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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4奥丁之渊》 作者:江南

【第三幕】加图索家的新娘

 第三幕 加图索的准新娘

|1|.诺诺的一天
早晨9:00,舞倒教室的每个角落都被暖软的阳光填满,女孩们穿着天鹅羽翼般的白色纱裙,扶着扶杆,全无赘肉的长腿起落,来自俄罗斯的授课老师身穿猩红色的长裙从她们之间穿过,面如寒霜般的喊着起、落、起、落。
只有一条腿总是跟不上节奏,她属于哈欠连天的诺诺,别人的长腿起落起落,就像孔雀开屏,她混在里面就像孔雀尾巴上的呆毛。俄罗斯功勋舞蹈家看到一次就挥舞着柔软的小皮鞭打一下她的脚腕,她才像一只懒惰的毛驴那样跟上大家。中午12:00,教学厨房,女孩们穿着白色的宽袖衬衣和巴伐利亚式的唯裙,在老师的指导下把黑松露酱灌进一只肥鸡的肚子里再塞进烤炉。一小时后,那些泛着油脂光泽令人十指大动的烤鸡并排摆在老师———那位特意从米其林三星餐馆请来授课的主厨———面前,老师端着一杯红酒,从那排烤鸡前经过,向烤制它的女孩点头致意,然后叉下一小块鸡皮放进嘴里,啜饮一小口红酒,对这道菜做点评。
吃到陈墨瞳同学面前的时候,只剩下下鸡脖子和鸡屁股了......因为在整个烤制过程中,诺诺都在不停地打开烤箱吃一点吃一点再吃一点……
下午2:00,日式茶道课,金色鸢尾花学院还真有那么一片日式庭院,从日本引种的寒樱在这里成活了,因为气候迥异所以樱花开花的季节提前了,原木色的地板上花瓣随风滚动。女孩们穿着和服白袜,席地而坐,把翠绿色的茶汁倾入瓷盏。
这门功课诺诺倒还可以,唯一的问题是她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坐久了就会无聊,于是两个大脚趾在屁股后面互相打架……换作是江户年间的茶道老师,估计连刀都拔出来了。
下午4:00,英国古典文学课,女孩们分角色朗诵莎士比亚的名剧《李尔王》,诺诺扭头望着窗外的大海,期待着把自己晒黑的季节赶快到来。
晚上8:00,盛大的法式晚餐结束后,小型交响乐团露天演奏李斯特的交响诗,女孩们全都换上了夏季的礼服,边听边做记录,结束后器乐老师会阅读这些记录,看看学生们对音乐的鉴赏能力。作为淑媛这当然也是必备技能,她们晚餐后的活动淡然不能是缩在沙发上,大口吃着薯片看电视,听音乐或者看舞剧还得言之有物。
这是诺诺最放松的时候,她可以神游物外,当作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只有不远处的地中海,自己坐在湖声和海风里。
音乐鉴赏其实是要分辨音乐中的情绪,这恰好是诺诺的长项,依靠那种名为“侧写”的特殊能力,她可以从一个错误的滑音中体会出乐手的烦躁,或者从某个漏掉的音符中听出失魂落魄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觉如此敏锐,不过屡试不爽。有这种本事垫底她大可以随便在报告里写“从犹豫不决的黑管声中我能够体察到某种不安”,器乐老师事后征询乐手,确实验证了诺诺的话。
所以她虽然离开了卡塞尔学院,但还是有人私底下叫她小巫女……这可能是她身上所剩的唯一的、卡塞尔学院的痕迹了。
有时候想想她蛮后悔当时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凯撒的求婚,倒不是对凯撒有什么意见,而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彻底转向了。相比起这种高大上的生活,她倒是宁愿提着铁水管殴打镰鼬,或者缩在那座神经病学院的宿舍里长毛。
听着听着她又困了,来了金色鸢尾花学院之后老是这样,怎么都不够睡似的,以前分明没这么贪睡来着。
来这里之前她也没试过当吊车尾的滋味,要论级别,金色鸢尾花学院再怎么华丽,跟卡塞尔学院还是没法比,可在卡塞尔学院诺诺随随便便就能保持中上水准,在金色鸢尾花学院她差不多就是最后一名,虽然这里并不排名次。不过没有人会因此看轻她,因为她是加图索家指定的新娘,即使有时候感到不善的眼神,也都是嫉妒而非鄙夷———凯撒在认识她之前风流倜傥,15岁就开始约会,学院里还有好几位也曾是凯撒的约会对象,为他朝思暮想,可他今天跟你在纽约看歌舞剧,散场后携手在微雨的街头漫步,明天你再打电话,他已经飞去热那亚海玩帆船了,好像昨晚那情意绵绵的雨中漫步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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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这颠三倒四的中国女孩凭着何等媚功,居然把凯撒那种不靠谱的男朋友牢牢地拴住了,让那艘东游西荡的帆船从此就不远航了。
诺诺倒不是故意散漫,她虽然不喜欢这学院的调调,可她既然同意了加图索家的方案,就会履行诺言。何况这里跟外界是完全隔绝的,网络电话都不通,唯一获知外界消息的方式是纸质媒体,报纸和杂志,以便女孩们摆脱网络社会,学会优雅的生活方式。 这对诺诺来说跟蹲监狱没什么差别,越早离开越好。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跟不上大家的节奏,大概是没有流淌着“蓝色的血液”,做什么都照猫画虎吧?
