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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神》 作者:君子以泽(天籁纸鸢)

Chapter 15

 Chapter 15

 
  经法瑟这么一说,再回想一下撒伽日记的内容,感觉变得微妙起来。
  她在日记里一直叫艾奇的原名而非“哥哥”,多半是因为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兄妹关系。所幸艾奇不知道她曾经和他露水姻缘,不然估计他死去都不会安宁。
  虽然日记里没有详写,但联系之前赫默发怒时说的话,大概能看出艾奇之死和赫默脱不开关系。赫默会间接弄死艾奇,肯定又和贝伦希德失贞的事有关……理清来龙去脉,安安忽然能理解撒伽古怪性格的形成了。
  她成长的过程中应该没什么朋友,只有哥哥一个人,哥哥死后,又被迫和害死哥哥的人订婚。发生这些事,再加上特殊的出生、无法见光的感情、孤独一人的生活……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能做到不消极,那才是奇迹。
  再三考虑,觉得没必要告诉法瑟撒伽的秘密。
  冬季艾尔夫海姆的女神节很快就要到来,安安要在那之前和赫默培养好革命感情,这样才能在当日一举攻陷他探听机密,所以,去华纳海姆的次数也增多了。
  安安在尽量尝试一种“撒伽慢慢变开心”的转变,开端便是故意让赫默知道自己要出去买东西,赫默自然会问她要不要他陪。安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你一个可以,别拖我时间。”
  两人穿着便装上街。
  衣着普通,但质地上好,外形也都散发着贵族气息。撒伽冷得像块冰,赫默的礼貌退让把他们显得更加般配了。因此,他们不过并肩在街上走了一段,就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和行礼。
  此情此景,竟让安安想起了曾经和井洺上街的回忆。她并没有撒伽的冷漠和高贵,但他们俩在人界中也是出群的。此时和赫默这样散步,她和以前一样,看不到旁人的视线,眼中只剩下了他温柔的侧脸。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打听井洺的消息,可全无音讯。她又不敢做出太多动作,免得坏事。
  再看到赫默沉默的样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忽然,赫默转过头,视线与她相撞。
  安安有些局促,生怕漏了陷,指了指路边一个贩卖小玩意的商人:“我想买一个挂饰。”
  “看中哪一个了?”
  赫默带着她走过去,她随便选了一个。赫默迅速拿出钱夹,拿了几个硬币给商人。商人推辞说法王买东西不要钱,赫默还是坚持。在他们互相推辞的情况下,安安却看见了赫默钱夹中的相片。
  ——那是撒伽的相片。
  意识到安安视线,赫默脸色发白地合上钱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挂饰递给了安安。看过撒伽的日记后,安安大概能琢磨出撒伽平时是怎么对他的,冷冷地推开那个挂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撒伽。”赫默唤道。
  “什么事?”
  “钱夹里装未婚妻的照片会给人加印象分,这对地位越高的人来说越有用。不过是外交形式上的东西,你没必要这样在意。”赫默的回答还是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把它拿出来。”
  如果没看过撒伽的日记,安安一定会相信赫默的话。
  但撒伽和赫默认识这么多年了……在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才会非要与自己不相爱的女人结婚?
  赫默如此压抑自己的情感,大概心里也知道撒伽对自己有多厌恨。大概只有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才能勉强维持这种仅仅比陌生人好一点点的朋友关系。
  这种时候,安安想起的却是井洺对自己说的话。
  ……
  “对不起,我太急了。只想用尽所有的方法让你开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了。”当时他曾经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她,沉重得令她窒息,“……我爱你。”
  ……
  不知道为何会联想到这一幕。
  但接下来另一个事实却令她更加头晕目眩:那个南亚的人类男子曾经告诉她,他在井洺的钱夹里看过她的照片。
  井洺钱夹里的照片是高考结束后的她,素颜,黑发垂到肩上一些,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还土土地做了个V字手势。
  赫默钱夹里的撒伽一头银灰头发垂至腰际,眼睛大却空洞,和她完全不像。所以她能确定这之间肯定不会有混淆。
  但是,为什么井洺和赫默不仅长得像,言行举止像,连习惯都这么像?
