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吃了“瓜落”当胡子(2)

　　乔龙飚正在进退两难之时，菊少奶奶主动到他屋里来了。令乔龙飚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菊少奶奶进屋就给他跪下了。菊少奶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乔大哥，这屋子里就咱们俩，三伯的话你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对不起你，让你吃瓜落了。我也不想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娶了我吧！”乔龙飚赶忙过去搀扶菊少奶奶，菊少奶奶说：“乔大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王家有个规矩，丈夫死后，妻子没有权利享受财产，除非招夫入赘，生子仍随原夫姓氏，否则，财产由族人共享。我要是不这样，王家一家人迟早就会把财产给分个精光。他们是不可能把家财交给我一个怀了孕的寡妇来管理的。这是他们的一条毒计呀！我不图别的，只要个儿名分就成。”乔龙飚被菊少奶奶感动得落下了眼泪，说出了自己和晓月的事。菊少奶奶这才叹息说：“乔大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无论晓月姑娘身在何方，她都是有福之人。乔大哥，你只要答应和我成亲，王家族里人就能不再说三道四了。这就算是你就再救我一回。菊儿在这里给你磕头了。”乔龙飚见菊少奶奶声声切切，心中不忍，咬咬牙点头答应了。不过，他和菊少奶奶约定，他和她对外是夫妻，没外人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主仆。菊少奶奶大喜过望，又要给乔龙飚磕头，被乔龙飚给拦住了。

　　转眼，到了成亲的日子。乔龙飚和新娘子行了三拜九叩之礼，王家族里人就起上哄了。有人说：“乔龙飚可是捡了个大便宜，没费劲儿，嘿，媳妇有了，儿子也快有了。”有人说：“这就叫傻人有傻福，甭看就小子平时蔫了巴叽的，心眼儿倒不少！”乔龙飚这脸是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说什么好。这当口儿，就听有人说：“说话的人嘴下都给我留点德，小心风大煽了舌头！”打里间走出一个人来。王家人包括乔龙飚在内都惊得目瞪口呆。原为，说这话的人竟是菊少奶奶！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菊少奶奶从这儿出现，那个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是谁呢？众人正在惊愣之际，菊少奶奶冲着新娘子说：“把盖头掀起来，让大伙儿认识认识。”新娘掀起盖头，露出了一张月亮般漂亮的脸庞。乔龙飚当时就高兴得眼泪流了下来。原来，新娘子竟是他苦苦寻找的晓月！乔龙飚刚想上前和晓月说话，晓月却让菊少奶奶吩咐檀霞给搀扶进洞房去了。菊少奶奶说：“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今儿还有一个人想大伙儿了。”众人抬眼一看，打里边又走出一位头戴礼帽穿白绸长衫的男人。这个人竟是死去半年多的大少爷王庭进！众人正在惊愣之时，王庭进对着大伙儿拱手说：“各位老少爷们，庭进在这儿和大伙儿见礼了。没想到我王庭进被胡子给绑了票后竟然大难不死。感谢大伙儿对我们家的关心和照顾！”说着话又对众人深深一鞠躬。就在在场之人大多面红耳赤之时，王庭进又说：“不过，我要在这儿声明的是，菊儿怀孕的事跟人家乔龙飚没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王庭进的种！我今天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谁要是再嚼舌头根子，我王庭进就和他势不两立！”王家三老爷哭着抱住了侄儿：“庭进哪，我的孩子，快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你爹不是早就……”王庭进叹息说：“一言难尽呀！有些话我不想在这儿做过多的解释，以后，大伙儿慢慢就会明白的。不过，我已经知道了谁是让胡子加害我和我爹的真凶了。”

　　到了晚上，王庭进把门关好，向乔龙飚讲述了他和爹被胡子绑票的来龙去脉……

　　那一天，王庭进和爹去广宁城内置办一批货物，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胡子了，爷俩武艺高强，王七老爷仗着手里的“盒子炮”一下子就将一个骑马的胡子的帽子给打掉了，王庭进更是不含糊，十来个马胡子将他围在当间儿，硬是让他给打了个屁滚尿流。这时候，胡子的队伍里传出一阵大笑，王七老爷一看，里边走出来的胡子头竟是他爹失散多年的讲武堂的老朋友黄三爷。黄三爷邀请王七老爷和他去他们的绺子里头聚聚，爷俩答应了。半道上，黄三爷说，他是受了指使才将他们爷俩绑来的。就在黄三爷正要说出指使他的那个人是谁时，手下来报，日本鬼子在山下的一个小屯子里烧杀抢劫呢！黄三爷话没说完率队下山打鬼子去了。爹见老朋友去打鬼子，也要出点力，非要跟着一块去不可，黄三爷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了。王庭进也要去，被黄三爷给拦住了。黄三爷对留守的弟兄们说，他要是回不来了，绺子里的事儿就听王庭进来指挥。这一去，黄三爷就再也没回来。绺子被鬼子打花达（打散）了。留守的弟兄见王庭进出手不凡，就遵照大当家的遗命推他当了大当家的。王庭进正要将加害他和爹的人弄个水落石出，就答应了下来。他吩咐手下人封锁消息，在弟兄们当间询问黄三爷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想将他们给绑了票的。弟兄们大都摇头不知。这天晚上，王庭进正在屋子里愁眉不展，黄三爷的义女小金红走了进来。王庭进听弟兄们说，小金红是黄三爷在窑子里赎出来的窑姐，黄三爷见她识文断字，长得漂亮，就认她当了义女。小金红说，她多少知道一丁点儿这里边的事儿。一天，有人来找黄三爷，说王七老爷家的现洋多得数不清，如果把他们爷俩绑来，少说也能换来十万大洋。那人最后还小声和黄三爷低声嘀咕了一番，至于说什么，她就听不清了。第二天黄三爷领着人去绑王家父子。听罢小金红的话，王庭进想，他和爹进城置货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黄三爷怎么就掐得这么准成呢？告密者说不定就是熟悉的人。想要将事情弄个真相大白，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派“花舌子”送“海叶子”下山，将家里的现洋拉进绺子里，然后弄了两具尸体，换上自己和爹出门时常穿的衣服，用刀子将脸划得血肉模糊后送到了家中。做完了这一切后，就悄悄托人捎信给菊少奶奶，说明了事由后，两个人在青岩寺见面。有一回小金子在他房内一边纳鞋底一边和他唠嗑，恰巧小金子的手指被针扎出了血，他过去给小金子包扎，被菊儿看着了，菊儿一生气，就回了家。以为丈夫外头有人了，自己又怀了孕，一时想不开，这才寻死觅活上吊自尽的。

