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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诱之》 作者:北倾

第二部分

 第六章 拔牙

  念想快速地填完自己的信息,端端正正地看了几眼,确定没有遗漏这才递给他。
  徐润清抬手接过来,修长的手指擦着她的指尖而过,他却似毫无察觉一般。扫了一眼她填好的个人信息后,便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写着治疗方案的纸张:“矫正的治疗方案看过了?”
  念想点点头,心里暗自腹诽……你不是看见了嘛!还问一遍,是故意的吗!
  她不止看过了……还看得意犹未尽!
  “那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他微微低下头看向她,见她有些迷茫的样子,把矫正方案那一页放到她的面前:“或者你有什么顾虑现在都可以问清楚。”
  念想自己念的就是口腔医学,自然没有什么不清楚的,而且他的矫正方案写得一目了然……完全能当教材范例用了,她又不是白痴……
  可是什么都不问,好像显得她不够认真。念想努力地想了想:“你们医院拔牙的医生技术好吗?”
  徐润清难得地沉默了一下,这才回答:“要是担心拔牙的话,等会拔完了上来休息三十分钟,我看过之后你再回去。”
  念想:“……”她可以说不要吗?!
  欧阳已经灌好模回来了,刚才那软乎乎的淡紫色样膏已经成了白色的模型,被欧阳拿在手里。
  徐润清在医生签名那一栏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放回档案袋里后接过那模型看了眼,用铅笔在模型的背面写上了“念想”两个字。
  见她还站着,给她开了拔牙的收费单,让欧阳领去楼下李医生那里拔牙。
  拔牙的经历实在太过惨痛,念想如今是闻“拔牙”二字就丧胆,在诊疗室门口磨蹭了半天,最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欧阳轻推了进去:“你胆子还挺小的,其实拔牙打上麻药一点也不疼的……”
  念想眼含热泪地爬上了牙科椅,颤抖地看着护士小姐取来要用的器械放在托盘上,等看见医生拿起麻醉针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想晕过去了。
  她这副壮烈赴死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那年轻的医生拆了口镜又看了一眼她的牙齿,对比了片子,反复确定了要拔的两颗牙后这才注射的麻醉针。
  念想能感觉到左边的嘴唇渐渐开始发麻,但越是发麻,她越是焦虑不安:“……医生你等会下手轻点。”
  李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笑,眼睛弯弯的:“不用这么紧张,打了麻药拔牙是没有感觉的。”
  鬼才信……TAT
  “麻药打多了……人更蠢了怎么办……”念想垂泪。
  她觉得她这会的心态太消极,已经消极到思维都有些紊乱了……
  等她的嘴唇麻得触碰都没有感觉后,医生拆了牙龈分离器先在她的牙龈上碰了碰,问她:“有没有感觉痛?”
  念想很认真地感受了下,摇摇头:“但是我紧张……”
  “放松就好啦。”
  要是能放松我跟你说什么我紧张!况且……这个怎么可能放松地下来!
  于是,就在这种念想神经高度紧张,医生压力格外山大的情况下,整个拔牙的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也才堪堪只拔了左边下面的那颗牙齿。
  念想已经能感觉到牙根在牙龈里晃动的痛苦,这种疼痛到最后已经是麻醉药都无法压抑住了,她疼得闭起眼,只觉得头顶上那盏灯照地她眼眶发酸
 
