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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劫》 作者:随波逐流

第63章

  王三细看我,失声说:“李小姐?”

  “难得管家挂记,小女惶恐了,这见死不救没罪吧?”我故意拉长了‘见死不救’四个字,之后一巴掌打在王珏的脸上,其实不是打他,而是把一股真气无形中灌入他的百会穴,再不醒我也头疼,就要用招魂大法了,我最怕的是三魂七魄不全,我可惹不起黑白无常。

  王珏手指动了一下,我放心了,于是不冷不热地说:“桂枝,你去弄些雪松香来。”

  要是三魂七魄全,这王珏外伤比内伤严重,因为这神器所伤不止血,要是一直留着给谁都是麻烦。

  “李小姐,上药没用,少爷回来的时候,还能说话,能吃东西,一副不很在乎的样子,吃晚饭才去看病,结果这金陵所有的大夫无法给少爷止血,还有就是昏迷前,少爷不能休息,他说:三哥,这我感觉我不行了,天数如此,准备棺椁吧。”王三脸色一变言道,他丝绸长衫下的手都在发抖,很不安的看着我。

  “你若不相信另请高明。”我回头说:“不用准备了。准备祭品,好歹一场世交。”我是故意如此说。

  他赶紧的离开,临走说:“少爷靠给您了。”

  我没理他,反正不理他就对,他认识过去的李慧茹,说得多了露馅。

  “小姐,您真高,那个着姑爷怎么办啊?”青青调笑着说,我瞪了她一眼,她这一套也就对付白素,别人都不管用。

  “你若在胡言乱语,你就会老宅子,麻黄雪松香准备好了没有。”我结果麻黄给我的雪松香,心里舍不得。

  麻黄一笑说:“需要松脂您说话。”

  我点头,慢慢地起身,解开王珏的衣服,平滑而失去光泽的胸膛上都是带血的刀疤,我心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打开雪松香的盒子,这盒子倒是普通的材料,上面有荷花滕图,打开以后是胭脂色的药膏,这东西我平日就当胭脂用了,这东西是用雪灵芝和水松香,加上几味药材和玫瑰花露熬制的。可以迅速的止血。

  我交给桂枝言道:“还是你来吧,男人上药方便,我去给他熬药。青青你跟我过来,今个没有给太夫人请安的事情,我看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青青跟了过来,我拿着药国,把活血清肺的药方放入水中,先浸泡一下,之后点火。随手拿起扇子,对青青说:“你要记住,循规蹈矩,安守本分,恪守规则,不要太任意妄为,这有失大家风范。”

  “男人不喜欢古板女人,你就这样王珏也不喜欢你。”青青吐着舌头做鬼脸,可是她不知道三十五岁以前的男人就是孩子,自己天真好玩,小孩子固然喜欢小孩子,但是一起过不行,小孩子跟前就得有个大人,所以三十五岁之前男人喜欢,能干,有母性,温柔,有耐心的女人。可是过了这个岁数。他就不喜欢这类的女人,而是喜欢天真活泼的小女孩。

  所以二十七岁的王珏应该喜欢我,至于以后那就随缘。

  “他不喜欢我,那就喜欢你,你就去照顾他吧,把药熬好,我去睡一觉。”我感觉到一股子妖气,那个妖怪有着绝代的芳华。

  我回头假作没看见,就见她握住王珏的手,这一刻她日没认出我,然而我确认除了她,婆娑,就是婆娑。

  是两步棋,还是各为其主,我未有回头,而是就在帐篷的小单间里睡下。我才不管午后风雨声。

  可是老天爷不让人睡觉,那个婆娑握着王珏的手,居然说:“大哥,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婆娑,你别怕,我不会死的,李慧茹的医术很好,她本是天机宗的门人,你快走吧,不然我怕她对你不利。”王珏温柔的握住婆娑的手,我看着不舒服,倒不是妒忌,而是觉得一个卫道人士,居然和一条蛇精在一起,滑稽之极。

  “我不怕她,她要敢再动手,我就教训她。”婆娑语调很温柔就见她粉面纤腰,色若梨花的面庞敷了一点淡淡胭脂,螺子黛细细描摹,勾勒出眉如远山,越发衬出睫下眸如深潭,幽黑如夜。明明是恬静得近乎清冷的容颜,却贴上了金黄色的百合花钿,于眉间静绽妍媚而妖异的光华。一身纯白的月华群有些清淡,和她浓艳的容貌很不搭调。但美丽是无意的。

