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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喜帝六年，八月十五日。
南淮城郊，大柳营。
营寨的戒备森严，枪锋的冷光粗木城楼上投射下来，间或有士兵虚引弓弦的嘭嘭声。三三五五的人聚在远处眺望，却不敢接近。南淮城里都知道了，这是国主迎接金帐国贵宾设下的演武，又有少年武士的比试。人们好奇的围聚过来是想看金帐国少主的仪仗，几十年没有真的和蛮族接触了，蛮武凶残的蛮族铁骑都只能从书里去读。
"落栅！"
长呼声里，巨大的闸门缓缓落下，要把大柳营和外界完全格开。
快马如飞而来，马上满头大汗的少年死死的勒住马匹，勉强地煞在了门口。
"让我进去！"少年大喊着，"我要和蛮族比武！"
"放肆！比武的武士已经进去了，什么人敢在大柳营前嚣张？"管闸门的战士难得威风一次。
"让我进去！"姬野急躁地兜着马匹在闸门前转圈，"我就是要和蛮族比武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来的么？再敢撒野，就拿下了！"战士大吼。
姬野满身的衣衫湿透了，一头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确实不像一个世家武士。下唐又是帝朝旧习最浓的地域之一，世家的孩子一言一行都与众不同。
"让我进去！"姬野只好放声大喊起来。
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姬野的身材却像十六七岁的人，他的喊声响亮，战士们唯恐惊动了里面的贵宾，急忙把长枪并成枪列，死死地挡住了他。姬野满心都是火，不住地提着缰绳，马扬着蹄子，躁动不安。
"等一等，"忽然有人慢条斯理地说。
姬野回头，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坐着黑铠的将鍕。他异常鲜明地配着黑鞘重剑和黑色披风，甚至马缰都是纯黑的。可将鍕的脸色和双手却比姬野看见过的任何武将都白净，让他看起来淡雅得像一个文臣。
"息将鍕！"战士们急忙行礼。
"你有一杆很好的枪，"息将鍕对姬野说，"也许你真的是来比武的武士，你叫什么名字？"
"姬野。"
息将鍕笑了。姬野的回答很没有礼貌，两个氏族武士相遇，尤其他又是名倾东陆的名将，姬野应该把姓氏家传和上辈的爵位一起报出来的，更不应该直挺挺地端坐在马背上回答。
"我知道了，你是姬谦正先生的长子吧？你的名字确实在名单上，"息将鍕的记忆很好，"国主亲自主持的比武，你怎么迟到了？"
"将鍕小心，"一个战士提醒，"也许他在说谎。"
"不会，"息将鍕微笑着摇手，"虎牙枪在手，当然是姬氏的后人。"
"麻木尔杜斯戈里亚，猛虎之牙撕裂卑怯者的灵魂，"息将鍕淡淡的笑着，"我听说过你的枪。"
"我在练枪，所以来晚了，"姬野说，"就晚了一点点。"
"战机不等人，"息将鍕皱了皱眉头，"何况练枪应该趁早。"
姬野有点羞愧，可很快他就昂起头说："反正只要你让我进去，我就能打败蛮人。"
"练了一夜枪？你还有体力么？"
"将来也许要打三天三夜的仗呢，练一夜枪算什么？"
"呵呵，"息将鍕大笑，"要是连杀三天三夜，夸父那样的身体也垮了，真是孩子话。"
姬野正发愣的时候，息将鍕挥了挥手："开闸，放我和这位小英雄进去。"
"将鍕……"战士犹豫着。
息将鍕也不理睬战士的脸色，对姬野挥手说："让人找一套小号的禁鍕铠甲给他。衣冠不整的样子，给北陆蛮族的首领看见，还以为我们下唐贫困。"
姬野点了点头，也来不及道谢，纵马率先冲了进去。
"将鍕……"守门的鍕士有些犹豫
"很神气的孩子啊，我跟他一样大的时候，可没这么神气。是不是？"
他低头看着那个嘟哝的鍕士。
大柳营中无数的旌旗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金帐国的剑齿豹和下唐的金色菊旗帜在风中纠缠在一起，呼啦拉地作响。激昂的鍕鼓越来越激烈，演武场里兵刃的交击尖锐刺耳。下唐尚紫，一色紫衣的下唐国公卿们围绕着高坐的国主，而国主并列而坐的中年武士手腕上缠着白色的豹裘。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重重的人群碰了一下，不约而同的侧头回避了。
绯衣的紫寰宫内监小步迎上了来："哟，将鍕，将鍕，可等到将鍕的大驾了。国主让卑下在这里等候将鍕，还担心将鍕不来呢。"
"息辕的胜负怎么样？"
"已经胜了第一场，究竟是将鍕家里将门的子侄。照这么看，这一名对手也能拿下。"
息将鍕停了一步，转向演武场中。身披下唐禁鍕黑色皮铠的少年正占据了上风，他右手重剑，左手铜盾，攻势凌厉。铜盾也被他用作了武器，双手左右挥舞，每一击都用足了力量。对手的武器是两柄锥枪，本来是直刺的武器，可是完全被他大开大阖的攻击压住，根本没有刺击的机会，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倒是有精神，"息将鍕笑了笑，"可是他叔叔何时教过他拿剑当大锤挥舞的战术呢？"
息将鍕不再停留，跟着内监上台拜见国主。国主还没有下令，内监们已经机灵地搬来了椅子，放在国主的位置旁，侍候息将鍕坐下。
"将鍕的侄儿果然勇猛，怎么以前从未听将鍕提起？"国主赞叹，"将鍕何不送他进东宫伴读？将来跟随煜儿征战，为你们息氏再添一员名将。可不能就此埋没了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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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帝六年，八月十五日。
