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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日月(全两册)》 作者:桩桩

凤阳治军终难弃

 

 
 凤阳治军终难弃
 
   锦曦那日离了王府,心头阵阵迷茫,天地之大竟不知往何处去。她重回栖霞山,等数日也没见着师傅。山中空寂她耐不住性子,终于还是打马南行,沿着去年凤阳之行的路线痴痴回想与朱棣的一点一滴。
 
  燕十七远远跟着,见她所到之处无不是思念朱棣,心中明白锦曦已对朱棣生情。暗自神伤之余,也不现身,只盼就这样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这般走走停停,三月春天已至。水患已过,凤阳恢复了往昔繁华。洪武帝令秦、晋、燕、吴、楚、齐等王治兵凤阳。
 
  消息传开,锦曦心中一动,竟起了投军的冲动。是想见朱棣还是学木兰从军呢?或者两者都有,她打定了主意,竟自往兵营行去。
 
  魏国公府的千金,燕王正妃,居然想去从军?跟着她的燕十七马上明白了她的心意,不由得啼笑皆非。他顾不得别的,从暗处跃出拦住了锦曦。
 
  燕十七的突然现身让锦曦惊喜又心慌,生怕朱棣知晓了她在凤阳。
 
  那双黑乌乌的眼眸滴溜溜的转动,燕十七哑然失笑:“我担心你,偷偷跟来的,王爷,不知情。”
 
  锦曦这才放了心,十七总让她感觉温暖。锦曦叽哩呱啦告诉燕十七自己的打算。
 
  燕十七满面愁容,苦着脸道:“锦曦,你别忘了,你是燕王妃,事关皇家体面……”锦曦若是游山玩水倒也罢了,她居然要从军!燕十七觉得头痛,军中规矩森严,若犯了什么军令,这让他如何交差?暴露锦曦身份,岂不是扰乱军营?
 
  “十七,你要去告诉朱棣也行,不过呢,他既在奉王令治军,三月后还要与诸王大比,我有法子让他赢,你帮我么?”锦曦想起自己的计划狡黠地笑了。
 
  燕十七知道锦曦顽皮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看她神色便知她想要进军营恶整燕王。是帮还是不帮呢?他盼望着锦曦一直这么快乐,犹豫间瞧到锦曦信任且企盼的眼神,心头一热便是什么也顾不着了。“好,我与你一同去从军!”
 
  锦曦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只有一份文书,十七,你若在军营现身,我就玩不了啦!”
 
  文书?燕十七有点迷惑。
 
  锦曦微笑着拿出一封书信,嘿嘿笑了:“父亲遣账下虎翼将军吕西前往凤阳助燕王治军!”
 
  “你怎么会有?”
 
  锦曦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去父亲书房,拿了份空白文书填上就行了呗!”
 
  燕十七吓了一跳,这也能行?
 
  吕西自然是有其人,不过,此时正在中山候汤和军中,奉令备边延安。就算朱棣去问父亲,文书再到延安,查明后再往凤阳,少则一个月,多则嘛两个月。足够自己折腾了。锦曦得意之极,歪着头对燕十七道:“先说好,若是你漏了机关,我就再不睬你!”
 
  这般娇嗔之下燕十七岂有不肯之理。想着锦曦若能出气,没准儿就与燕王修好,燕十七只有推波助澜的份儿。他沉呤片刻道:“锦曦,你最好弄个面具再易容,保管王爷认不出。岂不是……”燕十七坏坏地出主意。
 
  锦曦拍掌笑道:“原来十七哥也有调皮的时候!”锦曦想起朱棣被整的模样,忍不住笑逐颜开。她当下易容戴了面具,与燕十七约好联络方法,前往皇城求见朱棣。
 
  秦、晋、燕、吴、楚、齐王治兵凤阳,各王分治三千军士,以三月为限,三月后校场大比,上奏天听。
 
  燕王分得三千军士校场点兵完毕一瞧,这些士兵水平参次不齐,看看诸王分得士兵,同样情形。起点相同,如何胜出?士兵弱质,三个月就能全面提高?六王均卯足了劲要在三月后大比得胜,难度自然是有的。他也不急,喝令明日起众军士校场点卯,回了皇城。
 
  这是锦曦第二次进中都皇城,心里有了准备,不再张惶惊奇。她站在殿中等燕王接见,寻思若是白衣在场,会不会将她当场戳穿,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事隔两月相见。锦曦却觉得犹如初见朱棣,怔怔地看着他,往昔的争吵,温柔一一浮上心头。她本刻意混入军营恶整朱棣,此时心却淡了,就想这么瞧着他,不想移开眼睛。
 
  “魏国公亲荐,吕将军来助本王,实朱棣之幸!”朱棣顺手把文书递给白衣。
 
  锦曦回过神,挺了挺胸。她换上了军服,宽大的甲胄掩饰住娇小的身形,平添几分威武。这模样燕十七都道认不出她来。
 
  朱棣边看文书边上下打量着锦曦,褐黄的肌肤,银色面具挡了半张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那眼神……朱棣总觉得熟悉。“吕将军战场杀敌戴着面具,现在可揭下让本王一观?”
 