  红粉骷髅,和妖娆蛇精,我讪讪一笑,走进去说:“你若喜欢他,赶紧带走,免得碍眼。”

  “师妹。你何故一直淡忘不了前事?”他凝望着我的是一种冷淡的温柔,就这种表情,我猜出三角关系。

  “师兄,我在睡午觉,你们太吵,这样你跟她走,到换药的时候,再回来,这里有5两银子,你们去租条船由护城河都好。就是不要干扰我睡觉。”我把一定银子轻慢的扔出去,王珏苦笑说:“我是不走了,师妹你跟婆娑谁厉害,我不想知道,不过我可管不了她,你看我这样子,你说?”

  他这样说显然婆娑法术比李慧茹高,可是一直让着她,于是我扭头笑着说:“王珏,你欺人太甚,我决定见死不救。”

  “你怎么可以这样狠毒?”婆娑一贯的恶人想告状,她永远是最温柔,最完美的。

  只不过也就是表面上这样。私底下比谁都自私,要不然怎么会连我这种初入血冢的人,对她毫无威胁的人看不下去呢?

  “师兄,你这任性狂邪的毛病再不改就没救了。青青收拾行李回临安。”我知道王珏不是真的四大皆空我就不怕,他等着我去给他母亲看病,所以必然不会让我走。

  我一辈子也想不出这种荒诞的场景,血冢里刻薄的婆娑摇身一变成了楚楚动人的可怜妖女,而我成了刻薄的女人,一个因为妒忌栽赃妖精的女人?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可是看着在王珏的样子,李慧茹多半像个灭绝师太,美丽,强横,狠毒,蛮不讲理。

  这是什么情况,于是我故意的说道:“还有空,我去师兄府上给夫人看病,师兄我希望你这几天听我的,你早点好,我做完生意就会临安,不要再见了。”

  “多谢了,可是师妹我希望你留下帮我处理一下金陵的事,大哥让我看住金陵,可是除了剑道我不懂军事,李克用的兵已经发到开阳,离这里没有多远了。”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我退了回去说:“师兄,我必须走,我不想看见她,我受不了的,还有我要在今年出嫁了。”

  “曾经每一朵花开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盛放时的那份妖娆芬芳,只为懂得那双眼眸,那一缕幽香温柔了一个世纪的梦。可是现在我的梦碎了,你又何必挽留,让我还有怀念。”我背着手,用折扇扇着风,门外药汁的味道传过来,青青盈盈而立。

  “师妹,我的天眼已经瞎了,因为我爱上了一只妖,你愿意帮我掩饰婆娑的身份吗?只有你嫁进王家,婆娑才能留在王家,你愿意吗?”王珏拉着我的手,我点点头说:“你去求婚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不了主。”

  “伯父听你的,他已经老了,我只是求你,你可否答应?”王珏幽幽地问,我低声说:“我不答应,我看不了她,不想见到她。”

  我是真的不能面对婆娑,这是真的,我甚至会离开有她影子的地方。

  女人不能太大方,太大方就会出事,不是说大方得体就好,当然妒忌过头也不对,掌握好就可以了。

  “你可知道临安要乱了,你必然是过来和亲了,嫁给我大哥为妃,或者做我的正妻,你说哪个合算一些。”王珏又一次拉住我的手,我看着婆娑,他要的只是一个垫脚石,也好进去的顺理成章。

  我轻声一笑冷眼旁观,坐到窗前拿起棋子在盘上一落,而后问他:“飞星过后,你知道什么吗?”

  他微微一惊,我又落下一子说:“我觉得李唐王朝的最后兴盛,你我堪称楷模,老太太依旧喜静爱礼佛吧,那我进了王家能不能依旧喜静礼佛?”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包括做我真正的妻子,我原以为你是个气量狭窄包藏祸心的女子,可后尔终于明白你只是生性淡漠,喜欢独立,这没什么不好,我也愿意把家交给你,只要你容纳婆娑。”王珏口气淡淡的,但言语尚且真诚。

  我温柔一笑浅浅的勾了一下嘴角,看着窗外细密的雨,微微的笑了说:“婆娑,以后你就跟我走吧,对于家内的事情,你也帮着料理一下,女子的礼仪也要学习一下,师兄你看行吗?”我打算用长孙皇后对付武则天那一套,这婆娑必然说不出什么,王珏也要跟着生闷气。