,脑袋有些热,还有些晕……
  她疼得受不了,举了举手示意暂停。
  她觉得自己这会的样子一定很英勇:“还要多久能拔下来?”
  “累了?那休息一下我们再开始吧。要是疼的话等会再给你上一次麻醉,你的牙根是弯的,我怀疑牙根都接近垂直了。”
  念想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有全麻吗?让我睡死过去算了……”
  那医生的表情……顿时古怪得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这间诊疗室里安排着两个牙科椅,中间用一块磨砂玻璃隔开,显然是两个医生共用的。念想的位置偏门侧,侧过头就能看见门口经过的护士和医生。
  她觉得她现在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居然看见了徐润清缓步走了进来。
  她眨了一下眼睛,又凝神看去——
  咦,好像就是徐润清啊?
  徐润清在门口停顿了一瞬,垂眸看了眼紧闭着唇,满含热泪看着门口的念想后这才几步走到正在仔细研究念想片子的李医生身旁:“什么情况了?”
  “徐医生?”李医生看见他有一瞬的诧异。
  徐润清指了指躺在牙科椅上,正费力抬起脑袋看过来的念想:“我的病人。”
  “哦,是这样。左四下面的已经□□了,上面那颗牙根有些弯……”
  徐润清“嗯”了一声,弯腰看了眼电脑屏幕,眉头皱了皱,出乎众人意料地说道:“接下来我来吧。”
  语气虽是询问,却完全不容辩驳。
  他转身在牙椅上坐下,接过护士递来的一次性手套和口罩戴上,从操作台上重新拿了一副未拆封的器械,这才低下头来看她。
  这还是念想第一次看见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时的样子,那双眼睛依然还是浓郁的黑,墨色沉沉,却很清亮。念想凝视他的双眼时,还能看见眼底深处隐约的一簇亮光。
  徐润清用口镜看了眼牙齿的情况,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皱得念想心惊肉跳的:“是不是拔不出来……”
  “别动。”他说。
  念想立刻就不敢动了。
  徐润清先把她嘴里染着血的棉花夹出来,又换了新的垫在她的牙齿边。这才换了牙钳,用牙钳喙准确地放置唇舌侧,微微用力。
  念想忍不住呜咽了一声,那从伤口处传来的酸痛感简直要命……
  徐润清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蓄满眼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收了手:“疼?”
  念想点头。
  “再给你打一针麻醉,然后就开始。如果疼就忍一忍,五分钟就好。”
  念想继续点头。
  麻醉针头扎进嘴里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效果并不大,念想还是觉得牙疼的厉害,本能地在他用力的时候偏过头去。
  “别动。”他抬手贴在她的脸侧把她的脸转向自己这边,他靠得很近,近得念想能看清他白大褂上纽扣的纹理。
  她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他的胸前的铭牌上,那里端端正正地列着他的名字——徐润清。
  鼻端又溢进了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她耸了耸鼻尖轻嗅了几下,决定等会拔完牙问问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目光从他的白大褂到胸口的铭牌,再到他的下巴——其实下巴没什么好看的……被一次性口罩遮了大半,连弧线都看不清晰……
  她有些遗憾地继续去研究他的纽扣,研究着研究着就回想起早晨他刚进来的时候一粒粒扣上纽扣时的样子。
  正陶醉的回想着,只听见“哐当”一声轻响——
  是什么东西掉落在托盘上的清脆声响。
  结束了。
  “咬住。”他说。
  念想还有些发懵。
  徐润清低头看了她一眼,戴着口罩只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似乎是有浅淡的笑意,一瞬间便柔和了些许,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咬住。”
  念想愣愣地闭上嘴含住棉花,支吾着问道:“拔……拔完了?”
  徐润清侧身从托盘里夹起还沾着斑斑血迹的那颗牙齿在她面前晃了晃:“牙根,弯的。”
  念想看着那接近70度的弯根,心有戚戚然……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坐起身来,瞄了眼就在她头顶不远处的灯,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去,抬手一推轻轻移开:“头晕不晕?”