  和赫默不欢而散,回到诗歌女神殿堂,安安在撒伽的日记本中也无法找到任何线索。
  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件事。晚上九点过,她去海神殿堂找赫默。平时撒伽一向直来直往,就是找人也从来不事先通知,安安也照做,直接进入了赫默的寝宫。
  诡异的是,才九点钟赫默就上床睡觉了,好像还很疲惫,因为满地都是衣服。跨过一件件衣服,安安想看看他睡着没,却看见被褥在有规律地抖动,还有被褥半垮着男人露出的裸背。
  隐约觉得情况不对。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了女人的衣服。
  居然……撞见现场直播。
  安安呆愣到完全无法行动。
  这时,男人身下有女人尖叫了一声。
  赫默回过头,汗水顺着脸颊一直流到长而凸显的锁骨上,胸腹肌肉泛着年轻身体独有的光泽。他的媚眼半眯而性感,向安安投来懒懒的眼神:
  “没看到我在忙么,现在给我……”
  说到这,他的眼睛徒然睁大,吓得立即钻进被窝里,并且引发了更多的尖叫。赫默像是良家妇女被淫贼看光光的样子,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一颗脑袋。
  “撒、撒伽……你怎么来了?”
  安安真的被吓着了,木雕一样站在原地。
  “快走。”赫默像是话都无法连贯说出来,伸出小半截结实修长的手臂,用力拍了拍被窝,“走。”
  接下来,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衣衫不整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躲到墙角穿衣服。
  这家伙居然背着撒伽……搞小三?!
  安安看着那张和井洺神似到极点的脸,气得差点咆哮。
  但很快,又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从被窝下面钻出来,躲到墙角穿衣服。
  安安再次呆住。
  “这……这是……”
  她话还没说完,再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从被窝下面钻出来,躲到墙角穿衣服。
  当看到第四个身材火爆的美女出来后,安安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语言能力,无比迷茫地看着赫默。
  “你先出去一下。”赫默像是犯了错被教训的小孩,将整个身子都缩进被窝,“我把衣服穿好,你再进来……”
  身材火爆的美女们作鸟兽散。安安却只是默默地走到赫默身边坐下,默默地观察他刚才还性感魅力十足现在却委屈害怕的脸。
  “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这时的赫默像极了钻出脑袋的小乌龟,“我们不是早就约法三章,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吗……”
  这一刻,安安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赫默和贝伦希德果真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只不过赫默更让人汗颜一些,平时表现得如此彬彬有礼,光看他说话,根本没人会联想他这方面的事。
  想不到他居然这样放荡!这样寡廉鲜耻!!
  安安强忍住暴打他的欲望,尽量让自己不要暴露原形,微笑着捏了捏他翘翘的小下巴:
  “赫默,你完了。”
  捉奸事件结束后到女神节之前,安安就重新回了华纳海姆一次。因为时间短,和赫默还没来得及见面就结束了。但是,她在日记里发现了很多撒伽的抱怨,说什么“赫默最近比以前黏人,感觉好讨厌”“经常用一种很期待的目光看我,莫名其妙的男人”一类的话。
  安安完全不能理解赫默——难道是因为她说了那句“你完了”让他有了被凌虐的快感?