(作者注:蓝血,是指贵族的血液。这个典故出自西班牙皇室,意指贵族肤色惨白,静脉血管在皮肤下呈蓝紫色。也有说这是因为银中毒或者铅中毒,当时的贵族使用大量银器并用含铅的化妆品。)
或者说,当你不喜欢做什么的时候,勉强自己也没用。你想要装得驯服,可你心底那个倔强的女孩在大声说不,露出她雪白而锋利的虎牙。
麻质挎包里传来了轻微的震动,诺诺从敞开的包口往里瞅了一眼,不由地露出点开心的神色。不是手机,金色莺尾花岛上是不允许手机这种东西存在的,而是那个圆头圆脑的小闹钟。它摇动报时,告诉诺诺现在已经是晚上10:00了。
金色鸢尾花学院执行非常严格的作息制度,不管多重要的课程晚上10:00都得结束,免得学生们睡不够第二天没精打采。
可诺诺还是睡不够,因为只有晚上10:00以后她才能自由支配自已的时间,可以偷偷溜去海边游泳,以她在塞尔学院所受的训练,保安们是不可能发现她的。
有时候很讨厌那个小闹钟,可又总是把它带在身边,让它在包里无声地报时,这道理就像所有百聊赖人都会频频看钟。这台闹钟也真结实,每天早晨跟诺诺玩追逐战,还被狂摔,居然运行一切正常,贱、顽固又忠诚。
这是她21岁那年的生日礼物,路明非送的。
认识恺撒之前诺诺还是能收到很多生日礼物的,那时候她疯疯旅癫地漂亮着,喜欢穿红色的裙子,就像一只红鸟,自由地飞过天空,好多人都想抓住她。后来凯撒抓住了她,那些人就都消失了。没人想跟加图索少爷竞争,因为脑筋清楚的人都不愿打一场绝对不可能赢的战争,所以诺诺就只能收到能恺撒的礼物了。凯撒是个送礼狂魔,一年365天,有1/3的天数都能找出送礼物的理由来,比如初次见面纪念、表白纪念、情人节圣诞节、按照危地马拉风俗男女应该互赠礼物定情的“塔库鲁鲁节”……
而且恺撒绝非只懂送奢侈品,虽然他偶尔也会拿出譬如全球仅限一件的梵克雅宝胸针来,但更多的是譬如一颗雕了花的狼牙,那头狼是他阿尔卑斯山南麓射杀的;一本书,书中有个跟诺诺相似的角色,那本书是他自己写来练笔的……,总之每件礼物都心意十足,唯一的问题是类似的狼牙他好像也送过金色莺尾花学院里的其他女生,反正一头狼绝不只有一颗牙。不过区别还是有的,送诺诺的那颗上刻着一行拉丁文,“真爱永恒”之类的意思,送给另外那妞的上面刻着一行《圣经》上的训诫,人家姑娘原木以为跟他是暖昧的男女关系,看礼物却觉得是教友之间的相亲相爱,气得把高跟鞋的鞋跟都给垛折了。
在恺撒如此高大上的礼物攻势下,只有两个人还坚特着给诺诺送生日礼物,一个是她唯一的闺蜜苏茜,另一个就是路明非。
诺诺当然知道路明非喜欢自己,她可是那种听琴声都能听出乐手情绪的小巫女,路明非再怎么满嘴烂话,也没法完全藏好自已的心事。但对诺诺来说这根本不叫事,喜欢过她的人大概能坐满卡塞尔学院的餐厅,路明非只是其中之一。
对于男孩来说,爱上女孩太容易了,只要对方足够漂亮,就能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在见她的第一面情愫暗生。那些理由也许是她的开朗活泼,也许是她的博学样恬静,也许是她不经意问流露的寂寞,当然,这一切都得以漂亮为前提。
而且多数男孩都会在还没长大的时候懵懵懂懂地喜欢比一个比自己大的女孩,就像大学一年级的男生总觉得三年级的师姐比同为新生的小土妞们有魅力,因为师姐懂得打扮懂得把自已当作女人来看待,受伤过失落过,所以能不经意间风情万种。但等那些男生升入三年级,他们就会喜欢上一年级的师妹,因为师妹傻傻的萌萌的,而且总会变得风情万种。一个在别人手里变得风情万种的女孩,当然不如一个女孩在自已手里变得风情万种。
所以诺诺想自己就是路明非生活里的一个过客,她当这个过客也好,至少她不会欺负那个笨蛋。
总有一天路明非会喜欢上某个师妹,或者就是同级那个叫零的俄罗斯女孩吧。诺诺觉得零不错,多年之后同学聚会,路明非可能会自嘲地说师姐我当年还暗恋过你嘞!诺诺也会一笑而过。
所以她既不揭穿也不回避,只是有的时候取笑他几句,比如她那天生日,路明非从早到晚看她的眼神都躲躲闪闪.她从不背包,那天却背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是个大盒子。
诺诺那颗恶作剧的心一下子就蹦跶起来了,吃晚餐的时候大大咧咧的地走到路明非身边把餐盘放下,猛拍他的肩膀,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喂!你不是我的马仔吗?要有马仔的觉悟啊!今天是我生日,你没有孝敬?”