  念想已经从牙科椅上跳了下来,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正头晕地辨不清方向,捂着嘴点点头,差点没站稳。
  徐润清正要抬手去扶她,念想已经天旋地转地又坐了回去:“我有点晕……我要先歇一会……”
  看出来了……
  徐润清摘下手套和口罩扔进垃圾桶里,去洗了洗手,这才说道:“等会到楼上来。”
  念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其实她这会更想直接回去睡一觉……
  她坐着休息的空荡,护士小姐给她科普了一下拔牙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又殷勤地扶她去二楼徐医生的诊疗室门口。
  念想这会已经觉得好受点了,就是拔牙的伤口有些疼,而且拔牙后口水增多,偏偏又不能吐出来,咽下去的时候满嘴的血腥味,把念想自己恶心了个不行。
  已近中午,病人渐渐多了起来。
  念想坐在沙发上,看着诊疗室人进人出的,以及楼下前台此起彼伏响起的“徐医生”,这才真的理解周一那天上午她过来的时候,护士小姐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一句“徐医生今天的病人不多”。
  她坐着出了一会神,挨过半个小时后便进去找徐润清。
  他正在给一个病患做根管治疗,垂着眸神情专注认真。一直到清洗完神经髓,这才直起身看向她:“时间到了?”
  念想点点头,主动凑过去。
  他已经站起身来,手套未摘,一手轻捏住她的下巴固定,见血已经止住,把棉花夹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注意事项知道吗?”
  “知道。”
  “等会让欧阳给你拿几颗止疼药,如果回去疼得厉害就睡前吃两片,有问题的话打我电话。”说着,他从电脑旁放着的名片夹里抽了一张名片递给
 
她:“记得注意休息,今晚早点睡。”
  念想不住地点头,点完似乎是想起什么,凝视着他的双眼,说道:“徐医生,你戴着口罩的样子有点眼熟……”
  徐润清微微挑眉,正想开口,念想已经沾沾自喜地补充完整了下一句:“后来我发现我对稍微长得好看点,遮得只剩下眼睛的医生……都有这种感
觉。”
  徐润清:“……”
  ……
第七章回访
  念想说完之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挑衅……似乎有些太明显了。
  她偷偷瞄了眼徐润清的脸色,后者神情自若,看上去似乎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这样的结论对于念想这种零腹黑细胞的人而言,绝对是深刻的打击
 
  她想了半天的梗……结果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到底是藏不住心思的人,一有些想法就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见她那满脸掩饰不住的失落,徐润清边翻着自己的工作行程,边似笑非笑地问她:“我们约下时间,下个星期星期三能不能过来?”
  念想正在出神,只听到了后面的那句话,有些迷茫:“下个星期三?”
  徐润清提醒她:“你还有两颗牙要拔。”
  嗷呜——
  念想愤愤地捂住脸……还有两颗……
  “好……下个星期三。”早死早超生。
  徐润清在日期上标注了一下,见她准备走,这才不紧不慢地加上一句:“那医生呢?还让今天的李医生来?”
  念想回想起那惨痛的一个多小时,赶紧摇头:“他拔牙好疼……”
  徐润清“嗯”了一声,坦然地看向她。
  念想有些郁闷,正常的顺序不应该是他接着问:“那你想换哪个医生的吗?”
  这样她就能理所当然的让他一条龙服务了啊……
  只不过他不问,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提,想了想,又拐着弯子想提示他:“而且也不是很温柔,不知道有没有比较有亲和力的医生啊……”
  亲和力……
  徐润清一挑眉,反问她:“不是说,你对长得稍微好看点的,遮得只剩下眼睛的医生都觉得熟悉?”
  念想:“……”这是记仇了啊。
  欧阳带着刚才那位根管治疗的患者去做小牙片,结果对方的反应太强烈,直接吐了欧阳一身,现在去换衣服了。
  于是,拿止痛药这种小事情,徐医生亲力亲为。
  前台的护士小姐看着徐医生走下来,直接来前台拿止痛药,不由有些诧异:“徐医生怎么自己下来了,欧阳呢?”
  “欧阳去换衣服了。”他拉开抽屉,用一次性的封口袋给她装了四粒:“如果疼得忍不住了再吃,回去可以用冷毛巾敷一下,消肿。”
  念想点点头,接过那止痛药十分虔诚地揣进口袋里……
  徐润清正要去欧阳那里看看情况,正要离开,随即又想起什么,问她:“我给你的那张名片呢?”
  念想从小包里找出来递给他:“在这里。”
  他垂眸看了眼,低声问护士小姐:“有没有笔?”
  那护士小姐愣了一下,随即把黑色的水笔递给他,然后就看见徐医生微俯下身,在那张名片上印着他名字的下面空白处留了一串自己的私人手机号
 
