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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仙侠 > 《震旦》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一章 楔子+幽宅 凤歌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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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作者:凤歌

第一章 楔子+幽宅 凤歌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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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因手打关系,章节没有名称。
第一部分楔子
他发现,自己又在天上。
他在飞翔,前方的暗夜中闪光不断,红的、白的、金的、青的、流星飞舞、闪电交错……这天与地,都要被撕裂了。
“五九之会结束了!”死寂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阴狠、残忍,每一个字都在流血,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欲望和仇恨。
“那又怎么样?”回应者似乎疲惫,声音却意外好听。他抬头看去,迎面的山崖上,乌沉沉的长矛钉着一个长发的男子。
“用不了多久,所有的魂魄都将合而为一,除了我,一切的生灵都将死去!”残忍的声音在笑,他努力寻找笑声的主人,然而只见无边的黑暗。
“只有你,才会害怕死亡。”崖上人拔出长矛,“对于我,比起刹那的浮生,死亡才是万古长存!”说话时,长发间有光亮闪过,那是一只眼睛,明亮萧索,宛如天边的孤星。
崖上人一扬手,虚空中闪过一行青色的巨字,他尽力去看,一个字也看不真切。巨字翻腾、呼啸、跳跃、狂奔,终于凝结一团,化为了一轮天青色的满月。
青月亮挂在天上,皎洁好看!它向内一缩,突然飞涨,青色的怒潮席卷八方,吞噬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的颜色在由浓转淡,天地间,响起了一声可怕的号叫——
他呻吟一声,挣扎起来,身下一片濡湿,脸上尽是冷汗。窗外的一列火车拍面驶过,汽笛声尖锐而悠长。
他闭上眼睛,还记得飞翔的感觉,再次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发白了。
第一部分幽宅(1)
城市醒来了。
晨光勾勒出大城的轮廓,这只钢筋水泥的怪物,几十年来鲸吞蚕食,低矮的房屋接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挺拔时髦的楼宇。
但在南郊河边,坐落了一座古旧的老宅,宅子上下两层,圈了一道围墙,看那破败的样子,活是模特儿堆里混进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一辆出租车停在老宅前面,一个少年下了车。他十四五岁,眉宇间带着不合年纪的忧郁,身子稍嫌单薄,比起旅行箱来,似乎还要小些。
宅门上有个门铃,少年伸手一摁,响起一串刺耳的铃声。
啪,门上开了一扇小窗,露出半张皱巴巴的脸膛,两只眼睛光亮亮的,像是泥土里埋藏的珠宝。
皱脸一言不发,只是上下打量,少年微微窘迫:“我叫方非,请问……这里是锦水路八号吗?”
门吱呀开了,一个银发老妇站在那儿,穿着泛黄的白衬衫,手里摇着一把蒲扇,她的神态恬静安详,像是老照片里走出的人物。
“方可的儿子吗?”老人的嗓音微微沙哑。
“我是!”少年迟疑一下,“您是……龙奶奶?”
“龙奶奶?真难听!”老妇笑了笑,“还是叫我伯祖母吧……”她的目光向下一扫,“你的包?”
方非还没回答,老妇人就拎起了两个大包,她的力气惊人,一阵风走进客厅,直上二楼,推开一道房门,迎面涌来霉湿的气息。
“这是你伯祖父去世前的书房!”老人打开窗户,窗外是一条幽绿的河水,水势平缓无波,河上漂浮着一股臭味。
“……别随地吐痰,字纸丢进垃圾桶……”老人忽问,“你读初三?”
“啊?”方非根本没听,抬起头来,两眼茫然。
“新学校不远,你明天就去上学!”说完这话,伯祖母就消失了。
空旷的书房里,只剩下了方非一人,他打开旅行箱,取出来一张合影,上面一家三口,方非站在中间,左边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平常,戴了一副无框眼镜;右边的女子挽着儿子的胳膊,瓜子脸微微带笑,目光沉静而温柔。
“都结束了吗?”捧着冰冷的相框,悲伤突如其来,一下子把这孤儿吞没了!