看着这家伙逊毙了的神情,诺诺差点没忍住笑场。就这样她收到了这个小闹钟,包在一个白色的方盒子里,既没有商标也没有说明,想来是什么极客公司出品的小玩意儿,不值多少钱,但做得挺精致。
诺诺还蛮喜欢这只小闹钟的造型的,当晚就用了起来,于是第二天早晨她就知道这是多贱的一个东西了,那股不把你叫起床誓不罢休的劲头,绝是你命中的讨债鬼。
不过这件礼物倒是真的很适合诺诺,没有这种浑不要脸的劲头,是很难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的。
她来金色鸯尾花学院时没带多少东西,原本也没想着在这里呆很久,但这个闹钟还是被塞进了行李,每天早晨跟它战斗。她起床气很大,抓住它之后总是狠狠地抠掉电池砸在床脚上,气消了再给它塞上电池重新设定时间。
人用惯了一件东西后懒得换,她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已把这贱贱的钟摔坏了,从此一睡不醒什么的,想去买几个来备用,可上网搜索的时候才发现那家极客公司已经破产了,这款闹钟是他们唯一的产品,早已清货下架了。
真是什么人送什么礼物啊!她没来由地想起路明非来,那个小马仔也该三年级了,不知道混得怎么样,继续被人当软蛋捏来捏去么?或者已经泡到了那个俄罗斯小女孩,啊不,被俄罗斯小女孩泡到了?
她回到自已的卧室,外面已经是星垂大海。卧室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在金色鸢尾花学院,女孩们是不用自己打扫房问的,连你看过的书都会准确地塞回属于的位置。
诺诺从冰箱里倒出一杯新鲜的橙汁,在书桌前坐下,抽出那本昨晚看到1/3的闲书,心不在焉地翻着。这些书她都已经读完一遍了,如今是第三或者第四追读了。一年前她来金色鸯尾花岛的时候随身携带的箱子里一半都是书,估计够几个月看的。她木来想着以姑奶奶我的本事,卡塞尔学院的课程都应付得下来,一个区区他妈的淑媛学院能困住我?半年我就完成那什么傻x的修业拍拍屁股走人!
早知今日,当初就多带几箱子书了,反正其他女孩的行李都是论集装箱的。
其实真想看新书也不难,开个书单留在书桌上,一周后书就买好送过来了。自已出去买也行,金色莺尾花学院毕竟不是监狱,学期之间的假期,那艘游艇会送学员们回陆地上去,离开学院你怎么疯都没关系,想带什么东西回来更是随意,只要不违反淑媛学院的宗旨———你说我在岛外买了个英俊的意大利男仆带回来玩玩那肯定是不行。
但每个假期诺诺都呆在岛上,游泳、晒太阳、读那些都快能背下来的书,还有就是猫在卧室里,想象自己是株缺水的植物,慢慢地枯萎成小小的一团。
因为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加图索家,即使那里有恺撒。至于卡塞尔学院,她很想跑回去呆上一阵子,却又没法给苏茜或者路明非解释自已如今的人生。
“本宫在金色莺尾花岛修习欧洲版《女训》和《女诫》,不日神功大成,一化身上等仕女,就要嫁入加图索公子家中相夫教子琴瑟和鸣......”
这么说行么?这么说不如让她去死!
