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之祸
“夫人,守不住了,已经攻进来了!掌门让我通知您,赶紧带着公子快走!”
“到底来了多少人,竟将我青云逼至如此境地?”
“只有……一……一个!”
“一个!我青云弟上千,就单凭一个人?”白容惊讶的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弟子,那是她们青云中辈数一二的弟子,个性沉稳,纵使是整个仙界同辈中,也鲜有敌手,何曾有此刻慌乱过。“到底是何方妖孽,敢犯我青云!”
“不……不是妖……”那人已经吓得话不成语,脸色更是雪一般的惨白,没有一丝血气。
“不是妖?难道是魔界中人?”
“也……也不是!”
白容皱眉“不是妖,不是魔,难道还是仙不成?”
“不……不是,是是……是……”
“行了!”这样问下去,估计她也问不出什么,白容打断他的话,一扬手招来自己的剑:“我青云几千年的基业,一向除魔卫道,做的皆是造福六界众生之事,岂能在此刻低头。”说着就要冲出去。
“夫人!”跪在地上的弟子大惊,似是一下醒了神,立马起身相拦“您……您还是快走吧!掌门说了,这是青云的劫数,只要您和公子能逃出去,青云就不会灭!”
“荒唐!”白容怒斥“我秋水白容,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随即握紧手中的剑。
“那……公子……”
白容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一眼右方才八岁的儿子,幼小的年纪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盯着两人。白容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眉心皱了皱,一咬牙转身御剑,大身道:“掌门现在何处?”
地上的弟子正要做答,突然一空灵声音插入,似是极远的天边传来,又似近在耳边,清脆而透彻,像是可以穿透一切事物。
“在这!”
语落,只见原本朗朗清空,一时间百花翻飞,无数花瓣凌空起舞,青云仙山常植松,从不种花。此时却满天都是花瓣海。一人自天际缓缓而来。青丝如墨,长至及地,血色长袍,翻飞入眼。
这是个极美的女子,美得令天地都为之失色,莫说是天上,纵使六界众生,都找不出能比她更美的女子。瞧上一眼,便可失魂。
白容却无暇顾及她的美貌,而是紧紧的盯着那人的脚下。她是赤足,一步步凌空而来,却像是走在平路之上,那白玉般的双足之下,每踏一步,半空之中,便会自脚下盛开一朵赤色的红莲。步步生莲。
白容顿时明白了,为何上千弟子无人能拦下她,为何自己的夫君会让她走。步步生莲,这六界之中只有一人会如此,她不是妖,不是魔,更不会是仙。
“你是神族——赤姬!”她眼中刹时一片死灰,如若是妖魔,她善可与之一拼,但对方竟是那个从不出世的神,此时只余可笑而已。神怒,恐怕前殿那,已无生灵。
前方的人并不答话,眼神平静的,像是一个路过的。她是看着这方,却没有焦距,眼中并没有白容的影子,扬手一挥,抛出一物。咕噜咕噜滚出,停在白容的脚边,露出一张暴突着双眼,一副惊骇莫明的脸。
“夫君!”白容惊呼一声,抱起地上的头颅,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悲愤令她忘记了恐惧,转眼愤恨的看向前方“赤姬!你是众界敬仰的神,为何要对我青云下此毒手!”
赤姬仍是不为所动,像是听不到她的控斥,那无神的眼里,仍是没有任何影子,淡淡的撇向这方一眼,空灵的语调,平静安详“犯我神族者,理当有此下场!”
“胡说!我夫君性德仁厚,仙界敬重,从未去过神山,何来犯你神族一说!就算有,你何须灭我青云满门!”白容含泪反驳,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头颅,握紧手中的剑,顿时身侧围绕上水柱,似是化成千万利器,秋水白容,这正是她最厉害的招式“纵使你是神,今日我也要讨个天理,尉我夫君。”
似是一缕清风吹过!天空仍是不厌其烦的飞舞着花瓣,赤姬脚下的红莲,仍是艳丽似火。一切如常,就连她身上的红衣,也是飘着规律的弧度。
当!白容的剑却已经落了地,连同她的右臂一起。丈高的血柱,喷射而出。周身的水柱顿时摊掉在地,化成普通的流水。
“啊!”直到自己的血喷在了脸上,她才后知后觉的摊地痛呼,她成仙已久,从未受过如此重伤。而且她自始至终,却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手,莫说是使用武器,就连是动作,哪怕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夫人!”旁边的弟子惊呼,连忙拔出身侧的配剑,挡在她面前“夫人快走,弟子来牵制……”
他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却如赤姬脚下的红莲绽放开来,四周皆是飞溅的血肉,落地的只余那把刚出鞘的剑。
白容瞪大着眼睛,木然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粉身碎骨的弟子,那空中飞舞的血色,还有赤姬那红衣。她这才看清,那哪是红衣,明明是被血染红的袍子。而那血正是自己门中的弟子,还有自己的夫君的。
顿时悲恨已经超出了底线,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更加的挣拧起来,嘶吼着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啊……赤姬,我杀了……”
哗!
似是花开的声音,刚刚还愤怒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一地的血迹和半截断臂。
天地之间仿佛全安静了!
赤姬仍是站在半空中,足下血莲,淡淡的看着眼前满地血红。眼里平静得兴不起一丝的波澜。仔细看,那却不是平静,而是死静,目空一切的死静。她有着无彼的美貌,也有着无彼的空洞。
良久!
抬头看向东方似是越过空旷的天空,在凝视着什么。乎而眼里转过一丝柔光,原本冰冷如霜的脸上,竟奇迹般溢出暖意。
久久的不曾动,像是看着那个方向,就已经满足。
直到,一把长剑抵上她的腰侧,划破血色的长袍,贴近冰冷的肌肤。她才回过神来,低头迎上一双黑色的双眸,怯怯的却闪着坚定的光,就连那双举着剑的小手,也不断的抖动着。
唇瓣儒动着,却是发不出声音,小孩不断的发着颤,小手死死的握着那把比自己还高的剑不放。眼里有着豆大的泪珠,不断的冒了出来。但凭一个小孩,又怎能伤得了神分毫,那剑也只是抵到了赤姬的肌肤,就被巨大的灵气逼了回来。
哐当一声,小孩被弹飞到了地上,小嘴不断有血冒了出来。
未等男孩反应过来,一双修长的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脖间,冰冷指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如同赤姬那死寂的双眸。手上使力,男孩的脸顿时成了酱紫色,就连呼吸也是奢望,但那双墨色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赤姬,毫不示弱。
本是想像杀他父母一样杀了他,关键时刻赤姬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手。斩草不除根,只会留下更大的祸害。如这小孩的父亲刘念妄,她深知这个道理,如若不是当日的心软,她又怎会有今日之行。
但看着那个连近她身都做不到的小孩,眼前顿时闪现出一个与他相仿年纪的身影。今日灭门的罪孽,誓必秧及她心中所念之人,那倒不如……
突咧嘴一笑,无声,却艳似天界最美景象,手上一松,小孩顺势掉落在地,走近一步,低头看向那匍匐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想要报仇吗?”