……
  护士小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斯巴达了……
  徐医生……居然主动留了私人手机号……给女病人!!!
  多么劲爆的消息!!!不行,她觉得她必须立刻跟欧阳交流一下……
  “有事就打这个电话。”话落,他又垂眸看了她一眼,交代道:“两个小时后才能吃饭,尽量不要用左边。”
  熟不知这串号码多金贵的念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塞回了包里,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谢谢徐医生。”
  心里却默默腹诽——她像是那种急不可耐的吃货吗!
  走出医院后,念想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点等车回家。
  正值饭点,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念想看着满车拥挤的面目扭曲的乘客,默默地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继续等下一辆。
  等了近二十分钟,第二辆这才姗姗来迟。依然……人气爆棚。
  念想一狠心一咬牙,顺着人流一口气挤了上去,刚寻到一处容身之处,就接到了老念同志的电话:“粥已经给你熬好了,你快回来了吗?”
  念想费力地抓住扶手站稳,随着公交车东摇西晃上下起伏,努力把手机贴在脸侧回答:“我在公交车上,马上就回来了。”
  老念同志“哦”了一声,关切地问道:“拔牙疼不疼?”
  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瞬间把念想拉回了半个小时前鲜血淋漓的现场:“疼,疼死了!”
  “没事,老爸给你熬了鸡汤又煮了猪蹄,回来补补。”
  果然是亲爹啊……
  不过……
  念想有些郁闷:“拔完牙不能立刻吃饭。”而且她这种情况,估计今天一天内都啃不了猪蹄,撕不了鸡腿吧……
  老念同志颇为“沉痛”的回答:“我就料到是这样,没事闺女,就知道你吃不了我让冯同志少煮了一点,打算一餐解决,绝对不给你垂涎的机会。
 
  念想顿时黑线,一秒后,怒挂电话——再也不要理他了!
  回到家时,老念同志正在玄关整理他的钓鱼工具,看这架势是下午又要出门钓鱼。
  见她回来站起来打量了她几眼,念想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迷茫地摸了把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老念同志一本正经:“血没擦怎么就回来了?一下巴的血啊……”
  念想拔完牙就没照过镜子,这会被老念同志这么严肃的表情给唬到了,吓得脸色发白:“不是吧?”
  说着,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
  ……
  等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白白净净的脸,念想顿时咬牙切齿地冲门外吼了声:“爸!”
  “啧。”老念同志立刻嫌弃地回应道:“拔个牙把你的智商都拔没了啊……”
  能……大逆不道一次吗?她有些牙痒痒……想咬人……!
  这一顿午饭注定吃得艰苦又备受煎熬……当然,这种感受在场也只有念想一直在深刻体会。
  老念同志从入座开始就一直夸张的高呼“好好吃!冯同志的手艺又精进了”,碍于他每一句都拍了冯同志的马屁,冯同志难得放纵他……吃完了整
 
整一大碗的猪蹄,只留了一小碗撇了油的汤赏给了念想。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念同志见状,再补一刀:“要不老爸把猪蹄夹到你面前,你就闻着肉香再喝碗粥?”
  念想:“……”她觉得她应该是老念同志当年老眼昏花在医院抱错的孩子。
  ******
  拔牙就跟喝红酒一样,劲头都在后头……
  麻醉药的效果过去后,那创口的疼痛便渐渐清晰起来,像是同时有个钻子和锤子在不停地开凿着她的伤口,疼得她神经都一阵紧绷。
  念想原本还想下午回学校上课的,因为拔完牙后太过酸爽,被冯同志扣押着回房休息了,又替她给兰小君打了个电话让她代为请假。
  她睡得朦朦胧胧的,意识浮动在浅层,就连冯同志装作轻手轻脚实则半分没有减小动静地进出她的房间六次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念同志钓完鱼回来她还睡着,冯同志刚从她房间里出来,瞄了眼老念同志的“战利品”:“你是打算把家里当做养鱼塘了是吧?阳台的水缸里都
 