可她现在过的岂不就是这样的生活么?她已经
差不多能看到自己人生的尽头了,如一尊慈祥的女神那样生活在加图索家随使哪栋
豪宅里,恺撒可能陪着她也可能没空陪,但她绝不会闲极无聊,因为各种跟加图索
有关系的欧洲名门都会驱车前来拜访尊敬的加图索夫人,还会有雪片般的信件从世
界各地飞来,有邀请她参加时尚晚宴的,有希望她帮忙发起慈善基金会的,还有各
种各样的限量版皮包衣服,若是她能赏脸试用并评价几句,寄东西来的奢侈品公司
定会感动不已。
那是很多女孩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可对她来说真是……恐怖啊。到了那一天。她这缺水的植物会不会死掉呢?越想越不高兴, 她“啪”的合上书,一跃而起,反手拉开了礼服后面的拉链。礼服如白色的蝉蜕坠地,诺诺从里面蹦了出来,礼服下穿的不是内衣而是皮肤般贴身的白色泳衣。
泳衣是换礼服时候就穿好的。多数晚上她都会地溜去岛屿的另一侧游泳,那里是一座几十米高的悬崖。岩石锋利如犬牙,海潮在岩壁下方撞得粉碎,发出雷鸣般的巨声。
那种海岸线当然不是舒服的海水浴场。但是能避开学院保安的视线。这座岛上密布着红外线,有人沿着沙滩巡逻,以免什么不聋命的家伙摸上岛偷窥这些娇贵的学生。 而那段悬崖附近是不设安保措施的,因为安保负责人看过后认定只有猴子能从那边登岛。他没想到学员中就有这么一只猴子,诺诺徒手沿着悬崖爬下,往外游出几公里再游回来,好几次她都游到能看到马耳他岛的地方了。面对着那座灯火辉煌的大岛,真想干脆跑不回来算了,可最后还是灰溜溜的游了回来。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老女人了,再也没有那份无法无天的劲头了。
她掀起白纱窗帘蹦上窗台,忽然愣住了。白纱在海风中轻盈地起落,满室凉风。窗户是开着的。
金色鸢尾花学院有一支专门的团队负责卧室保洁,所有服务生都有五星酒店的从业履历,保洁流程也非常严格。她们应该在整理卧室后关闭窗户才对,以免过量的海风进入卧室,海腥味太浓重。
诺诺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卧室,移动到书桌边,手指扫过那排读过很多遍的闲书。她摸到一个空缺,有本书不见了,难怪刚才就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书架上有个空缺。
她又注意到书桌表面有些细碎的残渣,涂在指尖闻闻,一股韩式泡菜味。
没什么可怀疑的,卧室里藏着个人,他是在保洁离开后侵入的。凭着侧写的能力,诺诺大约能想到那人侵入卧室后的举动,他从窗户跳了进来,在书桌附近逗留一阵子…… 不,准确的说他是在书桌边坐了很长时间,并不像一般小贼那样警觉,反而是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看,那个空缺的位置本该是诺诺带来的那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一本书名超级唬烂,但内容颇有点深度的书。诺诺倒是有点惊讶这个小贼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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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英文名《Zen and The Art of Motorcycle Maintenance》,作者 罗伯特·M·波西格,书名搞怪,但其实是一本内容很深邃的书,是关于科学和哲学的探讨。因其搞怪的书名为大众所知,经常跟它并称的作品是《乌克兰拖拉机简史》,一部由英国作家 马琳娜·柳薇卡创造的小说。)
不仅如此这贼还很自来熟地拿了诺诺偷藏的泡菜味薯片出来吃,这种食物在金色鸢尾花学院是不被允许的,热量太高容易发胖。
这个贼似乎并没有离开,空气中浮动着这个人的气息,诺诺能从屋里的每个角落感受到他的存在,随手关灯,右手在大腿两面一抹,那柄失银色的潜水躺在手心了,她的大腿上绑着一根广胶皮带,这把刀就捅在那里。在没有防水的海里游泳,带着把防身武器总是没有错的。以诺诺的身手,就是碰上大白鲨也有一半的胜算。
她无声息的移动着,贴着墙。尘封已久的战术知识重新浮现在脑海里,靠墙移动,刀刃向外。以防被后来的突袭她丝毫不紧张,反而有点开心。她会怕小贼么?哈哈哈哈哈别笑了!她可是那所疯子学院出来的啊,血管里流着炽热的龙血,以她身体龙类的那一半看来,这座岛上的妞儿和老师都是弱不经风的小白兔,填牙缝的小鲜肉!
终于有个机会不用伪装成淑媛了,金鱼火焰在她的眼底隐现,她像一只夜行的猫或虎。
金色鸢尾花学院按照当年法国王妃们的待遇给学员配备卧室,面积是五里酒店行政套房的两倍以上。可以藏入的地方多了去了。
诺诺从卧室摸到外面的小会客厅,在是洗手间和步入试衣帽间,都没找到人, 她甚至检查了天花板,以防对手具备类似忍者的能力,能纯于臂力吊在屋顶上。她心里没底了,难道说自己的侧写能力出错了?那个人侵入她卧室的小贼早已逃之夭夭?她藏身在帷幕吼,再度审视整间屋子。
如果有人藏在这间屋子里而她找不到,那么必然存在一个被她忽略的盲区,这间屋子里还有什么空间藏下一个人呢?
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卧室哥中央那四根翠绿色的罗马柱上,心里微微一动。果然还是有自己没有搜索到的盲区, 因为它太显眼了,看上去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藏身地。但那个空间确实能够藏下一个人……
那件青铜铸造的法式浴缸!