方非在东边的大都会长大,父亲方可是个小商人,经营一家裱糊店;母亲安岚是一位古琴教师,教了很少几个学生。家境不宽裕,但也过得去,年初刚刚搬了新居。可惜好景不长,方可夫妇乘车途径高速路段,发生了一次连环撞击。
夫妇俩没什么亲戚,葬礼是裱糊店的店员帮忙料理的;买不起墓地,骨灰就近撒在海里;房子的首付很低,失去信用以后,银行不花一文就收回了。
正走投无路,方非收到了一封快递信。来信十分简短,少见地用毛笔写满一纸。
来信人姓龙,自称是他的远亲。她从报上知道了方可夫妇的死讯,正好自己无儿无女,希望方非前来陪伴,并乐意负担他的食宿和学费。
这封信救了方非一命!信里还有一张火车票,他对着车票想了一晚,终于决定碰碰运气。他踏上了西行的列车,经过两天一夜,来到了这座灰蒙蒙的城市。
悲伤持续了一天,到了晚上,方非才下楼吃饭。饭菜丰盛可口,他一边吃着,一边打量四周——家具乌沉沉的,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向门的墙壁上,挂了一张墨龙大画,张牙舞爪,挥洒淋漓,美中不足的是眼窝空白、没有点染龙睛。
“瞧什么呢?”伯祖母端起一根长长的烟管,烟锅里盛着翠绿的干草,取火点燃,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香气。
第一部分幽宅(2)
“这条龙怎么没有眼睛?”方非没话找话。
“没听说画龙点睛吗?”老妇人笑了笑,“点了眼,这东西就飞了。”
方非听得别扭,看了老妇一眼:“画龙点睛,那不是传说吗?”
“传说?”袅绕的烟雾让老人的笑容模糊起来,“也许是吧!唔,你做梦吗?”
“做……做的。”
“梦到些什么?”
“梦见自己在飞。”方非盯着饭桌上的大理石,石头上的花纹叫人迷乱,“可醒来的时候,总是躺在床上。我也梦到爸爸妈妈,可他们,已经……死了……”
伯祖母默不作声,一口口吐着烟雾,烟圈在空中聚成小鹿小马,还有小狮小兔,此起彼伏,互相追逐。方非惊讶极了,定眼细看,这些小小的烟兽又消失了。他忍不住轻轻叫出了声:“这、这是怎么变出来的?”
“这不是变出来的……”老人笑了笑,“这是你的想象。你不去想,它就是一团烟气,你想了,它就变得了任何东西……”她俯下身子,凑近方非,笑容十分诡秘,“你不去想,那就是传说,你想了,那也许就是真的……”
一边的老摆钟敲响了八点!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烟杆,端着剩下的牛尾汤出门去了。
回来时汤碗已经空了。二人闲坐无语,直到香草燃尽。
“早些睡吧!”老人起身说,“附近是工地,晚上有动静,你也不要多心!”说到这儿,她眨了眨眼,“希望你今晚也能飞。”
“那只是梦!”
“那就做个好梦吧!”老妇挥了挥烟杆,消失在湘妃竹帘的后面。
列车上颠簸了一晚,方非不胜疲惫,老式的大床宽敞舒适,不由他不酣然入睡。
睡梦中,画上的墨龙活了过来,一圈圈地缠绕在方非身上。祂瞪着少年,两眼空空洞洞,猛可间,空洞里窜出一大群绿头苍蝇,嗡嗡嗡地向他扑来……
方非吓了一跳,突然惊醒,一张眼,床前悬了两点绿光,大如酒杯,阴森怕人。
“谁?”他的心被挤了一下。
绿光消失了,似有什么飘出门去。门扇来回晃动,发出吱呀呀的声音,门外吭哧吭哧,传来巨大兽类的喘息。
方非的血全都涌到了头上,他噌地掀被下床,双脚落地,浑身起了一阵战栗。
门户大开,喘息时断时续,方非口干舌燥,心子快要挣破胸膛,他的身子像是中了邪,不停脚地向前走去。眼前不辨东西,只有化不开的黑暗,白天短短的一条楼道,这时幽幽沉沉,长得无穷无尽。
喘息声越来越近,奇特的恐惧攥住了身心——前方绿芒一闪,炽亮起来,紧跟着,黑暗里响起一声吟哦。这呻吟十分可怕,不像是人世间的任何生物,起初十分细微,渐渐响如闷雷——
一阵头晕心悸,方非哆嗦了一下,意识模糊起来……
醒来时天已亮了!
方非坐起身来,夜里的怪事还历历记得,只有躺回床上的一段没有印象。他疑心是梦,可又感觉无比真实——踩踏楼板的触觉还在,听见的呻吟似乎还在耳边。
这栋房子不太对劲!方非心里突地一跳,看了看四周,慢慢起身下楼。
老妇人已经起来了,正在槐树下散步。大树浓荫茂盛,树下长满了如丝的碧草,香气浓郁不散,像极了昨晚的烟气。
“睡得好吗?”老人开口就问。
方非支支吾吾,大意是说,后半夜不太安稳。伯祖母笑笑说:“那也是常有的事!有的人换张床也睡不安稳,何况是换了一座城市呢?”方非低头不语,满心想着昨晚的怪事,只觉似梦非梦,简直无从说起。
第一部分幽宅(3)
“会骑车吗?”老人又问。
方非答会,伯祖母说:“后面院子有一辆单车,旧归旧,可还结实,我刚上过油,你骑了去上学吧!”