  十二月,女神节随着盛大的冬季到来。
  顾名思义,女神节就是评选优秀女神的日子。这一日九大世界都有活动,每个部落评选的女神称号不一样,评选标准也不同:“阿西尔女神”靠气质和实力获胜,“华纳女神”靠外形,“巨人女神”靠武力,“侏儒女神”靠聪颖和口才,“精灵女神”靠歌艺、美貌和对异性的吸引力……
  因为艾尔夫海姆有着最美丽的自然夜景,自古以来倍受女性们的喜爱,“精灵女神”又是所有种族头衔里最能代表魅力女性的称号,所以每年到这里参赛的人数最多。
  世界之树同样贯穿了艾尔夫海WWw。xiaoshuotxt.neT姆,并且成为这个世界中最主要的一部分。精灵喜欢树木和河流,并且栖息于巨树上,所以首都中心的精灵几乎都居住在世界之树的枝桠上。女神节的终点则在树冠上。
  安安跟着法瑟来到艾尔夫海姆,但目的不是女神节,是带着撒伽来参赛的赫默。她参赛选的搭档不是赫默,所以等她比赛完了,安安才会代替她去灌赫默的酒。
  与世无争的撒伽自然也不是一时兴起才来。而是因为艾奇曾对她说:“我的妹妹很漂亮,总有一天可以成为精灵女神。”
  法瑟和赫默在艾尔夫海姆也都有房子,据说是办公度假专用。但安安觉得法瑟的是偷懒专用,赫默的是泡妞专用。骑着龙飞到在法瑟树宅的窗外,安安从海芙背上跳下来,进入自己的房间,把当天晚上换洗的衣物等东西都放在梳妆台前。
  窗外的海芙已经被洛洛缠得有些不耐烦,扭头就飞走了。安安看着洛洛觉得他实在有点可怜,把脑袋探出窗口,刚想安慰他几句,却看见了隔壁同样探出窗口的法瑟。
  “跟你说了多少次,追女人别太死缠烂打,很容易让人讨厌。”法瑟拍拍委屈的洛洛脑袋,“去休息吧,别管她。”
  洛洛飞走以后,法瑟看向安安:“再过一个小时比赛才开始,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安安点点头,靠在窗边眺望外面的景色。
  阿斯加德的之冬最冷,艾尔夫海姆之雪最美。
  艾尔夫海姆不像其他地方这样四季分明,从它存在起就只有春冬两个季节。而且春天持续十个月,冬季只有两个月。十二月入冬的第一天,它就会下雪,一直下到二月初的春季到来。
  这两个月里,大雪基本上不会中断,大部分植物也不会因为瑞雪死去或沉睡,反倒是在苍茫的大雪中荣旺生长着。
  植物就像统治这个世界的精灵们一样,美丽妖娆,充满灵气。一入夜,它们都会发光,冰蓝,莹绿,或者是幽深的紫。任何人走过,脸都会像是变色龙一样被花草树木染上光芒的颜色。
  已经很美了。但这个世界仿佛思春期的少女,无论多么灿烂羡煞旁人都全不知足,还要为自己披上纯白浪漫的雪之衣。尤其是从高大枝叶的缝隙中往上看,那便是星光与雪花亲密接吻的灿烂夜空。一切都镀上了银色的光,摇曳的雪片成为白茫茫的地面上仅剩的移动影子。
  过了几分钟,法瑟敲门进来。
  看着飘舞的大雪,安安想起了神界的羽萱花。落尽的花瓣满世界纷飞,一眼望去只剩下狼籍的白银碎片,有着转瞬即逝,绝望的美。
  “这里的雪真像羽萱花。”看着这个美到有些失真的世界,安安痴痴地撑着下巴,“春夏秋有羽萱花,冬有艾尔夫海姆的大雪,当神族真幸福。”
  “你的羡慕点好像跟别人不大一样。”法瑟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一般人类不都是羡慕神族的长寿、强大或者美丽么?”
  “我觉得我自己挺强的,也挺美的。”
  见法瑟投来有些无言的目光,安安不知廉耻地朝他扬扬眉:“我没说错吧?”
  “嗯。”法瑟终于只能点点头。
  心被喜悦填满。安安笑盈盈地说:“谢谢肯定。”
  “那长寿呢?就算是在神族里,普通神族也希望变成神祗,因为可以活得更久。人类的生命眨眼就结束了,你不想像我们一样活很久么?”