豪华卧室的浴缸往往并不安装在洗手间,而是公然位于卧室的正中央,以法国人的浪漫,美人沐浴那是艺术,藏在洗手间算什么?当然要公然置于卧室中央了!金色鸢尾花学院又在浴缸周围建了四根包裹着翠绿色大理石的罗马柱,挂上白色的纱质帷幕,在月光皎洁的夜晚,纱幕中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并不见人影,但那个很深的青铜的浴缸却是足够藏下一个成年人的。
诺诺俯低身形,以“S”形路线接近浴缸,距离浴缸还剩下不到五米的时候她忽然加速,水手刀化作一道冷冽的银弧,纱幕在那道银弧中无声地开裂。 浴缸中果然有人,他躺在无水的浴缸里面,头上盖着那本《神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肚子上放着那袋吃了一般的薯片。
诺诺既惊又怒,这个贼竟然胆大到在她的浴缸里睡起觉来了,想来睡前吃着薯片看着书,还蛮惬意的。刀尖停在那本书的书脊上,多下几寸就会割入那人的眉心,对于入室小贼诺诺当然不准备下很重的手,但也没准备让他舒舒服服的离开,跟着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中了这样的一击,那家伙骤然惊醒,一躬身弹了起来,可是痛得无法出声。书从他的脸上落下,月光中四目相对,诺诺尖叫:“啊!”
背后传来“砰”的门响,那位负责风纪的梵蒂冈老修女举着烛台站在门口,神色警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为了学员们的安全,这位老嬷嬷每夜巡逻三四次,想必是路过门口听见了响动。她的钥匙能打开所有的卧室,当下就开门冲了进来。
诺诺想也没想,一脚踩进浴缸,准确的说是踩在那小贼的脸上,把他踩回浴缸,死死踩住不松脚。
"陈墨瞳,刚才是你在惊叫么?出什么事了?人闯进来么?"老修女从黑袍下拿出左轮枪来上膛。
诺诺心说喂喂您真是从梵蒂冈请来的修女吗?这随手就从莫名其妙的地方抽出枪来的范儿是卡塞尔学院的专利啊!这种话当然只能在心里吐槽,表面上看来她是被人撞破了即将入浴的一幕,紧张地抱住胸口,可脚下又狠狠地碾了几下。
这是提醒那小子说信不信你乱叫,我踩折你的鼻梁骨?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加图索家未来的新娘,被人撞见卧室里藏着男人!要是个胡子拉碴劫匪般的男人也就算了,谁也不会相信诺诺私藏那种货色……可换作是路明非呢?
|2|.不速之客
难怪这贼压根不紧张,进来之后就像回到家似的,从书架上抽出书名最贱的两本看了两张, 熟门熟路地摸出诺诺藏着的零食吃了几块困了就去浴缸里睡觉了。
“哪有什么人啊?我只是放了热水想洗澡,没想到水太烫了。”
诺诺一贯都是个会撒谎的丫头,一秒钟就把谎话编了出来。
她在背后打开了镀金的水龙头,热水哗哗地浇在她的脚上和路明非的脑袋上,开始水温没调好,两个人都烫得想要嗷嗷叫,好在路明非偷偷伸手把凉水也给打开了,这才成了温水。趁着嬷嬷还没开灯,诺诺把放在鱼缸边缘的、装满玫瑰花的篮子弄翻了,大捧的深红色玫瑰花瓣盖在路明非脑袋上,再随着水流铺满了水面。金色鸢尾花学院为学员们提供最贵族化的服务,沐浴时用的花瓣、精油和浴盐自然是永远不会少的。
老嬷嬷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开灯之后她的眼神更加狐疑:“你穿着泳衣洗澡?”
“我刚刚游泳回来。”诺诺继续编谎话。
“沐浴既是清洗身体,也是对心灵的净化,有类似瑜伽的效果,穿着泳衣洗澡也太敷衍了。”老嬷嬷还是抓着左轮枪四下里张望,还把头从打开的窗户里探出去看了看。
这些女孩的父亲把她们交给金色鸢尾花学院,学院就要承担起把她们教育成淑女的责任,淑女当然不能跟外面的野汉子厮混,所以学院的保安主要就是严防痴汉和野汉。
诺诺心说幸亏姑奶奶我穿着泳衣,我要是没穿泳衣这家伙已经因为鼻血流的过猛而得送医院了!
