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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 作者:李西闽

第30章 夏天的浮云,2001年(9)

  刚刚说完这话,只见他怔住了,脸色铁青,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死党们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也往他注视的方向望去。有个打扮入时,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独自坐在那里喝啤酒。

  一个死党笑了:“原来郑兄动了心呀,这么样,我过去把她叫过来陪郑兄。看我的吧,只要我出马,没有什么女人搞不掂的。”说着,他就站起来。就在这时,郑雨山怪叫了一声,喉咙里飙出一股黑乎乎的腥臭秽物。紧接着,他就翻江倒海地狂吐起来。他的死党们都惊呆了,看着吐得满桌子都是的秽物,不知所措。

  顿时,整个酒吧里充满恶臭。

  那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捂着嘴巴,离开了酒吧。

  酒吧里的人也纷纷离去。

  郑怀玉吐完后,就倒在那里,喘着粗气。

  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冷笑,他不知道是谁,也分辨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

  见势不妙,死党们就把他送去了中医院。

  在中医院里,又是一番折腾,做完各种检查,郑雨山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给他输液。他对焦虑的死党们说:“太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死党们说了些好好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就走了。病房里,就剩下了他和那个年轻女护士。

  女护士轻柔地说:“郑总,你又喝酒了吧。”

  郑怀玉点了点头。

  女护士说:“你刚刚出院,就去喝酒,这样不好,以后还是少喝点酒。”

  郑怀玉心里突然十分不舒服,她怎么也像自己老婆一样,说这样的话,好像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他冷冷地说:“你出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会。”女护士说:“有什么事情按铃,我会马上过来。”郑怀玉没好气地说:“知道了,你赶快走吧。”女护士红着脸离开了病房。

  郑怀玉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突然特别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身上那股浓郁的腥臭味。

  过了好大一会,中医院的院长带着两个值班医生和那个女护士进了病房。院长笑着说:“郑总,检查结果出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对了,酒还是少喝,也许是酒刺激了你的肠胃,才呕吐的。明天我给你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你的肠胃。另外,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劳了,老是处于疲惫的状态,也会恶心呕吐的。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接着,院长又交代女护士:“你要好好照顾郑总,有什么问题,及时打电话给我。”

  女护士点了点头:“放心吧,院长。”

  郑怀玉说:“我不要护士陪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点吧。”

  女护士的脸马上红了,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

  院长说:“这样也好。”

  他们走后,郑怀玉想,不可能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怎么会这样吐,而且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窜来窜去。也许是他们检查出了什么大问题,怕他受不了刺激,故意保密,这不可能,不可能。那一定是有什么他们检查不出的毛病。

  郑怀玉想起了父亲。

  父亲会治疗许多大医院也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也许他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此时,他忘记了父亲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郑雨山在电话里说:“你是谁?”

  郑怀玉说:“爹,我是怀玉。”

  郑雨山冷笑了声,说:“别叫我爹,我已经不是你爹了,钱才是你爹。”

  郑怀玉这才记起来,郑雨山已经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说:“爹,就是天塌下来,你也是我爹,我也是你儿子,这辈子是无法改变了的。”

  郑雨山沉默了会,说:“有甚么事,你说吧,我要睡了。”

  郑怀玉心里一阵欣喜,就把自己这两天身体的情况和郑雨山说了说。

  郑雨山冷冷地说:“我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多积点德吧,恶事做多了自然会有报应。好了,我要睡了,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郑雨山挂断了电话。

  郑怀玉长长地叹了口气,刚才的欣喜荡然无存。

  他觉得有点悲哀。

  突然,郑怀玉觉得喉咙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爬出来。他鬼使神差张大了嘴巴,一条小青蛇从他的嘴里溜了出来。他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只是睁大惊恐的双眼,张大的嘴巴也久久不能合上。那条小青蛇仿佛是出来透透气的,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然后又钻进了他的嘴里,很快地滑入了他肚子。