  锦曦紧张的手心出汗,庆幸自己听了燕十七的话在面具下又弄张人皮面具戴着,她沉住气掀起面具又迅速覆上:“幼时胎记,实为不雅,王爷受惊了!”
 
  朱棣心中失望,见那胎记从吕西左脸印下,看上去着实骇人,听她嗓音暗哑,已经释然,便笑道:“大丈夫安能以貌取人!吕将军习惯戴面具,本王不欲勉强。如今六王凤阳治兵,分得军士不是新兵便是体弱之人,三月后大比,不知吕将军可有计谋为本王分忧?”
 
  “吕西得候爷令相助燕王,有一个条件,不知王爷……”
 
  “旦说无妨!”
 
  锦曦刻意无视尹白衣探寻的眼色,哑着嗓子道:“治军有三策,一策为得其心。古有云:得众而不得其心,则与独行者同实。三千军士着先得归心抱团。二策为知己知彼,孙子《谋攻篇》中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王爷若想在六王中胜出,就必须要知道其他王爷手中军士及练兵的情况。然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防范我方军情被刺探。兵因敌而制胜就是这重道理。三策为正军纪,所谓用兵之法,教戒为先,军纪不明,难以服众。”
 
  朱棣眼中露出惊奇,白衣凝视着锦曦眉头一皱看向了朱棣。
 
  两人目光一碰都觉得这位虎翼将军有点水平。朱棣微微一笑:“吕将军的条件是什么?”
 
  “如果王爷请我治军,首先,当众拜帅授印!其次,若王爷不遵军纪,同样军法行事。”锦曦大胆的道出。一句话要了燕王的兵权,想想让他三拜请将,日后……锦曦嘴边掠过得意的笑容。笑又如何?有人皮面具挡住,就一张死人脸,你也瞧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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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沉着脸盯着锦曦,觉得她的眼睛贼亮。他素有容人的肚量,嘴角一弯:“要本王当众拜授印并无不可,本王理当身先士卒,以正军风军纪,只不过……三月后若不能胜出,吕将军对本王如何交待?”
 
  话锋一转,把难题扔给了锦曦,意思是我做到这份上了,你若不能取胜,总要给本王一个交待。
 
  锦曦泰然自若:“若是王爷应允之事做到,而吕西不能胜出,愿受一百军棍。”
 
  朱棣摇了摇头:“这倒不用,若吕将军败了,自当回归汤候爷本部,胜了便于本王账下听令!”如果这个吕西只是纸上谈兵,回到汤和帐下,汤和自然没面子会处置于她,若是胜了,自己手下又多一得力大将,何乐而不为。
 
  “好,吕西这便与王爷同立军令状!”锦曦贼笑,败了就三十六计走为上,更何况,她还没打定主意要在军营呆满三个月呢。等你知道我是假的,我早走了。一念至此,她险些笑出声来。
 
  两人在军令状上画押时,朱棣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愣了愣,香味又没了。他摇了摇头,只道自己感觉错了。
 
  吕西告退后,朱棣看着墨汁淋漓的军令状,总觉得有些不妥。
 
  “王爷,白衣这就遣人去北平魏国公处打探。”尹白衣微笑。
 
  “白衣,其实吕西说的三策你也明白的,不是么?”朱棣淡淡的说道,回转身眼神锐利的看着白衣,“你只是对让本王亲自做表率犹豫不决,所以踌躇?”
 