她在浴缸边缘坐下,扯过旁边的浴巾把自己裹上。这时候老嬷嬷已经完成了全屋搜查,痴汉野汉都没有发现,心里松了口气,提着左轮枪走了过来。
诺诺一愣。
“人不想做什么事情却勉强自己的时候,就像身体在前面跑而灵魂在后面追,可灵魂永远追不上身体。”老嬷嬷说,“你很聪明,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在哪里就读,但我想那也是一所非常优秀的学院。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佼佼者,可在金色鸢尾花学院你却遭遇了困境,因为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对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想要什么。”诺诺耸耸肩。
“加图索家是本校的校董,我这个问题肯能会触犯到校董,但私下问应该没关系,你对你的未婚夫很满意么?”老嬷嬷看着诺诺的眼睛。
诺诺沉默了几秒钟:“满意,我自己答应的婚约我怎么会不满意?作为未婚夫他没有什么缺点,除了竞争者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从背后射冷箭之外。要说不满意,我只是不满意他的家族要把我培养成他们喜欢的那种新娘。”
“原来是这样,这倒还好,如果爱情的根基牢固,只是对于过程不满意,那么终究都是好结果。说起来我可是蛮懂女孩的心思的,我28岁才成为修女,之前曾订过婚……”老嬷嬷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铺满玫瑰花瓣的水中,路明非载沉载浮,好像在一场混混沌沌的梦里,但关键的几个词他还是听清楚了,爱情、婚约、新娘……原来诺诺在这个岛上是要学习怎么当一个完美的新娘子,来之前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他张张嘴想要嘲笑自己,可有怕吞进满口的水,最终只是一个气泡从他的牙缝里冒了出去,晃晃悠悠地去向玫瑰色的水面。老嬷嬷唠叨了大半个小时才离开,也不知道她今夜忽然追忆似水年华想找个人倾吐心绪还是加图索家对她下达过照顾诺诺的指令,她受命来探探这个靠不住的新娘在想什么。
 
诺诺把左轮手枪老奶奶送出门外,互道晚安之后带上卧室门,门锁“啪嗒”一声落下,诺诺把栓门的钢链条也挂上,瞬间从乖巧变回夜行猛虎,扑到浴缸边上,伸手抓住了浑身沾满玫瑰花瓣的路明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想玩死我么?你要睡觉躺床上老老实实地挺个尸不行么,非要藏在浴缸里?你都多大了还是那么鬼鬼祟祟的!”诺诺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跟个小机关枪似的。
“我我我我……”路明非又开始结巴。
说起来72个小时之前他还端坐在安珀馆会议桌最顶头的位置,喝着伊莎贝拉泡的咖啡,听各部长唇论舌剑,他要是皱皱眉头,大家就会暂停,等他发表意见。
他要是发话,伊莎贝就会写在会议记录上……怎么72小时之后他就重又变成那个笨蛋衰仔怂货了呢?被这个红头发的妞儿臭骂,连话都说不出来……说起来自己如今还是她的上级诶,只要她仍有卡塞尔的学籍,就仍是学生会的一员,而路明非现在是学生会主席……
诺诺忽然停下不骂了,怔怔地看着路明非。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捞错了,也许水下面藏着两个人,她捞错了人。
她本来要捞的是一个走路经常塌着肩膀耷拉着脑袋的男孩,他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眼神总是躲闪,可他现在抓在手里的家伙穿着暗纹西装和英伦风的黑色风衣, 层次分明的头发绝对是手艺高超的理发师剪出来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并不简陋,透着执行部特有的冷洌气息,要不是眼角还是微微下垂,显得有点没精神,真认不出来是当初自己从中国带回学院的那个笨蛋。
路明非也在看诺诺,诺诺跟他记忆中也很不同,红发贴着两鬓精心地梳好,用一根银色的簪子别在脑后,只留出两根长长的鬓角,末端烫成C形,那张希腊雕塑般的脸蛋,看起来妆很淡,却用尽了心思。
她身上散发着海藻、风信子和植木混合而成的香气,高贵温和,逼得人透不过气来。要不是耳边那个熟悉的四叶草坠子和脚踏浴缸的霸气姿势,路明非也觉得自己摸错门了。
两人尴尬地沉默着,两个大脑都在高速运转,思考打破沉默的方式。
“好些日子不见,师姐看起来清减了。”
“师弟忧国忧民,日夜操劳,身子骨倒实壮实了许多……” 
不对不对!这频道肯定是错了!
师姐,这次来是组织上有重要的任务托付给师姐!” 
“组织上还没忘记我么?终于轮到我上场了么?这冷板凳老娘可是坐够了呀!” 
频道还是不对!
最后还是“咕咕”两声,路明非的肚子叫了起来。他过去的一天里就吃了那点泡菜味的薯片,早已饿得胸贴后背了。
 
诺诺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没用!等我换身衣服带你去偷东西吃。”
|3|.路明非的心病
半个小时后,金色鸾尾学院的酒窖里,诺诺点燃了放在石墙凹槽里的烛台,路明非就借着微弱的烛光从架子上挑了瓶红酒。
“呦呵!一抓就抓到了82年的拉菲,如今变成会喝酒的人了嘛!”诺诺瞥了一眼酒标,哼哼两声,拔出水果刀来从挂在高处的西班牙火腿上切了几片下来,丢给路明非。
金色鸾尾花学院的酒窖拥有非常可观的收藏,世纪名酒数不胜数,很多红酒收藏家来到这间酒窖都妒忌得眼中冒火,
可眼下路明非只苦恼于这里除了上等好酒就只有上好火腿和上好奶酪,指着这些东西吃饱,可想而知有多腻。
不过眼下也只有这里能搞到吃的。金色鸾尾学院刚刚成立的时候,厨房是昼夜开的,可太多的学员因为热爱夜宵而成了小猪,后来不得不限制一日三餐的热量提供且夜间专人看守厨房。按非洲公主的话说,晚上饿起来的时候总看着自己的脚丫子解馋。但这挡不住诺诺,她很快就发现酒窖是没人看管的,那些稀世名酒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着,开一瓶就来火腿,当作宵夜是足够的。
路明非把瓶塞打开,把酒瓶放在一旁,诺诺在他对面坐下,两个人都是席地而坐,诺诺换上了一件沙滩白裙,露着肩膀,两根细细的肩带。盘起来的红发也散开了,随随便便地披着。
“看什么看什么?喝你的酒!”诺诺一瞪眼。
“不醒醒酒么......”
