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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 作者:沧月

第四章 幽蓝之海(2)

头顶的海面还在翻腾汹涌,然而琉璃在水下潜行,却是安然无恙。
她佩戴着辟水珠的耳坠,因此在落入水里的一瞬,身周的水面便如同被利刃分割一样的悄然退让,让她得以缓缓下沉,彷佛在陆地上一样的自在。
一入水,她顾不得欣赏从未见过的海底奇观,只是焦急地四顾:那个落入海里的“海皇”扮演者在哪里?他和殷仙子同时被风浪吹落大海,殷仙子已经获救,那个人又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伤,是不是溺水?——会有人去救他么?
那个人,和自己日前在八井坊看到的鲛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她越想越焦急,在海里四处搜寻对方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落珠港是一个深水港,港口的海域依旧有一百多丈的深度,她在水里缓慢下沉着,一时间居然还没有落到底。在下沉中,头顶明亮的光线越来越黯,显示着水域深度的变化。当沉到港口海底的时候,身侧已经是一片幽暗的蓝黑色,几乎看不见一丈之外的任何东西。
琉璃感觉自己的脚踩上了软软的东西,那是沉积的腐土和海苔。
落珠港是叶城入海口,平时潮水汹涌,因此海底的堆积物尚不多,只陷到她的小腿——她在海底踉跄走着,不时看到有奇形怪状的鱼类顺着潮水游弋而过,在她身侧留下一抹抹淡淡的磷光。还有失事的船只残骸倾斜在海床上,被海水锈蚀得只剩下伶仃的骨架,布满锈斑,舱门黑洞洞的如同死去的人深陷的眼睛。
潮水在呼啸来去,穿过这些残骸,发出陆地上闻所未闻的诡异声音。
琉璃看着这一切,有些好奇又有些恐惧——难道,自己还没有真正飞上过天空,却先来到了海底么?
已经潜到了海底,四下里还看不到那个人的影子。
琉璃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又是慌乱又是恐惧,在幽暗的海底摸索着潜行,想喊叫,却发现至今为止自己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甚至连他到底是鲛人还是空桑人还是冰族,都不知道。
她在幽蓝色的海底往前走,又焦急又无措,不知道去向哪里——然而,就在她走过一个海沟的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似乎是一只虚无而冰冷的手从海水里伸出来,轻柔地拉了她一下。
琉璃瞬地回头,眼角首先瞥见了一抹奇特的光华。
——那一瞬,她在海底失声惊呼。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海水深处,静静地凝望着她,双手缓缓合拢放在胸口,对自己深深行了一礼。
那个女子穿着一袭紫衣,有着奇特的银色长发和紫色的眼眸,身姿轻盈——不知道为何,在看到的一瞬,琉璃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奇异的熟稔感觉,似乎在不知何处的梦境里曾经与她相见。
“谁?”她脱口,“你是谁?”
——不,不是鲛人。她就这样轻轻地悬浮在海水深处,没有呼吸的迹象,甚至没有生命的迹象,就如一个触手即碎的苍白水泡,美丽得不真实。
琉璃心里咯噔了一声:难道……是这些沉船里的魂魄?
那个紫衣女子默默地看着她,忽然将手指竖起,指了指某一个方向。
“什么?”琉璃莫名地问。
紫衣女子没有回答,转过身,径直向着海沟的深处飘去——然而,就在那一瞬,琉璃再度惊讶地脱口叫了起来。她的后背!
那个女子的后背,竟然是空的!
彷佛被什么吞噬过,她的整个躯体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壳,里面的血肉都已消融殆尽,没有五脏和骨骼——潮水在空空的躯体里回旋流转,发出一种奇特诡异的微声。
琉璃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这个女子……她一定在那里见到过!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呢?琉璃站在水底,忽然间觉得说不出的恍惚和气闷,抱着头摇晃了一下。
彷佛知道她的感受,那个紫衣女子回过头来,对着她微微笑了一笑。她的笑容非常美丽,竟然不逊色于艳绝云荒的殷夜来,然而却更多了一种凄凉婉约的味道——她指了指琉璃胸口挂着的那块古玉,阖起了手掌,忽然对着她再度恭谨地深深一礼。
“怎么了?”琉璃吃了一惊。
——这个女人行的,居然是她们族里的古礼!
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是水泡的破灭,那个虚浮在水里的女子幻影忽然消失了。
“等一等!你……”琉璃脱口,往她消失的那个地方奔了过去,急切地伸出双手——然而水流穿过她的手指,那个幻影如同流光一样的泯灭了踪影。
怎么……怎么回事呢?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她要告诉自己什么?