小男孩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咳嗽溢出口。好个坚强的小子。
赤姬又止不住笑意,唇边却仍是冰冷,挽起一络发丝,缠于指间,满身都是绝代的风华“六界之内,想杀我的人……亦不止你一人,其中自是不乏能者,他们善不能得手。以你的能力,纵使……耗上几千几万年,也伤不了我分毫!”
小男孩仍是不回话,只是那眼神,更加紧迫的死盯着她。
“你……想杀我吗?”赤姬再笑,更加的妖艳,但在那妖艳中又莫明的渗出一股神圣的,她终究是神!
“想杀我的话,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不必你耗费千万年。这命……倘若你要,那便是你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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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浑沌初开,序分六界:神、仙、魔、妖、人、鬼。其以神界为尊,仙为次,人为主,鬼为偏,妖魔乃外道。自太始纪元,各界相争,纷扰不断。后神界天帝一统六界,世间终享太平。
然各界怨念弥久不散,终汇聚成形,为魔神。魔神现,天下乱。帝悲悯世人,率六界讨而伐之,封魔神于荒芜之地。奈何人间怨念不除,魔神终会重返人间。
帝临逝,念念不忘。遂预言魔神再现之日,亦有新帝再出之机;世间安宁终会延续。
天帝崩,世道乱。六界各自为政,纷扰不断。其以仙妖魔三界反目为甚。神界赤姬以力而名闻六界、无人出其左右。众生仰慕之余亦知新帝诞生之处。天下讹传:新帝乃赤姬之后,神族之力源自血脉,食其血肉,得之神力。于是乎,赤姬动静遭六界虎视。
是岁,赤姬诞女于神山之顶,有红光直冲九霄,光华满天,红霞直至日落不散。众生惊呼,以为天帝再临之兆。该女名曰:妍汐
经十年,神女赤姬再诞一女。孰料朗朗晴空被黑光笼罩,天地间动荡不安。地龙醒,海龙啸,花草凋零,诸界皆呈惨淡之象。实乃不详之兆也!
未几,赤姬狂,灭清云满门,后无疾而亡,奇也。所遗二女,长者才智出众,卓尔不凡,幼者相形见绌,泯然众人。六界皆厚其长而不齿其幼。
悄出神山
“二主,这是上哪去?”沉稳冰冷的语调响起,截住院中那个蹑手蹑脚往外挪着的身影。wwW、xiaoshuotxt.net
卡,停住那只高抬的脚,璎珞不禁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耐她百般小心,还是被发现了。随即盈上满脸的笑意,转过头去。
“福叔,我……只是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走廊上,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眯起,一脸的不赞同“前方就是山门,二主可不要随便走走,走过界才是!”
“呃……呵呵!”璎珞嘴角抽抽了两下。
“今日乃是百年一次的,七星汇天门之日。往年这个时候,百仙瑶池聚会。神界不涉足干预六界之事已有万年之久。望二主不要忘了尊主的嘱咐才是!”
“当然当然!”璎珞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福叔语气中的指责备谁都听得出来,她当然也听得懂。
“现如今,六界并不是全然太平,尊主明白不应冒然插手,以免加乱六界的秩序。你是神山的二主,更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二主?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主子。
“尊主乃六界之尊,平日的事,已经忙不过来。二主聪慧,自然不会让尊主操心才是!”老者眼神一眯,言语之中已经不是责备,而是带着警告了。
璎珞轻轻的应声,很用力很用力的点着头,不去看对方那带丝厌恶的表情,璎珞拉了拉嘴角,稍稍让自己窃喜一下下,聪慧?那是夸奖吧?一百年来,他头一次单独的夸自己,而不是当着尊主的面!
心底冒着一些莫明的泡泡。深吸一口气,决定继续忽略那种感觉。她该高兴该高兴的!伸手到腰侧从不留身的袋子,快速掏出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那方的闫福不禁紧了紧眉,明明是一脉所承,为何两人相差就这么大呢。想到这,不忍又叹了口气,对眼前的人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的耐心了“二主明白甚好!”说完一刻也不愿多留,转身往前殿而去。
璎珞撇撇嘴转身大步跨出山门。一边心里想着,尊主好福气呢!有这么关心她,死心踩地的追随的人。嗯,很好很好!
小手又忍不住滑进口袋里,掏出一颗蜜饯往口里塞,让那味道迷漫整个口腔。听说蜜饯是最甜的东西,吃了会满嘴都是甜味儿呢。吧吧的眠了几口。
瑶池仙会吗?往年她都是不愿去的,但听说那里的桃子不错,偶尔去溜达溜达,也不为过吧!想着便解下腰间一个葫芦型的配玉。
单手结印,念了几遍咒语才见手上的物体发出白色的微光,飞向半空之中,变成一个巨大的葫芦。
璎珞废尽力气,手脚并用才爬了上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咧嘴一笑,露出嘴角的两颗小虎牙。不错,这次她只念了四遍咒就解了玉葫芦的封印,比起上次来少了一次呢。有进步,有进步!