  “王爷,其实您也早想到了,不过,吕西来得正是时候,让他做,比王爷自己做好。”尹白衣没有否认。
 
  “去吧,早些探明回报,还有……快两月了,十七没有消息传来。”朱棣也没有回应白衣的话,眉心聚集一抹焦虑。
 
  “白衣明白,王爷请放心,若是十七……白衣知道该怎么做。”
 
  朱棣负手静静的思索。三千军士对他而言治军不是难事。难的是如果得胜,又不让自己锋芒太过。有了吕西这只出头鸟……朱棣凤目中闪过意味深长的神色。
 
  随即眉宇间又笼上愁思。父皇加强各王府亲卫,燕王府亲卫已达三千六百人。此时又分令六王凤阳治军,明摆着是要自己的儿子分掉开国诸将手中兵权,用自家人守卫江山。想起和太子争娶锦曦之事,将来就算远在封地,太子登极,他不会报复夺妻之恨?自己承诺安守本分,可是帝王心意难测……还有个李景隆,深藏不露,他又相帮哪方呢?朱棣想起太子讥讽母妃,目中涌出恨意。
 
  父皇一直宠他,只因太子居长,便把江山给了他。六王治军均野心勃勃,争相想在父皇面前邀宠。事情明摆着,诸王分治一方,是否心中都服太子就说不准了,若此次得胜,朝中分权一事便占起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只能把能争的兵权夺在手中方能安心。
 
  就算避安封地,也绝不任人宰割!他一拳狠狠击在书案上,下定了决心。
 
  三月春至,杨柳枝头上绽出万千绿枝。都说春意盎然,凤阳这一年的春天格外知趣,早早的染绿了山野,草木蓬蓬勃勃地在水患后肆意生长。凤阳的灾情已经过去,朝廷重赈随着贪墨的查处一一落到实处,这让淮中淮南一带迅速恢复了生机。
 
  锦曦想起去年的凤阳之行,处处惊险,步步惊心,不觉感叹。除了吕家庄吕太公父子莫名失踪,背负了最大的贪墨罪名,皇上降了吏部十三司的俸禄,杀了凤阳县令。开国以来最大的贪墨案,惩治却是最轻的一回了。她自然想起太子担纲主事,李景隆与大哥从中倒卖获利一事。
 
  若是从李景隆口中吐露的事实让皇上知道……哪怕是让父亲,让朱棣知晓都又会卷起滔天巨浪吧?锦曦有些黯然,她还是自私地想维护大哥。李景隆没有错,得知秘密不能吐露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中都皇城坐落在凤凰山侧,景致悠然。绿意丛林中琉璃瓦映射阳光,锦曦微微眯了下眼睛,避开刺眼的光芒。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朝廷接连三次拨银赈灾,来的时候刻意走得缓慢,一路行来,庄稼地郁郁葱葱,心里也安慰不少。
 
  大哥绝对不是贪财之人,他背着太子敛银,为东宫做事而己。锦曦相信这个答案。大哥能把她的幸福都托付给太子,他对太子的忠心显而易见。虽然太子位置稳固,但诸王各领封地,将来坐大,太子还是早有防备的好。
 
  她想起当时父亲的叹息,道众人劝说皇上如此分封亲王,将来恐朝廷难以控制,皇上不以为然,仍坚持己见。
 
  皇上终归是相信血浓于水,而忌功臣掌权的。锦曦下了结论,只盼父亲能早日明白,不以战功与姻亲为傲,解甲归田安享天伦之乐才是最好。然而父亲本己有心,却因皇上主动开口提亲而感动莫名,若将来家中因此惹祸,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风朗朗吹来,隐约传来阵阵呼喝声。锦曦清醒过来,前面就是校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将来的事现在想破头也没有办法。何况父亲征战半生,也非有勇无谋之辈,岂是自己的经历能及得上的。
 
  锦曦轻笑了声,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校场,里面练兵的声响大了起来,大地隐隐震动。锦曦情不自禁又想起李景隆来。他获取大笔银两就为了维持他手下人的开支?他不是培养着杀手四处接活,难道他也另有所谋?
 
  李景隆是锦曦最看不透的一个人,他在她面前时而温柔缠绵,时而威胁相逼。她不懂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相帮的人是谁。若是太子便也罢了,若是别的人呢?锦曦一凛,将来皇上大行,李景隆若不站在太子一面,以他的阴险狡猾,天下岂不大乱?
 
  “吕将军!”
 
  带着怒意的声音彻底拉回了锦曦的神智。她嘴角往上一扬,负手站立:“我知道军中是辰时点卯,现在是巳时末牌了。”
 
  燕九大怒,他随燕王来到凤阳,特任命他为帐前裨将点卯官。今日燕王道要拜将授印,早早集合的军士在校场等候。眼见诺大的校场已被分成六块,别的王爷已整军操练,唯有黑色燕字旗下的营盘一片宁静,燕王不催,但他如何不急。
 
  锦曦已越过他,大步向帅帐行去。
 
  燕九愣了愣,赶紧跟上,心道,等进了帅帐,我就要请军棍立军威!
 