方非吃了饭,去屋后取车。目光扫了一圈,才见围墙边上靠了一个黄乎乎的东西,远看是一堆废铁,近了才有点儿单车的样子。
车子式样老土,提一提,还重得可以。方非宁可走路上学,也不愿沾惹这件古董。但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愿住这院子,也不想去新的学校,可这一切,他无从选择。
呆了一会儿,正想扶车上去,冷不防角落里窜出一道黑影,来势又快又猛,砰的一声,将他狠狠抵在墙上。
方非的后脑一阵剧痛,小腿擦过单车,蹭破了一大块油皮。就在他的面前,人立着一条牛犊大小的黑狗,两眼绿光闪闪,猩红的舌头吐得老长。
少年背靠墙壁,不敢妄动,大黑狗的舌头扫过左脸,又热又湿,方非汗流浃背,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黑魁!”伯祖母的声音响了起来。那狗放开方非,龇起獠牙,发出一连串低沉凶猛的吠叫。老妇俯下身子,摸了摸黑狗的脖子,狗眼中的凶光微微收敛,狂吠化为了一声呜咽,它匍匐下来,闭眼享受主人的抚慰。
老人有些伤感,轻声说:“黑魁年纪大了,疑心病重,总是怕贼来偷东西。”
方非这才发现,黑狗个头虽大,可是老迈脱毛,身上一块黑、一块白,凋敝得不成样子。伯祖母一面抚摸,一面叫唤“黑魁”,老黑狗的鼻子呜呜咽咽,听起来有一种凄楚的意味。
方非忍气吞声地推车出门,上车时一蹬踏板,轴承发出刺耳的惨叫。他拿出一张本市的地图,老妇人用红笔圈出了学校的位置,红圈里是学校的全称——西望外国语(贵族)精英中学。
校名恶俗得可笑,好在离家挺近。方非一边将车踩得嘎吱乱叫,一边想着那条黑狗——尖锐的獠牙,长长的涎水,还有那双绿闪闪的眼睛。更可怪的是,这两天一声狗叫也没听见,黑狗冷不丁窜出来,活像是地狱里钻出的三头犬。
“见鬼了!”方非只顾走神,冷不防骑到汽车道上,一声轰鸣,一辆奇形怪状的跑车擦身冲过。跑车上传来一声叫骂,那字眼儿极其下流。方非手忙脚乱地跳下车,抬头一看,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赶到学校,门外停满了各式名车,少年男女从车里钻了出来,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方非看了看单车,心里一阵翻腾,想了想,随手把车丢在一边的梧桐树下。无车一身轻,他走起路来,也轻快了不少。
接待他的是新学校的教导主任,一个中年女人,姓王,戴一副金边眼镜,面孔又瘦又长,目光像是两把剃刀。
“你的学籍档案我看过了!”王主任脸色阴沉,“去年的成绩一塌糊涂,语文八十五,数学七十三,英语四十九!活见鬼了,我们可是贵族学校,精英学校,培养的都是未来的精英,你这个成绩,来了也是倒数第一。真不知道你怎么混日子的,像你这样的人,在家里给爹妈丢脸,在学校给老师丢脸,到了社会给老板丢脸,就是侥幸出了国,也要给国家丢脸。哼,你这样的人也出得了国,我拿手心给你煎鱼吃……”
王主任指着那份档案,冷嘲热讽,挖苦了一个过瘾。方非一进学校,先挨一顿臭骂,心里又惊又气,难受劲儿真是别提了。
接下来的一天,方非度日如年。出于王主任的关照,他坐在了班里的最后一排,不但没有同桌,更加没有同排。班里的学生非富即贵。下了课,公子哥儿三句话不离跑车,常听说“我不喜欢法拉利,我喜欢蓝博基尼”一类的大话;那边的千金们一个劲儿地比拼衣服和手袋:“你还用香奈儿吗?好老土呀!我暑假去了趟巴黎……老佛爷?那儿有什么好买的?我上的都是专门店,哼,这个包全世界只有一只……”
第一部分幽宅(4)
这一类的谈话方非插不上嘴,他是班上的隐形人,论成绩也是全校的压尾。只有上生物课的时候,同学们才会对他稍加留意。这门课由教导主任兼任,王主任对方非情有独钟,每次上课,都要把他叫起来,嬉笑怒骂地嘲弄个过瘾。
尽管百般遮掩,单车的事情还是露了馅,没过两天,“老单车”就成了方非的绰号,全校的学生都知道,初三(5)班有个学生骑了一辆垃圾堆里拣来的破车。
方非竭力摆脱困境,他假装忘记骑车,但每次都被伯祖母叫住。他故意把车丢在路边,渴望引起小偷的注意。可是有一天,他亲眼看见,一个拾荒的老头走过车旁,瞧也不瞧单车一眼——这辆车成了方非的噩梦,好多天,他都梦见自己在前面逃,破烂锒铛的老单车在后面追,不管他是跑是飞,老单车总是形影相随。