拉了拉葫芦上系的红色带子,葫芦晃荡了两下,升空而起,缓缓向天际飞去。一路飞一路的晃,活像一个摇篮。
神山悬于北海中心之上,四面都是海水,出入必须腾云或是御剑而行,偏偏她学术不精,这两项她会是会,只是会不久,坚持时间不长。北海甚广,为防飞到半路,被迫下去观赏海景,还是决定借用法器而行。这玉葫芦慢是慢点,却是安全,至少不会掉下去。所以每逢出行,她必是坐这葫芦的。
看看已经近正午的天气,唉!璎珞不禁又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知能不能赶得到瑶池,倘若今日是尊主驾驭这葫芦,相信用不着半个时辰就到了吧!当然她也用不着法器代步,腾云去更快。
想起她的法力,璎珞可是万分的佩服,整个六界恐怕无人出其左右。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愿意投奔她门下,即使只是帮忙跑跑腿,那也是万分荣耀的事。反观自己,像仙法之类的,她没少学,偏偏一个都学不进去,不是她不用功,只能算是天份不到吧!至今连个御剑,对她来说,也是个吃力活。
“尊主真是厉害呢!”璎珞望着天际喃喃自语,掏出一颗蜜饯又塞进了嘴里。正出着神,突然旁边一阵狂风扫了过来,眼前闪过两个影子,她一个不稳,差点就一头栽下去观海景。手忙脚乱的抓住葫芦上的红绳,这才险险的稳住了身子。头顶传来一声娇嗔。
“我道是谁呢!”前方不远的半空中,停着两个人,一黑一白,白衣的是名女子,长相很是清灵,只是眼神中隐含着一丝轻蔑“哟!原来是传闻中的那位弃神呀!”咧嘴一笑,银玲般的笑声遍飘散开来“早就听说,神山之上有两位主子,是世间最后的神族,虽是姐妹,却差异甚大。姐姐的神力六界之内,无人能敌。妹妹则相形见拙。我本以为只是谣言……”说着,瞄了她身下的葫芦一眼,眼神轻眯,越加笑得欢畅“要不是看到你额心的神印,我还真以为自己是眼花,原来……拙也能拙到这份上!怪不得人人称你为‘弃神’”
璎珞摸了摸鼻子,稳住刚刚被吓乱的心跳,却也不气。反正抬起头,对她咧嘴一笑,乐呵呵,弃神啊!被抛弃的神。这句话经常听到呢!
“敢问二位,可是玉池仙人座下弟子?”
见她不怒反笑,白衣女子微一愣。听她问话,又高仰起头,哼声道:“是又怎样?”
“原来真让我猜中,幸会,幸会!”璎珞中规中矩的行礼“久仰玉池仙人大名,天界的女散仙本就不多,听说玉池仙人可是当中的第一人,道行高深,少遇敌手。座下只入两名弟子。袁芙绮、李沛白!听说两人悟性极高,只不过百年的功夫,就已修得飞升的境界,实属奇才。想必就是二位了!”
听她这么一夸,袁芙绮顿时看她顺眼了点“算你还有几分眼光,可惜……”她撇了一眼对方的额心,一声冷笑。
璎珞再次摸了摸鼻子,再探向额心淡淡的印记,自动忽略她后半句“过奖过奖了,两位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仙态卓越,实令在下羡慕呀!两位一眼就可以看透我额心的印记,可见传言不假。佩服,佩服!”她再度行礼,强烈表达自己与人为善的本意。
袁芙绮此时看她,早没了当初厌恶,只是眉宇之间的轻蔑仍是不减,冷冷的再哼一声,也不好继续为难于他。她本意是想让她难堪,结果却一拳打中个软柿子,讨了个没趣。随即意兴珊澜撇撇嘴,拉了拉旁边黑衣的男子:“师兄,我们走吧!”
李沛白低头看上那只绕上自己手臂的手,眉头紧了紧,不着痕迹的收回。再看向那方葫芦上,仍是点头哈腰的璎珞,眼色沉了一沉。弃神吗?这个连他都可以一眼看出法力低微的女子,道行恐怕连个地仙都比不上吧!但她却是神!
眉心越加的紧皱,转身飞身而去!
“师兄!”见他不等自己,袁芙绮气愤的一踩脚,随即追了上去,临走也不忘留给璎珞一个白眼。
璎珞三度摸向自己的鼻子,瞧这鼻子的灰碰得。转手又向口袋里掏蜜饯塞进嘴里。看着两人快速消失的身影,一边嚼一边自言自语着。
“这袁芙绮是个美人呢,美人……丢起白眼来也是好看的。”她捏捏自个有些稚气的脸蛋,随即自嘲的嘀咕了句:“这是谁家没长大的娃呀?为何我就长了这么一张脸!”她若有尊主的哪怕万分之一,也能得意上一阵子吧!再次捏了两把,摇头叹气!
想起袁芙绮,像她这样的仙子,自己看得多了,自视甚高,当然不屑与她为伍。能不起冲突自是最好。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马屁拍得多了,也是一溜一溜的,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
唉!谁叫自己学艺不精呢!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呀,看来她得考虑换个师傅了。前提是某人不会直接踹她去喂鱼的话。
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打开身侧装着蜜饯的袋子,急切的开始翻找起来,时不时还掉出几颗蜜饯。半晌,脸色一喜,拿出一块勾玉。那玉通体纯玉,周身隐隐泛着白光,一看就是仙器。
她忙向脖子上套,妥善的带好。玉一近体,只见她额心本就浅淡的印记,渐渐消失不见。她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样行事就方便多了,她的目标只有桃子,像刚刚那样的事,还是避开为上。
瑶池已经近了,不远处宽广的海际断了,像是被人一刀裂开,这方仍是流水纷纷,那方却是一望无际的碧落深渊。漆黑一片,不入阳光,听说那处终年迷漫着阴邪之气,进入的无论是仙妖魔从未有生还过。那也是六界之内唯一的禁地,
碧落之上便是瑶池仙山,飘浮在正当中,五光流彩围绕,散发着淡淡的清雅仙气。传说这山乃是开天裂地以来,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灵山。所以独有它能飘浮于碧落之上。
璎珞收敛心神,驱动脚下的葫芦前进,一动念力,立马感觉不对,葫芦不似之前的平稳,剧烈的晃动起来,她以为只是暂时的。却发现不单是晃动,葫芦也在慢慢的缩小。
不会吧,她有这么倒霉吗?心中一阵慌乱,立即默念起咒语,可是葫芦根本不买她的账,仍是很有原则的缩小着。不一会的功夫,已经小得撑不起她的体重。
完了,璎珞心哀一声,看来今天逃不开观海景的命运了。身下一个颠簸,哐当一声直直的载了下去。唉!学艺不精呀!
正准备迎接海水的洗礼,眼际却染上一片黑暗,原本认命的心,顿时又心惊肉惊起来,她怎忘了,这……这下面,可是碧落深渊呀!
救人……不对,救神呀!