南淮城郊，大柳营。
营寨的戒备森严，枪锋的冷光粗木城楼上投射下来，间或有士兵虚引弓弦的嘭嘭声。三三五五的人聚在远处眺望，却不敢接近。南淮城里都知道了，这是国主迎接金帐国贵宾设下的演武，又有少年武士的比试。人们好奇的围聚过来是想看金帐国少主的仪仗，几十年没有真的和蛮族接触了，蛮武凶残的蛮族铁骑都只能从书里去读。
"落栅！"
长呼声里，巨大的闸门缓缓落下，要把大柳营和外界完全格开。
快马如飞而来，马上满头大汗的少年死死的勒住马匹，勉强地煞在了门口。
"让我进去！"少年大喊着，"我要和蛮族比武！"
"放肆！比武的武士已经进去了，什么人敢在大柳营前嚣张？"管闸门的战士难得威风一次。
"让我进去！"姬野急躁地兜着马匹在闸门前转圈，"我就是要和蛮族比武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来的么？再敢撒野，就拿下了！"战士大吼。
姬野满身的衣衫湿透了，一头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确实不像一个世家武士。下唐又是帝朝旧习最浓的地域之一，世家的孩子一言一行都与众不同。
"让我进去！"姬野只好放声大喊起来。
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姬野的身材却像十六七岁的人，他的喊声响亮，战士们唯恐惊动了里面的贵宾，急忙把长枪并成枪列，死死地挡住了他。姬野满心都是火，不住地提着缰绳，马扬着蹄子，躁动不安。
"等一等，"忽然有人慢条斯理地说。
姬野回头，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坐着黑铠的将鍕。他异常鲜明地配着黑鞘重剑和黑色披风，甚至马缰都是纯黑的。可将鍕的脸色和双手却比姬野看见过的任何武将都白净，让他看起来淡雅得像一个文臣。
"息将鍕！"战士们急忙行礼。
"你有一杆很好的枪，"息将鍕对姬野说，"也许你真的是来比武的武士，你叫什么名字？"
"姬野。"
息将鍕笑了。姬野的回答很没有礼貌，两个氏族武士相遇，尤其他又是名倾东陆的名将，姬野应该把姓氏家传和上辈的爵位一起报出来的，更不应该直挺挺地端坐在马背上回答。
"我知道了，你是姬谦正先生的长子吧？你的名字确实在名单上，"息将鍕的记忆很好，"国主亲自主持的比武，你怎么迟到了？"
"将鍕小心，"一个战士提醒，"也许他在说谎。"
"不会，"息将鍕微笑着摇手，"虎牙枪在手，当然是姬氏的后人。"
"麻木尔杜斯戈里亚，猛虎之牙撕裂卑怯者的灵魂，"息将鍕淡淡的笑着，"我听说过你的枪。"
"我在练枪，所以来晚了，"姬野说，"就晚了一点点。"
"战机不等人，"息将鍕皱了皱眉头，"何况练枪应该趁早。"
姬野有点羞愧，可很快他就昂起头说："反正只要你让我进去，我就能打败蛮人。"
"练了一夜枪？你还有体力么？"
"将来也许要打三天三夜的仗呢，练一夜枪算什么？"
"呵呵，"息将鍕大笑，"要是连杀三天三夜，夸父那样的身体也垮了，真是孩子话。"
姬野正发愣的时候，息将鍕挥了挥手："开闸，放我和这位小英雄进去。"
"将鍕……"战士犹豫着。
息将鍕也不理睬战士的脸色，对姬野挥手说："让人找一套小号的禁鍕铠甲给他。衣冠不整的样子，给北陆蛮族的首领看见，还以为我们下唐贫困。"
姬野点了点头，也来不及道谢，纵马率先冲了进去。
"将鍕……"守门的鍕士有些犹豫
"很神气的孩子啊，我跟他一样大的时候，可没这么神气。是不是？"
他低头看着那个嘟哝的鍕士。
大柳营中无数的旌旗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金帐国的剑齿豹和下唐的金色菊旗帜在风中纠缠在一起，呼啦拉地作响。激昂的鍕鼓越来越激烈，演武场里兵刃的交击尖锐刺耳。下唐尚紫，一色紫衣的下唐国公卿们围绕着高坐的国主，而国主并列而坐的中年武士手腕上缠着白色的豹裘。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重重的人群碰了一下，不约而同的侧头回避了。
绯衣的紫寰宫内监小步迎上了来："哟，将鍕，将鍕，可等到将鍕的大驾了。国主让卑下在这里等候将鍕，还担心将鍕不来呢。"
"息辕的胜负怎么样？"
"已经胜了第一场，究竟是将鍕家里将门的子侄。照这么看，这一名对手也能拿下。"
息将鍕停了一步，转向演武场中。身披下唐禁鍕黑色皮铠的少年正占据了上风，他右手重剑，左手铜盾，攻势凌厉。铜盾也被他用作了武器，双手左右挥舞，每一击都用足了力量。对手的武器是两柄锥枪，本来是直刺的武器，可是完全被他大开大阖的攻击压住，根本没有刺击的机会，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倒是有精神，"息将鍕笑了笑，"可是他叔叔何时教过他拿剑当大锤挥舞的战术呢？"
息将鍕不再停留，跟着内监上台拜见国主。国主还没有下令，内监们已经机灵地搬来了椅子，放在国主的位置旁，侍候息将鍕坐下。
"将鍕的侄儿果然勇猛，怎么以前从未听将鍕提起？"国主赞叹，"将鍕何不送他进东宫伴读？将来跟随煜儿征战，为你们息氏再添一员名将。可不能就此埋没了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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