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1+1·7月号》 作者：江南
第58节：落日 文/吴弼川(4)
T，xt，小;说，天'堂
王辉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到年轻人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伞。他认得出那是李俊带来的，想到这里，他又偷偷瞥了房间里那两具无声无息的身体一眼，事发突然，他想，太突然了。
于是他接过伞--手仍在不住地哆嗦--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门口说："我走前面吗？"
卢素的脸上现出漠不关心的表情，"随便，"他说，"你把我带去第七医院，然后你就自由了，但是动作要快，我们必须在日落前到那里，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日落前？王辉对自己说，日落前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他觉得身上一阵发寒，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他还是拉开门带着年轻的不速之客走了出去。
240分钟
大雨已经变成小雨，院子里空荡荡的。
王辉踌躇了一下，这不算太意外，他们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治安队，本来就人手短缺，而且，大家对这件强压下来的差事也不怎么上心。三天来王辉只出过两次门，他看到过的人合起来也不超过六个，现在他的那些部下可能正在外面忙，顾不得回来撑场面了。
他哆嗦着走下台阶，他觉得自己的腿抖得厉害，踏下地去的脚就像没了音信，只能勉强支持住他的身体不倒而已。
"别害怕。"他背后的年轻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慌乱，说道，"你这样害怕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王辉愤怒地想，有个人自称抓住了你的魂魄，你还能不害怕？但是他还不至于把这样的愤怒表露在脸上。"对不起。"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实在控制不住……"
"好了，"卢素打断了他的话，走到他旁边，望着院子外的街道。那里同样是空荡荡的，楼上，阳台上，街上，到处都只有看不出用途的垃圾和废品，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指向一个方向，急切地说，"我的印象里第七医院就在那个方向，在湖滨北路那里，中港大厦站附近。"
王辉迟疑了一下。年轻人对这个城市似乎并不陌生，但是情报却是落后的。"中港大厦的公交站已经撤了，"他低声说，"不过我知道你要去的地方。"他开始在脑袋里勾画路线，"我们可能只能走路去那里了，城里现在既没人帮忙也没可以用的车了。"他有点沮丧地说道。
几乎所有人--至少是大部分人都集中到城区外延的区域去了，他们都急着要离开这个巨大的监狱，王辉忿忿地想。战乱一开，城里的供给就要告急，况且这是个前线城市，如果在别的地方，兴许还不会这么严重，但在这里，随时可能挨导弹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但是雨下了好几天，城外没修好的那些路肯定一塌糊涂……所以我告诉妻子应该留在家里……
他突然发现卢素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他的回答。
"好，好，"他紧张地说，"我们这就走，现在大路都很空，我们可以去找我的部下，他们可能有车可以用……"
"我们走路，避开别人。"卢素简洁地否决了他的建议。
"那要走上至少两个小时。"
"所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了。"
抓紧时间？抓紧什么时间？王辉迷惑地想，他老是在说时间、时间、时间……
但是现在想不了那么多。王辉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院子。他想着路线，从这里到沿湖主干道之间有两个路口。他走到道路中间就能看到湖水，从这里走一段下坡路，然后沿着湖走上半个小时，拐进湖滨东路，在那里继续走一个小时，第七医院在老城区的中央，也许用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到那里。
小雨中的空气非常清新，他觉得很诧异，以前从来没有在小雨里走到街道上来的想法。其实就是几天前，这里还是车水马龙，永远是车永远是行人，大家都走得飞快，没有人会闲到站在路中央去评价雨中的空气。他抬起头，细细的雨丝在光线下清晰可辨，太阳在云层上，他看不到。
他突然记得那个年轻人说的话，"从你的太阳穴，一直连接到太阳"。他不由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这时却发现卢素一直都跟在他不到三步路的地方。
"别费心了。"卢素摇摇头说，"把我说过的那些话忘记掉吧，现在我真的要催促你了，我们必须马上就出发。"他捅了捅王辉的后背，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的意思。
王辉连忙应诺着，开始走路。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走路的感觉很怪异，他在路中央只走了几分钟，就不由自主地渐渐地走回了人行道上，而卢素则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背后。王辉一路上都在想象年轻人手里那根"看不到的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之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最初的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来到了湖边。