*********************************第三章(新更)*************************************
耳边风声呼啸,身体直线的往下掉,纵使明白自己不至于毙命,但还是止不住慌乱,这一慌更是把原本就不甚熟练的咒语忘个一干二净。反弹性的闭上眼,等待着没入那黑暗之中。
直到淡淡清香绕入鼻间,带着几点熟悉的味道,疑惑的张开眼。
一抹白影悄然飘落,几声鹤鸣,几瓣桃花,还有空气中那淡淡的芳华。白衣赛雪,只是随意弹手一挥,她就停住了掉落的去势,如浮云一般飘向那白影,转瞬之间,已经落在他的双臂之上,接个正着。
“姑娘,可安好?”似是泉水的叮咚之音,周身淡色的华光,流转,伴着几瓣桃花,飘落栖息于肩头,洁白如雪的仙袍似月光,柔和淡雅。
这般的绝色,好似天生就是来祸害天下女性似的,举手投足都是绝代的风华,就算是静立着也是极美的内景。
时间瞬间就停止了,只剩眼际那出尘不染的身影。唯一的动静便是胸口那不断狂跳的心,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痛,原来——神也是有心跳的。
看着那张脸,突然羡慕起那静躺在他肩头的花瓣来。
六界之中,有这样的人吗?她搜遍百年来的记忆,却仍是没有印象。呆了,痴了,愣了,好似怎么都看不厌倦。
直到那泉水之声再度传来。
“姑娘莫怕,这里虽是碧落深渊,但只要不掉下去,那阴邪之气也是伤不了人的!”说着他弯腰放下手中的人,让她站在自己凝成的云彩之上。展唇淡笑,刹时如白光闪耀亮得人睁开不眼睛。
璎珞反弹性的伸手挡住,见他脸露疑惑,这才不得不放下,发现两人过度亲蜜的态势,脸颊微红,扣下头!“谢谢!”
他对她笑呢!只是微笑对于她来说,从来都是危险的信号,脚下不由自主的就退了一步。祸害呀祸害!这样绝尘的笑,她可受不起。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男子客气的回应,扬手一挥只见下方一道光飞了上来,他顺手接住,递给璎珞:“这法器,可是姑娘的?”
璎珞低头一看,正是自己那不听话的玉葫芦,随即点头:“是!”
“紫玉葫芦,可是难得一见的法器!”男子称赞道:“此物颇有灵性,仅只认一主,姑娘有幸得之,理当珍惜,切莫再掉了才是!”
“呵呵……”璎珞苦笑了笑,她咋就不见这臭葫芦的灵性“刚刚我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男子一愣,反复看了看手中的玉葫芦,眉头皱了一皱道“姑娘可曾在这上施过‘仙灵咒’?”
仙灵咒?璎珞摇头,她学个驾驭之术都一个头二个大了,哪会啥仙灵咒。
“仙灵咒,乃灵性咒语,这紫玉葫芦本就是灵物,再施此咒,必将适得其反。它之所以恢复成玉状,必是因为此咒!姑娘确定没有用过此咒?”
璎珞突然想起刚刚那个白眼翻得很漂亮的美人,顿时明了那个白眼的真正的含意。看来她还是太笨,拉开嘴角笑了笑,接过对方手里的玉葫芦“或许是我以前用的,一时忘了而已,多谢!”想了一想又继续道:“敢问这玉葫芦是不是以后都不能用了?”
“你放心,以它的灵性,两个时辰便可恢复!”
“哦!”这样就放心了,这葫芦可是她唯一的飞行工具呢,要是毁了,也太可惜了。但是两个时辰……
她回头看了看还有段距离的瑶池,她要游过去吗?
“姑娘可是去赴瑶池仙会?”男子看了她一眼,一脸的了然:“在下到是可以送你一程!”
送?他要送她吗?璎珞有些发愣,心里那堵墙,自动自发的就立了起来,顺口就问:“你是否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是的话,她会尽力。
“不能解决?”男子一愣,有些疑惑:“姑娘所言何意?”
“不是吗?那便是有想认识的人了!”
“想认识的人?”男子更加的疑虑,正待要问清楚,突然一声鹤鸣响起,不远处仙鹤飞舞,似是在催促着什么。他看了那方一眼,眉头微紧,有些急色:“在下有急事得先行,我用分云之术送姑娘去瑶池,不能亲自相送了,还忘保重!”
“谢……谢谢!”璎珞忙道谢。
男子淡淡的牵动嘴角,虽只是礼貌性的一笑,却足以掩去日月的光华,仿佛他的身边又下起了花瓣雨。看得璎珞眼里一片的桃红。
他只是挥手轻轻一扬,白衫翻动,如云般的拂过眼前。脚下云彩,顿时裂成两半,一半留在原地,另一半则是随着她飞向不远处的瑶池。
男子那洁白不染点尘的身影,渐渐的远离。璎珞这才猛然惊醒,后知后觉的大声道:“我……我叫璎珞!是璎珞!”
她揪紧了身侧的衣服,紧紧盯着他的脸,颦住呼吸,等着他的反映,等着他脸上出现如同众人一般,或厌恶,或是不屑,或是算计的表情。她是璎珞,神山之上的璎珞,弃神璎珞。
没有,什么都没有,男子脸色如常,抱拳客气的回应:“在下白竹!”展开嘴角,淡笑如花。璎珞仿佛又看到了,他身侧不断起舞的桃色花瓣,满眼之间便都成了桃红色。
直到立身瑶池的桃花树下,璎珞仿佛这回才找回呼吸。缓缓的缓缓的低下头看向脚下,那云彩已经消失了,她却仍觉得那处暖哄哄的。
白竹!他叫白竹。仙界中,白姓很少,她也从未听人说过白竹这名。应是刚刚成仙不久。而且他不御剑,各派出行大都是御剑而行,除少数修练不到家者,才会腾云。他也是吗?
他是不识得他,还是……不讨厌她?
难得……难得有人不讨厌她呢?那她可不可以小小……小小的期盼一下,就一下下就好。期盼这世间还是有人……有人真心待她的。
只是因为她掉下去了,所以救她,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更不是因为她身后的某人。
救她,只因……救的是她!
但会是这样吗?
几乎立刻,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六界之内愿意接近她的人,都是打着同一个心思,想透过自己看到背后的某人。
突然想起百年前一个和蔼可亲的地仙,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善意,对自己说愿意追随她的时候。她也像现在这般心花朵朵的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世间竟是这般的美好。百年的时光对神或仙来说都不算什么,她的心花就这么开呀开呀,一晃眼那人已经是尊主门下客,往日的慈眉善目却再也寻不着了踪迹,而自己也不得不称他一声福叔。
这才猛然觉悟,哦……原来自己只是那块绝佳的踏脚板。
自以后,她努力就做好踏脚板自觉,适应那种踏脚的命运!