  “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当一个人类。任何生命的过程都是由年轻到衰老,由灿烂到平淡,最后走向死亡。既然如此,长度根本不重要吧——当然,会这么说可能是因为我还年轻,但是现在我依然认为重要的是经历过每一个阶段,而寿命的长短。就算只有一天,也算是走完了生命的全过程。”
  “但你有没有想过,活得越短能做的事就越少?只活一季的昆虫和长活万年的主神,他们带给世界的变化差别可是天壤之别。”
  “是不是站在你这个高度上后,看任何事物都喜欢用俯视的视角?不要低估一只小虫带给世界的贡献。”安安朝着他笑了一会儿,“不过,瑟瑟,你虽然性格有很大缺陷,却有大男人的胸怀,唔,或许该说是野心?”
  法瑟沉思了一会儿:“听不出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奖。有远大理想的人总是充满魅力。”
  “这么说,你没理想?”
  安安立即想到了自己多年的囧囧誓言“保护美少年,拯救地球”。但那充其量只能算是特殊癖好,不能算理想。
  “我的最终理想好像很简单……是爱着人,也被人爱吧。对了,这里不光是说爱情喔。也可以是朋友,家人,还有默默关注的人。”
  法瑟看着安安陡然间变得柔和的侧脸,没有回话。
  “打个比方说,当我看到这一片大雪的时候,会想到羽萱花。会想明年的春天我会不会还在这里。如果还在,我希望能再跟你们一起来,不仅仅是你们,还要叫上贝伦希德殿下,萝塔,妮娅……然后每年都重复同样的事,一直到我离开为止……不对,不是每年。我的任务最多到明年就完成了吧?”说到这,安安抬头看向法瑟,疑惑道,“明年能完成吗?”
  落雪静谧,银白的光芒悄然罩住了两个人。
  法瑟的眼是淡淡的紫,倒映着窗外的雪影。他的脸庞在星斗之光的拥抱下美得令人心跳。这一刹那,安安因为他投过来的目光而失去了呼吸。
  像是内心深处有东西无声地破碎。
  这样的触动导致她没有留意到一些细节。例如,他放在窗台上的手指朝她的方向挪了一些,又静静握住。
  最后,他只是露出平日目中无人的微笑:
  “看你表现了。就算一百年你才完成任务我也有耐心等,只要你不怕熬成笑起来就满脸菊花盛开的老太婆。”
  “喂,你说话要不要这么狠毒?”
  安安正打算回几句,他却回避了她的目光,转身离开了房间。
  雪片白绒般温柔,落花般从星空洒落。
  法瑟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当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竟变得非常空旷。没来由的失落感如潮涌而来,安安看着他走出的门,轻轻叹了一口气。
  窗外,精灵的世界呈现出天地一色的极致繁华。
 
 
  一个小时后,女神节的比赛正式展开。
  安安在冰原上的歌艺比赛中看到了撒伽。这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观望她本人。
  撒伽穿着雍容的黑色长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狐裘披肩,银灰色的发丝在翻卷的风雪中飞扬,俨然是传奇故事中走出的冰雪女王。
  她的眼中几乎没有神采,没有情绪起伏,但对着一望无际的冰原,唱歌的声音却有着一种破碎的撕裂感。
  一想到她写的那些日记,还有对艾奇无止境的思念,安安觉得撒伽周围都是空空的,好像冰川上只有她一个人。
  撒伽是诗歌女神,歌艺比赛分数自然不会低。
  但是好在她没选赫默当搭档,在后面的比赛中因为搭档表现失常被涮下来了。
  这对安安来说无疑是好消息。她立即通知法瑟,迅速把撒伽弄晕带走,然后换上撒伽的衣服去找赫默。
  高级的精灵酒馆中。
  赫默一看到撒伽进来,用最快的速度把周围的朋友都遣走,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以他的酒量来看,他已经喝了不少。
  “撒伽……”赫默手心朝下,轻轻提着酒杯摇晃,“你知道么,就算今天你没让我陪你参赛,我最近的心情也特别好。”
  “……为什么?”安安谨慎地。
  周围大部分的不懂神族语的精灵。他们只是在远处静静看着这对外形出色的情侣。
  莹莹的烛光照在赫默的脸上,他的睫毛被投影拉长,细长的眼变得更加妖媚。
  “因为,上次我和那些女人睡觉的时候,你生气了。”他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我真的很高兴。”
  看着赫默幸福的样子,安安开始感到愧疚。
  她不能再听下去了。
  只是为自己点了一杯酒,端向赫默:“什么事都会过去的……来,我敬你。”
  “好。”
  赫默缓缓眨了眨眼,望着安安的眸中已只剩下了满溢的痴迷,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出二十分钟。
  赫默已不胜酒量,说了很多无意义的话。他转而用手心撑着自己的额头,刘海被揉得凌乱:“新年就快要来了……庆典上有一件重要的事要等我去做,所以这之前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但在那之后,我二十四小时……都会跟你在一起……”
  “重要的事,是什么呢?”安安警惕起来。
  “是一件事关神界安危的事……”