“饿到前胸贴后背了还穷讲究!每任学生会主席都会遗传一种叫'不讲究就会死'的绝症吧!”诺诺抓过酒瓶来给自己和路明非倒满一杯,慢慢地灌了一小半下去。
(作者注:醒酒,这是引用某些地区所产的红酒的一道准备工序,把酒瓶打开后把酒倒入开口较大的容器里,让酒和空气充分接触,放置一段时间,通常是十分钟到几个小时。其实就是个氧化过程,会让酒中的香气浓郁和口感柔顺。但通常只有高档红酒特别讲究醒酒的程序,所以诺诺说路明非非常讲究。)
“哦。”路明非也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拿破仑时代的藏酒地窖,里面阴风阵阵,两人都不说话,喝完一杯82年的拉菲再开一瓶90年的帕图斯,牛嚼牡丹般往肚里灌,水手刀扎在那条火腿上,想吃就自己起身去切。
酒意渐渐地涌了上来,诺诺觉得暖和起来了,也没那么多拘谨了:“喂!说吧!出了什么大事了?”
路明非囫囵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师姐......你觉得我会不会是发神经病了?”
 
诺诺翻翻白眼:“会!卡塞尔学院出来的都是神经病,你觉得自己能幸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真的得了神经病,出现了幻觉,我以为我认识一个叫楚子航的人,可其实他并不存在,完全是我臆想出来的。”路明非盯着诺诺的眼睛,“师姐,你认识楚子航么?”
“也许吧。”诺诺耸耸肩。
“也许?”路明非蒙了。
“我好歹也长了二十多岁,认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个个都认识?我连前男友都认不全!”诺诺理直气壮。
她总是号称自己有100多个前男友,那是把幼儿园摘了狗尾巴草送给她的小男生都算上,不过真正有名分的只有凯撒一个。对于未婚妻这种吹牛皮的行为,凯撒非常地宽容,因为他自己恰好相反,他号称只有诺诺一个女朋友,但自称是他女朋友的女孩却能编出一个加强连来。
“原来你也不记得他了......”路明非的目光变得很空洞。
他吃了点火腿喝了点酒,刚刚恢复了点精神气儿,这时候又变得疲惫不堪,靠在背后的石墙上。
“表情那么丧气干嘛?那个叫楚子航的是你男朋友?还是欠你很多钱?”诺诺撇嘴。
“我以为我认识一个叫楚子航的人,他是我朋友......”路明非轻声地说。
他慢慢地给诺诺讲那之后的事。
可能很快学院上下都知道学生会主席发癔症了,是在巴西被舞王砸出脑震荡了。这这事情开始并没引起很大的风波,卡塞尔学院英才辈出,医科圣手也是大把,有病就治。
心理科教员富山雅史接手了这个案子,还没见到路明非,他就有了初步的判断,认为这是比较严重的精神分裂,应该立刻给予适当的催眠引导,并配以药物镇静,让他回到现实中来。
路明非被催眠后跟富山雅史大讲自己跟楚子航怎么认识的,小时候自己看着师兄被全仕兰中学的女生仰望着,心中是何等的不愤,多么希望自己重新变回一枚受精卵一头 载到楚子航老娘的肚子里去;后来又是如何警惕楚子航,觉得他简直是T800转世,遇佛杀佛遇鬼杀鬼;再后来对他又是多么地不耐烦,因为揭开那层T800的外壳那家伙又八卦又絮叨;有时候还对他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遗憾,睡梦中感慨说以师兄的情商,也就女版巨龙能配他了,可世界上已经没有小龙女了......
(作者注:T800《魔鬼终结者》中的人形机械,由阿诺·施瓦辛格扮演。)
富山雅史说尼玛啊,你对一个臆想出来的感情如此复杂,仿佛一个巨大的洋葱剥了一层还有一层,你不精神分裂才怪了呢!催眠的末尾他诱导性地提问说,那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没有了楚子航,世界会更加放松点?