摸摸自己脖间的勾玉,她已经很努力的强调了名字,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是真真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含意,还是……认为这块踏脚板有着让他隐忍情绪的价值?
她自然不会做其它不实际的白日梦。那样滴尘不染的人,纵使现在只是个小仙,他日定不可限量。她还是远远的坐着看看,流流口水就行了,至于别的心思,就算有,也要立马掐死在萌芽状态。
璎珞暗暗的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又伸手去掏蜜饯往嘴里塞,仍是巴达巴达的含着响。像是要确定那蜜饯干甜似的。看向刚刚疑视的方向,眼里桃红顿时消融不少。
“师父,师父……师父!”桃林中有人急行而至,带着急切的腔调,见璎珞呆立其中,一把拉住她的双肩,一阵猛摇“看见我师傅没,我师傅呢?他在哪里?”
璎珞稍一愣,看着眼前急切的青年,很客气的——摇头!
“怎么可能,我明明感觉到他的气息,怎会寻不着?”他这才放开璎珞,冲到前面左右的翻找起来,一边找还一边叫着,久寻不着,又折了回来“你真的没看到我师傅?我师傅哦,你真的没看到?当真没看到,一定没看到?”
“呃……”嘴角抽了抽,璎珞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与人为善,与人为善:“这处一眼便可看尽,也没看到任何人?况且我并不认识你师傅!”
“什么?”青年一惊,哗的一下弹跳到半步之外,一脸惊骇的盯着她“你你你……你居然不识得我师傅?”
不认识他师傅有这么奇怪吗?“确实不识!”
“我师傅呀!我师傅暮子昕,白暮子昕!”他瞪大着眼睛,一副看罪大恶极的表情盯着她“你真的不认识?当真不认识,确定不认识?”
“呃……”嘴角抽抽,璎珞拭去额头的汗水点头。
青年脸带怀疑,上下的扫视了她一遍,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些所以然来。盯了半晌,斜眼轻眯,小声的嘀咕了句:“你从哪个偏远小缝里蹦出来的?”
璎珞的笑容僵在硬上,反复在心里默念,与人为善,与人为善。
半晌,他像是放弃了,脸如山蹦全线塌方,转身蹲在了地上,大声哀号起来:“师傅,你你你……你老人家怎么可以又放我鸽子,徒儿千辛万苦才来到这瑶池,你居然一声不哄就走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已经不下百次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徒儿对您可是尽忠尽孝,从不敢违背您的意思,上哪找这样的好徒弟去,你怎么舍得一再放我鸽子,师傅呀……”
璎珞再次满头黑线,看了旁边哭天抢地的人一眼,她非得在这里听他的哭诉不可吗?退后一步,再退一步,以测安全距离。正欲转身,刚刚还沉静在悲痛中不可自拔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上哪去?”声音一改之前的悲凄,洪亮得很,再一看那张脸,神奇,连点雾气都未粘染。他刚刚……真的是在哭?
“瑶……瑶……”兴许是她太久没有出来了,世间连表情也流行多样化了。
“瑶池?”青年眉头一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你也是来参加瑶池仙会的?”
“呵呵……”
“像你这样的小仙也来参加吗?你哪门哪派的?”
“暂时还未投门派!”
“那就是散仙罗!”他撇了撇嘴,一把拍上她肩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你就知道是头一次参加仙会,对不?像你们这种闲散的仙人,在这样的大场面可是不怎么受待见的!”
“不……”
“你放心,竟然我们相遇,就算是有缘,以后我罩你!走吧走吧!你随我一块回去!”
“可……”璎珞指了指旁边的小路。
“可什么可?”青年再次打断她的话:“一看你就是门外汉,啥都不懂,仙会在这边!”说完不由分说,一边念叨一边走出树林,还不忘死拽璎珞一把。
“那边……”
“快走快走!仙会已经开始半天了!”
璎珞还没来得及应声,已经被拖着走出了桃林,看看那条越来越远的小路,再看看身边大义凛冽的青年,其实她想说……那边有条近道。
原是想争脱开,走那条路,偏偏他抓得紧,怎么都收不回手。唉!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对了,我叫顾千凡,你叫什么?”
“璎……”
“璎?算了,就叫你小璎吧!”
“我……”
“你可要跟紧了,到时找不着我受了欺负,我可不管哦!”
“但……”
“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
“……”
瑶池仙会
,众仙云集,到处都挤满了仙人。天际处处详云拢罩。璎珞本是想掩人耳目,捞个桃子就走,偏偏天不从她愿。
“小璎,小璎,这边这边!”正走着手上一紧,璎珞还反应过来,已经被顾千凡一把拉到角落的石椅上。
“可……”璎珞指指前方中心,那又宽又大的方桌,再瞅瞅自个身前的小石桌。
“快坐下,快坐下,这里是最后的空位了,再不坐下就得站着了!”顾千凡才不管她的疑惑,一把把她按在椅子上。
“为什么不坐那里?”她指着前面的空了的好几张桌子,那边又宽场又明亮,视觉又好。
虚心的请教,迎来顾千凡一个超级大白眼:“那边是主位,只有上位的神仙,例如上仙啊,各派的掌门啊,或是有明望的仙人才能坐的,我们当然不能坐那!”
“是吗?”她往常就是坐那里呀!
“别说了,吃桃子吧!”他顺手拿起桌上两个桃子,一个塞进璎珞手里,一个宝气兮兮的捧着“王母的潘桃,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吃到的!每人也就一个,吃吧吃吧!”
璎珞被迫接住不足手心大的小桃子,再瞅瞅中心桌上,那又大又红又水灵的潘桃。咬咬牙,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呀,她忍!
“上位为何空了那么多?有谁没来吗?”五百年前她曾经来过一次,当时那处可是坐得满满的,自己粘了尊主的光也算占了个虚位。可现在却是稀稀落落的几人。
“有二个没来,那中央本来是要请神山的尊主的,但从二百年前,尊主已经不参加仙会了!自然是空位!”顾千凡耐心的解释起来:“冰天的冷安寒上仙也没有来,不过……那人还不要来得好!”他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颤颤的打了个哆嗦。w w w. xiao shuotxt. n et
“为什么?”