有好几对一家三口了。”
  老念同志把东西拎进厨房,洗完手出来后随口问道:“念想呢?”
  冯同志套上围裙,背过身去让老念同志系好,这才回答:“你还成天想着钓鱼,你闺女在房间里躺了一下午了还睡着呢。”
  “还睡着?要不要送去医院看看?”
  “送什么医院啊,就是从医院出来的。”冯同志回头看了眼:“等她睡一天应该也好了,我一下午看了好几次了。倒是老徐怎么说啊?”
  老念同志跟着她进厨房打下手:“老徐那边自然没问题,说这两天就跟润清说,你别担心。”
  冯同志笑了一下,语气不善:“你非让她回了自己学校安排的实习单位,如果这瑞今进不去的话你就等着被削皮吧……”
  老念同志:“……”还是远离厨房比较安全。
  *******
  念想是在两天后的中午接到的欧阳的回访电话,她的第一反应是……如今医院的生意也不好做啊,都开始有售后服务了……
  欧阳的语气难得正经:“你好,我是瑞今口腔医院徐润清徐医生的助理欧阳。”
  念想的关注点显然又错了:“咦,你不是姓欧阳啊?我一直以为你姓欧阳……”
  欧阳沉默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解释:“我姓欧,名阳……”
  “哦。”念想点头,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周三不是在瑞今口腔医院的李医生那里拔了左四上下两颗牙吗?徐医生让我周六回访一下,问问情况。你……好点了吗?”
  念想昏天暗地地睡了一下午之后,晚上起来就好很多了,等隔天……就差不多没感觉了。
  她这么一犹豫,欧阳还以为状况不太妙,丢下一句“你等一下啊,我把手机给徐医生,你有什么不舒服都直接和徐医生说好了……”便直接把手机
 
转手给了徐润清。
  念想那句“等一下……”还没说完,就听那端微微有些沙哑,却清澈纯透的嗓音:“牙齿哪里不舒服?”
  那声音清透入耳,因为沙哑,低沉醇厚,跟他平常完全不同。
  她愣了一下,才回答:“我没有不舒服……”
  那端沉默了一会,念想隐约听见了他按鼠标的声音,正想着要不要感谢一下他后来的出手相助,便听到他说:“那星期三上午的九点过来。”
  念想“嗯”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就听那边挂地格外干脆利落的脆响,以及随之而来的忙音。
  嘟嘟嘟嘟——
  嘟你妹啊!
第八章聚会
  相比较北方,南方地区的秋季就显得格外漫长。
  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校园里行道树的树叶才刚刚开始黄了叶尖,温度倒是始终维持在一个舒适的范围值。
  只不过好景不长,这几天就开始断断续续的下起雨来。一连下了好几天,空气里的水汽已经饱满得像是随手一戳都能溅出几许水滴来。
  呼吸的空间范围里也带了几分湿软温润,有些凉凉的,深呼吸一口还能感觉到那冷意从心底深处漫开,丝丝缕缕地扩散。
  老念同志想着她没带足衣服,怕她冻着了,还特意来学校送了一趟衣服。
  念想正感动地想表下忠心,就听老念同志说道:“别以为感冒了能逃避拔牙……冯同志可是会一直监督的。”
  念想:“……”好了,当她什么都没想。
  这会她刚被兰小君就差敲锣打鼓的起床动静吵醒,缩在被窝里刷朋友圈。
  兰小君难得早起一次,精神得不行,为了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竟然也有早起的一天,她很爽快地包揽下整个寝室的早餐问题,风风火火地跑去食堂了。
  但其实……整个寝室,也就只有念想和兰小君两个人而已。
  她们住的是学校的老宿舍楼,本来寝室的组合除了她和兰小君之外还有个医学系的女生,三个人一起同住。后来不知道那个女生为什么退学了,加
 
之学校也没有再安排新的室友住进来,这个寝室便一直由念想和兰小君两个人相依为命。
  两个人正好又是本地生,偶尔回个家……十分惬意。
  她正回忆着昨晚在食堂吃宵夜看见的“明日早餐菜单”,出去不久的兰小君已经蹦蹦跳跳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她还倦懒地躺在床上,猥琐地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当看见她穿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时,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说好的裸睡呢……人与人之间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念想翻了个白眼,闻着早餐的香气,终于起床洗漱。
  趁着她洗漱的空当,兰小君已经大快朵颐地解决了小半笼的小笼包子。原本含蓄隐约的肉香现在已经是直接地飘到了念想的面前。
  她洗漱完出来,扫了眼品种丰富的早餐忍不住怀疑——这货是每个窗口的早餐都打了一份过来吧。
  “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兰小君费力地又往嘴里塞了半口油条,声音含糊不清:“我遇到送子师兄了。”
  送子师兄的真名叫宋子照,因为谐音“送子”,又比她们都大两届。兰小君私下都是叫他“送子师兄”。
  宋子照也是口腔医院专业的,除了是学霸还有个金光闪闪牛逼厚厚的背景——B大太子爷。
  B大的校长是宋子照的父亲,那宋子照可不就是名符其实的太子爷。
  兰小君刚入学的时候想挤上早恋的末班车,见到异性随时准备暗恋,正不挑不捡的准备对同系的一个男同学下手的时候,遇见了宋子照,然后——彻底春心萌动了。
  那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拉着念想准备送情书。结果人情书是收了,回头却约了念想来婉拒……
  兰小君一颗玻璃心顿时碎成了渣,从此见着宋子照就绕道走。后来知道他是B大的太子爷……连听见名字都要捂住耳朵。
  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学院里组织的一个活动,念想和宋子照正好都负责策划,兰小君跟着蹭了宋子照几顿饭后,因为不好意思蹭了人家的饭
 