琉璃站在海沟的边缘,发怔。忽然间,她的眼角瞥见了一丝微微的光——那是一抹奇特的光华,和海底游弋的鱼类完全不同,在海沟最深处的凹角里,随着水流一明一灭。
她连忙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海沟的最深处,只有丛生的海藻,茂盛得直到人腰,在幽暗的海底顺着洋流起伏,仿佛是海之魔女披散着长发,缓缓梳头。
寻觅了片刻,她终于发现了光的来源——那是一把斜插在海底的剑,剑柄上镶嵌着一粒紫色的明珠,发出幽幽的暗彩。
“剑?”琉璃诧异,吃力地拨开那些缠绕的海藻走过去。
那果然是一把黑色的长剑,彷佛是从海面上坠下,斜斜地插在海床上。长剑入手沉重,不知用什么材料铸成,漆黑无光,古朴钝拙——剑脊上镶嵌着两个错金的古体字:辟天。
“辟天剑?”琉璃失声惊呼,知道这是空桑皇室才持有的神物——这把剑,不是数百年前在西恭帝驾崩之后,就消失在云荒了么?怎么会沉入了这落珠港的海底?
此刻,一股潜流涌来,水藻的深处漂浮起一丝微微的蓝色,她顺着看过去,忽然睁大了眼睛——她踉跄走过去,用剑胡乱地拨开那些缠绕的水藻,俯下身看去。
大海的深处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斜卧在海底,只有长发漂浮在苍白的颊边,就如同一缕缕蓝色的雾,将他的容颜衬得虚幻如梦。那是一个鲛人。不知道在这冰冷的海底躺了多久,海砂堆满了他苍白的指间,似乎要将他慢慢埋葬在大海深处……他是如此安静而美,彷佛是沉睡在光阴深处的大理石像,或者是她在故乡神殿壁画里看到的神祗。
只看了第一眼,她便如遇雷击。
是他?是他么?是那个她一直追逐的背影么?
琉璃怔怔地看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了一下他的脸。触手处是冰凉而柔软的肌肤——那一瞬,她终于“啊”了一声:是的,是他!她终于找到他了!这就是那个八井坊偶遇的路见不平的男子,也是那个坐在楼头饮酒的客人,更是那个风浪中和殷仙子对舞一曲《魂归》的舞者!
就是她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这个人。
琉璃在怀里摸索着,摸到了那一滴鲛人泪,用手指捏着,轻轻放在了他的眼角。那一粒明珠在他苍白的面容上闪烁,就如同一滴凝固的泪水。
那一瞬,又有奇怪的片段在她脑海里闪过——
大漠的风砂。炉火温暖的小屋。黎明的窗前,一个低声诉说着什么的侧影,以及幽暗的光线折射出的那一道泪痕……这一切是如此的模糊而遥远,彷佛被潮水冲散的沙滩城堡,在她脑海里浮浮沉沉,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形状——到底是哪里见过呢?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如此熟悉,仿佛是梦里相见或者前生相识?
多么可笑啊……前生?人类,或者鲛人的生命,和自己怎会相干?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是迥然不同的生命体。大地上这些人类的一切喜怒哀乐、伦理纲常,前生后世,和她都没有丝毫的联系。可是谁又能告诉她,这个人……这个此刻躺在冰冷海底的人,为什么令她这样怦然心动呢?
