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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初相见》 作者:梅子黄时雨

第三部分

   第7章

  难得一次与他双双出去吃饭。自他与她一起后,和彭少那群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反倒少了。只没有想到,碰到了娉婷。照此情况来看,她与孙平华,应该还没有断。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出所以然。今日里为他要死要活,明日里可能也潇洒的在过日子。毕竟地球不会为了某一个人特地转动,也不会为了某人而停止。
  她总不喜吃油腻的,辛辣的东西。他坐在一边看了菜色,眉头微皱,唤了服务员过来。菜一个个上来,其中一个人叫了起来:“这家不是川菜吗?怎么也会上杭帮菜和上海菜!!!”彭少坐在旁边,早瞄好苗头了:“吃你的吧,废话这么多!”
  那人瞪了眼睛,仿佛不可思议的看着彭少:“这人中邪了,平时吃的不是比我还辣!一直就是吃的比我辣的啊,不是还跟我说是靠你红军爷爷从小给培养的光荣传统啊!”彭少笑了笑:“不够你不会点啊,还怕吃穷了我不成,嚷嚷什么啊!”说罢,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让这小子看看旁边。
  他正在帮她夹菜,自己也没有动。就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吃,一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姿态是说不出的慵懒优雅。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谈,甚至连肢体也没有一丁点的接触,但这么看着却又一种说不出的亲昵。
  从来不认为他们是合适的。但这么坐着,那种肢体语言,那种种流露出来的。竟让娉婷觉得有种模糊的适合。仿佛他们就该这个样子的,生来就是应该这样子的!
  子默眉眼清清秀秀的,第一眼看到并不特别惊艳,但她是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是美丽,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舒服和淡然恬适。偏偏她的性子又是执着的。当年在下山的途中,她扭了脚,无法行走。子默就是这么执着的背着她下来的,那么多长长的,陡峭的阶梯。
  当时她和她并不熟悉,知道她,也是因为她的匆忙,上课匆匆忙忙,下课也是匆匆忙忙。若是换了一般女生,遇到她扭伤脚这种情况,可能就把她留在原地,然后找人帮忙了。但子默没有,她自始至终与她在一起,就算夕阳下去了,星星上来了,她还是背着她,一步一步的下山。她是个矛盾体,淡然和执著也奇异的融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舒服的窝在角落的沙发上,各捧着一杯杭白菊。她看了好几次娉婷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咪了一口茶水,淡淡的清香萦绕,索性先开了口:“怎么?和好了吗?”娉婷脸微微红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呢?就这么僵着,他和他爸妈呢,也僵着!”看不出来,孙平华比她想象中要好些,能为了娉婷与有权有势的父母僵着,对娉婷至少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也不枉费了娉婷对他的一片深情。
  她静静坐着,听娉婷继续说道:“我看到过那个女的了。”语气竟平静异常!她抬了头,却见娉婷无可奈何的笑着,透着说不出的凄凉:“除了家世,其余实在找不出比我好的地方。”家世,家世。她头也涨了,脑子也晕了,投胎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办法好好给贿赂贿赂。
  娉婷看着她,迟疑好久,嗫嚅的,低声的,不知该怎么开口:“子默!江少那人-----你知道他----”她手脚有些冰冷,室内不是有中央空调吗,别墅的任何角落都是恒温的,怎么会怎么冷,况且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冬天的啊。用力捧紧了透明的杯子,那里头暖暖的水温,透过玻璃,温温的传了过来,方才暖和些。仿佛是冬日里的薄阳,稀是稀的,但还是有些暖意的。那水中宛若花刚盛开的杭白菊,沾着水滴,娇艳鲜媚的,仔细分辨,原来终究是已经摘下枝头了的。www。xiaoshuotxt.Net
  好半响,她抬了头,看到娉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轻轻笑了出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介意的。你怕我真的会动了心,给了情?还是怕他是游戏,想GAME OVER就OVER了?”