还给人看脸色,一来二去地就混成了铁哥们。
  念想喝了口豆浆,漫不经心地问道:“碰到宋师兄又不是什么概率很低的事情,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吗?”
  “没。”兰小君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指了指这一桌的早餐:“这些都是送子师兄请我们吃的,还让我们别忘了晚上他的生日聚会。”
  念想震惊地一口包子直接吞了进去,咳了半天这才缓过来:“宋师兄请的?”
  “是啊……他还跟我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回了辅导员不去B大的附属医院了。”兰小君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怎么那么关心你啊……居然都没问我去哪里实习,差评!”
  念想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
  至于晚上的生日聚会……
  念想就在阳台晒衣服的几分钟,就觉得脸上被冻出了高原红……她隔着窗看了一会细雨绵绵,有些忧伤。
  下雨天要是在寝室追追剧,睡睡觉……那绝壁是诗情画意般的享受。
  但如果下雨天要出门……那出行条件就非常恶劣了。
  只是宋子照的生日聚会,不去的话……是怎么也不合适的。更何况,听兰小君说,宋师兄有一毕业就出国的打算。
  最重要的是,礼物提前就买好了——积压在寝室里太占地方了!
  宋子照的生日聚会场面不算大,只叫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和朋友。念想和兰小君是踩着点赶到的,原本以为到时候能占个角落的位置蹭顿饭就好
 
,结果等她们走进包厢看见整个包厢只有宋子照身边有位置时不由囧得无以复加……
  偏偏平日里最能察言观色的寿星还很是高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念想,过来这边坐。”
  能不能不要啊……TAT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蹭顿饭啊……
  内心挣扎嘶吼片刻,终是顶不住宋子照期盼的眼神,念想拉着兰小君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见整个包厢的人都往这边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了笑:“抱歉啊,来晚了。”
  宋子照弯唇笑起来,给众人介绍:“我的师妹,也是B大口腔医学专业的。”
  念想不太喜欢应付这种场面,只僵着脸对众人笑了笑,便埋头努力减少存在感。
  没多久,就有服务员来上菜。
  宋子照见她面前的杯子里还是空的,起身去拿了几瓶旺仔放在她面前,还细心地给揭了盖。
  念想道过谢,格外殷勤地把揭了盖的旺仔推到了兰小君的面前,自己喜滋滋地开了一罐,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分外满足……啊,旺仔!
  宋子照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头和别人说话。
  菜一道道地上来,念想的热情也水涨船高,正大快朵颐,便听宋子照问她:“为什么不去B大附属医院口腔科实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也没有很刻意,就像是寻常聊天顺口一提而已。
  念想也毫无障碍地回答:“我爸怕我在附属医院太忙了。”她要是忙起来,可就没人让老念同志逗着玩了……
  宋子照沉默了一下,良久才说:“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来B大的口腔科,我也能尽点师兄的责任。”
  念想疑惑地看他一眼:“不说师兄毕业就出国吗?”
  宋子照似乎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问得意味不明:“你希望我去?”
  念想一愣……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刁钻,而且问得她有些不舒服。
  她笑了笑,摇摇头:“师兄这问题怎么能问我,应该跟家长商量才行。”
  宋子照:“……”跟不解风情的人说话真的好心累。
  两个人低声说话的样子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有些暧昧,不知道是谁开头打趣了一句“子照,你跟身旁的师妹说什么呢,说大声点让我们也听听”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调侃声。譬如——
  “真的是师妹啊,师妹有没有男朋友?”
  “师妹跟子照是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看。”
  “宋师兄不够意思啊,今天寿星还瞒着我们那么大一件好事……”
  巴拉巴拉……
  念想自然不会蠢到去回答这种问题,坦然地看了眼宋子照:“宋师兄口才好,就交给你解释吧。”
  宋子照又是哑口无言……
  本来这种起哄听过之后笑笑就好了,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让他解释,反而有些进退不得。很多时候宋子照其实都在怀疑……念想看起来呆萌,但其实她就一扮猪吃老虎的主吧?
  他无奈地开始斟酌用词,还没等他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坐满一分钟,接了个电话后就笑容满面地迎了出去。
  兰小君已经跟隔壁研二的师兄打得火热,不止要到了班级姓名,连带着把人一家几口都摸清楚,正在那里扫一扫——添加好友。
  念想有些孤独地咬着筷子……可是她忘记自己左边刚拔了两颗牙,一筷子落下去……
  卡,卡住了……
  卧槽,怎么卡住了……
  念想急得一脑门的汗,偷偷拽了下兰小君的袖子,结果人不搭理她就算了,直接抬手一挥跟挥苍蝇一样拍了下来。
  念想好想哭啊……
  她不动声色地换着角度力度试图把卡在两颗牙齿中间的筷子拔/出来……但又不敢动作得太明显,没一会儿脸都僵了,虎口也一阵阵发酸。
  念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把孙悟空吃进肚子里的铁扇公主……
  好丢人……嘤嘤嘤,筷子你快出来啊……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啊!只要你出来我给你烧香拜佛都没事啊……
  她正不动声色地继续努力,一双眼睛装作扫视着餐桌上菜品的样子,实则神经紧绷得注意着有没有在关注她……
  忽见半合着包厢门被推开,宋子照的身影先出现在门口,他正在跟身旁的人说着些什么,谦谦有礼。
  整个包厢里的人注意力都转向了门口——
  念想也看过去。
  被宋子照迎进来的男人穿着深色的双排扣大衣,微低着头,神情冷清,面无表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垂在身侧,姿态随意又慵懒。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倏然抬起头来……
  念想瞪圆了眼,警报直接跳到红色警戒级——
第九章事故
  念想坐的位置正好靠近门口,所以徐润清一抬起头,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她。
  只不过——
  徐润清微挑了一下眉,上下审视了一遍她有些怪异的姿势……右手握着筷子虚抵在唇边,左手搭在桌面上,紧握成拳。
  这种姿势有些不太礼貌……
  念想还是拔不出来……她都不知道卡在哪里了,为什么两根筷子能这么皮实地卡住纹丝不动……支点呢!请告诉她支点在哪里!
  眼看着宋子照迎着徐润清进来,念想着急了,她努力地眨了两下眼,试图把自己需要解救的讯号传送给他。
  见他还不理解,四下扫了眼,豁出去地做了个拔筷子的动作……
  然后,念想就看见那个刚才还冷清着脸的男人在意会后倏然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像是冰山被溶解,洒满了阳光。脸上那层不近人情的清冷在瞬间就被他的笑容瓦解,那漆黑的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连眉眼都温润了几分。
  他轻咳了一声清嗓子,然后看向她,压低声音道:“念想,你出来一下。”
  念想的脸已经红透了,此刻被点名,就这么含着拔不出来的筷子埋头飞快地走过去。即使这样,也依然能感觉到众人焦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探究
 