那是一种由衷的憧憬和向往,从她内心最深处涌出,将她往前推去。
琉璃就这样站在海底,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个鲛人,甚至忘了去确认眼前的人是否还活着。直到有一蓬淡淡的红笼罩在那个人的身侧,琉璃才回过神来,变了脸色——她这才留意到他受了伤,那个伤口之大,几乎贯穿了整个胸口。
“糟了!”琉璃再也顾不得什么,将辟天剑斜插在背后,俯下身,将那个鲛人吃力地横抱了起来——有水的浮力,他显得很轻,轻到几乎没有重量,她一动,立刻用力过猛,几乎抱着他摔倒在海底。
“怎么……怎么那么冷啊?”刚一接触到,琉璃猛然一颤,下意识地一松手。那个人从她怀里跌落,轻飘飘地落回了海藻丛里。
鲛人的血是没有温度的,这她并不是不知道——然而,怀里的这个男子却是如此的冰冷,彷佛是用冰雕出来的塑像,令她的血脉都几乎凝结。这种冷意,完全不属于鲛人一族、甚至不属于任何活着的生命!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然而奇怪的是,即便是这种彻骨的冰冷,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不管了,先弄上岸去再说!”琉璃迟疑了一下,撕下衣袖,在手掌上厚厚缠了几圈,咬着牙,重新将那个人从海藻从里拉了起来。
她吸了一口气,脚尖一踩海底,整个人便轻飘飘地往上浮了起来。
估计现在是退潮的时候了,头顶的光渐渐增强,显示着上方海水的厚度在变薄。她隐约看到几具尸体在海里浮沉,有些是溺毙的百姓,更多的却是没有头的躯体,腔子里还在不停地渗出一缕缕的红色——想来那是军舰上被斩首的冰夷的尸体,随着倾覆的船滚落到了大海,充斥了港口。
琉璃抱着那个鲛人,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浮沉着的尸体,加快了速度。
头顶渐渐可以看到几大片的黑影,那是一些翻覆的、或者停栖着的大船,还有无数的小舟穿梭其间,不停地有绳索抛下海面,有人影潜入水下搜寻。
琉璃远远地绕开了那些人,从港口外的一片荒僻浅滩处浮出水面。已经是十月的冬天,虽然佩戴了辟水珠,入水不湿,然而一出海面还是觉得瑟瑟发抖。她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噗拉拉一声响,头顶天空骤然变暗,两只巨大的黑鸟和朱鸟飞临,盘旋在她身侧的海面上。
“阿黑,阿朱,我们回去。”
她把那个昏迷的鲛人努力地托上黑鸟的背,然后自己跨上了朱鸟。
当比翼鸟从远处飞起后,码头上还是一片混乱。
今年的海皇祭居然出现了百年罕见的巨浪,不但卷走了龙舟上歌舞的男女两位舞者,更掀翻了港口的不少船只。不出片刻,落水的黎缜总管也被救了上来,却因为惊吓和溺水而暂时昏迷,青砂校尉吩咐手下用袍子裹好他湿透的身体,放上了马车送回去。
然而就在此刻,凭空只听一声厉喝:“我女儿呢?!”
青砂回过头去,不由脸色一变:“广漠王?”
那个狂狮一般从望海楼直奔而来的王者,正是琉璃的父亲:广漠王雅格·卡洛蒙。他穿着一袭雪豹皮的大衣,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下属直扑进落珠港来,大吼:“琉璃呢?我的女儿在哪里!你们这些人,有没有看到她?!”
青砂不由暗自叫苦:这个广漠王是出了名的性格强硬、爱女成狂,这回琉璃是在他的船上落了水,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只怕是连白帅都保不住这一船兄弟的命了!
“我们已经在派人打捞九公主了。”他连忙道。
“打捞?什么打捞!只有尸体才用‘打捞’!”广漠王脸色铁青,一把拎住他的脖子,咬牙,“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给我女儿陪葬!”
“放手!”看到带队的长官受辱,旁边的士兵们忍不住围了上来。跟随广漠王来的一行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也是大漠上纵马放鹰的骠悍青年,身体里流着盗宝者的血,此刻一见对方逼过来,个个铮然拔出了弯刀,怒目相对。
“呵,不错嘛,”看到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广漠王气极反笑,“白墨宸手下的人马果然不同凡响!就凭着几个兵娃子,居然敢和我叫板?——今天如果见不到琉璃,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还有命活着离开这里!”
“父王!”双方正剑拔弩张,忽地听到有人脆生生地叫了一句。
那声音,却是从头顶传来。
“琉璃!”广漠王惊喜交加地抬起头,看到头顶上盘旋着一对朱色和黑色的大鸟,鸟背上探出一个少女的头来,对着他招了招手,“别吵了,我在这儿呢!”
“阿九,你没事吧?”广漠王舒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琉璃似乎急不可待,挥挥手,“父王,我们回府再说!”
“噢,我想起来了,她还带着慕容家的那对辟水珠嘛!怎么会有事?”广漠王忽地明白过来,立刻又跳上了来时的马车,对前头的车夫道:“回城北的秋水苑!快!”
马车疾驰,穿过慌乱的人群和大批的缇骑,广漠王看得女儿无事放下了心,才发现这次的海皇祭实在是有些反常——不但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潮水和漩涡,还到处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在叶城上空久久不散。
如今眼看白帝任期只剩下两年了,种种暗斗,是再也无法掩饰地越来越明显。
只怕时间一到,云荒大陆便会变生不测。
“九百年后,世当有王者兴,更有大难起。”
——广漠王在车厢内坐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天官闯入宴席时说的那一番话,心里微微一凛。或许,南迦密林里的那个五年的约定是有深远含意的——那个神秘的隐族族长,或许早就料到了外面世界并不安稳,已经测算好了这一场大变来临的期限。
所以,他必须在云荒大乱初起之前,把琉璃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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