  “你说了算吧,不过你可不能欺负她,要不然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他半是调侃,半是威胁的对我说。

  我轻轻一笑,很温柔但无尽冷漠的接过青青手里的药碗把汤药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他对他说:“金陵的事情我不管,女人的事情,我也不管,但是一切家有家规,你可以在外间给她弄套宅子,但家里我说了算,我眼里不容沙子,也不许乌烟瘴气的。”

  他突然见笑了,把我搂在怀里说:“我的夫人,我当什么事情,婆娑过来给夫人请安,敬茶。”

  我莞尔一笑说道:“不必了,这里不是家里,一切俗礼免了,进门之后再说吧,我不是欺负她,而是师兄,你要别人认为她是人,那就得让她像个人。”

  王珏看着我,我对他说:“我纵然再不喜欢他,你都把我逼到这份上我也不会在做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毕竟师兄你看得很透,为了家族的荣耀,父亲再宠我怕是也要答应的。”

  我故意让王珏在人性的扩张里满足,我在猜想男人为什么喜欢骄傲的女人的同时,又不能容忍她,我思前想后,我终于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是要学会低头,他是不是真的比你能耐到不重要,重要的他是你男人,你得让着他,因为他也是你孩子,他要占便宜,不能吃亏,吃亏他就不愿意了,我也不想吃亏,但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些许时候没见过师妹笑了,我的过失,这些日子跟你赔礼。”他笑了笑,算是让了一步,我苦苦的心中叹息,这就是男人。

  “师兄,明日我去给夫人看病,便带着婆娑去,让她跟夫人混个脸熟,日后也好有个说法,你纳妾也便容易。”我淡淡的说,其实作为女人,不一定卑躬屈膝的讨好男人就会买账,有时候也不一定,只要投其所好就可以了,既然他喜欢这个女人,好办,我给他拿下,送给他。

  纵然我不高兴也得这样做,不然我就拿不住他,但除了婆娑还得有别人,这才热闹,婆娑不让我好过,我又不喜欢王珏,他就别想一枝独秀。毕竟我才是夫人。

  自古以来女人的战争就不能是两个人的,那没有输赢。

  “师兄未免府里的人对付婆娑,还有王家地位的稳固,我觉得你要娶3个女人,除了我和婆娑以外的三个人,黄巢的侄女凤歌也不错,这样湖南的兵权可以落到我们手里一半,这样局势稳如泰山。”我故意一本正经的推给王珏三个权臣的女儿,之后我看着婆娑脸色僵直,这美人不开心,王珏也不会开心。

  日子就这样开水一样慢慢的温着谁受不了,谁输。像我这样曾经庶出,母亲又不讨喜的女子,就不怕规条,反正平日里都要去请人教训,还得低头哈腰的谢恩,所以这种日子也没什么。

  “师妹我不希望再多出一个人。”他脸色变了,我倒不怕男人花心,我怕男人阶段性专情,例如他就不喜欢我,就单纯的喜欢婆娑。那才是我一筹莫展的事情,换句话说,这定于我是花瓶,是个摆设,这我容忍不了的,他做梦,鸳鸯蝴蝶终成空,他等着。

  “那我还是嫁给蜀王吧,你不行,你不知道李家的命脉,你还在这里回绝我,你以为我好受,你且不知道合纵连横,如今周家是一个雷区,周家是我外祖父李昪的浅底的奴才,也是吴王的心腹,另有收复金陵之功,你要是不把湖南拿下来我怕迟早李家和王家不能并存。”我一笑把棋盘放在他的脸跟前。

  “黄巢怎么会把女儿嫁给我?”王珏挑着眉毛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言道:“你得感谢李克用和朱温了,我去做这个说客,听说凤歌小姐容貌出众,国色天香,以后在外面我是师兄的副将李洛。你看如何?”

