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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子母结》 作者:白艳平

第17章 养壶教子(2)

  中年人见魁爷眼睛发直,他呵呵笑道:“这把壶不仅被养了好几百年,而且有一个其他壶所没有的妙处……

  中年人凑到魁爷耳边,他低声说罢这把壶的妙处,魁爷兴奋得两眼冒光,受到了催眠一样,最后竟以50万的价格将这把宝壶收归囊中。魁爷得宝的消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樟梓县,这把如意紫砂壶也成了电视台和报纸争相采访的对象。

  一个月后,这把名声大振的如意紫砂壶竟上了《今古收藏》的封面。魁爷这天正拿着如意紫砂壶欣赏呢,柳闯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原来那个阴魂不散的田军又找上门来了。

  田军虽然是西服笔挺,可是衬衣却是旧的。油头粉面的外表下,也是掩饰不住他焦虑衰败的神态。田军走进魁爷的家,他身后还跟着派出所的赵所长。他刚一进门,眼睛就一下子盯在桌子上的那把如意紫砂壶上。

  赵所长和魁爷是老相识,两个人打过招呼,田军用手一指如意紫砂壶,说道:“柳伯伯,我在《今古收藏》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了我家祖传的这把壶,顺着线索,就找到了您这里……这把壶可是我父亲最珍爱的藏品,他老人家去世后,这把壶就不见了!”

  田军今日登门,竟是朝魁爷索要这把壶来了。魁爷看了一眼赵所长,说道:“既然你把赵所长请来,那么咱们就公事公办,你说这把壶是你赵家的祖传之物,那你说说这把壶上有什么你们赵家特殊的记号吧?”

  田军是个商人,他当然知道证据的重要性,他拿出了一张五年前他和父亲的合影,这张合影背后的博古架上,就放着这把如意紫砂壶。

  看完田军出示的照片,魁爷哈哈笑道:“我也是从别人手中买来的这把宝壶,可是卖壶的人说,这把壶是你父亲田清生卖给他的!”

  田军却一口咬定是有人从田家偷走的这把壶。赵所长看看田军,又瞧了瞧魁爷,这案子还真的不好断啊。

  魁爷见赵所长为难,他呵呵一笑道:“这把如意紫砂壶和其他的壶比起来,有一个最大的妙处,每次这把壶易主,前任的主人都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它的后一任主人,如果田军能讲出这个妙处,这把壶我愿意奉送!”

  赵所长转头对田军说道:“你知道这把壶的妙处吗?“

  田军哪里知道这把壶的妙处,他木然地连摇脑袋。魁爷先点燃了一盏酒精灯,然后找来了一块掂着铝板的铁架子,等酒精灯把铝板烧热,魁爷便把如意紫砂壶装了半下白水,然后放到了铝板上面。

  随着壶里的白水被烧开,魁爷先用手巾捂住了壶嘴,壶里面的水汽便从壶盖上一大一小两个气孔中冒了出来。魁爷说了一句——上眼,他先用手指堵住了那个小气孔,水汽从大气孔中蹿了出来,随着水汽蒸腾,大气孔中竟发出了——“如”的声音。

  魁爷接着再用手指堵住了大气孔,水汽从小气孔中蹿出,发出的竟是——“意”的声音。

  如意壶,原来这才是如意壶名字的由来呀。赵所长瞪了田军一眼,训斥道:“田军,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荒唐的事,你知道派出所怎么处理你!”

  看着赵所长带着警察离开,田军竟“噗通”一声跪倒再地,他声泪俱下地叫道:“柳伯伯,您一定要救我一命呀!”

  四:毁壶

  田军在北京做生意赔了,他又找人借了高利贷,眼看着高利贷已经到期,帐主逼门,如果他不能还上高利贷,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魁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父亲再世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你自小就娇生惯养,早早晚晚事业会跌至低谷的!……”

  田军跪在地上不起来,口中叫道:“柳伯伯,您可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您一定要救我呀!”

  魁爷皱眉说道:“事业失败,可以从头再来,可是你明知这只壶不是你们家的,你却领着警察到我这里讹壶……一个人的人品一旦有问题,恐怕就永远没得救了!”

  田军被魁爷训得冷汗直冒,他哭诉道:“柳伯伯,我知道错了,只要你能帮我渡过这场难关,我保证以后一定改好!”田军连连发誓,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就是不离开桌子上的那只如意紫砂壶。

  魁爷反问道:“我怎么帮你?”

  田军的意思是想借这个如意紫砂壶到银行当抵押,只要用贷款还上了高利贷,他保证用不多长时间,一定将如意紫砂壶原璧奉还。

  魁爷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这把壶可以借给你,不过你还上银行的贷款后,一定要把这个如意紫砂壶还给我!”

