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不归我管(2)

　　雪湮冷冷的笑，笑了很久，当她的目光再迎上幻姬的时，变得异常的坚决，“死亡才是真正的绝望！巫阳死了，不管我做什么努力，他都不可能存在于天地之间。而你的他，你们！还能一起牵手风雪共度，花前月下，或许你不能成为他的妻，又或许你们不能天天夜夜在一起，但是你们知道，在天地间的某一个人，有一个人，他在你的心里，你也在他的心里，你们知道他活着，若是想见，还能见到。若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还能听到。奢侈的是，你们还能触碰到彼此的温度。而我呢？巫阳呢？”

　　泪珠，从雪湮的脸上一颗颗的滚落。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看着眼前的雪湮，幻姬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对这个一连闯下好几件不可饶恕的大祸的姑娘，她不忍心责难。她最初要的东西，只有那么一点点，而那一点，也差点儿被雪娴带走，进而让她永远的失去了。她的没有错，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所以当年，在左右皆难舍弃的至亲抉择面前，她选择了让他活着。只有活着，希望才不会死。

　　“殿下，我不想跟你争执我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对也好，错也罢，我只想按照自己心里想的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幻姬道：“你觉得巫阳会让你杀了雪娴吗？”

　　玄雪世界的新宫主目前没有降生，雪娴会是玄雪世界里唯一能执权的人，她不能死。

　　“他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知……”

　　幻姬的话还没有说完，雪湮忽然消失不见，幻姬心紧，立即转身去看雪娴，却还是晚了一步。雪湮一手扣爪在在雪娴的心口，眼睛里放射出红色的光芒，扣住雪娴的那只手也变成了血色，瞧得人触目惊心。

　　“雪湮！”

　　幻姬再施救雪娴的时候，雪湮带着雪娴飞身而起，躲过了幻姬的仙光。见状，幻姬立即飞上天空，金光直逼雪湮。铁了心的雪湮不顾幻姬的金光，带着雪娴飞出宗主阁，飞向茫茫的雪原大地。

　　外面的狂雪暴让幻姬迷得睁不开眼睛，不得不打开自己的天眼，紧追着风雪里渐渐看不清楚身影的雪湮。

　　千离一手轻轻的搂着幻姬，带着她瞬息灵闪，停在空中。很快，雪湮带着雪娴飞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雪娴的脸色变得像雪湮的手一般，血红无白。

　　幻姬蹙眉，雪湮若杀了雪娴，那便是当真必死无疑的大罪了，只是移动了镇山神兽和执掌玄雪世界，她尚且可以念在她在位时玄雪世界宁安无事对她从轻而惩，雪娴一旦消亡，她即便可怜她想保她的命都不可能了。

　　幻姬朝千离看了一眼，纵身跃入高空，默念心诀，一束九旋金光从天而照，将雪娴雪湮都笼罩其中，雪湮的手里渐渐的不能使上力气。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色仙灵还有一些没有灌入雪娴的心口，雪湮咬紧牙关，她一定要为巫阳和她自己做最后一件事，哪怕耗尽她所有的修为也不惜。

　　佛音从幻姬的嘴里漫漫飘散，清透着人的灵台和心神，雪湮强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的心被幻姬的佛音控制，最后拼死一搏时，她眼中的决绝被幻姬捕捉到，飞身而下，一手抓住雪湮的手腕。

　　“雪湮，回头是岸！”

　　“不！我回不了头了！”雪湮猛然将自己的修为凝聚，最后一试，大声道，“我也不想回头！”

　　千离安静的看着幻姬，不插手是因为他不想搀和女人的事，雪湮从始至终就没有动伤害语儿的心，这是他的底线，只要她们俩人不伤她，他不会出手，但若有那份念头被他察觉，哪怕是女人他亦不会客气，怜香惜玉这种事情只对着自己的媳妇儿做就好。

　　幻姬发觉雪湮最后搏命的瞬间，指尖灵力大增，想将她的法力都逼迫回去。她不想她死，但也不能让雪娴死。雪湮的年岁比幻姬不错，可幻姬的修为远超她的年纪数倍，制住雪湮的仙灵本不费什么力，可当她们的灵力相遇时，雪娴的体内冲出来两股灵力，一股带着极寒之气，十分强劲，另一股幻姬还没来得及迫压住，四股灵力碰撞到了一块儿，顿时一轮强大的力量猛然爆发。

　　“啊！”

　　“啊！”

　　“啊！”

　　狂雪暴中的三个女子被震得同时向后飞起。千离立即飞身接住幻姬的身子，护在怀中。

　　“语儿？”

　　幻姬目光茫然的看着千离，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千离心起担忧，“语儿，哪里伤到了？”

　　“我……我不是幻姬殿下。”

　　千离赫然一惊，雪娴！连忙抬头四看，瞬间飞至，将差点跌落地上的雪娴身体拉住，“语儿？”