  于娉婷急道“子默!你比我聪明,你明明知道-----”她笑的更加厉害了,杯中的水也晃动了起来,声音却平稳如昔:“你放心吧!他看不上我的,我也配上他。这个自知之明我是有的。他要的东西我没有,我要的,他也给不了。所以你就安心吧!”那男人是没有心的,她怎么会为了他动情呢!
  她笑的灿烂如花,很是好看。其实她一笑起来,整张脸就亮了起来,很是动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娉婷竟会模模糊糊的觉得,她的笑容里竟有种事不关已的淡然。
  倒把他给引了过来,靠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就这么从后面伸过手,把她抱了住,也没有什么避忌:“笑什么呢?”她刚刚那清脆的笑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屋子了,笑着这么诱人,他竟有一丝懊恼,真不该把她带出来。她很少这么笑的,除了看滑稽片子的时候,极少这么舒心愉悦的笑,更不必说对着他了。
  她头也没有回:“女性间的私密话题,谢绝男士参加!”他“噢”了一声,转拉她的手道:“那话题到此打住,陪我打牌去。”竟有种让人误解的亲昵。他朝娉婷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那彭少正是当初的与她打牌的三人之一,看他们俩这么过来,笑着骂道:“两个家伙又来连手来骗钱了!”他笑了一下,拉了椅子给她坐:“这次这个活儿赚的你荷包满满的,不给你放放血怎么成啊?”她打麻将的技术其实是极差的,那日倒手气好得不可思议,连连糊牌。他只在旁边看着,偶尔指点一二。多数时间,还是帮她拿着零食。
  她心里也明白,那三人定是看在他份上在给她放水。怕是早前有事情让他帮了忙了。这种便宜她也不想沾,玩了几圈,拉过他的手臂,一看手表显示时间已经是半夜了。若再玩下去,消夜什么的,没完没了了。
  她转头凑到他耳边,低低道:“我想回了。”他“恩”了一声,起身道:“你们再找个搭子去。我们要回了。”那彭少笑眯了眼,又隐隐藏着一种暧昧:“好!好!巴不得你们早点回去。每回都双剑合壁,杀得我们片甲不留。”
  出了门外,竟是星空满天的,市郊到底是好,空气里也透着一股清爽,犹如雨后初呵的清香,若有似无的。连神志竟也益发清楚了。
  转头细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原来他们相识竟然已有数年了。她竟有种恍然不可信的感觉。和他在一起,对她来说是一种放纵。但什么都有结束的时候,她的放纵也一样。趁她现在还不在乎时,还是放手吧!
  她决定要退出这个游戏,一年多了,近两年的时间,是游戏,也该结束,她不玩了!她也玩不起了!她闭了眼睛,好一会,才找到了声音,说话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原来真的说了出来,竟然没有想象中困难。她的咬音发字还是挺清晰的,应该不用再说第二次了。
  话一出口,时间和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什么声息也没有。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他没有什么变化,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没有动分毫,整个人还是保持着她说话前的姿势,优雅从容。
  “吱”的一声,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车子紧急煞车停在了路中间。“砰!”的一声,她重重的往前倾又往后倒,眼前快要模糊了一般,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后面也传来几辆车急促的煞车声和咒骂声。
  “你给我再说一遍!”冰冷的话语迎面朝她砸来。他侧脸很冷漠,脸部线条很绷紧,根据近两年的经验得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最好还是少惹为妙!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那么多的情绪胶着在一起,竟然泛了一种酸意。她抬头迎向了他的目光:“我们分手!”不错的对象,不错的对手,可惜了!终究是要分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其实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她不付出,她不肯付出一点点。因为她知道付出了,没有任何回报。就算自小对理科不大感兴趣,但也知道投资和回报的关系。投资了,无一点回报的事情,她死也不做。
  “你给我下车!”他头也没有回,只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其实不明显。虽然外面喇叭声震天,但车子里的氛围却是太过于寂静了,静得她都可以听见自己眨眼的声音。
  “好,我下车。”她打开车门下车,他的跑车咻的一声扬尘而去,而她陷在车阵中。她就这么站着,风吹过来依稀带了多天的寒冷。后面的车又一辆接一辆的驶过,仿佛如同人生的过客,来去皆匆匆。
  她站了一会儿,只感觉到冷,呼了口气,搓了搓手,今年的冬天不会提前来吧,怎么现在这么冷了啊。唉,全球污染严重,气候变化也正常的!谁人能不变了,更何况是天气呢!