  田军连声答应,最后两手抱着如意紫砂壶,一溜小跑离开了魁斗镇。可是田军回北京还没有十天,他就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地又回来了。

  押着田军回来的就是大熊。大熊就是田军借高利贷的帐主。田军根本没有拿这把宝壶去银行贷款,而是用如意紫砂壶抵了大熊的高利贷,大熊得到了如意紫砂壶后,他连夜去广州寻找买家,他怕开车走高速会被警察抓,就专门走颠簸的土路,可是车还没到广州,那把宝壶就在壶盒子里碎掉了。

  大熊非说田军欺骗了他。他将田军暴打一顿后,就领人押着田军找魁爷来了。

  魁爷瞪着田军问道:“你说要用这把壶到银行贷款,可是你怎么用他还高利贷了?”

  大熊一撇嘴道:“田军欠银行一百多万,银行还会给他贷款,你别做梦了!”

  田军一把抱住了魁爷的大腿,哭诉道:“柳伯伯,我撒谎,我不是人,您说什么也要再帮我一次,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再不敢骗您了!”

  魁爷连连摇头叹气,他一摆手,柳闯从后屋拿过另外一个木盒子来,打开木盒子里面还是一把如意紫砂壶。这把如意紫砂壶和毁掉的那把壶竟然一模一样。

  田清生发现儿子田军是个败家子后,他用尽了办法,就是不能叫田军回头。他为了给田军安排一条退路,田清生就把他最重要的藏品,一对如意紫砂壶送到了魁爷的手中,魁爷经过五六年的养护,这一对如意紫砂壶终于成为难得一见的珍品。

  田军负债累累的消息魁爷早就知道,为了教育和感化田军,他借助樟梓县举办斗壶大赛的机会,他找到自己的好朋友张波——就是斗壶大赛上那个怀抱壶盒子的中年人。张波故作神秘,帮魁爷把第一把如意紫砂壶炒了起来。

  第一把如意紫砂壶上了《今古收藏》的封面后,走投无路的田军果然打起了此壶的主意。为了叫田军饱受挫折,迷途知返,魁爷借助酒精灯毁了第一把如意紫砂壶。

  要知道如意紫砂壶是明朝的老东西,历任的壶主,无不是用好茶好水养护它,用手指仔细呵抚它,这种经过娇生惯养的壶,是绝对经受不起火烧和颠簸的——这就是第一把壶毁掉的原因。

  养壶既是养人,田清生对田军万般呵护,也是想自己的儿子能像宝壶一样,卓然出众,成德达才呀。可事实上,田清生错了,娇生惯养的田军挥霍无度,成了一个十足的败家子。套用一句养壶的术语,这把壶最终是被他给养毁了!……

  田军听魁爷讲完,他头上的冷汗当时就流了下来。魁爷看着田军呆若木鸡的样子,他加重了语气说道:“田军,你父亲还有一样东西放在我这里,我已经给你留了三年。你伸出手来,我今天就交给你!……”

  魁爷握掌为拳,可是拳头打开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东西落到田军的掌心,看着田军发愣的样子,魁爷说道:“我交给你的东西顶顶重要——那是你父亲对你的所有期望呀!”

  田军并非铁石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田军伸出的手掌上,他已经感觉到父亲留下的期望那沉甸甸的重量。面对魁爷的殷殷教导,田军先是落泪,接着抽泣,最后竟嚎啕大哭……

  田军抬头望着魁爷,他哭叫道:“我还能回头吗,我还能重新再来一次吗?柳伯伯,你说,我还能行吗?……”

  魁爷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行,只要你肯回头,柳魁我永远支持你!”

  魁爷最后卖了五把壶,帮田军还清了所有的债务,看着田军的事业终于走上了正轨,魁爷兴奋得就跟捡到了大元宝一样。

  柳闯知道,魁爷每当养好一把绝世的好壶,他都会发出如此灿烂的笑容。老天待他不薄,魁爷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魁爷养壶无数,他早以悟出一个真理,那就是茶壶一旦养毁,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能使茶壶恢复到从前的原貌,可是人却不同,只要你肯下力气,只要你不放弃,即使是田清生养废的“茶壶“——田军,魁爷也可以将田军从坠落的泥潭中拉出来。

  养壶养好养坏,只是一时一器之得失,拯救了田军,那可是一生一世的收获,两件事的意义大大地不同。

  魁爷即使现在就去那个世界,他也可以心安理得地见田清生于地下,他完全可以拍着胸脯对田清生说:“你的嘱托,我办到了!我的老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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