如果路明非说是,富山雅史就准备动手给他洗脑,把那个鬼魂般的男人从他的记忆里洗掉......路明非久久地沉默着,久久地沉默着,富山雅史心中一动说原来那个叫楚子航的幻影对这个曾经懦弱的孩子真的很重要......他曾经强行删除过某人误以为仍然活在世间的母亲,那人在被删除的时候眼角流下两行泪来,富山雅史当时如受重创,几乎无法完成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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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着路明非莫不也会流下泪来的时候,就看这小子“噌”地从催眠椅上蹦起来,闭着眼睛人还在梦中,风衣下的两支沙漠之鹰已经抽出来了,吊着嗓子高喊谁他妈的删除师兄我跟他玩命!
以如此暴力的方式终结催眠疗程的,富山雅史还是第一次遇到。
与此同时,路明非还千方百计地搜索楚子航存在过的痕迹。跟楚子航关系密切的人太少了,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女朋友,又是施耐德名下唯一的学生。路明非还有苏格尔这个同门师兄,虽说很废物吧,但毕竟是那么一大坨温热的东西......楚子航一直以来都活得像个僧侣,或者说独狼也无所谓。路明非手里的线索不多,狮心会那边是没戏了,狮心会上下团结在巴布鲁会长的身边,否定了楚子航的存在;灭杀大地与山之王,好吧,虽说这是杀胚师兄最不想提起的往事,但谁也没法否认是他一刀刺入了耶梦加得的胸膛拯救了人类......
可调出《大地与山之王复活》的宗卷,讲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学校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出动,最终在耶梦加得和芬里厄即将融合为海拉的前一刻,狮心会前任会长阿卜杜拉......路明非气得想吐血,恨不得去找那位阿卜杜拉大哥理论说你配么你配么你配么?人家是相爱相杀好么?你一个中东地区的路人你瞎掺和什么啊!毫无美感。
最终他敲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坐在了昂热的对面。一如既往地,白发的老人坐在透光的天井下方,喝着一杯锡兰红茶,逗着他的松鼠们。昂热就是能很简单地从风骚老混子切换到从容不迫的智者,并在充满智慧的讲话里嵌入几个脏字。
“我想这个人的存在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否则你已不会急着满世界地找他,但我的回答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从不认识一个来自中国的叫楚子航的年轻人,这些年我们在中国找到的最有潜力的年轻人就是你。”
昂热把温热的红茶倾入路明非面前的白瓷杯子。
路明非喝着红茶,却觉得自己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血管里好像泛起了冰渣。
“那他真的是幻觉么?可怎么会有那么逼真的幻觉?”路明非的目光空洞,看着旁边空着的座椅,“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间办公室试着拔出七宗罪,他就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拔刀的时候死死地攥这刀柄,把上面的鳞片刮得都是血......”
“我确实记得拔刀的那个夜晚,那晚我泡的是大吉岭产的红茶,落叶把天窗都盖满了,风很大。”昂热低声说,“你就坐在现在的位置,凯撒坐在那边,一切都和你说的一样,唯有你现在看的那张椅子是空着的。”
“那场弹劾您的闹剧呢?加图索家的那个什么代表坐着火车来,说您不再适合当校长,罪名很多,其中一条是您容忍楚子航这种高危分子入学,你们还拿了他的血样来做实验。”
“那场弹劾确实发生过,但没有什么血样实验。他们弹劾我的理由是混乱的管理以及在我看来并不算超支的预算。”
“那在芝加哥的六旗游乐园那是也是假的么?”路明非突然激动起来,“我看着他冲向轨道的尽头!我看着他把砸过来的钢筋融化成水!没有他我们都死了!我们都死了!”
“那件事是真的,但我不记得有钢筋砸过来,鳍状制动器刹车之后我们顺利地回到了加速轨道。确实千钧一发,因为轨道在我们返回的不到半分钟就塌掉了。”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昂热,腰杆还强撑这,心里已经泄气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破了洞的橡皮鸭子。
“你的情况我已经收到报告了。你是唯一的现役S级学员,学生会主席,学院的希望,我不想看到你出问题。可心病这种事往往不是外人能帮忙的,连富山雅史教员都束手无策,那该去找能打开你内心的那个人。”昂热低头疾书。
“能打开我内心的人?”路明非一愣。
“马耳他共和国,金色鸾尾岛,那座岛上有个封闭式学院,陈墨瞳现在在那里。”一张卡纸扔在路明非前面,“别说是我给了你地址。”
“师姐?我去找师姐干什么?”路明非想要装傻,但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抓住了卡片,恨不得立马背下来。
“她的能力是侧写,准确地说,超级侧写,这是某种到现在为止都还无法解释的洞察力。她的话,应该可以挖出你的心病来。”昂热耸耸肩,“至于她为什么是能打开你内心的人......我在女人面前卖乖和装傻的时候你还没生下来呢!”
就这样他偷偷地溜出了卡塞尔学院,乘上飞机到达马耳他共和国,再借助一台潜水推进器从悬崖峭壁那边登岛,这些多年来难比登天的事,现在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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