 
 
  第8章
  下班时分竟然下起雨来了,落在大片的落地玻璃上,一整面的淅淅沥沥,仿佛是那离人的眼泪。她笑了出来,捧着彩条杯子,一到冬天,想着年关,人就多愁善感了起来。连她也不例外。
  其实明天的太阳还是照常的升起来,不会因为你,也不会因为他而停止。母亲的电话依旧话题不减,想当然而,今年回家的日子会在爱的疲劳轰炸中度过。有时候静下来想想,母亲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人到的一定时候总要成家的。人应该在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总不能在学习的时候大谈恋爱,也总不能在应该工作的时候而继续自己荒废的学业,正因为如此有些人永远是一塌糊涂的。有些人却是如此成功。
  沈小佳捧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凑了过来:“子默,在想情人啊?”她回过头,斜瞄了她一眼,懒懒的笑道:“有人规定不准我想吗?”沈小佳笑着道:“吆,最近怎么了,竟然开始流行实话实说。”又盯着玻璃上的雨滴看了半天:“估计今天下的是红雨!”她被逗的笑出声来,实在是败给沈小佳的口才了。怪不得部门里的男同胞,常常建议她去投考外交部,说是不让国家高等人才流失。她却没有开口搭腔,省得给沈小佳继续进行她的话题。
  沈小佳喝了几口咖啡,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子默,最近是不是瘦了啊?下巴也尖了!”其实也是随口说说,她却心底猛得一跳,水也晃动了起来。却还是笑嘻嘻的跟沈小佳打趣:“刻意减的,不知道少吃了多少好的!主要是不能让你专美与前啊!”沈小佳是北方女孩,身材高挑,却颇清瘦苗条,活脱脱一朵花。公司里的男性同胞在玩笑的时候,就说了业务四部,囊括了南北佳丽,所有四部男同胞享尽了人间眼福。
  与邢剑锋约了在上海饭店吃饭,下班时间一到,她也不加班了,早早的下了楼。高峰时间,要打到一辆的士,还是极困难的。雨还是不停,滴滴答答。
  本还不知道怎么去拦车,站在大门口,老远就看到了邢剑锋白色的车子,摇了车窗,笑着道:“上车!”他笑的时候永远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让人心情愉悦。仿佛清晨的时候看到太阳升起,总觉得希望和开心。
  等她系上了保险带,这才发动了车子:“就晓得这段时间难打到车的。我还是来看看。”他真的颇细心的。上班的地方离她也实在是远的,她也不好意思让他绕了半个城市过来。早早说好了自己打车过去的。她转头细细的看了他一眼,眉目俊挺的,其实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
  依旧是靠窗的位子,透着淋雨的玻璃,整个城市还是繁华一片。一味的灯红酒绿,夜夜笙歌,里头究竟有多少真正的欢乐,谁人能知晓?
  邢剑锋风度不错,点菜的时候会与她讨论,征询她的意见。对于菜色,只要口味不是很重,她一般是不甚介意的。也不知他的随口还是有意的:“过年准备回去吗?”她正与鱼头煲在斗争:“回,当然要回的。”
  其实也只有每年的过年,她才有时间回去与母亲,妹子共聚天伦。且她一般要多请两个星期的假,多待一下,然后随母亲四下里走亲访友的。仿佛小时候,就盼着过年。以前是因为物资贫乏,只有到了过年,有新衣服,新鞋子以及各种各样的零嘴吃。所以就天天盼着过年。现在盼,是为了假期。沈小佳前几日还哀怨的与她说起这个话题:“过什么年啊,又老了一岁了!”