方非成了众人的笑料。女生们私下里都说,方非的身上有一股“铁锈味儿”。男生们变着法儿作弄他,藏起他的课本,模仿他骑车的样子,等到方非路过,伸出脚来绊他一跤,叫人奇怪的是,“老单车”每次都会绊倒。
不论受了什么欺辱,方非不作声、也不反抗,实在太过委屈,就用手指在桌面上写写画画。有的人猜测他在写骂人话,可瞧过的人说,那都是一些“鬼画符”,一个字儿也认不出来。
这样的逆来顺受叫学生们泄了气,认为对手弱得可笑,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一个月不到,这些恶作剧大多收了场,只有一个姓赵的男生除外。
这小子个头矮小,热衷于讨好师长,凡有风吹草动,打小报告一定少不了他。学生们对他厌恶极了,从不直呼其名,统统叫他“卧底”。
卧底在班里很受孤立,出于体格的原因,时不时还要受些欺负。但比起方非,卧底有一个极大的优势——他是王主任的宠臣,方非则是王主任最讨厌的学生。
班里面,卧底唯一能欺负的就是方非,他嘲笑方非的穷、方非的呆、方非的逆来顺受、方非的头脑简单。卧底伶牙俐齿,喋喋不休,又风趣,又传神,有了这张快嘴,方非上午受了王主任的羞辱,下午就会全校皆知。
这一天王主任心情恶劣,借口方非答不出蜘蛛为什么不是昆虫,狠狠挖苦一顿,罚他放学后去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扫地。
放了学,方非拖着一把大扫帚,孤单单地来到校后的树林。这一带人迹稀少,树叶扫了又落,不胜其烦。扫了两下,忽听林子里传来人语,方非知道学生们常来这儿消遣,抽烟喝酒、男女幽会,所以也不大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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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扫着,林子响起一声惨叫。叫声十分耳熟。方非忍不住探头去看。一个胖男生揪住卧底的头发,正往一棵大树上狠撞。每撞一下,卧底就惨叫一声,小脸上泪痕斑斑,看不出眼睛鼻子。
“别撞脸哇!他妈妈看见了也不好呀!”说话的高中男生个子高大、剑眉星目,脸上微微带笑,抱着手在那儿打趣。方非一眼认出,这是高三(1)班的吴能俊,市里的名人,全校的大王。他满头怒发冲天向上,活是一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古董车全市知名,一辆67版福特野马,《极速60秒》中尼古拉斯?凯奇的座驾,装有氦气加速系统,跑起来活是一头发了疯的火龙。入学的第一天,方非险些被他撞死,又传说他夜里飙车,撞倒过一对倒霉的夫妻。
吴能俊年少多金,人也风流多情,他惯常吹嘘,交过的女友如果用英文字母排号,从A开始,可以一直排到Y。
第一部分幽宅(5)
Y女友就在一边,全身心地挂在大公鸡的脖子上。只听胖男生一声断喝:“是不是你说的?”
“不……”卧底泪眼汪汪,“我没说……”
“还敢抵赖?”胖男生眼冒凶光,揪住他又是一撞。这一下,卧底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咕咕有声,像是一只垂死的青蛙。
按说看见卧底倒霉,方非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怎的,始终乐不起来。卧底的惨叫可笑可怜,如果任其发展,这小东西也许会变成白痴。他闷了一会儿,忽地心血来潮,上前一步,大声叫道:“你们干吗?再这么干,我可要叫老师了!”
高中生掉头望来,吴能俊两眼放光:“嗐,老单车儿!听说过吗,他骑的车还会唱歌!”
“单车唱歌?”Y女友咯咯尖笑,“你哄鬼还差不多!”
“不信吗?他踏板一蹬,那车子就唱:咿呀嗨哟,笨蛋踩我。”吴能俊连说带唱,怪腔怪调。Y女友笑弯了腰,就连胖男生也咧了咧嘴巴。
“老单车儿,你说什么?叫老师?喝,好一个英雄救美?救这个娇滴滴的小美女吗?”大公鸡伸手揪住卧底的脸皮,拧了足足一圈,卧底应手发出一声悠长的惨叫。
“我说了放手!”方非一挥扫帚,长木柄扫中树干,发出啪的一声。
吴能俊愣了一下,深深看他一眼,点头说:“老单车,算你狠。”哼了一声,招呼胖男生放人。换作别人,卧底也许心存感激,可救他的竟是“老单车”,自己的倒霉样儿被方非看到,卧底不但丢了面子,更有一股出离的愤怒,一句话冲口而出:“是他!就是老单车说的!”