　　乔龙飚这才明白，菊少奶奶进香是为了和少爷相会。可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菊少奶奶为什么主动求他娶了她。王庭进见乔龙飚有些惊疑，就说：“乔大哥，你一定在想菊儿为什么会主动让你娶了她，其实，这也是我的主意啊！在没有将害我和爹的真凶查出来之前，我是不能回这个家的。可这时候菊儿却偏偏怀了孕，我也听说了族里人来找她麻烦并将你娶她的事情，我知道族里人的险恶用心，如果菊儿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讨个说法，他们就能将菊儿赶出去然后分家财。”乔龙飚这才明白菊少奶奶主动求他娶她的真正原因。可他对新娘子突然换成了晓月感到不解，就问王庭进，王庭进笑着说：“乔大哥，要想明白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你还是回房问晓月去吧！”

　　回到房里，乔龙飚这才和晓月叙起了衷肠。原来，小金红就是神秘失踪的晓月。那一年，晓月赶集回来，路过一处柳林，被人从背后用麻袋给套上了。随后，晓月就人事不醒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豪华的卧室里。一个中年女人笑吟吟地打量她，连夸不错。晓月念过点书，凭直觉，自己被人贩子卖进了窑子里。晓月猜的一点不错，当天晚上老鸨子就逼她接客，她誓死不从，被打了个遍体鳞伤。后来晓月长了个心眼儿，就假意答应老鸨子卖艺不卖身，并画出几样画来让老鸨子看，老鸨子一喜，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并给她起名小金红。这一天，乔装改扮的黄三爷到这见个官场上的朋友，见着了她。她为黄三爷的这个朋友弹琴，见黄三爷豪爽大方，就把她的身世当着黄三爷说了，黄三爷被感动了，就花钱给她赎出来了。将她送到家后，才发现鬼子早把村子给烧杀抢光了。没办法，就跟黄三爷回了绺子里，认黄三爷为义父。黄三爷殉国后，她就和王庭进大当家的在一块，和大当家的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前两天大当家的跟她说出了菊少奶奶要和长工乔龙飚名义结婚的事，她一听“乔龙飚”三个字心里不由一动。这个长工莫非就是她深深爱着的龙飚哥？恰好那天菊少奶奶来和大当家的商量结婚之事时再次提起了乔龙飚，她就想看看这个乔龙飚是不是她失散多年的龙飚哥，于是就说出了她心里的秘密，菊少奶奶和大当家的又惊又喜，答应她在暗中看看这个乔龙飚是不是她所要寻找的那个龙飚哥，没想到还真是她所要找的龙飚哥。当菊少奶奶说了乔龙飚还在想着她时，她幸福得掉下了眼泪。她想冲出去和龙飚哥见一面，被菊少奶奶给拦住了。大当家的和菊少奶奶一商量，干脆就让她和乔龙飚结了婚，还了乔龙飚一个清白。

　　听罢晓月的讲述，乔龙飚这才恍然大悟。他又问晓月少爷可曾找到了真凶，晓月说过找到了，可大当家的没说。第二天一早，乔龙飚就听说王三老爷昨晚上服毒自尽的消息，王庭进只说了自作自受，就进里屋给爹上香去了。乔龙飚这才明白，王三老爷就是加害他们父子的真凶。后来，王庭进告诉乔龙飚，王三老爷和他爹是叔伯兄弟，他们年轻的时候爱上了同一个姑娘，可姑娘却嫁给了王七老爷。王三老爷怀恨在心，想买通黄三爷以报私仇。没想到苍天有眼，他的诡计并没有得逞。听了王庭进的一番话，乔龙飚感慨万千。这世上的事儿怎么都离不开一个“情”字呢？不久，他也成胡子，和王庭进一块加入到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斗争中，他们的络子也成了关东抗日义勇军中最有名的一支。两年后，王庭进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乔龙飚就成了络子里的大当家的。由于他英勇善战，老百姓都亲切地称他为乔大当家的，他的故事在老百姓当中广为流传，自然，他在王家大院吃了“瓜落”当胡子的事也被人们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