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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子母结》 作者:白艳平

第25章 最后的遗愿

  赵勇大学毕业,在广州一家饮料公司打了5年工,最大的收获就是把那家饮料公司的女配料员王燕追到了手。为了实现他在恋爱中对王燕的承诺,赵勇毅然辞职回到老家天水市,利用天水的沙枣资源,办了个燕燕沙枣饮品厂。

  经过两年的发展,燕燕饮料厂已经成为天水能拿得出手的企业。可是最近英国的拜伦果业公司已经在天水市买地建厂了,听说也要生产国际上风行的沙枣饮品。还没等赵勇做出什么反应,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原来电话是赵勇他妈打来的,叫他马上回去。听老太太略带哭音的声音,家里莫非出事了?

  赵勇开车来到四马路小区。一开门,就感觉气氛不对,赵勇的老妈两只眼睛哭得通红,他的老爸半躺在椅子里正在唉声叹气。一问才知道,原来赵成林在单位组织的老干部体检中,竟发现了肝癌,而且是晚期。看完诊断书,赵勇就好像一个雷劈到了脑袋上。他握住老爸的手一个劲地劝他住院,没想到赵成林一瞪眼睛吼道:“癌症到了晚期,住院管个屁用!”老太太在一旁直抹眼泪,说道:“赵勇啊,其实你爸倒不怕死,就是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没有完成……!”原来赵成林还想着叶落归根,死后的骨灰要埋到沙枣峪老家去呢。

  赵勇的老爸赵成林可是个老革命,退休之前还是市工商局的二把手呢。他这一辈子不容易啊,这最后的心愿做儿子的怎能也得替父亲完成啊。赵勇一咬牙,把厂子里的事交给了王燕,开车拉着老爸,直奔沙枣峪,前八十里的路走得还成,等车一到山口,根本就没有路了,父子二人从车里下来,磕磕绊绊地走了一个多小时的羊肠小道,最后才来到了沙枣峪。

  沙枣峪是一个3百多户的小山村,虽然四面的山上也盛产沙枣,可是山路不通畅,根本就没法把沙枣运到山外。

  沙枣峪的村主任是丁老三,他对这对父子的到来明显地不欢迎。要说这事也不能怪丁老三,前年赵勇建饮料厂的时候,丁老三拿着沙枣的样品就曾颠颠儿地找上门来——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修一条沙枣峪公路,乡亲们就愿意把沙枣低价卖给燕燕饮料厂。就是修一条简易的公路,没有个三五十万也下不来啊。如果把修路的钱折合到沙枣上,算算成本,竟比赵勇在周边地区收购沙枣的价钱还要高。这条件别说是赵勇,换成是傻子也不能答应啊。

  赵成林将自己叶落归根的要求一说。丁老三“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就跟吃了摇头丸一样,连连晃荡脑袋。

  赵勇为了完成父亲最后的心愿,只能捡拜年的话说了。

  丁老三叹了口气说道:“一块墓地,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就不算多大事儿。可是现在的山头都包给了个人,谁愿意自家的山上多出了一个坟啊!”讲完,他又是连连咧嘴。

  赵勇从皮包里取出两万块钱,拍到了桌子上:“我们愿意掏补偿费!”

  丁老三把手里的旱烟屁股往地上一丢,冷笑一声说:“你要是有钱,还是替沙枣峪修条简易公路吧,公路修成,没准乡亲们感恩,也许就不用你们掏补偿费了!”

  绕来绕去还是修路。那可是三五十万啊。赵勇正在犹豫,丁老三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上面竟写满了公路的预算,根据他的估计,如果就地取材,再动员沙枣峪的几百村民参加修路,有二十万也就够了。

  看着赵成林焦急的脸色。赵勇也只有咬牙答应了。现在已经是10月底了,再有一个多月就上冻了,时间很紧,赵勇给修路队的同学打了个电话,三天后,十多台大型机械就运到了山口。开山,炸石,平道……赵勇为了赶工期,二十多天就守在了工地上。就在公路交工剪裁的当天,满面喜色的赵成林坐车也来到了工地。

  丁老三满脸笑容,也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根皱巴巴的红绸子,非要叫他们父子俩剪彩不可。赵勇在五百多名村民的喝彩声中刚拿起剪刀,兜里的手机响了,刚一接电话,他脸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手机“咕咚”一声,滑掉到了地上。

  电话是王燕打来的,精明的拜伦公司老总威廉姆还没等把沙枣饮品厂建成,就和周边的沙枣产地农户签了两年的订购合同,方圆300里地的沙枣都被威廉姆买断了!没有了原料,这不等于要了燕燕饮品厂的命啊。赵勇一把抓住丁老三的手,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说道:“三叔,看在我为乡亲们修路的面子上,沙枣峪的沙枣可一定要卖给我啊!”