方非听得莫名其妙,大公鸡也皱了皱眉:“卧底,你没说谎吧?”
“学校里谁敢告你的刁状?”卧底一瞅方非,眼皮耷拉下去,“只有不上道的新生才会干!老单车就是新生,还不上道……”
“他是不上道!”吴能俊两眼一翻,“老单车,真是你说的吗?”
方非根本不知道两个人说什么,可瞧卧底的嘴脸,只觉一阵厌恶,他想也不想,冷冷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那可有点儿不一样。”大公鸡梗起了脖子。
“怎么样也无所谓!”方非无心久留,一转身出了林子。
扫完回家,方非正要骑车,后背忽地挨了一拳,不由身子前冲,额头撞在树上。他两眼发黑,正要回头,小腿又挨了一脚,登时跪了下来。一只肥肘圈上来,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方非龇牙咧嘴,叫人贴地拖着,拽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吴能俊笑嘻嘻站在那儿,Y女友嚼着口香糖,一脸的孤傲不屑。方非被胖男生拧住胳膊,吴能俊慢吞吞地走上来,一拳捅在他胸腹中间,方非胃部抽搐,眼泪也快流了出来。
“无所谓?”吴能俊伸手狠戳他的脑门,“这样子也无所谓?”方非默不作声。
“你惹火我了!”吴能俊脱下外套,眼露凶光,“老单车,是不是你说的?”
“说什么……”方非忍不住反问。
“说什么?”吴能俊大吼一声,“谁告诉校长,说我在后山飙车?”
方非心念一闪,恍然大悟。近来有一条公路经过学校的后山,因为还没完工,一到深夜,许多飞车族去那儿飙车比赛。这样的妙事儿,吴能俊当然不会错过。尽管事属非法,学生里却是公开的秘密。但这两天,不知谁把这件事捅了出去。校长找大公鸡谈了话,吴能俊气得发疯,亲近老师的学生,统统被他视为嫌疑,卧底首当其冲,被揪到林子里严刑逼供。
第一部分幽宅(6)
卧底又把这件事推给了方非。吴能俊见人就咬,只为出气,告密的到底是谁,也不十分在意。方非多管闲事,倒是犯了他的大忌,如果要立威,这个新生是非管教不可的。
吴能俊把拳头捏得咯崩作响,凑近方非耳边冷笑:“跟我耍帅?老单车你算个屁……”他是揍人的老手,含笑出拳,每一拳都打在同一点上,方非五脏翻腾,大口呕吐起来。
“恶心……”胖男生面露嫌恶,扭身一闪,冷不防手底打滑,方非挣脱出来。他体格瘦弱,身手却快得出奇,大公鸡眼前一花,鸡冠头落到了方非手里!
吴能俊“啊啊”怪叫,抬手去抓对手面门,谁知方非一仰头,又咬住了他右手的食指。
“妈呀……”吴能俊失声尖叫,“打他,打他……”事出突然,胖男生愣了一下,跟着扑上去拳打脚踢。Y女友兴奋得鼻子都红了,跳来跳去地尖叫:“打死他,打死他……”
方非铁了心不管别人,死死揪住吴能俊不放,他左手攥成拳头,痛打那张俊脸。公子哥儿躲闪不开,痛得连声哼哼。
两人就像一对联体婴儿,团团转了几圈。胖男生急红了眼,一拳砸在方非后脑。少年两眼发黑,右手不觉松了。吴能俊使劲挣脱,一绺头发被揪了下来,他的食指还在对方嘴里,于是抡开拳头,狠揍方非的左脸。少年哼了一声,忽又松开了牙关。
吴能俊拔出指头,上面血流如注,头皮更是一阵疼、一阵麻。公子哥儿气得发疯,拎起一块砖头:“闪开!”众人见他脸庞青肿,目光凶狠,无不让出路来。方非正想挣扎,但被吴能俊一脚踩住。
“老单车!你真该死!”吴能俊一口唾沫啐在方非脸上,举起砖头,狠狠拍中他的左腿膝盖。少年痛得哼了一声,面孔一阵扭曲。
“死又怎么样?”膝盖的疼痛叫人发狂,多日来的愤怒、屈辱,全都化为了一股热辣辣的火气,从方非的心底窜了起来,化为一串字眼冲口而出——
“死又怎么样?比起刹那的浮生,死亡才是万古长存……”
这一阵咆哮突如其来,恍若天外的闪电,方非自己听着,也觉别扭古怪。
吴能俊愣了一下,胖男生在一边小声咕哝:“疯了,这家伙疯了!”