  那鱼头煲的确味道不错,香浓味美的。这么冷的天,吃起来依稀有一种熟悉的温暖。喝了几口汤,整个人也暖和了起来。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自己煮汤了,仿佛就是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煮过。
  朦胧中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她,语调分明是自己熟悉的,她茫然抬起了头,原来是娉婷。她与他分手后,也就再也没有碰到过娉婷。只偶尔通过几个电话,却也没有聊起他。她既在当初没有提供故事的开头,又何必无端端交代结尾呢?
  娉婷穿了一身的红色,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嫣然浅笑,当真明艳不可方物:“子默,真的是你啊!又给我闹失踪了!”那口鱼汤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噎在了喉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当场咳嗽了起来。
  她也思考不了,只是一阵的咳嗽。接过了邢剑锋递过来的毛巾,平了一下气息。浑然不觉这举止有些过于亲密:“呃,娉婷,好久不见。”语气竟然有些不通畅。这才想起,这里好象也是他们那帮子人长聚的地方之一!眸光越过娉婷,如所预料的看到了刚进门口的他,手上挽了一个婀娜多姿。男俊女俏的,一对壁人,简直有美化餐厅的效果。隔得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忙自欺欺人的转过了头。
  出了餐厅,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一种来自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的。邢剑锋吃到一半,因公司来了电话,连连道歉后,急冲冲的赶了回去。同是打工人,自然知道这份苦楚。若异地而处,今日接到电话的是她,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总归是拿人手短,饭碗重要的。
  她猛的全身震了一下,他竟然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仿佛已经就在等她似的。她眼光一扫,没有如预料的看到刚才半挂在他身上的婀娜多姿。她没有动,他也没有。泊车的人已将他的车子开了过来,他抽了一张小费递了过去。但眼光却没有移开分毫:“上车。”语气坚定且不容拒绝。他向来如此!
  她这才回过神,笑了笑,摇头:“不用了!”他仿佛没有耐性似的:“如果你希望我再这里与你拉扯的话------”她懂得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上车。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提供旁人做茶余饭后的佐料。
  空气里很寂静,静的她有些不习惯。分手了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子的?她没有经验。如是电视上所放的,像他们这种情况,一般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吧。现在怎么会坐在他车子里呢?平静的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没有表情。方才隔得远,没有怎么看,只觉他的脸模糊不清的,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可就是这么一个轮廓,她也知道是他。如今距离近了,这才发现他似乎有些憔悴,眼底依稀有些黑眼圈。想到刚刚餐厅里的婀娜多姿,也就不同情了。估计是纵欲过度所遗留的后果。
  两人相对无言。他也没有话,只是将她送到了楼下。她一整夜辗转反侧,竟然了无睡意。第二天自然是黑眼圈明显。好在二十一世纪化妆品已经成了女性最私密的朋友了,再严重,也可遮掩一二!俗话说的好,社会不设立同情奖!就算你一年失眠三百六十日,为了生活,早晨还是要准时上班。若是做不到,就回家吃自己好了。
  到底是迟了,一步并作二步的赶到小区门口拦的士。平素里也只点头之交的保安看到了,跟了背后,楸着拦车的空隙,说:“赵小姐,可否让你的男友每月订一固定车位?一来你们不买进出票,价格也便宜。当然这点钱可能你们不在乎的。二来,车位也不固定,比较麻烦!”
  小区是属于半旧的,当初规划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如此深远,所以车位经常不足,这个她是知道的。但保安的话,她一时没有听懂,一阵错楞,以为听错了!半晌见那保安还是跟在身后,笑着在等她答复。敲了敲额头,是痛的,应该不是听错?她也不顾拦车,转了身,微微皱了眉头道:“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她哪来的男朋友啊?以前就算还一起时,他也是不定时过来的。
  那保安态度十分的好,依旧笑咪咪的道:“就那辆银灰色的,车牌最后三位是666的-----”她脑中轰然作响,666不就是他银灰大奔的车子吗?后面的话已经不在接收范围了。好半天,才找到了声音:“他--晚上---车子停在这里??”看着保安点了点头,道:“这些天几乎每晚都来,来的时间不一定,但都是一早走的。”她脸色越来越白------仿佛看出了一丝不对劲,那保安的声音低了下来。
  怎么上的车,怎么到的公司,她都没有任何印象。整个人还处于震惊当中。整个上班时间,简直是个混乱战场,做什么错什么。连沈小佳也看不过去了,帮她倒了杯水:“子默,你今天怎么了?”