  不一会,他的肚子剧烈疼痛。

  他嘴巴里发出了让人惊骇的嚎叫。

  刘西林用枪指着张洪飞他们,说:“你们站着别动,谁动我打死谁。”他们呆呆地站立着,一动不动,木桩一般。刘西林又说:“把你们手中的电棒扔过来!”他们一动不动。刘西林说:“快,张洪飞,你带头扔!”张洪飞迟疑了一下,把电棒扔在了刘西林面前的地上,那几个人也纷纷把电棒扔了过来。刘西林走到叶湛跟前,一脚把李飞跃的尸体从她身上踢了下去。李飞跃的血在叶湛身上横流。他对李效能说:“李效能,你过来,赶快给她穿上裤子。”李效能站在那里发抖,刘西林说:“你听见没有!”

  李效能终于发出了声音:“听,听见了。”

  刘西林说:“听见了还不过来!”

  李效能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李效能笨手笨脚地给叶湛穿上了裤子。

  刘西林说:“解开绳子!”

  李效能又把捆住叶湛的绳索解开了。

  刘西林又说:“把张开矩和那年轻人也放了,快!”

  李效能走过去,替张开矩解开绳索。这时,叶湛醒转过来,头特别晕,她艰难地爬了起来,看到了地上李飞跃的尸体,张开了嘴巴:“啊----”刘西林说:“叶湛,别怕,没事了。”叶湛知道是刘西林救了自己,眼泪流了下来,咬着牙说:“他该死,他该死----”说着,她走到宋淼面前,蹲下来,解他身上的绳索。李效能过来,也蹲下来,要帮她。叶湛朝他喊叫道:“滚开,滚开----”

  李效能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刘西林。

  刘西林挥了挥手中的枪,说:“过去,和张洪飞他们站在一起。”

  李效能十分听话,走到了张洪飞跟前。

  叶湛解开了宋淼身上的绳索,扶起了他,说:“宋淼,你没事吧?”

  宋淼浑身冰冷,他颤抖地说:“没,没事----”

  叶湛紧紧抱住了他。

  宋淼感觉到了温暖。

  张洪飞浑身战栗,脸部的肌肉不停抽搐。他的双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乱窜,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张洪飞嗷嗷直叫。张开矩站在刘西林旁边,说:“报应呀,报应呀。”刘西林没有理会张洪飞,也没有理会张开矩。他只是愣愣地凝视坟包上矗立的裹着白麻布的尸体。那是在他梦中出现过的情景,不过,梦中只有一具尸体,现在是两具。他还不知道游武强已经死了,可是他感觉到其中的一具尸体可以和自己交流,灵魂的交流。

  张洪飞突然左右开弓,拼命地用巴掌抽打着自己的脸。

  他把自己的脸抽打得又红又肿,嘴角还流出了谢。边抽打,他边说:“武强伯,我该死,我该死,我不应该呀,不应该这样对你……”

  他说出了那个晚上的秘密。

  那个深夜,接到李飞跃的电话,张洪飞就带着李效能跟踪游武强。当游武强刚刚进入黑森林,就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什么声响。原来是李效能不小心摔了一跤。游武强回转身,喝了声:“谁----”

  张洪飞不想再偷偷摸摸跟踪下去了,骂了声:“干他娘的,是老子!”

  他打亮手电,朝游武强照过去,快步走了过去。李效能也从地上爬起来,打亮手电,跟了上去。游武强站在那里,没有逃避,他冷笑了一声,对走进前的他们说:“就你们两个怂货,能把老子怎么样。放马过来吧!”

  张洪飞早就对他恨之入骨,这个死老头不但阻挡着李飞跃他们的财路,还让张洪飞老挨李飞跃的训斥,而且,游武强的房子要是不拆,商品房就无法开工,李飞跃答应张洪飞的那套房子,就是空中楼阁水中月亮。张洪飞咬牙切齿地说:“老不死的东西,老子今天非整死你不可!”