  安安沉吟片刻,往赫默身边挪了一些,然后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我不想去新年庆典。那个晚上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不行。”赫默摇摇头,“庆典我一定要去。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只去去就回来……但我一定要去,因为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好,那我在寝宫里等你。”
  “我只要去几分钟而已,完成任务就回来。”赫默反应已经很迟钝了,“撒伽,我是你的……我不会再和任何女人上床了,我是你的……”
  深夜,女神节比赛结束。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的,尤茵拿下了桂冠。
  冰川旁,无人的地方。
  “霍德之门竟是在新年庆典上打开……”法瑟喃喃道,“他有告诉你具体的时间么?”
  “他说可以在一点前赶回华纳海姆,具体时间不清楚。”
  “一点之前……我知道了。”法瑟微微一笑,“新年庆典上如果验证了事实,那你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找个神族男人结婚,我们的契约合作也将顺利完成。”
  “嗯。”
  安安强笑着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酒劲上来了一些……有点不开心。
  看着大雪落满她黑色的长发,她黑色的睫毛,法瑟静默良久,低声道:
  “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嗯。”
  两人沿着冰原一直走回了城中心的世界之树下。
  法瑟腿长走路快,很快就超出安安一段距离。
  如烟的雪雾淹没了wWw。xiaoshuotxt。net星空,装饰着发光的植物,圣洁的晶莹,美艳的枝叶,像是一段隐秘的传说中最美丽的那幅油画。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回到人界了。
  其实仔细算下来,来到神界也不过七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当是一次奇妙的神界之旅好了。
  原本想要安慰自己,安安却忽然感到怅然。
  或许是因为发现了一个无奈的事实:一直以来,她都以救回井洺为奋斗目标,其实只是想让自己不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迷失自我。就回他,是为了感恩,谢谢他多年对自己的体贴与温柔……
  而她是有感情洁癖的人。
  真正回到人界,真的会去重新争取他么?
  不知是因为雪景太漂亮,还是因为真的有些醉了,看着法瑟的背影,一颗心都变得空旷起来。
  但她还没醉到那种程度,只是在对着法瑟的背影说道:
  “瑟瑟。”
  大雪持续不断飘落,像是雪之精灵从夜空中洒落无数的蒲公英,就要把夜空和下面的世界填满。
  法瑟转过身,脸庞在云里雾中模模糊糊。
  安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用中文对他说:
  “瑟瑟,你知道么,有时候和你在一起,我会忘掉井洺。”
  见他静静望着自己,安安想了想,又说:
  “但我不会变心,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人类,一生太短暂了。而我又不愿只当别人生命中的插曲……想和一个人起一生一世,一起变老。”
  雪瓣洁净了世界。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冷空气与明光中颤抖摇晃。
  安安抬起头,直直望入他的双眸,露出明媚的微笑:
  “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你。”
  因为比神族惧寒,安安穿得比其他人要多,还系了一条绒绒的围巾。她的长发散落在白围巾上,在植物的微光中泛着黑珍珠般的光泽。睫毛的影子投落在眼下,此时连着深色的眼瞳已经变成了漆黑的一片,已分辨不出她弯着的眼角究竟是开心,还是感伤。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安安换回了神族语,伸手戳戳法瑟的手臂,嘿嘿一笑,“我在说……你是个傻瓜。”
  自己到底在胡说什么啊……
  法瑟明明都说过,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还好说的话他听不懂,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洁白的雪在夜中闪耀。
  就算站得如此近,都像是被密密的雪之网隔离开。蓝紫色的树叶在寒风中荡漾,光华的精致让它们看上去像是由宝石雕刻而成。
  又对法瑟笑了一下,安安落寞地转身离去。
  刚走两步,她的手被人握住。安安有些吃惊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拿着“精灵女神”奖品金苹果的尤茵。
  “安安,你喝太多了?怎么走路都这么不稳?”
