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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笔迹》 作者:烛阳

第63章 我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间了,只觉得天地都换了个样子,我经历了无数的轮回,下意识地寻找孙瑶的影子,看见她正窝在我旁边,双手环在胸部眯着眼睛睡觉,呼吸缓慢而均匀,那团火早已经灭了,这里没有干柴之类的东西,孙瑶肯定是拿衣服点的火,早就该灭了,看她似乎有些冷,我费力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顿觉好像粘在了皮肤上一样,幸好只是血液凝固的缘故,我里面还穿着内衣,不至于连衣服都揭不下来。

  我发现自己的衣服后背已经被划开了一个超大的口子,就快把衣服截成两半了,那是被帝王尸踹了一脚在石台阶上划出来的,现在想想还觉得背后一阵隐痛,那老尸成了精,果然不是人能对付的。

  我把衣服披在孙瑶的身上,正看见一个小猴子趴在她的腹部,还好,它也跟上来了,要不然,留它一个待在那种鬼地方,还真不忍心。

  这地方没有了之前入骨的寒冷,可能已经离开了地宫,也可能依旧寒冷,只是我感受不到而已,身体已经适应了那种温度,我想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这里有一种陈腐的气息,比地宫里还要强烈,我能闻到一股泥土腐烂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烧焦的味道,估计是孙瑶烧的衣服残留的,抬眼四顾,我发现这里明显和地宫的格局类似,料想并没有出去,那幅太极图肯定会把人转移到指定的地方,远古人类掌握了一种涉及到神的能力,也许就是由于时空漩涡引起的。

  可以想象,姜子牙发现了时空漩涡,因此在这里建造了地宫,将时空漩涡拘禁在地宫中,而黄金城门和那幅太极图,也许就是通过研究时空漩涡而演变出来的超能力装置,以如今的科学技术,就算给你个时空漩涡都不可能复制它,古中国有超自然的秘密,尤其是商周之战那个改朝换代的特殊时期。这一切,可能与那颗小星球坠落到地面有关联。

  由星辰串联的仙宫天图,每一笔都指向一个恒星,可以肯定,除木星之外都是恒星,也许正因为有人看到这幅仙宫天图,所以才有了封神之说,可以想象看到仙宫天图的人就是姜子牙,这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命运,成大事者大多有大机遇,而姜子牙就是这样的人。这或许也只是个历史缩影,事实远远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他是不是登天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头皮发麻。

  前面隐约可以看到几个矗立的黑影,撑起了一片天地,我想走过去看看,就在这时候,有人来了。

  我转头看到两个黑影慢慢走过来,越来越近,我看清了他们的相貌,是林宇峰和我父亲。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事实上很多东西都不必说。尤其是在聪明人面前。

  我父亲看见我似乎很激动,走过来蹲下,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看穿我的一切,而我却真有一种被洞悉一切的感觉,坐在地上直挺挺地任由他看着,心中却有些不安。

  “我不是你父亲,我就是你。”父亲道。“你记得我的全部记忆,虽然相貌不同,可你就是我,我也是你。”他心理扭曲了,思维完全混乱起来,要是我的话,也可能会这样,非要在我和他之间推测谁是谁,那只能造成自己的思维混乱,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可这样混乱的思维,却恰恰就是真相。从自己是一个人的潜意识中把自己转换成另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这种不易如果成功了,也必将造成这样的效果。

  “没错!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看着他的眼睛,竟看出了和我一样的忧郁和沧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们不可能同时存在。”他较真了,我印象中的父亲本来就是这种性格的,所以他也肯定是这种性格,而我又何尝不是?

  “是这样。”或许不止是他,我们都心理扭曲了,“所以有一个人必须消失。”我盯着他的眼睛,道。

  “错!是有个人必须留在这里。”他又道,“我们互相表像化了对方,但我们不可能同时存在,就必须有一个人要留下。”父亲的性格,本来就不承认自己是被表像化出来的,而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或许,我才是被表像化出来的那一个,互相表像化了对方,这句话才是最准确的。可他似乎另有所指,我从话里听出了点味儿,开口问道:“登天是何意?”

