦扯满了,只要随意一放,不难胜负立判。

  他们兀立如山,两双精光闪烁的目光,向对方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时间在缓缓溜走,但他们谁也没有抱先出手之意。

  他们那气涌河山的凌人气势是武林罕见的,两端道路之上聚集了不少行人,但却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喘出一口大气。

  终于黄瑜松开了刀把,秀目四掠,冷冷道:“为免惊世骇俗,咱们换个场所。”

  语音甫落,红影如电,这位血刀门的传人,已往北方急驰而去。

  冷瑶光哼了一声,毫无迟疑的追了下去。他胸头蕴藏了太多的怒火,要对血刀门下尽情的发泄。

  信阳以北,是大别山区、黄瑜驰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出顶,她在一棵古松树下停了下来。

  面对起伏连绵的山峦,她悠悠一声长叹,道:“你当真这么恨我么?”

  追到她身后的冷瑶光微微一呆,道:“不错,任何血刀门下,在下都饶他不得。”

  黄瑜道:“就是为那天残盲女?”

  冷瑶光道:“你们登门寻查于先,横刀夺爱于后。只要还有二寸气在,冷某焉能不报此仇?”

  冷瑶光道:“一剑分生死,何必浪费嚼舌。”

  黄瑜哼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一年以来,你们功力大进,但以阁下目前的造诣,似乎还没有击败黄瑜之能。”

  冷瑶光道:“多说无益,咱们何不试试。”

  黄瑜咳了一声道:“你真是死心眼,天下女人多得是,为什么要念念不忘那个盲女?”

  冷瑶光哼了一声道:“血刀门下,大都是冷血动物,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凡人,这两句你懂么?”

  黄瑜猛一旋身,她那面颊上的冰山,像是在刹那之间溶解了。双目炯炯,射出两缕热辣辣的火焰,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太误解血刀门下了。”

  冷瑶光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姑娘定是一位热情之人了!”

  黄瑜道:“那要看对方是否值得我相爱……”

  冷瑶光道:“在下呢?黄姑娘认为如何?”

  红云上颊,娇羞无限,这位以凶煞驰名天下的血刀传人,竟然羞赧的垂下头去。她以纤纤玉手抚弄着她的衣角,现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儿女之态。

  “哈哈……”

  一阵震天狂笑,冷瑶光扑了上去,他一把搂过了黄瑜的娇躯,手口并用,施以无情的轻薄。

  他确是无情的,对这位血刀门下,压根儿就没有半分爱意。但那风雨之后,山神庙内的情景,使他无法忘怀,他要报复,因而展开了一连串的疯狂行动。

  男女之间,只能适可而止。如是冲破了某一藩篱,就会如同江河溃堤,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再加上黄瑜那丰满的胴体,处处都散发着迷人的魔力。

  他像是一个陷身泥潭之人,不得不愈隐愈深,而达到无法皇制的境地。

  他挟着黄瑜的娇躯,驰进一片密林,“嘶嘶”一阵裂帛之声,黄瑜成了一个身无寸缕的女神塑像。

  大别山的春天,来得是那么骤急……

  春去也,落英缤纷,山林之内,剩下的是斑斑落红……

  当热情于平淡,冷瑶光发觉自己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错事。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他已聚九州之铁,铸成大错了,于是,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后悔了?”

  黄瑜那温柔的双手,依然紧紧的搂着他,责问之中,并没有减退她那火辣辣的热力。

  她说的不错,冷瑶光确是后悔了,他幼承庭训,饱读诗书,怎能对一个才只见过两次面的女郎,做出桑间濮上之行!

  然而,那斑斑落红,证明她怀中的女郎并不是一个荡妇淫娃,堂堂大丈夫,岂能始乱终弃,做一个负心之人。因而,他咳了一声道:“不,我只是替你难过。”

  “哦,但我却获得人生巅峰的欢乐。”

  “咳,我不是指这个……”

  “那你是指什么?”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处境?”

  “嗯,天残派、牡丹堡,确是两个令人头痛的强敌,但咱们还不致应付不了。”

  “何止天残派、牡丹堡,天下虽大,将难以找到咱们的客身之处……”

  “不,瑶哥哥,你在桐柏山一年习艺,江湖现势,已经不同往昔了。”

  “哦。怎么不同?”