  她反射性的捧着杯子,脑子里就如同一团糨糊,竟什么也不知道。一整天就想着,他为什么会停在她楼下?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她当时说的不够清楚吗?不够明白吗?沈小佳的话,倒把她给略略敲清了,是啊,她是怎么了?他要如何,是他的事情,与她何干!
  她到底是个凡人,不是神,所以一晚的心神不定。在房间里上了半天的网,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些娱乐八卦,社会新闻。隔着闪闪的屏幕,与她半点也不相干。伸了伸懒腰,去厨房里倒了杯水,一低头就看见那一袋的垃圾。咬了咬牙,拎了就往楼下冲!
  果然是他的车子,他的人。她手里的的垃圾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他也从车子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她不能示弱,仰起了头,看着他。他也在看她,仿佛猎人锁住了猎物。
  就这么交换了一个眼神,就仿佛是火烧的烙印,热炽炽的烫在了心上,仿佛是永恒,竟生生带出了疼痛。心在不规则跳动。
  她只听声音响起,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你不会是来看我的吧?”她可不会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他没有说话,只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天寒地冻的,她实在没有必要陪他喝西北风吧。转过身,朝电梯跑去。后面的脚步声跟着响起。她向来不是运动的料子,才到电梯门口,已被他一把抱住了。她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这出戏是怎么了?怎么完全不照剧本演出呢?
  他与她不是分手了吗?而且时间已经长达二个多月了。相信在这段时间里,他应该早就另结新欢了呀。也不能说是另结,他本身就女人不断的,像她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应该是属于最底下阶层的吧。
  他也不出声,就这么站在电梯门口,紧紧抱着她,紧的像是把她要活活掐死似的,连呼吸也是种奢侈。他的头靠在她肩上,良久,才恨恨吐出了几个字:“赵子默,你厉害,你赢了!”
  
 
  第 9 章
 
  第 9 章
  她楞楞的站在那里,四周都是他的气息,清清浅浅淡淡的烟草味道。他其实是很少抽烟的,至少她很少看到。也或许他绅士,不当着她的面抽而已。胡子也已经微微长出了渣,密密的,麻麻的,尖尖的,细细的,扎在脖子上痒到了极处,又麻到了极点。那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熟悉,仿佛那段日子里,他一醒来,总喜欢用这个方式叫她起床,带着种说出的缠绵亲昵。
  他的话不停的回荡在耳中,脑中“你赢了!”她赢了吗?没有!她从未想过与他有什么结果,所以可以洒脱的分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赢他什么?她一直觉得是场游戏罢了!毕竟现代社会,所谓的男女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而真正的男女朋友,爱情战争是永远没有赢家的,一般都是以惨烈局面而收场的。持平议和的局面便是婚姻,这是也是极少数人的幸运而已。要知道一个人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对的人,那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他抱着她,从背后啃着她的脖子,当真是恨到了极点。从来没有如此挫败的经验。自懂事以来,哪个不把他捧着,宠着的。自有了女人以来,燕瘦环肥,哪个不是唯他是从的。偏生遇到她,从不刻意讨好,也不撒娇使媚的。也从来没有主动约过他,更没有要求过他什么!但他却是着了她的道,吃她这一套,对她格外的留上了心,竟然会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入。
  一阵天旋地转,他已将她抱起,一步跨人了电梯,俯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拿钥匙出来开门!”声音有丝压抑和急迫。不,她不能再继续了。她不能再让他踏入她的屋子了,那如同再次踏入她的生活一样,已是另一重天地了。他的影响力已经慢慢渗透了进来。她无法在继续了!有些东西,不能多跨出一步的。或许只是小小的一步,影响的却是漫长的一生。他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练了金刚不坏之身了。而她的小小道行,怕是连替他提鞋也是不配。没有人会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会不看一眼的一头往下跳吧。
  他从她僵硬的肢体语言中,已经明白感受到了她的拒绝。他庸懒的抬了一下头看着她,笑了笑,语气冷冷的却又仿佛透着一种捉弄,说道:“默默,我是不介意在这里表演的。若你也不介意话,不如我们就让保安看一场免费电影!”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他的出现对她来说太吃惊了,以至于她连电梯里有监控也忘记了。天哪,那刚刚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全让保安室的人看光了啊。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如此糗的情况。忙挣扎着要下来。他却哪里肯放。电梯已经到达了她所在的楼层,因是半夜,所以已经没有什么人进出了,就这么停着。她明白他的坚持,向来都知道。那种惟我独尊的性子,怎么会肯妥协半点。
  就算现在让他放她下来,保安室的人也早欣赏了好一段时间了。她真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一回头,他竟幸灾乐祸似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头又是火又是怒又是气,握了拳头就捶了上去:“你—你去死!”