“好哇,我来给你留个万古长存的记号!”吴能俊狞笑一下,高高举起砖头,对准方非的鼻子使劲砸下。
“呀!”Y女友发出一声尖叫。吴能俊应声一呆,一抬头,一道黑影压到眼前。砰,公子哥儿如同腾云驾雾,连人带砖飞出五米多远。
吴能俊背痛欲裂,还没来得及爬起,一股热气喷了到脸上,一定神,一张血盆大口凑到眼前,长长的涎水顺着獠牙滴了下来。
“狗,狗!”吴能俊尖声狂叫,其余的人也吓呆了,一条牛犊大小的黑狗趴在吴能俊的身上,颈毛倒竖,獠牙毕露,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珠绿惨惨的,活是两团跳动的鬼火。
“砸死它。”胖男生转身拿砖,还没扔出,黑狗飞扑过来,咬住他的衣袖,转了一个整圆,胖男生迎头撞上了墙角,两眼金星乱迸。
吴能俊跳了起来,脚底生风,Y女友跑得像只鸭子,嘴里呱呱乱叫。胖男生头昏脑胀地落到末尾,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一棵大树。
“不要拦我……”他倒在树下,捂着胖脸哭哭啼啼,“……你们……全都不要拦我……”
方非的身子快散架了,左眼肿成了一道细缝,嘴里又腥又咸,可又分不清血是谁的。黑狗跑上前来,在他腿边蹭了两下,呼噜噜一阵喘气。
第一部分幽宅(7)
“黑魁……”方非满心糊涂,“你、你怎么来了?”他想要细想缘由,脑子里却乱哄哄的,什么念头也冒不出来。
呆了好一会儿,方非骑车回家,黑魁在车前一溜小跑。骑到半途,他左膝疼痛,只好停了下来,一瘸一拐地推车回家。路过一家杂货铺,黑魁忽地停下,歪着头冲店里张望。
店里的小电视正在播报本地新闻。狗看电视,实在稀奇,方非没有留意,他的目光也被那条新闻吸引住了。
电视里,主持人一脸严肃:“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动物园的鸟语林遭到了一群蝙蝠的袭击。它们冲破了钢丝护网,吃光了林中的鸟儿,就连最大的金雕也没能幸免……”画面切换到鸟语林,图像模糊不清,下面注明手机拍摄。
屏幕上满是鸟类残骸,一个女饲养员正在抹泪,一个男饲养员用捕鸟网扣住了一只硕大的蝙蝠。蝙蝠左冲右突,发出尖利怪叫,两只血红眼珠,射出奇异的光芒。
“张教授,您见过这样的蝙蝠吗?”主持人向一位老者讨教。
“没、没有。”张教授擦了擦头上的汗。
“蝙蝠不是夜里活动吗?”
“蝙蝠夜里活动,那是因为昆虫多在夜间出没,久而久之,蝙蝠视力退化,发展出了一套声纳系统。我们知道,鸟儿是白天活动的,呃,如果这些蝙蝠以鸟类为食,那么白天活动也很合理……”
“有吃鸟的蝙蝠吗?”
“秋季食物短缺时,欧洲的大山蝠会袭击鸟类,可那都是小型的鸟雀,比如麻雀和斑鸠,可是——”张教授下意识直起身子,“决不包括成年的金雕,成年金雕翼长两米,是大山蝙的四倍。”
“这些蝙蝠为什么以鸟类为食?”
老头儿给人逼得走投无路,一个劲地擦汗:“我说过,这是一个危险的变种,我想好好研究……”这时捕鸟网裂开一道缝隙,蝙蝠钻了出来,冲着镜头瞥了一眼,刷地一声飞走了。
“真是一场谋杀,蓄谋已久,来去匆匆!”主持人一脸凝重,“我们没有捉到蝙蝠,但瞧刚才的画面,蝙蝠正在看着我们……”
电视里反复播放蝙蝠观望镜头的画面,红眼珠溜溜乱转,方非只觉那双眼睛盯着自己,仿佛在说:“你逃不掉的,我正在看着你呢!”