  “龙虎双英传言江湖,说那什么天残剑集。已由你献作惜花帝君的寿礼,牡丹堡已作了你的代罪羔羊。”

  冷瑶光哈哈一笑道:“当日一句相戏之言,估不到竟然达到移祸江东之计……”

  黄瑜道:“你先不要高兴,惜花帝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告知天下各派,声言是你嫁祸之计,并发动全力寻找于你,我与蒙师兄找到逖谷,就是应惜花帝君之请。”

  冷瑶光道:“那他一旦找到咱们,我还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黄瑜道:“你一定要承认么?石三绝恁着武功、土木之学,加上风流自命,号为三绝。实则牡丹堡中藏污纳垢,是一个十足的武林魔头,叫他背背黑锅,不是大快人心之事?”

  冷瑶光道:“是福、是祸,待以后再说吧!不过,我还是替你感到不值!”

  黄瑜道:“这也许就叫做缘分吧!那次在你们庄门之前,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情难自禁的感觉。咳,一个女孩子,当她决定将自己交给别人之时,她已经下定生死与共的决心了!”

  冷瑶光想不到自己快意一逞,竟得到如此的结果,他感慨良久,轻轻抚摸沾着他身上的泥污的胴体道:“咱们这一身污秽应该找地方清洁一下了,否则,让别人说你是叫化婆岂不罪过。”

  一顿接道:“适才我拦阻马车之时,你就认出我来了么?”

  黄瑜微微一笑道:“由桐柏山神庙起,我就在你的身后追蹑着……”

  冷瑶光愕然道:“蒙骜知道么?”

  黄瑜道:“他被索媸美色所迷,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师妹。”

  冷瑶光道:“你为什么要在我拦截马车之时现身呢?那辆马车有什么可疑之处不成?”

  黄瑜道:“石三绝为了将你引出,以同样十余辆马车,分散在中原各地行驶,你现身拦车,正中了他的计算。好在那些护车者还认你不出,为免使你露出马脚,所以我才出来驱散他们。”

  冷瑶光一叹道:“想不到其中竟有如此多的变化,而且……唉……”

  黄瑜道:“看你吞吞吐吐的,而且怎么啦?”

  冷瑶光道:“打从我远赴塞外,以迄目前为止,所遭遇的每一事故,好像都是互有关联,丝丝入扣似的。天残派、牡丹堡,固然是两个可怕的敌人,那位瞧不见的阴谋者,才使我最为担忧。”

  黄瑜错愕良久道:“原来你的处境,竟然这般险恶,不过武林各派,在未澄清天残剑集问题之前,尚不致向你下手,咱们目前的敌人,只有天残派、牡丹堡二处,恁咱们的身手,他们还奈何咱们不得。”

  冷瑶光奋然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走,咱们先到信阳去好好的亭受一番。”

  晌午时分,他们赶到了信阳,冷瑶光在双义客站要了一间上房,两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几盘时菜,一壶老酒,将满腹愁肠,一身疲劳,一股脑甩到一边去了。

  一双初通人道的男女,是不会放过每一刻机会的。虽然是大白天,他们仍然在火辣辣的轻怜密爱着,直到夜幕降临,他们还没有离房之意。

  就在此时,一股熟悉的声浪,飘入冷瑶光的耳鼓。

  “掌柜的,有房间么?”

  “有,有,女客官是一个人?”

  “是的。”

  “好,请女客官随小的去瞧瞧。”

  “好的。”

  脚步之声跟着响起,无巧不成书,他们一直来到冷瑶光的邻房。

  “还满意吗?女客官。”

  “可以。”

  “那么我去跟女客官沏茶来。”

  “别忙,掌柜的,我请问你一件事。”

  “别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姓冷的客人?”

  “姓冷的?没有。”

  “他穿着蓝衫,背上背着一柄宝剑,约莫二十上下,是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

  “哦,他们是两个人么?”

  “不,是一个人。”

  “这个……咳,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后小的替女客官留心就是。”

  “谢谢你,掌柜的,请你晚送点吃的来……还有,除了大哥,你不要告诉别人说我住在此地。”

  “大哥?大哥是谁?”