“为什么?你见过移动的大冰山吗?他就是那样的人,要见得先穿件棉袄再说!”说着他又是一个寒颤。
璎珞不再问下去,看了那边一眼,又升起个疑惑:“不是有四位上仙,为何坐在上面的只有二位?另一个也没来吗?”
“当然来了!”顾千凡突然有些生气的横了她一眼:“白暮上仙可是第一个来的!”
“白暮上仙?”另外几位她都有耳闻,但白暮上仙却是第一次听到。
“白暮可是各仙派中,最有名的一个,门下弟子虽只有数千人,但个个都是仙术卓越,特别是上仙暮子昕,早在千年前就已经修练上仙的境界,怕是六界之内也无人能及。”顾千凡说的一脸骄傲,说得那人好像天上地下都没有似的。
暮子昕,好熟悉的名字,她在哪听过?
“四位上仙中,最早修得仙身的不是丹云上仙吗?”她看向上面一位,默默喝酒未曾开过口的白衣仙人,数仙法,怕是他为上吧?
“那……那是他运气好!”突的被踩中痛脚,顾千凡脸色一窘,死撑着脸皮反驳:“他早出生那么几千年,要不哪轮得到他第一上仙的位子!”
“哦!”璎珞轻应了一声,不去与他争论,虽然他的话漏洞百出。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到底是对那素未蒙面的暮子昕有分好奇。“你不是说他第一个来的,他人呢?”
语落,刚刚还一副慷概激昂的顾千凡,瞬间像只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有气无力的回答“走了!”
“走了!为何?”这仙会刚开始不久吧?敢情这白暮上仙像她一样,是来走过场的?
“我也想知道呀!”顾千凡一副恼怒的抓着头:“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到处找吗?只不过是转了个身,他就不见了。他要是在,我也不用坐在这种角落里了。”
璎珞这才听出了点眉目,头上又开始黑线满布“那个……白暮上仙是你……”
“我师傅!”他噌的一下抬起头,骄傲的一拍胸膛。
一滴汗从额头滑落,璎珞弱弱的拭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独独觉得白暮上仙,好得天下地下全没有,原来是自家人。
“那边那位是谁?”璎珞转开话题,指着最右坐上的一名白衣的女子问。上位上就只有她一名女子。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顾千凡白了她一眼,皱眉道:“那是玉池仙人!虽然只是个散仙,但也是很有名气的。道行虽不及四位上仙。但也是仙界佼者。”
“原来那就是玉池仙人呀!”她仔细一瞧,果然发现她身后站着一黑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难怪眼熟。虽然很想去请教一下,仙灵咒的问题。但细一寻思,自己是悄悄来的,如果让人知道她这个挂号的神,连仙灵咒都不知道。恐怕福叔又得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她丢了尊主的脸了。缩了缩脖子,努力把自己埋在人群中,低调,低调点好。
突然觉得坐得远一点,或许是个好主意。
唉!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呀。
“话说回来!”顾千凡又扫了她一眼:“你什么都不懂,到底是怎么修炼成仙的?”
“呃……运气,运气好而已!”璎珞继续擦着头上的汗珠,她还真真是运气好,用不着那么辛苦的去修仙,一出生就已经是不死的神之身,多好的运气呀!
虽然仙法她是屡学屡败,某人也从一开始的热切期盼,变成毫不抱希望。她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学仙法的料,很认命接受自己踏脚板的命运,做一块完美的踏脚板。
“运气?”顾千凡半信半疑,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崇拜:“真要说天份呀,我师傅那才叫……”
仙会已经进入了主题,顾千凡却仍是喋喋不休的说着师傅如何如何,璎珞咬咬牙,忍了!好久没出来了,原来现在流行热情,只是……过头了一点。
瞅向仙会中心偏右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低调,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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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仙会,讨论的主题,千年如一,妖魔两界!
仙界与妖魔界原本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特别是一千年前,魔王一统两界,更是处处与仙界为敌。而仙界一向各自为政,妖魔两界一再来犯,一些小门小派自是招架不住。
百年一度的瑶池仙会是仙界互通信息的最好机会。也只有这种时候,众派才会联合起来,一起商讨怎么应对附越来越嚣张的妖魔。
但各派大多不相往来,仙界闲散已久,未有领头羊。而玉帝却是个空有名号的晃子,各派表面上给他面子尊他为帝,实际上却没人买他的账。他也只有借由妻子的瑶池仙会,摆摆样子,走走过场,拉拉关系而已。
六界之内,算最有能力,且是众望所归的,自然是神界尊主,女神妍汐。开天裂地以来,众界都是以神族马首是瞩,女神妍汐之名,更是无人不知。
传闻她出世之时,红光满天,世间遍地红霞,直至日落不散。在座群仙,凡是修练达万年者都曾目睹当日奇景。世间猜测,此人必是再生的天帝。
若是她能站在仙界这一边,妖魔两界自然不敢如此嚣张。
但自从魔神一战之后,天帝崩世,神族死伤惨重,导致人员调零。到如今已只余一脉单传。这唯一的神族也盾世避俗,不再管世间之事。近年来,更是连瑶池仙会,也拒绝参加。怕是为了预言的魔神出世做好准备,自然也不会理会仙界之事。
除去女神妍汐,仙界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四位上仙了,他们是仙界最受敬重的人,偏偏他们要么是一派之主无暇顾及。如冰天、天笑上仙!要么是不愿管这种杂事,如丹云上仙。大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妖魔两界肆虐了,幸得它们也只是偶尔找找仙界的岔子,未曾有过什么大的举动。那些仙界大派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这瑶池仙会,表面上还是要提一提的。璎珞自然是没这个耐心继续听下去,她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听这些,单单是为了桃子而已。
低头看了看手里又青又小的桃子,叹了一口气,这五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的潘桃,原来也有营养不良的。再叹一声,转手放进了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再扬看着了一眼,正跟临桌打得火热的顾千凡,也不知道是谈到了什么他觉兴趣的话题,瞧他那口沫横飞的样子,还有那听他说话的人,抽抽的神色。可以肯定的是估计一时半会说不完。
璎珞决定不打扰他的口若悬河,起身隐入身后的小路,打算开溜。希望自个的葫芦这会能用就好。
“启禀玉帝!”瑶池中央,风尘仆仆的飞来一人,八字眉,一脸的怒气。像是逼到什么令人生气的事,愤愤不平向主位的主人行了个礼。来人是玉帝的心腹太上老君。
“何事?”玉帝皱了皱眉头,看向突然冲进来的人,有些不悦。
“禀玉帝,臣奉旨福泽世间,导那千年百花妖成仙,哪知她不单拒绝成仙,而且还杀了原本与她同期成仙的千年蜈蚣精,毁了人家百世修行!”