他像是着了魔,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杂货店的老板长吁短叹,他才醒悟过来,低头一看,老黑狗不见了。
回家时大门虚掩,门缝里透出灯光。方非知道伯祖母为人小心,只要在家,必定插上门闩,就算不在,也要加上一把大锁。
他心里奇怪,轻轻推门进去。桌上饭菜已冷,伯祖母不在客厅。方非鼻青脸肿,害怕老人盘问,他溜到卫生间,打算梳洗一下。
途经老人卧室,门里传出激烈的争吵:“……这件事不行……”说话的是伯祖母,声音里透出一丝焦虑。
方非不由竖起耳朵。沉寂了时许,伯祖母又说:“……要是不能归化,神光泄露,全都完了……没错,对头是来了,可他不是那个人……直觉?四十八年的等待就凭一句直觉……住口,想一想,从古到今,你犯了多少的错……”
争吵声越来越响,方非忍不住叫道:“伯祖母……”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妇人慌张探出头来:“咦,你回来了?”方非向房内张望,不见有人,心中纳闷:“伯祖母,来了客人?”
“客人?”一转眼,老妇又回复了平静,“没有!我等了你老半天,刚才睡着了。”
“你刚才在说话!”
第一部分幽宅(8)
“说梦话吧!”
梦里跟人吵架?方非心中犯疑,老妇却若无其事,反问:“你的脸怎么回事?”方非登时一阵慌乱:“骑、骑车摔的!”
伯祖母看了方非一眼,叹了口气:“饭菜凉了,我去热一下……”
吃罢饭,老摆钟已敲十点。老妇心事重重,端着烟杆一口未抽,任由香草袅袅燃尽。
“伯祖母!”方非想起了一件事,“黑魁回来了吗?”
“啊?”伯祖母吃了一惊,“它不在家吗?”
“我去看看。”方非挑了几块排骨,快步来到后院。老黑狗闻声从狗屋里钻了出来,见是方非,呜了一声,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方非抚摸黑狗的颈毛:“怎么啦,不开心……”老狗的鼻子里哼了一声,抖擞站了起来,叼了一块排骨,咯崩咯崩地嚼了起来。
它吃完了骨头,趴回地上,似乎不胜负荷,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方非返回客厅,担忧说道:“伯祖母,老黑病了!”
“它没病!”伯祖母幽幽地叹了口气,“它只是老了!”
回到卧室,老摆钟敲响了十一点。方非的膝盖肿得厉害,忍痛写了几页作业,忽听笃笃敲门,开门一看,不见有人。地上放着一个瓷瓶,瓶下压了一张字条,用毛笔写着:“敷在伤处。”
笔迹是伯祖母的,瓶子里装着药酒,透出一股奇香。他拿着字条,不觉眼眶潮湿。他关上了门,用药酒涂了一遍伤处,只觉浑身清凉,痛楚也似减轻了许多。大约太过舒服,他关灯躺下,不一会儿就迷糊起来。
一阵呼噜声把他惊醒。方非一张眼,两团绿光近在眼前,他一惊坐起,绿光逼得更近,热乎乎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
“黑魁!”方非一愣,“是你?”
老狗一声不吭,叼住了少年衣襟,方非不由随它下床,赤裸的双脚踩着楼梯,幽幽的凉气直透脚心,经过老人的卧室,门里传来细微的鼾声。
来到客厅,月光入户,被门窗剪下了一角,树影投入厅中,好似一只沉默的幽魂。
老黑狗跳上饭桌,人立起来!它的嘴里叼了一支毛笔,对着那张墨龙大画,又点又画,似模似样。
这一刻,方非见到了生平最奇特的事情——这只大狗在画墨龙的眼睛!