  “就是我适才问的那个姓冷的。”

  “我知道了,女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掌柜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邻室又传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邻室的一段对话,冷瑶光激动得几乎叫喊出声。他终于轻轻一叹,将激动的心情强行忍了下来。

  黄瑜悄声道:“是她?”

  冷瑶光道:“嗯……”

  黄瑜道:“她似乎摆脱我那师兄了。”

  冷瑶光道:“有此可能。”

  黄瑜道:“那么她爱的还是你。”

  冷瑶光道:“咱们不谈这些了,明日还要起个早……”

  黄瑜道:“咱们到哪儿?”

  冷瑶光道:“我想游游黄鹤仙人的遗迹,到武汉三镇作一次畅游。”

  冷瑶光语音未落,店外已传来一声浓哼。

  “客官是要住店么?”

  “哼,不住店是来向你请安不成?”

  “不敢,客官请进。”

  “我问你……”

  “客官请吩咐。”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姓索的单身女客人?”

  “这个……请问客官贵姓?”

  “是我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咳,小的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哼!小心大爷宰了你。”

  “啊,啊,客官不要生气,因为那位女客人曾经吩咐小的……”

  “小废话,带我去。”

  “是,是。”

  冷瑶光伸手一按床沿,就待腾身跃起,黄瑜急搂着他道:“不要心急,那位索姑娘已经走了。”

  冷瑶光道:“你怎么知道?”

  黄瑜道:“你如果静下心情,必能听得到邻室后窗开阖之声。”

  黄瑜说得不错,邻室喝骂之声,使她的猜忖获得证实。

  “你敢欺骇大爷,必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的不敢,客官请看桌上还留着没有吃完的菜、饭,就知道小的之言确属实情。”

  后窗再度开阖,掌柜的吁出了一口长气。

  邻室的纷扰终于静止了,冷瑶光却陷入痛苦的深渊。

  他受荔夫人之托,对索媸,他有照顾她的责任。何况,任由一个无知少女浪迹天涯,在良心上,他也难以忍受自我的谴责。

  山神庙的往事,并不能证明是索媸的过失,她不明白世道险恶,自然容易坠入别人的陷阱。

  现在她摆脱了蒙骜,天涯海角在寻找自己,如果真让她再度受到伤害,当真要遗恨千古了。

  思忖至此,他无法再享受黄瑜的温馨了,身形一挺,便已跃了起来。

  他匆匆结束一下,顺手打开房门,适见一条人影,由门前疾掠而过。

  “媸儿,等一等,我是冷瑶光……”

  也许是索媸去而复返,为免当面错过,他忍不住纵声呼唤。

  那人影如响斯应的停下了脚步,跟着几个纵跃.便已回到他手身前。但当他向来人一瞥,有如上记晴空焦雷,心头忍不住一阵狂震。

  原来那是一位乱发蓬飞,双目皆盲的老人。所谓冤家路窄,他这一喊,竟将天残五老之人的索统叫了回来。

  盲目一翻.索统沉声怒叱道:“姓冷的,你将媸儿怎么样了?”

  冷瑶光躬身作揖道:“晚辈冷瑶光,见过前辈。”

  索统怒喝道:“少来这一套,我问你媸儿呢?”

  冷瑶光道:“媸儿适才还在此地的,她为了避免血刀门下蒙骜的纠缠,已经离此他往了。”

  索统道:“到哪儿去了?”

  冷瑶光道:“晚辈正要寻找,想不到竟碰到前辈。”

  索统道:“你应该想得到的,天残派与你势不两立,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有一天会找到你的。”

  冷瑶光道:“晚辈罪该万死,但以事出无心,尚请前辈赐给晚辈一个赎罪的机会。”

  索统狂吼一声道:“少废话,接招。”

  话声甫落,振腕疾挥,他那枘奇门兵刃已挟着锐啸迎头砸来。

  (潇湘书院图档,chzhj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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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野君雄玄幽禅功湖海飞鹰碧岛玉娃血影魔功惊虹一剑鬼斧神功璇玑飘渺步天残剑侣玉佩银铃铁掌震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