  假如你不能当一个男人的爱人,那你就得当他的助手,谁愿意做这种工作,可是从吕后到孝庄最后都这结局,没有例外的。

  “师妹看着办吧,不一定是我,也可以是王家派系的人。”王珏这一次没有拒绝,婆娑固然心机厉害,可是绵里针她会玩儿,不会玩儿乾坤球,我是会的。

  后宫心计有时有用,有时没用,换句话说,家国天下危险的时候乾坤球是赢家,然而天下太平的时候绵里针厉害。我纵然会懒于玩所以经常处于弱势,但是一根针再毒也就一根针而已,这根针就是插在男人心里,女人咽喉的。

  “这怕是不行的,哎,若然我不进宫诸位大臣必然不愿意,我看我嫁给蜀王,让他娶了那三个棋子制衡天下,我看比寄望与你简单,师兄你?”我微微一笑,我当然不可能嫁给王建,我就是王建的棋子,竹枝的利器。

  “你莫要用激将法,你可知道李克用的兵压境,黄巢和王仙枝现在就如同热锅的蚂蚁,只要我趁火打劫,就可以收回湖南。”王珏对我坚定的说。

  我不由冷笑,因为南方政权一直安全的独立,并不是因为南方强悍,而是黄巢厉害,一直做了南方的屏障,所以杨行密死了以后,在这种乱局中就得借力打力,绝对不可以杀鸡取卵,并非我卖弄智慧,而是大隋往常的兴衰验证了这个道理,当年杨玄应,和杨素就犯了大忌若非如此,没有李唐江山。王珏的缺点刚愎自用。

  “师兄你看“淅淅沥沥”的一定是小雨,是绵绵不断的细雨,雨声是这样的柔和,细致而悦耳,没有喧哗,没有鼓动,全是无微不至,全是细水长流,细细的弦拉出丝丝的调,长长的曲弹出节节的音,甜润着春的气息,沐雨栉风中的快乐。我多想单纯的活着。”我这一刻知道自己犯了男人的忌讳,所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一个人离开闹市走向金陵城的山坳,曲径通幽,绕过山坡,一条石板路,蜿蜒地延伸开去,随着山坡而起伏,一眼望去,像一个冗长的故事,起承转合。脚下的石板像一部厚重的典籍,沉睡着,团团簇簇的青苔,仿佛历史的刺绣,镌刻着大地沉稳的呼吸。那些凸凹不平的痕迹,是一行音符,记载着某个生命曾经悄悄地感悟着泥土的脉搏,悄悄地孕育一朵花的盛开。一路走去,足间悠扬,浸满夏天的色泽。

  “你还是没有变,条件不会是永恒的,你看金陵城外的战火。”贾庆山对我悠然的说。

  “我周就回去带兵营救黄巢,但要五六天,这几日王珏还是不信任我,那本战神图录呢?没有它我怎么打仗?”我摊开手坐在草坪上一副很无赖的说。

  他微微一笑:“没有,我不想王珏觉得你太能耐,冰魄姑娘自己尽力吧?”

  我潸然一笑说:“行,您是能耐人,小女这就告辞。”

  我不想描写月光,所以我是踏着月光回去的。

  王珏已经可以站起来,他看着我,冷声问:“你到底谁?”

  “师兄见过奇门遁术了,我方才学会的。”我故意诡秘的一笑。

  四月初八,一个晴好的天气,碧空如洗,我踏入王家,古色古香的宅院,蜿蜒的房屋,周周折折的随着管家,顺着朱红的高墙入了大厅,门头上是宁静安逸四个字,可见掌家的是个女人。

  四周还算安静,院落里都是挺拔的水松,四周有四季海棠,这是一篇春色布景的宅院。

  “老祖宗安好,给老祖宗请安。”我跪下等着那躺在太师椅上,一身锦色挂裙的女子给我恩典,她已经年纪不轻了。

  飞云髻上的头发花白,但依旧整齐柔亮。日晚半斜阳,载着太多故事,我在归途,夕阳不舍,他细细地描摹,刻出斜斜的影子。泥土带着倦意,留下一叶暮色。“叽叽喳喳”,飞鸟应着远方同伴的召唤,掠过满天晚霞。骤然,停在树下,互相依偎着,鸟鸣此起彼伏,仿如亲昵的问候,心生温馨。我漫不经心的等待着。

  “起来吧,你看看你母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替我给你父亲问好,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金陵?”她微微一笑,我回应道:“老祖宗关心了。”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目下就没一句正经话,你倒说说临安的事情,我这老婆子可没几天了,你就让安安心。”太夫人拿着茶抿了一口轻声问。

  我低着头缓缓的说:“局势不好,可老祖宗您要好生养着,外间的事情总会解决的。已经够坏了,不会再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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