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不怪你(1)

　　看着姐姐和心爱的男子对望，有一瞬间，飘萝觉得自己很残忍，从小到大姐姐对她的照顾一直细心，现在却将她害进了她不想去的皇宫。

　　“阿萝。”

　　星华抬起手揽过飘萝的肩膀，“不怪你。”

　　她真的无须自责，这是飘素的命。

　　可是，不管星华怎么说，飘萝就是自责。

　　门口的飘素在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出声为慕长白。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慕长白想了想，此刻的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还惹得她不高兴，只是平时与她的话就不多，现在更加找不到词了。如何安慰才能让她现在好受点呢？

　　“飘素。”

　　慕长白喊了一声，等了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好好的保护自己。”

　　后宫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风景湖，那里是随时都能掀起狂风暴雨的大海，是一座寻常人都存活不了的深海，希望她能在里面明哲保身活到老。

　　“这，就是你要说的？”飘素看着慕长白，“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进宫吗？”

　　“不进，不就抗旨了吗？”

　　飘素又急又气的问道：“难道我怕吗？”

　　慕长白眼睛亮了一层，看着忽然强势的飘素，他知道她的胆子不小，只是抗旨并非影响她一人，她可想好了吗？他不怕，相信老爷也不怕，但是柳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他们有怕的。飘萝呢？她也不管她的安危了吗？让她跟着过逃亡躲藏追捕的日子？

　　“我知道你是勇敢的人。”

　　飘素苦笑，她勇敢又能怎样？再勇敢，也打动不了他的心。再勇敢，面对他的不爱时，她也会变得脆弱，只是他看不到。

　　慕长白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飘素，我后天再来。”

　　“来干什么？”

　　飘萝走出房，走到慕长白的面前，“来送我进宫吗？”

　　“那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慕长白！”

　　飘素看着慕长白，他的态度很明白了，她怎么就是不能死心，一次次的给自己希望，一次次的又被他抹灭。

　　“你走吧。”飘素狠下心，“后天不要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好。”

　　慕长白转身离开。见飘萝从对面走来，脚步渐渐的慢下来。

　　飘萝走到眼中泪水打着转的飘素面前，心疼得不得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颤的味道。

　　“姐姐，对不起。”

　　飘素的眼泪忽然涌出来，却是会错了飘萝的意，她以为她在道歉慕长白喜欢她的事情，而不知飘萝道歉是让郦晏玄召她为妃。

　　“飘萝，与你无关。”

　　爱情，怎么能强求呢，慕长白不喜欢她，她又不能钻到他的心里让他喜欢自己。

　　“怎么能说和我无关呢？就是我造成的。如果我不溜出去玩，就不会遇到当今的天子，姐姐就不会被封为妃子了。”

　　飘素被飘萝的话弄得愣住了，连走开的慕长白也站住了脚，转身看着飘萝，她说什么？

　　飘素的泪痕印在脸颊上，吃惊的看着飘萝，“你说什么？”

　　“你去寒山灵寺烧香的那天，我女扮男装出府玩，路上不小心撞到了皇上。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和他称兄道弟，没想到，他居然找来了。”飘萝懊悔的很，“我没有给他名字，只说我是柳府的，哪里知道，他将姐姐错认是我。”

　　走开的慕长白紧张不已的折回来，看着飘萝，“飘萝，你仔仔细细的把那天的经过说一下。”

　　随后，飘萝复述了那天的事情，听得飘素和慕长白都是眉头深锁。

　　她想，飘萝好巧不巧的碰到皇上，辨出她的女子却没有揭穿她的身份，是他的性格使然？还是他很早就盯上了柳府等着飘萝自动送上。门？从飘萝说的话来看，新帝郦晏玄应该不是那种是非不分随意草菅人命的暴君。飘萝假扮男子，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她假装的呢？

　　因为柳府二小姐重病缠身？唯一健康的，只有她，所以就认定是她。

　　他想，皇上郦晏玄既然见过的飘萝的样子，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飘萝虽然乔装了，可郦晏玄看出她是女儿身的事实不容改变，飘素就算进宫了，他肯定还是不会死心的。能在飘萝还是男装的时候就下旨册封她为妃，可见郦晏玄对飘萝的上心了。

　　只怕，飘素进宫为妃还只是麻烦的开始，郦晏玄的目标是飘萝，得不到她，一国之君的他怎么会心甘。

　　“姐姐，对不起。”飘萝低下头，“是我害了你。”

　　相较之前的情绪激烈反抗，听完飘萝的话，飘素反而冷静了，目光温和的看着飘萝，说一点不埋怨她这个妹妹肯定不可能，但只是埋怨，不是恨。她为什么那么贪玩呢？如果不爱出去玩，或许就不会碰到皇上，自然就不会有这样闹心的事情。

　　可事情来都来了，她还能怎么样呢？既然是自己亲妹妹惹出来的麻烦，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可能不管她。