  丁老三刚要说话,就见一辆奔驰从新修的公路开了过来,来的正是威廉姆,只见他走下车来,得意洋洋地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纸来,原来这张纸就是拜伦饮品公司和跟沙枣峪签的合同。威廉姆对着赵勇一阵冷笑道:“亲爱的赵,已经没有沙枣了,你还是把厂子卖给我吧!”

  气得赵勇嘴唇直哆嗦,不是赵成林挡在面前,赵勇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揍这个奸诈的威廉姆一拳。赵成林“哼”了一声,说道:“威廉姆先生,你可不要得意得太早了,做生意讲究公平竞争,你这样垄断市场,太不仗义了吧!”

  威廉姆蓝眼睛一翻,连连说NO。他一把拉过丁老三,耸肩摇头说道:“怪只怪你们不懂得竞争,谁垄断了原料,就等于有了市场,谁最后垄断了市场,谁就能调控成品和原料的价格,要知道真理总会和胜利者站在一起的!”

  丁老三等威廉姆讲的差不多了。咳嗽了几声,说道:“威廉姆,虽然我们签了合同,可是沙枣也不能卖给你啊!”

  威廉姆听完,一抖手里的合同,吼道:“丁先生,我劝你不要这样讲话,单方面终止合同,你不仅要赔款,而且还要坐牢的!”

  丁老三冲赵勇眨了眨眼睛,转身对村民大声说道:“很多人要问我,为啥不能把沙枣高价卖给威廉姆呢,我说,这个威廉姆根本没安好心,他刚才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就是想把张杨大侄子的厂子挤黄,然后独霸沙枣饮品市场,你看这合同就知道了,就签两年高价收购的合同,两年后,天水市就他一家收购沙枣,到时沙枣的收购价格就是他说了算了!”

  一席话说得村民们连连点头。可丁老三和威廉姆已经签了合同,现在说啥也晚了。

  威廉姆刚要说话。丁老三指着他手里的合同说道:“你仔细看一看,那合同上我儿子最后写的是谁的名?”

  “丁老刀啊!”威廉姆看了一眼签名纳闷地说道:“难道这个人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我的大名叫丁石头,丁老刀是我祖爷爷的名,他老人家参加过义和团,还亲手用大刀片子杀过3个洋鬼子!”丁老三一指背后最高的山头说道:“我祖爷爷的坟就埋在那里!”

  老威廉姆气得“嗷嗷”直叫。赵成林不愧是老工商,他先把最新通过的反不正当竞争法和威廉姆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份合同最后署名和丁老三的真名不符,只能说是一份无效的合同,反过来说是你犯法在先,丁老三才欺骗在后……你到法院也告不赢这场官司,你触犯了不正当竞争,燕燕沙枣饮品厂是不是要先告你,那可就是我儿子的事了!”

  丁老三一见威廉姆蔫了,哈哈大笑着把将赵勇推到了前面,一竖大手指说道:“还是赵勇大侄子,没的说,免费修路不说,沙枣的价还叫我们自己订,这叫啥啊,这才叫咱沙枣峪的亲人、恩人呢!请乡亲们支持他!……”

  赵勇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两手乱摆,刚说了一句——我父亲有病……就被赵成林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他笑着骂道:“你老子没病,我要是不装病,你小子说啥也不会给乡亲们修路啊!你就知道孝敬你爸,可你知不知道,沙枣峪的乡亲那是我们真正的父母啊!……”

  威廉姆找丁老三签合同的事,原来赵成林早就知道。原来他是怕儿子卷入收购沙枣的价格大战中,才想出这样一条借坟修道的妙计啊。

  沙枣峪的沙枣那可是方圆几百里最好的啊,有了好原料,何愁生产不出好饮品,赵勇的心里就跟开了两扇小窗户似的,望着父亲的背影,他的眼泪小河一样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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