  朱棣高坐在上,两旁将士甲胄鲜明,眼观鼻站得纹丝不动,军容甚为齐整。
 
  锦曦进得帐来,左右一打量,见有精神者莫不是燕卫,而那三千军士中原有的统领站是站直了,却偷着懒。
 
  要说这站姿,若真是挺胸收腹并腿提气着实累人,锦曦听得父亲说过,军中的老兵自有办法,看似站得精神,其实早放松了腰腿,做个样子罢了。
 
  她笑了笑对燕王一揖:“末将见过燕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朱棣等了这么久,心里明白这个吕西是特意要让他等了。他心中好笑,难道吕西真要学古人请将,先磨其心志,试其心诚,再三顾茅庐摆足架子好立威?他慌忙站起,大步走到锦曦身前,托起她的手臂笑道:“吕将军多礼了!请前往点将台受本王三拜!”
 
  锦曦站直身体,目光撞上朱棣的,见那对凤眼中并无恼怒,反而带着温暖的笑意,不免嘀咕起来,朱棣真不简单。
 
  “王爷!点卯官燕九有事禀报!”燕九忍不住插口。
 
  朱棣暗笑,他不生气,不意味着无人生气。
 
  “今日王爷拜帅,吕西夜观天象算好时辰,正是巳时末牌午时一刻为佳,点卯官之事回头再议吧!”锦曦抢过话头,头也不回出了帅帐,径直上了帐前搭设的点将台。
 
  台高三丈,下方列队成行的三千军士尽收锦曦眼底。
 
  见一戴着银面具小个头将军登上帅台,下方便起了嗡嗡的议论声。锦曦头也不回喝道:“朱棣何在!”
 
  燕九与鱼贯而出的众将士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吕西居然直呼王爷名讳!
 
  朱棣顿了顿,抬腿上了高台,朗声道:“本王奉王诏治军,三月后与诸王大比试。三千军士集结于此。本王甘愿让出帅印,拜虎翼将军为帅,听令吕将军调遣。将军受朱棣一拜!”他一掀袍角,单膝下跪,双手奉上帅印。
 
  下面嗡嗡声越发大声起来。显然朱棣以亲王之尊拜吕西为帅大出众军士意料。
 
  锦曦见朱棣认真虔诚,倒也佩服。故意不接帅印,眼神冷冷的从军士脸上一一扫过,见燕卫涨红了脸怒意不可自抑,而原有军中统领露出的却是看好戏的神色,她缓缓开口:“众人不服,这帅印接了也无用是吧?”
 
  朱棣跪了足足一柱香的工夫手也举酸了才听到她吐出这么一句,知其心意,并没把锦曦的冷落放在心上抬头大声说道:“掌帅印者即为主,自朱棣起,若有对吕将军不敬者,军法从事!”
 
  真懂事!锦曦心里乐翻了天,脸上还是冷冷的神色,伸手接过帅印说道:“委屈王爷了!”虚扶一把让朱棣起身。
 
  朱棣刚站直身体,锦曦见他隐隐甩了下腿,知道他少有这般跪过。微微一笑大声道:“燕九何在!”
 
  燕九不情不愿的抱拳一礼,懒懒地回答:“燕九在此!”
 
  “本帅即令你为掌令官,燕卫全部留下,余者由朱棣带队,三千军士围着校场跑十圈!”
 
  此令一出,下面一片哗然,连朱棣也是一愣。
 
  “二十圈!”
 
  校场划分六块营盘,背立盘结,外面留下大片空地,但若围着校场开跑,则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朱棣带头开跑。以他的亲王之尊,颜面何存?
 
  “点香五柱,五柱香时间一过,未跑完二十圈者当月俸银罚没!反之……”锦曦微笑着看着下面哗然的军士,慢吞吞的说,“最先跑完二十圈的前一百名这月俸银加倍,点香!”
 
  朱棣不理燕卫急得想要拔刀杀人的神情,解下佩剑,带头开跑。他下了点将台也不理众军士,一溜烟跑了起来。
 
  脑中晃过吕西得意的眼眸和嘴角的讥讽。他知道吕西要立威,而且拿他开刀,却又无可奈何。朱棣心中只想着军令状,若是这般整他还赢不了,吕西你就怪不得本王了。
 
  身先士卒,原来是这重意思!朱棣想起父皇在幼时令人骑了马,众皇子身负重物跟着马奔跑的情景,心想,这二十圈还难不倒本王!脚步加快,远远的领跑在前。
 
  不过多会儿便经过秦王帐前,朱棣故意突略掉二哥眼中的诧异,反而扬手示意,面带笑容。他知道,第一圈跑完,兄弟们就都会跑出来瞧热闹了,心里叹气,吕西统军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自己该沉下脸表示不满还是继续带笑鼓励士气呢?想到三月后大比,朱棣一身热血又沸腾起来,实际点最好!
 