正准备低调的来,低调的离开的璎珞,只因一句百花妖,脚下一顿!退后一步,拉长着耳朵。
“岂有此理!”玉帝大怒,放下手中的酒杯“这百花妖竟如此不识好歹,我好心导她成仙,她一再拒绝,这是第几次了?”
“回陛下,第六次!”
“对,六次!我已经给了她六次机会,她不单不知珍惜,竟然还敢犯下如此罪孽!我定要办她以振天威不可!”
玉帝导人成仙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各派也是默许的。归根结底也是源自于妖魔与仙界的纷争。
妖魔不敢明目张胆的来犯,就欺负一些小门小派。其它大派不管闲事,没办法也只能向玉帝求助。而玉帝虽只是个晃子,但他要面子。偏偏自己也没有能力,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导人成仙的法子。原本成仙之事,必是看自己的修为,修到一定的份上,就可成仙。所谓导,大多是给那些即将成仙,修为到一定份上的,给他们一个仙的名号。让他们享受仙的称号,再经过一定时间的修练,才真正成仙,太上老君就是如此。
这样一则可以收拢人心,让他们为玉帝卖命。二则有了人手,也可以表面上意思意思应付的帮一下小门派,解妖魔的威胁。玉帝是利用别人对成仙的渴望达到树立威信的目的,这招本来百试百灵,偏偏却在一个花妖身上栽了跟头。
“她可曾说,为何不愿仙?”玉帝还在咆哮。
太上老君脸色一青,眉头纠得跟麻花似的:“她说……说……”
“说什么?”
“她说……天庭没有好吃的?”
噗!如果嘴里有茶,璎珞肯定已经喷了出来。天庭没有好吃的?就因为这个不肯成仙?这理由还真有她的风格,反弹性的摸了摸身边的装着桃子的袋子,嗯……严格的说起来,这话的确在理。
“大胆百花妖!”玉帝气炸了,愤愤的站了起来:“这猖狂的百花妖,太上老君你速去传令雷公电母,捉拿百花妖,朕要治她五雷轰顶!小小一个花妖竟如此猖狂……”
“五雷轰顶!”璎珞轻声的咀嚼着这几个字,那可是很厉害的刑罚,仅次于剐仙台呢!看来玉帝这次的面子,可是丢大了。
身后还不断传来玉帝的咆哮声,她已经没心思再听下去。快步走上一条近道小路,今天天气好,她突然有个地方想去了。而且要越快越好。但愿自己的玉葫芦这次愿意买她的账。
魔界来袭
事件远不像璎珞所期盼的,她越想这葫芦飞起来,偏偏葫芦就是不买她的账,任由她怎么念咒,仍是半点动静没有。唉!学艺不精呀!
席地坐在桃林,看来只能等待了。二个时辰,说长也不长,她等!晃晃脚坐在边缘,下面便是漆黑一片的深渊,只是百丈的距离却已经是两个世界,上面繁花似绵,下面死寂悠沉。
瑶池仙山在仙界也是彼负盛名的,源自于这山上终年盛开的桃花。这桃树,向来只开花却不结果,几万年都是如此。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无人知晓。
置身于这样的桃树之中,看着满目的桃花雨,闻着鼻间清淡的纷芳,也别有一番的滋味。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接住几片花瓣,粉红的桃色,带着暖暖的味道。映得眼底又是粉红的一片。晃而眼前又印出那抹飘渺绝尘的身影。
白竹!难得看到这么顺眼的人,想想也是不为过的吧!明明是清淡儒雅的名,为何看在她的眼却全都是粉红呢?甩甩头,抹掉心底冒出来的泡泡,她是璎珞,是神山的璎珞!所以纵使有些什么心思,也要埋在心底的好,最好是加上几十层的土,再踩几脚,以保永远都不会冒出来。
习惯性的伸手到身侧的口袋,掏出一颗蜜饯塞进嘴,巴达巴达的含着响。花灵说只有蜜饯是甜的,含在嘴里就会忘掉所有的苦。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与前面的热闹明显的不同,空气中迷漫着诡异的气息。一开始璎珞没有在意,必竟她走的是一条小路,本来就没多少人知晓,安静是自然的。直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夹着桃花香淡淡的传来。璎珞才猛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细细一听,四周安静得可怕,就刚刚还断断续续传来的仙乐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站了起来,想辩清空气中的异味,深吸一口气后,脸色瞬间苍白。
这是……血腥味。
瑶池之上,怎会有血腥?莫非是前头出了什么事?来不及细想,她转身原路返回。越往那方走,血腥味就越浓。加快脚步想去一探研究,脚下一滑,踩到什么粘状物。低头一看,只见脚下腥红一片,旁边有血流缓缓的流了出来。而那个方向,正是瑶池仙会。
无端心里犯起一阵恶心,捂口后退几步,心里已经乱成了一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处离仙会还有几十丈的距离,血竟然可以流到此处,一定是发生了激战。
绕开脚下那还在流淌的血流,继续往前走去,那股腥血味更是扑天盖地的传来。转过几个弯,前方渐渐有了人影。她正要上前问个明白,刚踩出一步,却看到更为恐怕的一幕。
血!溅满了桃林,满地都是残肢还有细碎的血肉。一眼望去简直找不到任何称得上是完整的躯体,血桨、断肢,甚至还有那一条条似是被压碎了的花花肠子暴露在染红的草地上,微风吹过,那咕噜咕噜滚着的竟是眼珠。这是怎么样的修罗场!难怪血会流至几十丈之外,这里的残尸怕是有上百的人。从那残肢上的衣襟可以看出,那明明就是各派的第子。
璎珞再也忍不住转身一阵干呕!
“什么人?”晃动的人影往这边移了过来。
璎珞连忙转身隐入身侧的巨石下,她虽然无能,但那过来那人身上所散发出的妖气,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他们不是仙界的人。
紧紧的贴着石身,抓紧胸前挂着的勾玉,颦住呼吸!
黑影移了过来,谨慎察看了一下四周。
“奇怪,我明明听见声音?怎么会没有人?”