和王辉想像的不一样，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无论是他那些不知去向的部下，还是逗留或者被滞留（王辉不无恶意地相信后者居多）的市民，周围静悄悄的，他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话语声和发动机的声音，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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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接过伞--手仍在不住地哆嗦--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门口说："我走前面吗？"
卢素的脸上现出漠不关心的表情，"随便，"他说，"你把我带去第七医院，然后你就自由了，但是动作要快，我们必须在日落前到那里，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日落前？王辉对自己说，日落前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他觉得身上一阵发寒，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他还是拉开门带着年轻的不速之客走了出去。
240分钟
大雨已经变成小雨，院子里空荡荡的。
王辉踌躇了一下，这不算太意外，他们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治安队，本来就人手短缺，而且，大家对这件强压下来的差事也不怎么上心。三天来王辉只出过两次门，他看到过的人合起来也不超过六个，现在他的那些部下可能正在外面忙，顾不得回来撑场面了。
他哆嗦着走下台阶，他觉得自己的腿抖得厉害，踏下地去的脚就像没了音信，只能勉强支持住他的身体不倒而已。
"别害怕。"他背后的年轻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慌乱，说道，"你这样害怕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王辉愤怒地想，有个人自称抓住了你的魂魄，你还能不害怕？但是他还不至于把这样的愤怒表露在脸上。"对不起。"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实在控制不住……"
"好了，"卢素打断了他的话，走到他旁边，望着院子外的街道。那里同样是空荡荡的，楼上，阳台上，街上，到处都只有看不出用途的垃圾和废品，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指向一个方向，急切地说，"我的印象里第七医院就在那个方向，在湖滨北路那里，中港大厦站附近。"
王辉迟疑了一下。年轻人对这个城市似乎并不陌生，但是情报却是落后的。"中港大厦的公交站已经撤了，"他低声说，"不过我知道你要去的地方。"他开始在脑袋里勾画路线，"我们可能只能走路去那里了，城里现在既没人帮忙也没可以用的车了。"他有点沮丧地说道。
几乎所有人--至少是大部分人都集中到城区外延的区域去了，他们都急着要离开这个巨大的监狱，王辉忿忿地想。战乱一开，城里的供给就要告急，况且这是个前线城市，如果在别的地方，兴许还不会这么严重，但在这里，随时可能挨导弹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但是雨下了好几天，城外没修好的那些路肯定一塌糊涂……所以我告诉妻子应该留在家里……
他突然发现卢素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他的回答。
"好，好，"他紧张地说，"我们这就走，现在大路都很空，我们可以去找我的部下，他们可能有车可以用……"
"我们走路，避开别人。"卢素简洁地否决了他的建议。
"那要走上至少两个小时。"
"所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了。"
抓紧时间？抓紧什么时间？王辉迷惑地想，他老是在说时间、时间、时间……
但是现在想不了那么多。王辉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院子。他想着路线，从这里到沿湖主干道之间有两个路口。他走到道路中间就能看到湖水，从这里走一段下坡路，然后沿着湖走上半个小时，拐进湖滨东路，在那里继续走一个小时，第七医院在老城区的中央，也许用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到那里。
小雨中的空气非常清新，他觉得很诧异，以前从来没有在小雨里走到街道上来的想法。其实就是几天前，这里还是车水马龙，永远是车永远是行人，大家都走得飞快，没有人会闲到站在路中央去评价雨中的空气。他抬起头，细细的雨丝在光线下清晰可辨，太阳在云层上，他看不到。
他突然记得那个年轻人说的话，"从你的太阳穴，一直连接到太阳"。他不由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这时却发现卢素一直都跟在他不到三步路的地方。
"别费心了。"卢素摇摇头说，"把我说过的那些话忘记掉吧，现在我真的要催促你了，我们必须马上就出发。"他捅了捅王辉的后背，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的意思。
王辉连忙应诺着，开始走路。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走路的感觉很怪异，他在路中央只走了几分钟，就不由自主地渐渐地走回了人行道上，而卢素则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背后。王辉一路上都在想象年轻人手里那根"看不到的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之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最初的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来到了湖边。
和王辉想像的不一样，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无论是他那些不知去向的部下，还是逗留或者被滞留（王辉不无恶意地相信后者居多）的市民，周围静悄悄的，他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话语声和发动机的声音，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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