  “不知道。”他的回答准确而直接,让我哭笑不得。事实上,没有人真正地登过天,就不会知道登天为何意,我突然觉得是多此一举,又开口道:“我选择留下来。”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选择继续留下来,他继承了我父亲的意志,凡事必须要做到头,哪怕是威胁到生命与信仰。

  “我们不会生死相向了。”他咧嘴一笑,我突然发现,他不止和十二年前的父亲一模一样,而且像极了我,现在的我。

  他也要登天。

  林宇峰早就走远不见了,据孙瑶说他们打起来了,幸运的是两人都没有受伤,估计林宇峰早已知晓这一切的真相,才会避开孙瑶和他走到别的地方,一个人要从心理上把自己转换成另一个人难如登天,更何况是自己,那到死都不可能,也只可能是林宇峰潜移默化的作用,将他转换成了我。

  孙瑶已经被吵醒了,那只小猴子见了林宇峰跟看见了亲人似的连跑带颠,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极了呼唤。

  孙瑶想把衣服还给我,我摆手表示不需要,她又把衣服紧了紧,幽幽道:“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我苦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如死了算了,这简直是在活受罪,而且不是一般的罪,人间地狱只是一瞬间,一瞬间可能从人间变成地狱。

  “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另一个“我”说道,我下意识地看向他,见他的眼睛里满是柔情,他也看着孙瑶,可只是一瞬间就别过头去,向林宇峰的方向走了过去。我突然发现,自己如今只剩下苦笑的能力了,刚才那句话,正是我要说的。

  “伯父怎么了?”孙瑶不明所以,也是呆了好久才问出口,语气都有点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转头看向她,见她也盯着我,美丽的眸子不可逼视,忍不住又看着前方,突然觉得,我还真像“我”。

  “你倒是说话啊!”孙瑶道,“你变异成什么样了?会不会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话里能听得出来担忧与兴奋,女人天生好奇,对这类话题自然也会兴奋。

  “这倒不会,不过估计我全身都会落下疤了。”我道,只能强装笑脸,未来的日子充满了不确定性,谁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郑知呢?你有没有看见他?”

  “没有。”郑知,似乎还游荡在地宫中,与那些变异人一起,他们大概就是这里的守护者了,我遇到过变异的老道士,因为他知道我是谁,所以想着把我弄死,但若换了个人,就不知道了,他们的作用似乎永远都是个谜。

  我站起来,觉得可以自由行动了,虽然还是有点疼,可恢复得很好,我的身体也有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但这十二年来除了身体素质变得好得变态之外,基本上没出现什么异常,应该不会变成郑知那样。

  但这也成了我的隐忧,使我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

  我们往林宇峰他们的方向走去,可以看得见前面有两个大柱子撑起了一片天地,再走近了,还能看到后面还有两个大柱子,每一个都足有四五米粗,虽然不小,但和冰宫中的青铜柱子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林宇峰蹲在地上和“我”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们走过去,就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一具尸体让我的脑袋轰的一声。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好像野人一样,头发和胡子长得老长,遮盖住了面部。

  我走过去和他们一样蹲在地上,两人什么话都不说,可我却感觉分外沉重,冥冥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伸出手扒开头发与胡子,看到了一张苍老而且干瘪的脸,却让我无比熟悉,曾几何时,我再也没见过这个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这个我怨恨且思念了十二年的人。

  他竟然是我父亲。

  我顿感悲戚。

  父亲死在了这里,他这十二年,徒劳无功,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结局更残酷、更打击人?可这却是我父亲心甘情愿的,就算让他安逸地活着,还不如这样死了痛快,我了解他的心情,却悲叹他的结局。

  我双腿一沉,跪在了地上,隐约间听到了有一个声音和我的双膝重合,我看了一眼,见另一个我也跪在地上,正看着我,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父亲的尸体。

  祭拜。

  无茶无酒,无果无花,我们就跪在地上给父亲磕头,磕到我的脑袋发麻,才停下来,想要流泪,却终究忍住了。

  父亲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看着四根相距五六十米的柱子,只听身边的林宇峰道:“这里就是登天处。”

  我这才仔细观察起来,可依旧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突然发现头上似乎有一个凸起的平台直直地压下来,好像是一座倒挂着的祭台。

  我往前走着,又发现了地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足有五六十米,呈圆形,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砸出来的。我走到这里止步,向下望去,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头。我又抬头,发现祭台上有一个巨大的凹坑,柱子矗立在祭台的四个角上,凹坑也大到了极点,隐隐地和地下的圆形深渊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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