　　幻姬看着千离另只手搂着的人，那不是她么？那自己又是谁？

　　“夫君？”

　　千离无言的看着自己接住的两个女子，他的语儿和雪娴仙魂互换了。

　　“夫君，我……”

　　千离看着雪娴的脸，听着幻姬的声音，安慰她，“别怕，有我，我会让你们换回来的。”语儿的身体何其尊贵，又岂是别人能占用的。

　　“嗯。”

　　被震到雪地里的雪湮勉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听到她身体里一个声音在轻轻的说。

　　“雪湮，你这又是何必呢。”

　　那声音，正是巫阳。

　　雪湮听到巫阳声音后，以为自己太思念他而出现了幻听，坚硬的心变得柔软，眼中浮上一层水光，何必呢？难道他们都觉得她做错了吗？她要的不多，只是想在天地之间为他留存一缕仙魂，为他求得一丝转世轮回的可能，这一世她没有福气成为他的妻子，希望将来有一个女子能代替她陪伴在他的身边，照顾好他。雪娴和她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希望有人能做到。

　　在巫阳死去的时候，雪湮施仙法强行留住他的一丝仙魂在世间，用自己的心血供养着，多年来，她的心比寻常人要冷，也要弱上一些，只是为了巫阳，她无怨无悔。雪晶宫的寒气因为雪娴的忧伤和哀怨，一年比一年浓重，加之她失去仙根，有时冷得厉害便修炼玄雪世界以外的法术，以图能抵御寒气，暖和身子。只是，幻姬解救了雪娴，而她又没了仙根，惩罚再所难免，往后恐怕不能再用心血养着他，为此她不得不为他寻新的心血，幻姬与帝尊必然不可能，雪晶宫其他的雪女修为不够，只能用雪娴的心血，这是她欠巫阳的。怎知，在她用雪娴的心血供养巫阳仙魂时，雪娴体内的仙灵竟拼命反抗，将她惹恼。强迫雪娴供养一日一月又有什么用，若想巫阳的那缕魂魄能长期留存天地，她须让巫阳的魂魄住入雪娴的体内，分享她的身体，有她的心血和仙灵供养着，巫阳才能等到转世的机会。

　　无奈雪娴不愿，更有幻姬从旁阻拦，巫阳的仙魂没有进入雪娴的身体，反而四人的灵力碰撞到了一处，混乱中，巫阳的仙魂回到雪湮的体内，而幻姬却与雪娴的却互换了。

　　“湮儿。”

　　巫阳的声音十分轻，“放弃我吧。这么多年我吸收着你的心血，为了我，你牺牲得够多了。”当年明知道雪娴是利用自己他也选择跟她一起去玄雪世界外面，是他自己对她的迷恋带来的结果，不管有多悲惨，他不怨谁。“你让我去雪娴的身体里，也许在很久以后我能得到转世的机会，但你想没想过，那是不是我想要的呢？”

　　雪湮沉默着，她不曾知道巫阳在自己的身体里能说话，一直以为只是一缕仙魂，如今听到他的声音，泪眼一下子涌出的眼眶。她好想他。他的声音，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

　　“巫阳……”

　　“很久很久以来，我习惯了在你的身体里感觉你的喜怒哀乐，是嫌弃我了吗？才想让我去雪娴的身体里，不再要我了吗？”

　　雪湮连忙道，“巫阳不是的，我如何舍得不要你。”

　　巫阳笑得轻轻的，“既然不会不要我，就不要让我再和雪娴有什么关系了吧，我只想跟你有关系。”雪娴和昊姜不懂得珍惜他们的爱情，曾经他也不懂珍惜在他身后默默喜欢他的雪湮，现在更是没有机会让他珍惜湮儿，但他只希望在天地间的最后一段路能和她在一起。

　　“巫阳……”

　　“湮儿……”

　　巫阳喊了一声雪湮之后便久久的没有再说话，可他的口气却似乎还有话要说，许久听不到他的声音，雪湮变得紧张害怕起来。

　　“巫阳？巫阳你还好吗？”

　　“巫阳，你怎么了？。”

　　雪湮发觉自己对体内巫阳仙魂的感知越来越弱，他仿佛要消失掉，刚才四人的灵力碰撞到一块儿，她清晰的感觉到他也释放了灵力，一定是刚才耗费了他太多的仙灵。

　　“巫阳，等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狂风暴雪中，巫阳的声音太轻了，轻得雪湮根本没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摇摇晃晃的从雪地上站了起来，耳畔听到似是巫阳的声音，不由得停下动作，极认真的听着。果然是他在说话。

　　“湮儿，不要再为我做什么傻事了。”

　　“巫阳，这不是傻事，这是我以为最有意义的事。”如果他不在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雪湮想着还能做什么来挽救巫阳的仙魂，却在听到巫阳的话后，愣住了。

　　“湮儿，我累了，只想跟你在一起看看这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