  “我……喝了一点点。”安安朝她伸了个大拇指,“恭喜你,今年的女神!”
  “谢谢。这个给你。”尤茵把金苹果递到安安面前,“这个东西我暂时还用不上,但给人类吃了,几十年都可以保持年轻的样子。”
  安安微微一怔,用力摆手:“不要不要。”
  “不要跟我客气。”
  安安有些汗颜:“不是跟你客气,是我有未婚夫啊。他也是人类。等我们一起回到人界,他老了我却没老,看上去会很奇怪的。”
  “什么啊,你还是要回人界?”尤茵有些不开心,“那我们怎么办?”
  这是安安一个晚上都在思考的问题。
  最难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现在只需要找个人结婚,然后完成唤回洛基的仪式,就可以走了……
  她看了一眼尤茵,又看了看尤茵身后沉默的法瑟,犹豫了很久,只好笑着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艾尔夫海姆盛产眼膜,是真的吗?”
  “是!最出名的尹特尼提眼膜!”一提到美容产品,尤茵也兴奋了,“由世界之树的树汁、尹特尼提花蜜和生命泉水混制而成,是仅次于金苹果最好的驻颜产品!我一直都在用这个!”
  “难怪你眼部的皮肤这么紧绷……明天我也要去买,我们一起去吧。”
  “是吗,谢谢。”尤茵脸色红润,“明天早上起来就呼叫我,我们多买点,给其他姑娘们也带一点回去。”
  “好啊好啊。”
  不肯吃金苹果却要保养皮肤,或许这种问题在男人看来或许很奇怪,但很多时候女人护肤不是为了变成永远二十岁模样的老妖怪,而是为了那种让自己年轻的心理满足。
  果然,法瑟真当安安在胡言乱语,走过来扶住她的肩:“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有事明天再说吧。”
  “唔,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安安没有反抗,只是睁着迷茫的眼看着法瑟。
  “醉成这样你还想做什么?周游艾尔夫海姆么。”
  “哈哈,好夸张啊你。”
  “也行,早点休息。”尤茵走过去抱了一下安安,“照顾好自己,回去小心,小心别让人非礼了。”
  “开玩笑,谁会非礼我啊。”
  尤茵看了一眼法瑟:“殿下,你不要动她。”
  法瑟还没开口,安安已经大笑起来,用力甩甩手:“放心放心,他不会的,我可是人类啊。”
  难得法瑟也体贴一次,扶着安安回树宅上,却一路无言。酒的后劲十足,一路上安安越来越昏,走路也越来越不稳,头重脚轻的失力感让她整个人几乎都栽倒在了法瑟的怀中。尽管如此,嘴巴却不闲着,她说了好多话,十句里有九句都在抱怨法瑟走路太快自己跟不上。
  回到房间后,法瑟把安安扶到床上,自己到一旁脱去风衣。
  远处的古树上长满了发光的叶片,巨大的叶片遮挡了树上的木屋,但木屋窗中走过的人影还是会被光线印在叶片上。除了世界之树下方流动的生命之泉,整个艾尔夫海姆的河流都已结冰。而大雪不断,在冰河上添加了又一层柔软的棉被。
  眼前的美景在摇晃。
  法瑟在安安面前站定,缄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平静地说道:“明天下午我们就回阿斯加德了。早上如果你还要和尤茵出去玩,就早点睡吧。”
  “好的。”安安点点头。
  见法瑟要离去,安安起身送他出门。刚走两步,法瑟忽然回头说:“不用送我……”
  但是话未说完,她已经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一刻,连冰雪破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法瑟全然没了反应,眼中只剩下震惊。
  “我亲你了。”安安放开他,盈盈笑着,摇晃着后退,“想杀了我对不对?但你没法,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我很讨厌吧?不甘心吧?有被我玷污的感觉对不对?我只是人类啊……”
  她的挑衅只进行到了一半,便被法瑟突如其来的狂吻打断。
  紧紧的拥抱让酒醉的安安都有害怕的感觉,失控的密集热吻像暴风雨一般落在她眉心,脸上,唇上……
  “法瑟,你……”
  进展太快,话已说不完整,对方已经张开了嘴,把快速的碰触转为夺去呼吸的深吻。他把她推在墙上,像是野兽封锁猎物一样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间。两个人的体温越来越高,不断交换的吻也渐渐变得有些不够。