  游武强不停地冷笑,摆开应战的架势。

  张洪飞被他的蔑视激怒,从腰间拔出电棒,朝游武强扑过去。

  游武强躲过了张洪飞的攻击,并且伸出腿,把张洪飞拌了个狗吃屎。张洪飞扑倒在地,游武强的脚踩在他的背上,冷冷地说:“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和老子动手,别看老子老了,收拾你这样的狗东西还是绰绰有余。”张洪飞喊叫道:“李效能,你他娘的还不快给我上!”游武强对站在那里犹豫的李效能说:“小子,你想死就过来吧!”

  李效能双腿微微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想上又不敢上。

  张洪飞继续喊道:“李效能,你还等甚么,快上呀!”

  游武强把脚踩在他的头上,说:“干你老姆,你再喊,老子弄死你。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现在就杀了你,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张洪飞也是个不要命的主,他说:“老,老东西,你有种就杀了我吧。”

  游武强叹了口气:“杀你还真脏了老子的手。”

  张洪飞继续说:“杀呀,杀呀,你把我杀了好了----”

  游武强的脚用力踩了下去,张洪飞就喊不出来了,只是发出嗷嗷的痛苦和不忿的声音。游武强说:“老子饶了你一条狗命,你好自为之吧,别给你爷爷丢人了!”

  说完,游武强就把脚从他头上移开,默默地朝森林深处走去。

  张洪飞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像疯狗般朝游武强扑过去。

  游武强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以为自己把他威慑住了。

  张洪飞手中的电棒戳到了游武强的身上。

  游武强的身体和武艺再好,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又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加上被电棒击中,力不能支,身体前倾,倒了下去。游武强像一棵老树,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致使他昏迷的原因不是电击,而是他的后脑重重磕在了一块石头上,血从他的伤口肆意流出,蔓延。

  张洪飞狂笑,踢了游武强一脚,说:“你不是总吹牛说你是英雄吗,你不是很神气吗,你不是瞧不起老子吗,起来呀,站起来和老子斗呀!你以为老子怕你,告诉你吧,老子不怕你了,你以为你救过我爹的命,老子就不能碰你了,照样让你变成狗熊!哈哈,哈哈----”

  李效能有点害怕:“张队长,他,他不会死吧?”

  张洪飞说:“死了才好!”

  李效能惊恐地说:“真要是死了,你和我可是杀人犯----”

  张洪飞听了他的话,有些心虚,他弯下腰,把手指放在游武强的鼻子底下,发现还有鼻息,说:“还活着。”

  李效能说:“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救他,他可能就死了。”

  张洪飞也拿不定主意,连忙给李飞跃打电话。李飞跃说:“你们等着,我马上过来。”李飞跃开车赶过来,还带来了铁锹。李飞跃看着躺在血泊中命若游丝的游武强,说:“干他娘的,一不做二不休,把这老东西埋了,他要活着就会继续找我们的麻烦,我看到这个老东西就头痛。也是天意,把这个老东西埋在这个鬼地方,人不知鬼不觉的!”

  于是,他们就把游武强活埋了。

  一个历尽坎坷也没有折腰的汉子,到头来却被人活埋了,悲哀!

  张洪飞痛哭流涕,还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他说:“武强伯,都怪李飞跃这个王八蛋呀,你饶了我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扑倒在地,昏迷过去。

  李效能望着白麻布包裹的尸体,面如土色。

  刘西林明白了,游武强就矗立在坟包上面。他已经泪流满面,凄惨地叫了声:“爹----”

  那两具白麻布包裹着的尸体又摇动起来,渐渐地陷入泥土。

  整个森林也摇动起来。

  泥土把游武强和上官玉珠的尸体重新埋没之后,森林才恢复了原状。

  刘西林心如刀割,游武强死前,也没有见上一面,这最后诀别的时刻,他的真容还是用白麻布裹着的。刘西林被绝望的情绪折磨,无法自拔。过了许久,他才让张开矩把那几个混蛋捆绑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马建的电话。他说:“小马,我把李飞跃杀了,你赶快报告局里,我们现在在黑森林。对了,你赶快回去把我宿舍书桌中间那个上锁的抽屉撬开,里面有个档案袋,里面装着我收集的他们犯罪的材料,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地区政法委的杨书记,不能落入他们手中。我信任你,小马!”