,不解……
  她的耳根子红得发烫,就怕被人发现异样。
  事实上,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咬着筷子快步走出门的样子……只是没往筷子卡住了这种会笑爆全场的角度想……
  徐润清等她走出去了,这才对一旁皱着眉头的宋子照微微颔首:“失陪一下。”
  于是,满座寂静中,徐润清就这样唇角微扬,心情愉快地走了出去。
  走廊上没有人,念想捂着脸在门外等着他,听到他随手关上门的声响,脑袋埋得更深了……呜呜呜,好丢人啊TAT。
  徐润清站在她的身旁,一低头就看见她红得鲜艳欲滴的耳根,甚至耳根到脖颈处都是一片让人难以忽视的绯红。
  他压下唇边的笑意,低声问她:“想这样一晚上?”
  念想摇头,那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一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节奏:“筷子卡住了……还……还拔不出来……”
  因为嘴里有异物,她说话很慢,声音还有些含糊。
  徐润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扫了眼空荡的走廊,率先往前走去:“跟我来洗手间。”
  念想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垂头丧气地跟在他的身后往洗手间转移。
  幸好这个时候洗手台边没有人,念想红着脸看着他,眼睛里蕴着水光波光粼粼的。
  “张嘴。”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固定,看了眼筷子卡住的地方:“我没带手套……”
  已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
  念想眨巴着眼看他。
  徐润清的视线从她脸上转了一圈,这才专注到她的口腔里,另一只手伸进去,拨弄了几下,然后微微用力。
  念想只觉得被卡住的旁边两颗牙齿越来越酸胀,随着他渐渐施力,陡然一松,那筷子就被取了出来。
  她正要松口气,看见他手指上的水光,有些羞耻地咽了下口水,一时不知道是要道谢还是道歉……
  徐润清顺手把那双筷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几步走到洗手台前洗了洗手。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的原因,他洗手很仔细,修长的手指在水光和灯光的渲染下就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念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等烘干机的声音响起来才猛然回过神来:“谢谢徐医生……”
  徐润清转身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嗯”了一声抬步往包厢走。
  哎……怎么就走了……不要算下劳务费么……或者算下封口费啊……
  念想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看见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上去:“徐医生你都不问问我怎么把筷子给卡……卡在牙齿中间了吗?”
  徐润清侧目看了她一眼,一脸“你好愚蠢”的表情:“我已经看见了。”
  念想:“……”不想知道原因么,他问了她才可以回答不是因为饥不择食啊……
  宋子照见两个人一起回来,眉头先是一皱随即又很快松开,站起身迎着徐润清在他身旁的主位上坐下。
  徐润清在B大的口腔医学专业可以说是风云人物一样的存在,在场的皆是口腔医学专业的,自然没有不认识他的道理。
  等他一入座,便是接踵而至地各种敬酒。
  徐润清的神情愈加寡淡,端着酒杯站起身,声音清冷,语气却很温和:“等会还要开车回家,最近酒驾查得紧,我就随意了。”
  话落,酒杯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他站起来,在座的就没一个敢坐着。除了……
  徐润清目光冷淡地瞥向正埋头在吃糖醋排骨的念想,后者则后知后觉地发现头顶拢了一层阴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兰小君已经拧着她手臂上的肉一把拽了起来。
  随即手里又被塞了她喝了半瓶的铁罐旺仔,就这么滥竽充数地……后干也为敬了。 
  等重新坐下后,兰小君已经激动地不停地在扯念想的裤子:“卧槽,这个就是徐润清啊……久闻不如见面啊……太帅了啊!”
  念想默默补刀:“穿白大褂的时候更禁欲,可惜你看不到。”
  兰小君下手更重了:“是不是朋友?”
  念想回想起十几分钟前自己的窘境,以及眼前这个见色忘义见死不救的女人,一狠心,埋头继续啃排骨。
  然后念想就听见了宋子照问徐润清:“师兄认识念想?”
  念想的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
  “她是我的病人。” 
  念想的耳朵耷拉回去,继续费力地啃排骨。
  宋子照回头看了念想一眼,眼里的光细细碎碎的:“念想是在徐师兄那里矫正?”
  念想耳朵又默默地竖了起来——
  然后她便听见她的主治医生用一种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语气回答:“不止,还要顺带着还要处理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
  念想:“……”
  什么叫……顺带着还要处理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
  不就是……筷子……卡住了吗……?!
  宋子照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回答,不过终究是没有再细问下去,转而和徐润清说起了其他的。
  念想这才悄悄转头去看他。
  徐润清察觉到她的视线偏过头来,眼神明亮又直接。
  念想被那眼神扫得一个哆嗦,干脆埋头苦吃……
  兰小君在一旁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怎么就那么能吃呢……”
  中场的时候,宋子照被人叫走,徐润清的位置就换到了念想的旁边。
  念想原本还想去够不远处的牛肉,他往身边一坐之后,感觉周围的气场都有些凝滞了起来。她伸出去的筷子还没碰到牛肉,就偃旗息鼓地落在不远处的冷菜上……
  “你是口腔医学专业的?”他问道。
  念想偏头看他,认真地点点头:“今年研一。”
  徐润清看向她,微抿了一下唇角,端起杯子抿了口白开水,眼神清亮地看着不远处被人包围着的宋子照,面无表情。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甚至连眼神都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但念想就是觉得他的内心没准正在鄙视她……
  “研一,那找好实习医院了没有?”良久,他又问道。
  念想想了想……应该算有吧,老念同志可是打了包票的。
  她一瞬的犹豫后,便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找好了。”
  徐润清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手指搭在杯沿上轻轻地敲了敲,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还是念想突然想到星期三要拔牙的事情,然后又联想到自己还欠他一笔修理费,想着想着就开始坐立难安,但见他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宋子照那边又不敢开口叫他,只能使她一贯的伎俩——盯着他看!一直死盯着他看!始终寸步不离地死盯着他看!
  徐润清皱着眉头转过头来看着她:“有话跟我说?”
  念想揉了揉瞪酸了的眼睛,殷勤地开了一罐旺仔推到他面前:“徐医生,喝牛奶。”
  徐润清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铁罐牛奶,眉角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抬头看见她期盼的目光,顿了顿,说道:“我不喜欢喝甜牛奶。”
  念想“哦哦”应了两声,又拎了一瓶可乐来准备给他满上,刚拧开盖子,瓶口还没挨着他的杯子,就被他用一根手指微微抬起,隔开。
  “我也不喜欢喝饮料。”话落,他又补充上一句:“有话直说。”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那个车修好了吗?”
  徐润清想起自己就停在楼下的奥迪,点点头。
  念想眼睛一亮:“车漆花了多少,我周三过去的时候把钱带给你。”
  徐润清眸色微深,就这样凝视了她一会,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恐怕不行。”
  “啊?”念想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行医不受贿,若是尊重我的职业,你还是等不是我的病人之后再还吧。在此之前,都欠着。”
第十章怀念
  都欠着都欠着都欠着……
  念想猛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睁眼看到窗外刺眼的阳光时,忍不住微眯了一下眼睛,靠在床头清醒神智。
  自打周末那天,徐医生如此一本正经地说了那句话后,念想就跟中了魔怔一样,后半夜总是做得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无论过程如何,结局永远是他那一嗓子清冷的:“在此之前,都欠着……”
  念想觉得自己这笔钱绝对不能欠,欠着欠着肯定还不清了……
  话说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欠债欠得如此有精神压力……
  想起今天是周三,她还要去医院拔牙,在床上又赖了一会,这才起床收拾。
  碍于上一次拔牙回来,念想一整天吃不了多少东西,又意志消沉地睡了一整天,老念同志就有些不放心,亲自送她去医院。
  只不过……还不如不送呢……
  老念同志装作非常好奇的样子,非要让念想说一遍拔牙的经过……一笔带过不行,不详细不行,老念同志宣称如今都是3D模式了,不让他身临其境
 