  原本只是一个吻,却在不经意间点燃了更多的火种。
  或许是因为没经验,也或许是因为喝多了脑袋昏沉。到扣子被法瑟一颗颗解开,只剩下内衣的时候,安安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些什么。直到他除掉了自己的上衣,手臂揽过她的腰,安安才意识到情况有些危险了……
  但是,他一直将她死死地封锁,不给任何逃跑的间隙。
  而且以前他逗弄她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让人设足防备。这一晚他仿佛也醉了一般,连手指触碰她的时候都温柔细致,像是在抚摸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所有的甜蜜到关键的一刻戛然而止。
  连酒精的麻痹都无法掩盖的剧痛令她酒醒了大半,她脸色苍白地往后缩,用力摇摇头:“不要,不要继续了。”
  法瑟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头发有些凌乱,低垂的神情却清醒而体贴:
  “很疼?”
  “很疼!”虽然已经避开了他,但刚才的痛感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安安继续往后退。
  法瑟沉默了片刻,突然无奈地笑了:“抱歉,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是啊。我真的喝多了。”安安尴尬得要死,只得干笑着努力掩饰,“虽然她们都说初夜跟朋友不会受伤,但……我还是希望能和喜欢的人。”
  法瑟压住她试图逃离的身躯。
  “……喜欢的人?”
  “是啊,今天晚上的事请忘记吧。第一次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酒意又上脑了,安安想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早知道会签什么契约,以前就该和井洺……”
  与法瑟这样靠近,身体又变得很奇怪……刚想推开他,他却陡然做到了最后一步。
  本来懒洋洋又疏散的神经全部绷紧!剧痛让她头皮发麻,耳朵阵阵嗡鸣。用力推打他,可她在人界强大的力量在他面前微不足道,恐惧感比疼痛更加明显。
  但是,真正的地狱这才刚开始……
  痛感叫嚣着全身的血管,刺激得滚滚热泪笔直地从她眼中涌出。
  “法瑟,你疯了么?!”她的声音没有哭腔,但眼泪一直往外涌,声音也变得嘶哑,“太痛了,你出去——”
  用力推他的双手被他钳制在枕头上。
  “现在你还想忘记么。”他落下来的吻却像罂粟一般甜美而充满诱惑,眼神也写满了任性的温柔,“安安,我已是你第一个男人。”
  窗外一片冰天雪地,人群渐渐散去,艾尔夫海姆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美梦。
  而室内炉火温暖,不论是痛苦还是缠绵,都好像才刚开始……
  ……
  ……
  几十年后,安安也养成了撒伽写日记的习惯。其中有一篇是这样的:
  这些年来,我经常想起法瑟。在无忧无虑的阳光下,在夜深人静的睡梦中,在满腔欣喜的清晨,在筋疲力尽的黄昏……他总会出现。无时不刻,令人窒息。
  他一直都很无情,冷血,自私到极点,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偏偏这样一个男人,却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无数的烙印,就像那个艾尔夫海姆的夜晚。这些烙印一直伴随着我,深刻在我的灵魂中。
  迄今,或爱或恨,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希望能忘记一个人。
  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让我变回原来的我。那个拥有一切的我。
  这个冬天华纳部落有很多人战死。
  所以最近经常会想,他愿意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么?如果我也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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