  挂了电话,他坐在坟前,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一声枪响,撕裂了黎明前浓重黑暗。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晌午,叶湛和宋淼扛着锄头铁锹,来到了五公岭。脸色苍白的宋淼看见一个穿着蓝粗布衣裳的女人在朝他们招手,她黝黑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宋淼说:“叶湛,你看到她了吗?”叶湛说:“你看到谁了?我甚么也没有看到。”宋淼说:“是她,凌初八,她在朝我招手。”叶湛说:“我怎么看不到。”宋淼说:“她真的站在那里,就在那棵孤独的枯树旁边。”叶湛说:“你害怕吗?”宋淼说:“经历了那个晚上的事情,我什么也不怕了,怕有什么用。”

  叶湛笑了,她的笑脸是阳光下自由盛开的花朵。

  他们来到了那棵孤零零干枯的柑橘树旁,宋淼发现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淼和叶湛开始挖地。

  果然,他们挖到了一口棺材。

  棺材板的边角有点腐烂,基本上是完好的,就是木头已经发黑。墓穴里有股奇怪的腥臭,醒臭的气味从墓穴里散发出来,在阳光中扩散开去。叶湛和宋淼打开了棺材板,他们看到了一个陶罐和一具骨骸。他们知道,陶罐里装的是凌初八的骨灰,而那具骸骨就是宋柯。此时的宋淼对祖父已经没有了厌恶,反而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他可以想象宋柯孤独的身影穿过山地的凄凉情景。

  宋淼叹了口气,说:“叶湛,你想知道我爷爷当初为什么离开上海吗?”

  叶湛说:“你说吧。”

  宋淼说:“我奶奶怀上我父亲的那年,很少回家。奶奶说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女人的呵护,奶奶怀孕了,不能照顾和呵护他,他就去找了个女人,寻求安慰。那是个妓女。奶奶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和一个妓女住在一起。要知道,奶奶是多么的爱他。奶奶说他是鬼迷心窍。在父亲出生后的一天,他回到了家。他衣衫褴褛,浑身脏污,像个要饭的人。奶奶没想到,他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奶奶让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新衣服,还特地请了个理发师到家里,给他修剪蓬乱的头发。尽管奶奶的料理,他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可是,他却和奶奶分房而居,不愿意和奶奶同床共枕了。那段日子,他总是和奶奶要钱,奶奶也没问什么,就把自己的私房钱给他,奶奶知道,我曾祖父瞧不起他,不肯给他钱花,也是因为如此,他才和那个妓女过不下去了,才回到家里的。有一天,爷爷出去了,奶奶在后面跟踪,她希望了解给他那些钱花在什么地方。结果,爷爷走进了一个小诊所。奶奶终于发现,爷爷是得了脏病,那脏病是那个妓女传染给他的。其实,就是知道他得了脏病,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他。而且,奶奶还想帮助他治病,希望他治好病后,重新过上夫妻恩爱的日子。可是,当爷爷得知奶奶发现他的脏病后,自尊心受不了了,就离开了家……奶奶一直都在寻找他,一直都在等待他回家,直到死。我相信,爷爷也一直想回家,可是,他心中一直怀着沉重的负疚,觉得无法面对深爱他的奶奶。在他浪迹的过程中,他的内心一定备受煎熬,他只能在深夜,面对奶奶的照片,怆然泪下,无边无际的孤独和凄凉淹没了他……”

  叶湛说:“可他还是幸福的,有一个女人为他守候,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为他去死。”

  宋淼说:“叶湛,如果你深爱一个人,如果他犯了很大的错,你会原谅他,并且等待他回来吗?”

  叶湛说:“不会。”

  宋淼说:“我想也不会。”

  叶湛抬起头,天空飘动着大朵的浮云。

  宋淼也抬起头,看着那大朵的银色的浮云。

  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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