  他竟笑了出来,仿佛很舒服开心的样子,一把将她抱出了电梯。她却是越捶越火,心里头有股气在乱窜,只狠狠发泄出来:“你走开!给我走开-------”他就这么抱着她,任她又闹又捶又打的。隔了两个多月,还能这么紧紧抱着。那如兰的气息就这么喷着,闻着几乎就要醉了似的。
  也不知道哪里的住户传来了声音:“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小夫妻吵架到被子里去吵去!不要扰人清梦!”她越发不好意思了,也不捶了,只恨恨的盯着他,那眼如琉璃浸水,一片盈盈。
  他慢慢的,轻轻的,低低的俯了下去,想去亲那泛着果冻色泽的唇畔。她心头依旧有气,又不甘,退了几步,直到靠在了门上,退可退,撇过头去,不想让他得逞。他只静静的看着她,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脸轻柔的移了过来,仿佛带着万千珍视,慢慢的亲了上来,在唇上辗转吸吮,温柔缠绵却又带着丝丝的急迫,仿佛就要来不及似的,来不及细细品尝,来不及慢慢回味--------
  晚睡又纵欲过度的结果,自然是等到睁开眼睛已然是过了上班时间了。她赵子默是凡人,所以也是同一个下场。
  摇晃着要爬去来梳洗,却被他一把抱住:“已经晚了,索性不要去了。”她只觉腰酸背疼的,一阵不甘心,用力朝肇事者一脚踹了过去:“都是你!”他微微吃痛,回手掐了她一下腰,只觉得一片的光滑腻人:“谋杀啊!”她已掀了被子,溜下了床。
  她一起身,总觉的是少了什么似的,仿佛被子也不甚温暖。拉了窗帘,外头竟一片皑皑白雪,目所能及,当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出来已经是梳洗完毕了,速度竟极快。他向来知道她不喜欢化装,平日里只礼节性的涂点唇彩,清清淡淡。不像他平时的莺莺燕燕,化个装,换件衣服要两三个小时。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拎了包就要往外冲。才到门口,已被他抱住了:“外头下着大雪,不要去了!”她推了推他:“不要闹了,工作总是要做的。”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这般出身,从未经历风雨的,亦不知道工作的重要性。
  他在背后咕哝着道:“我想你今天陪我!而且你就算赶到了,也是午饭时间了。”公司里其实也有成堆的事情等着他的。但就让他们等着好了,才刚刚和好初,自然是小别胜新婚的。她心中竟一软,就任他抱着。结果这一天自然是没有去成的。
  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在想,他最近过来的日子也过于频繁了,几乎是天天过来,形如同居。前几天,那门口拦着她的保安还拿了几张发票过来,说是那日她男友付了整年的车位费用,没有拿发票。所以他帮忙给送了上来。
  她现在是看了保安就脸红,那日在电梯里的事情,真的是糗到家了。最最可恨的就是那罪魁祸首,现在正在她浴室里大摇大摆的洗澡!比在自己家还自在。好几次跟她抱怨说她这里地方太小,要求搬到他那里。她只瞪他几眼,道:“若是我的下一任来报到了,我岂不是还要多搬一次家!要住就住,不住拉倒!给我回你自己家去!”通常这么给敷衍过去了。
  他不会是来真的吧?竟买了整年的。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可能在乎这点小钱。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于习惯了,她竟然有了一种男女朋友的感觉。她摇了摇头,笑了出来,可能过年了,要放假了,人也就会胡思乱想了。人到佳节备思亲,也就备觉得自己孤苦零丁。
  想到了过年的假期,索性打开了订票网站,订张来回票再说。他已经洗了澡出来,一身沐浴露的清爽味道,凑了过来:“什么时候回去?”她按了个确认键,道:“就这几天吧!”他边擦头发边说:“我这几天也要去一趟上海。我们搭同一班吧!”她家的小城离上海只有一百多公里,所以一般都是飞机到上海的。
  她总算回过了头,看了他一眼:“算了吧。你坐你的头等仓,我坐我的经济仓,就算同一班次,也凑不到一起。”