他呆在那儿,仿佛失去了知觉。“这都是梦……”他拼命提醒自己。可是黑魁点完了龙睛,跳下桌子,叼着方非的衣角,将他拖到了一边。
墨龙蠕动了一下!紧跟着,龙眼亮了起来,发出惨淡的绿光。
方非的神经快要崩断了,更离奇的还在后面——墨龙挣了一下,从画纸里探出头来。
龙头硕大,龙角几乎撑到了屋顶,接下来是它的颈、它的身,经过方非身边,少年甚至看见了乌油油的龙鳞。
龙爪也探了出来,爪尖犀利发光,巨龙从厅门钻了出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墨龙飘在天上,如同一团苍黑色的烟雾。它绕到槐树的下方,身子一圈圈地盘绕树干,直到龙尾出尽,整个儿蟠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
一条龙缠住了一棵树!可还没完,在墨龙的驱使下,对着满天星月,槐树徐徐转动起来,好似车轮的轴承,转了一圈、两圈、三圈……足足转满了九圈,地下传来了细微的叮当声。
连带根下土壤,槐树向西挪移,大地活是一个饿人,森森然张开了一个大洞。老黑狗拖着方非走到洞前,入口处可见数级石阶,乳白的云气从下面涌起。
方非望着洞口发呆,冷不防老黑狗从后一顶,他还来不及惨叫,一头栽进了洞里。
第一部分幽宅(9)
石阶深入地下,少说也有百级。惊叫声在地洞里激起了一阵回响。方非爬起身来,想要逃回洞口,黑狗守在那儿,冲他龇牙咧嘴。
方非只好退了回去,前面越走越亮,绰约可见阶上的苔藓。这儿像是一座坟墓,方非想起看过的盗墓小说,心里一阵战栗。如果遇上一具绿毛僵尸怎么办?他可不是胡司令,身上没有一枪一弹。
走了一分多钟,石阶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座石室。室内的云气起伏不定,笼罩着一团明亮的白光。
“全都是梦,很快就会醒的……”方非自我催眠,尽管害怕,好奇心却驱使他不住向前,走近光源一看,发光的是一块白色的石版。
“拿起来。”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嘶哑、果决,方非下意识抓住石版,入手温润,像是活人的肌肤。喀,石室摇晃起来,猛烈无比,像是一艘遭遇海啸的大船。
方非掉头就跑,一口气冲出洞口,却不见黑狗的影子。
“黑魁……”少年叫了一声,嗓音里带上了哭腔。
回头看去,地窟有如一道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槐树移回了原位,墨龙也一圈圈地松开了树身,绿惨惨的双眼,冲着他笔直瞪来。
方非几乎失声惨叫,他慌不择路,噔噔噔跑上二楼,上楼前回头一瞥,一段龙尾,飞一般钻进了画里。
回到卧室,方非的心子别别乱跳。他不再怀疑身处现实,可他宁愿活在梦里。这一番际遇太过不可思议,会画画的狗,钻出画纸的龙,还有可以移动的大树……这都是一些什么鬼东西!
走到书桌边,方非拧开台灯,审视那块石版。
石版大如书本,质地微微透明,其中的一面,用阴文刻画了一个小巧的太极,有白无黑,没有阴阳两极。
方非把石版翻来覆去,不经意碰到了刻纹,忽觉指尖发烫,滚滚的热流直冲后脑。紧跟着,他的指尖传来了一股钻心的剧痛,方非吃痛缩手,石版啪地摔在地上。
方非察看手指,余痛未消,可是皮肉完好,没有一丝伤痕。他迟疑了一下,捡起石版一看,好在没有摔坏,太极图上凝结了一滴鲜血,
他心下奇怪,想要抹去血迹,鲜血却似沁入了石版,说什么也擦拭不掉。纳闷中,那滴血活了过来,化为一条血线,绕着刻纹飞快流转。一眨眼,太极图变成了半红半白,两条阴阳鱼呼之欲出,红鱼长着白眼,白鱼却长了一只灵动的红眼。
太极无声旋转,白鱼转到了上方,红鱼落到了下方,石版上迸出炫目的强光。方非伸手一摸,指尖碰到石版,白光一闪,石版消失了!
方非跳了起来,噔噔倒退两步。他半疯半傻地坐回床头,身下的被褥温软而真实,可是除了这些,四周的一切无不古怪虚幻。
“我疯了吗?”他握起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刺痛的感觉分外强烈。
方非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又将浊气呼出。他慢慢睁开双眼,心中刚一想到石版,右手一沉,石版又回到了手上。
他真的快要疯了!石版上的光芒接连闪动,赫然出现了一行青色的字迹——“朱方南明十万急急!”
这一行字,一半像隶书,一半像楷书,起初青色浓郁,渐渐颜色变淡。
“描下来!”果决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方非机灵一下,四处张望,可是不见有人。他好似着了魔,老老实实,取出了父亲留下的毛笔,蘸了最便宜的碳素墨水,扯了一张作业纸,蒙在石版上开始描红。
八个字第一次见到,方非落笔的时候,却像是临摹了千百遍,笔走龙蛇,熟练极了。刹那间,一股血气直冲喉头,方非不由自主,冲口而出——
“朱方南明十万急急!”
一声叫完,青字消失!纸上的字迹转红,腾地燃烧起来。
方非吃了一惊,匆忙拂去纸灰,石版莹白光洁,没有烧坏变黑。他松了一口气,忽听窗外啪的一声,细微清脆,像是远远传来的枪声。推窗一看,远空中出现了一朵红色的流星,不似别的流星一闪就灭,而是化为一溜星芒,一转眼,比起别的星星大了十倍。
方非吓得关上窗户,一路退回床边,在床沿边绊了一跤,仰面摔在了床上。
咔嚓,窗闩折断,一团大火冲了进来。
少年失声惨叫,伸手捂住面颊。可是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一片沉寂,什么灾难也没发生。他忍不住分开五指、向外看去,火光幽幽变淡,显露出一个人影,红光徐徐消失,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女!www/xiaoshuotxt/n 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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