也好歹有点深刻体会。
  于是就一步步,很是恶劣地帮念想回忆了上个星期三那血腥的拔牙经过……嗯,而且毫无遗漏……
  所以,这离医院还有很远的一段路时,念想就开始小腿肚子打哆嗦了……
  他们来得早,医院里还没有多少病人。
  前台的护士小姐看见念想,微微颔首笑了笑,那礼仪标准笑容柔美,让老念同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啧啧,比我闺女漂亮……看那牙齿又白又齐,都能当白切刀了……”
  念想默默捂脸……回去一定要好好找找出生证明……
  老念同志送她到候诊大厅便回公司了,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叮嘱了好几遍:“你拔完牙就打我电话,正好我过来要半个小时,你就在这里休息半个小时让医生看看。”
  念想点点头,见老念同志推门出去了,这儿才往二楼走去。ww w.xIaoshuotxT.。Net
  老念是自己创业成功的“富二代她爹”,开了一家小型的医疗器械公司,公司规模不大,职工不多,盈利也没有那么夸张,这些年下来家里的确积蓄不少,温饱不愁。
  冯同志虽然在家喜欢欺负老念,但每次都会告诉念想:“妈妈其实很幸运,嫁给你爸爸的时候他虽然还是穷光蛋,但就是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苛刻过我一分。所以他现在那么混蛋,你妈我还是不离不弃的……”
  老念其实一点也不混蛋,相反的,他完全是念想心目中最完美的老爸,虽然他这人生大多时候都在专业坑女儿……
  他顾家有责任心,对冯同志很好,互相尊重,恩爱有加。对她的教育也从不会因为工作繁忙而懈怠,周末更是雷打不动地会空出一天时间来陪陪她,数十年如一日。
  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宠坏我的老婆和女儿,只可惜……钱不够多,任性不起来。”
  念想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她的情商低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老念同志惯的。
  她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看见从三楼楼梯走下来的徐润清。他穿着白大褂,手里还拿着几份档案袋,白大褂的袖子略微皱褶着,露出他里面那件白色衬衫的袖子,一丝不苟地扣着纽扣。
  漂亮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劳力士,越发衬得他手指修长。
  念想的视线在劳力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如果不是A货,那徐润清……肯定不在乎区区六百的车漆费啊……
  不过……他不怕套这么名贵的表会被误认为病人送的红包么……
  徐润清显然也看见她了,微点了一下头,清冷疏离。
  欧阳正从诊疗室里出来,先向徐润清问了好,这才笑眯眯地转头看向念想,亲切地问道:“来拔牙了啊?”这其中,不难听出隐约的幸灾乐祸……
  念想:“……”能投诉服务态度吗?
  欧阳见她不回答,心里想着:这姑娘也太可怜了,都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于是,他就更加和蔼了:“不用怕,这次是徐医生给你拔,我们徐医生可是拔过各种‘钉子户’,很专业的。”
  念想:“……”哄小孩吗!
  ……
  不对,等等……
  念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徐医生给我拔?”
  欧阳正要回答,就被诊疗室里传来徐润清略显清冷的声音打断:“过来。”
  念想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李医生继续残虐的心理准备,这会听见这种激动人心的消息,便有些淡定不下来。
  她用力捏了一下虎口,很“冷静”地同手同脚走了进去,站到他的面前,忍不住对他傻笑:“徐医生你给我拔牙啊?”
  徐润清已经戴好了手套,正在拆一次性的口镜,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心满意足的……蠢样时,微挑了一下眉头,眼底也晕开淡淡的笑意,解释:“李医生今天不上班,正好我闲着,顺便而已。”
  念想对结果很满意,但这样明显撇清关系的解释她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地抗议道:“其实你可以不解释的。”
  徐润清没回答,只是抬手指了一下牙科椅:“躺上去,我先看看你的愈合情况。”
  念想“哦”了一声,乖乖地躺上去,等他坐下来,自觉地张开嘴。
  徐润清用口镜看了眼她上次拔牙的伤口,又缓缓移过去,看了眼今天要拔的上下两颗右四,低声问道:“在月经期吗?”
  念想摇摇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正在看她的牙齿情况,灯光有些偏,他看也没看就准确地抬手扣住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
  欧阳已经端着放了器械的托盘进来,放在牙科椅的工作台上。
  念想在看见托盘的瞬间就快速地切换成了“待宰”模式,还是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抬手默默地捏自己的耳垂……
  不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眼一闭腿一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正自我催眠着,欧阳看她那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问道:“真的有那么紧张啊?”
  念想默默瞪他一眼,眼神非常哀怨。
  欧阳:“……”
  “我下去拿点棉花。”欧阳被这么一瞪,捧起装棉花的器皿下楼装棉花……
  徐润清戴好了口罩,正在准备麻醉针,似乎是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对拔牙这么有恐惧感,为什么还学口腔医学?”
  念想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回答:“其实我只对别人拔我的牙发憷,我拔别人的毫无心理障碍……”
  虽然不至于夸张到一上牙钳就浑身兴奋……但完全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应。
  徐润清示意她张开嘴,给她注射麻醉针。那尖锐的针头刺进她的牙龈时,念想疼得一个哆嗦,忍不住闭了闭眼。
  徐润清静静地看她一眼,又专注地看向针头。
  打完麻醉针,他把针头用套子套上放在托盘里,又问她:“怎么想起来做矫正了?”
  24岁的年纪,其实并不适合做矫正……念想也明白。
  她摸了摸开始微微发麻的唇,有些大舌头地回答:“我十八岁的时候长智齿,那个时候遇上个挺好的医生……他建议我做牙齿矫正……”
  念想顿了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补充完下半句:“但是我怕疼。”
  挺好的医生……
  徐润清对这个评价略微满意,再开口时声音也温和了几分:“现在也没见你不怕。”
  好吧……这是事实。
  念想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她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医生,颇为怀念地感叹了一声:“那个医生挺年轻的,我治疗的时候看到他对他的病人体贴又温柔。然后想着……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就很天真地报了口腔医学专业……”
  结果——没多久她就后悔了。
  做人果然不能太天真。
  念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注意到徐润清柔和下来的眼神,自言自语着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一点也不记得那个医生了……”
  徐润清:“……”
  他的唇角顿时一僵,看向她的眼神也在瞬间变幻莫测。
  躺在牙科椅上还沉浸在那一年青葱时光里的念想倏然觉得周身一冷,什么禁欲白大褂,什么清冷深邃的双眸,什么漂亮精致的锁骨瞬间飞到了脑后。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徐润清,有些不明白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徐医生怎么突然就晴转多云了……
  哦……她知道了。
  任何一个医生都不会喜欢自己的病人躺在他的牙科椅上如此怀念她的前一任主治医生吧。何况眼前这位好像……从来就没大度过。
  不知道自己眨眼就被她定位成“不大度爱吃醋”的现任主治医生的徐润清,森冷冷地当着她的面撕开了牙龈分离器的包装,用牙龈分离器的前端碰了碰她的唇,冷声问道:“有没有感觉?”
  念想点头:“还有一点……”凉凉的。
  闻言,徐润清看了眼时间,低头看她。那眼神,清亮地像是能看透人心,微微含着几分冷意,像是北极的寒风,还凝结着冰凌。
  妈妈呀,念想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觉得徐医生的眼神——特别可怕。
  她立刻哆嗦着改口:“那个……你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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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暖阳不倾城一线大腕徐徐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