  总以为他说过就好了,结果竟然在机上碰了个正着。应该说是刻意为之的结果,以他的本事要知道她坐什么航班什么位置,简直是容易的只需要动动小指头!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笑咪咪的跟她打招呼:“HI!”她一把将手上的包扔了过去:“你走错了吧。这是经济仓!”他将她的包放好,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一脸的坏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我刚和你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下位置。他没有任何意见!”她白了他一眼,用头等仓的位置换经济仓的,傻瓜才有意见。
  因逢了过年大假,所以整个仓内座无虚席的。他本想好好亲亲她的,想着她这么走了,要半个月才能见面的。结果四周都是人。且经济仓本身不如头等仓的座位空间,加上她又害臊,若是他敢造次,她铁定会杀了他的。ww w.xIaoshuotxT.。Net
  想着晚上就可以到家了,就可以舒服的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了,听着母亲的唠叨也是种另类的幸福。心情甚好,所以一起飞就睡了。迷糊中觉得有人替她盖了被子,很轻很温柔的将她覆盖在额头的碎发拨开。这种人真是生来害人的。算了,只要她不受害就行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啊!老天有眼,看到时候谁来收拾他。她舒服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处于荷兰的郁金香海洋,阳光普照,清风拂面。
  他盯着她的侧脸柔和的曲线微微出神。论姿色,不过属于中等偏上,有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清秀,只气质尚佳。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她,穿了一件短袖的黑色裙子,显得肤色如雪。站在艳光四射的于娉婷面前,竟然也没有给比下去。他当时正输的四面楚歌,也只略略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想不到与她目光碰了个正着。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她的一双眸子,让人想起西湖的水光,潋滟波动,脉脉一片。黑白分明,却瞧不出一点杂质,也看不出一丝的讨好!
  几次碰面下来,也知道她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对于他们这群普通人眼里上好的金龟,也是视而不见的。虽能打成一片,但也隔着一块玻璃似的,隐隐约约,看不通透。
  他竟感了兴趣,那日凑人打牌时,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兴致,指了她替他打牌。也算在众哥们面前摆了个态度,略略表示了,他对她有兴趣。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是有规矩的,也最忌讳这点了,他表了态,旁人就算是有心,也上不可以再沾惹了的。除非,除非-------
  他与她在一起之后,多少也知道她与只是与他玩玩而已,没有放过真心的。但他就是不甘心,他这么一个人,要学历有学历,有背景有背景,要财势有财势的,从来没有碰到过像她这么不上心的女人。其实他明白只要他断了联系,她也会就这么给断了的。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缠着不放。
  于是就这么纠缠了下去。却不知道这么一路下来,他竟陷了进去。他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慢慢牵了她的手,端详了半天,手很小,软软绵绵一团,他就想到二个词:“肤若凝脂,柔若无骨!”凑到嘴边,低低吻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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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因为爱情江南恨人生若只初相见锦云遮,陌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