“我看你是紧张过头了吧!这瑶池除了被困在阵里的那些,哪还有活人?”旁边有人答腔。
“说得也是!没想到宿弦还有点能耐,竟能想到这个办法。如此一来,仙界必定原气大伤!大人一统六界就指日可待了。”
“这天凌阵也着实厉害,只是一瞬间功夫,就灭了他们半数才上的人。但丹云和天笑不愧是上仙,竟然能在天凌阵里支撑起结界!怕他们要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怕什么?再过半个时辰,就算他们出来了,也是白搭!”
“说得也是!谁逃得过碧落深渊!”
“走走走,我们也快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脚步声渐渐远离,璎珞这才从石块之后出来,大喘着忘记已久的呼吸。总算明白了个大概。仙与妖魔两界相争,已经演变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吗?
可她是神界中人,这些跟她没有关系吧?如果她在这里插了一脚,回去只怕又会被福叔骂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向崇尚低调。今日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才是明智的。
转身又走向旁边的小路,故意不去看那地上的血红,强压下心里股恶心的感觉。没事的,没事的。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悄悄的,应该悄悄的走。当她没有来过,没有来过。纵使那里血流成河,纵使生灵涂炭。
“你放心,竟然我们相遇,就算是有缘,以后我罩你!”
脑海里突然浮现自以为是的脸,脚下一缓,咬咬牙眉心皱成一堆。
顾千凡没事吧?找到他师傅了吗?他很罗嗦,真的很罗嗦,又爱管闲事。
但……是不是这管闲事也会传染呀?翻出身侧的玉葫芦,紧紧的拽在手心里。
“尊主,我就只管这一次闲事,就一次!希望您不要太过生气才好!”
低头默默的开始念着咒语,她什么都不会,唯一能做的,只是去白暮报个信而已。但愿能来得及。
念了半天咒语,可那葫芦仍旧是一点反映都没有,她从来不觉得原来二个时辰有这么长?她本来就飞得慢,虽然他不明白那两人说的半个时辰是什么意思,但也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葫芦啊葫芦你就不能乖乖听话一回?”璎珞捏着玉葫芦团团转,一边默念着咒语,偏偏葫芦还是半点反映都没有。
念闻上百遍都是无用,突然脚下一阵晃动,整个瑶池都像是活了一样。哗啦几声,有什么掉落的声音。来自脚下!
璎珞趴在边缘一看,暮的瞪大了眼睛,瑶池在下落!
他们想让瑶池掉到瑶落去!
难怪他们那么自信的说不需半个时辰!
璎珞咬紧着牙关,来不及了,她已经等不到葫芦恢复了。她如果再不离开,别说是去找救兵,自己也会掉进去。只能赌一赌了
再也没有犹豫,璎珞右手伸出两指结印,默念了一个咒念,伸间盈上白光,毫不迟疑的往左手腕上划了过去。左手顿时开出一道血口。
璎珞皱眉忍住疼痛,她仙法学得不好,把握不住力道,这一下划得太深了,几可见骨。血沿着手臂滑了下来,顿时一股异样的纷芳迷蔓开来。血滴落在草地上,只是一滴,只见刹时之间,方圆十丈之内,遍地红莲盛放,骄艳如血。
她究竟是神!璎珞叹了一声,展开手心的玉葫芦接住一滴血。原本紫玉的葫芦,被血色染红,发出耀眼的红光来。
用力向前一抛,这回她连咒语都没有念,只是心里流转了一遍,葫芦就已经变大了,只是仍旧是血红的颜色。
璎珞爬上葫芦,驱动葫芦前行。宛如一道光直射了出去,就连速度也是之前的好几倍了。回头看一眼越来越远的瑶池,只见原本霞光环绕的仙山,已经被一层黑雾空笼罩,缓缓的下坠。
快点,快点,必须尽快赶到,她明白这葫芦支撑不了多久。看向左手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结印再划一次,滴滴腥红洒在葫芦上,红光大盛,速度更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直向东方而去。白暮在东。
随着那红越来越亮,身下的葫芦上传来的小小的劈啪声,轻轻脆脆的,像是什么破碎了。璎珞忽略那种声响,心里默念着,快点,快点,再支持一下就好。
偏偏好运向来与她无源,随着一声巨大的断裂之声,璎珞心中一沉。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是赌输了,用不着半刻她就会掉下去。
“璎珞?”带着些疑惑的声音似是泉水叮咚在耳边响起,猛的抬起头,就在眼前白色的衣衫仍是不粘点尘,盈盈眼眸点似是月光流转。“你……不是在瑶池,怎会……”
似是绝望之中的一点曙光,璎珞顿时被狂喜浸没,鼻间微酸。想也没有,不顾他惊愕的稳住身形,反手死拽住他衣襟。
“白竹!快,快带我去白暮……瑶池……瑶池!快去救人!”
“瑶池!”他脸色一凛“瑶池如何?”
“天……天凌阵……瑶池……已经陨落!”璎珞从来没有此刻慌乱过,说话完全没了逻辑。
他眉头紧皱,虽是简单几句,也已经听出她的意思。
“是魔界吗?”
璎珞连忙用力的点头。白竹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有细想多久,转身看向右侧,那处一只仙鹤正盘旋着:“白鸣,你速速回去,让师兄告知各派瑶池遇袭!”
仙鹤一声长鸣,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转了一圈向东边飞去。
“璎珞,可否带我前去?再把事情始末告诉我?”白竹转身道。
璎珞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心又提了起来:“我……我得去白暮通知……”
“我便是白暮弟子!”白竹不紧不慢的回答。
原来他也是白暮弟子,璎珞顿时松了口气。二话不说,起身跳了过去,站在他身边的云彩:“我……飞得慢!”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收回自己的葫芦,紧紧的握在手心。
白竹看了她紧握着的手心一眼,脸上闪过一些什么,挥手一扬,只见白光一闪,一把通体纯白的剑就出现在眼前,纯白如雪,只是剑柄之上却系着一条鲜红的绳子。
“时间紧迫,我看还是御剑吧!”他虽然这么说,却也没有要征求她意见的意思,拉着就站上了那剑上:“抓稳!”
“嘎?”璎珞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随着他飞驰了出去,反弹性的抓住前方人的衣襟,这才发现他御剑的速度快得惊人,她甚至看不清自己身边不断闪过的是什么。
原来他是会御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