　　飘素声音轻轻的，却足够飘萝和慕长白都听见，“我进宫。”

　　飘萝惊讶的看着飘素，“姐姐？”

　　飘素拉着飘萝的手，笑着。

　　进宫是欺君之罪，但或许还能有一线向郦晏玄求情活下来的机会。若是不进宫为妃，抗旨便满门抄斩，到时她的情况会被天下人都看到，同样的欺君之罪，而她在被揭开真相之后说不定会宣进宫中为妃。不是不想她嫁给慕长白以外的人，只是觉得她不适合后宫，以她的性格，进去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害死的。

　　“我去找爹。”飘素放开飘萝的手，路过慕长白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

　　“姐？”

　　飘萝想追过去，星华悄然的拉着了她，摇着头。

　　她改变不了飘素的决定，为她自己考虑，她不会进宫，但是为她的安危考虑，她一定会进宫，柳家的这个姐姐，拿妹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

　　深夜。

　　星华坐在屋顶山，低头看了眼在房中和飘素腻在一起的飘萝，她想最后两晚和姐姐睡在一起的心思，他理解，且支持她。

　　他们，来日方长。

　　俩姐妹坐在床上，飘萝靠在飘素的怀中，小声的问她，“姐，你会不会怨我？”

　　“有一点。是实话。但是，不会很多。”

　　“为什么？”

　　“为妃也好也有不好，不好是不再那么自由，宫中规矩很多。好的是，夫君是人上人，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我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飘素脑海里想着慕长白的脸，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你见过皇上，他长的怎么样？很老？”

　　飘萝想了下郦晏玄的模样，摇头。

　　“不老。我开始也以为他会是很老，但是一点也不。气宇轩昂，英俊潇洒，而且从我和他的谈话来来，脾气还蛮不错的，并非龙颜难犯的感觉。”飘萝嘀咕，“反而是他身边的贴身侍卫，总是黑着一张脸，看上去谁抢了他的娘子一样，总不让人靠近他。”

　　飘素淡淡的笑了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很轻松。

　　郦晏玄再好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想要的，只有慕长白，除了他，谁在她眼底都一样。如果事情不是妹妹惹来的，她都想好了对策，只是现在看来，那份逃跑计划根本不用再想了。她不能走，起码不能在进宫前走掉，她不能牵累柳府的人，更不能让郦晏玄发现飘萝。

　　“飘萝，很晚了，睡吧。”

　　“不想睡。”

　　飘萝愈发将自己的姐姐抱紧，“我怕睡了，以后就没时间跟你说话了。”

　　“傻瓜，就算进宫了，以后还是可以去宫里找我的。”飘素哄着飘萝，“或者我也可以省亲回来。”

　　“那是宠妃才有的待遇。”

　　飘素佯装生气，“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成为皇上的宠妃？”

　　“不是。姐姐你这么漂亮又知书达理，还聪慧卓绝，除非皇上是瞎子才看不到你的好，他不宠你还能宠谁啊。”飘萝担心道，“我担心的不是他不注意你，是你不注意他，你会不稀罕成为他的宠妃。”

　　飘素沉默了。

　　到底是姐妹连心，她知道自己对皇上没有感觉。可是，再没感觉又能怎样呢？在后宫，想活的好，大抵要仰仗的不是娘家高贵，就是皇上太后，皇后是太后钦点的，郦朝众所周知，皇上呢？君心难测，他有没有真心还不知道，又怎能指望他。娘家？呵呵，她可不以为四品京官在后宫那些美人里算什么。

　　“飘萝，别为我担心，我知道怎么处理的。”

　　她决定进宫，不管为的是谁，她主意定了，就会力图做好。她是柳飘素，是柳庄胤的女儿，她要为柳府负责，她更要保护比她小的妹妹。就算不喜欢郦晏玄，只要后天进宫他看到她不是飘萝不要她的命，不迁怒柳家，她就必须在后宫里站稳脚跟。飘萝不适合后宫，不代表她不适合，她柳飘素从来也没想当什么好人，一个夕妃娘娘虽然不是最高，却也让她足够保命不被绝大部分后宫女子欺负了。那些娇贵的娘娘们最好别招惹她，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杀人这种事情对她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在柳家，飘萝是功夫最差，无心习武的她，常常玩儿去了，练的苦了，柳庄胤舍不得，慕长白更加心疼。倒是飘素，从小就被柳庄胤和素萝教武，学的也扎实，再混乱的局面里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

　　飘素暗笑，看来郦晏玄倒对飘萝是真的用心了，一下就封了妃位。

　　现在她的名声只怕早就在后宫传开了，人未到，名先响。郦晏玄此举，无疑给‘夕妃娘娘’树立了太多太多的敌人，也让那些人对她的好奇心十足了吧。

　　“姐……”

　　“嗯？”

　　“对不起。”

　　飘素看着眼睛半阖的飘萝，为她拉上一些被子，“不用道歉。你是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