  燕王带头开跑,三千军士只愣了一愣,生怕这位刚接帅印的将军再加圈数,想起俸银能加倍,纷纷呼喝着跟着朱棣开跑。
 
  锦曦眼中掠过一丝满意,朱棣太懂事了,都舍不得折腾他了。不过,军令状也立了,赢不了太丢人,她一心学父亲治军,这时倒也不全是想整整朱棣。便安坐点将台候着朱棣与军士跑完。
 
  校场内三千人刚开始队伍还整齐,五圈一过就跑得毫无章法,脚步杂乱扬起沙尘,一时之间,校场内混乱之极。
 
  “奉茶!”锦曦安然坐在椅子上吩咐道。
 
  左右全是燕卫,没有人动。
 
  “掌令官!本帅刚才之令应是谁做?”
 
  燕九气得胸膛大力的起伏,硬梆梆扔出一句:“燕五!”
 
  “拖下去责军棍五!”
 
  “什么?!”
 
  锦曦侧头看了燕九一眼,目光远远的落在白袍银甲的朱棣身上,喃喃道:“王爷身子骨还行,一直领先。想必跑完后还有体力……”
 
  燕五马上出列,想也不想就解了甲胄,走到帅台一侧喝道:“燕九掌刑!”
 
  燕九再不敢多言,左右军士全下场跑圈,只得叫两名燕卫执了军棍打下。大声报着数,语气中带着悲愤。
 
  锦曦只顾看场内的军士,以这五军棍全然没放在心上。燕五领完军棍复命,她手伸出,燕五敢紧去端了茶水奉上。
 
  于是锦曦舒服地坐在帅台上,无视燕卫想要杀她解恨的目光,喝着茶瞧着朱棣领着三千军士在校场狂奔。
 
  那抹银白色的身影矫健轻盈。锦曦想到在凤阳山中躲藏时,朱棣曾说小时候皇上清晨训练他们出城跟着马跑步的情景。可惜,这里没有三保的点心。锦曦想着肚子就饿了。抬头看太阳已过竿头,她站起身来道:“燕九留下看香记数!其他燕卫陪本帅用膳!”
 
  众人对望交换着眼神,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遵令!”
 
  “看来都饿得没力气了,这般小声,你家王爷怕是更饿吧!”锦曦也不着恼,淡笑着说道。
 
  燕卫生怕她又生出什么主意折腾朱棣,大声回答:“遵将军之令!”
 
  锦曦满意地点点头,下了点将台,又回头对燕九笑了笑:“五柱香,二十圈,若你敢循私半分,我便叫你家王爷再跑二十圈!”
 
  燕九的主意被锦曦道破,低下头气得不语。暗道王爷怎么想出拜此人为帅的,吕西压根儿就摆出想整王爷的样子,自己堂堂燕卫,竟被她当成小厮呼来喝去。
 
  锦曦哈哈大笑着走了。她明白燕卫的心理,对朱棣的表现实在满意,心想等我吃饱喝足,再来看你的模样!
 
  午时,秦王与诸王惊奇的看着朱棣灰头土脸还带着军士在校场狂奔,听说朱棣今日拜将授印,领命围着校场跑二十圈,都笑了起来。此时诸王已收兵午膳歇息,竟为了看燕王身先士卒领跑,全跑了出来看热闹。
 
  诺大的校场内只听到脚步声,喊叫声,那三千军士十圈过后队伍早已散乱。等过了十五圈,掉队者便多了。
 
  朱棣拼命跑在最前面,见二哥三哥关注,别的兄弟同情,明知锦曦的用意,心里也不舒服起来。回想锦曦透过面具闪烁的眼眸,不知为何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军士,个个汗流浃背,喘气不己,自己倒还罢了,不过饥渴难耐,这些军士体力明显不支,能跟上自己脚步的只有几百人,三千人被长长的拉散成一支散兵游勇。他抬手大呼道:“还有五圈!大家努力!吕将军道前三百名有双倍俸禄可拿!跟着本王跑!”
 
  明显的振奋的精神,众人步伐变得有力。朱棣笑了笑,就是吕西要的效果吗?他边跑边唤过一名统领耳语一番。
 
  那名统领马上喊着号子,呼喝声一出口,士气又振作了些。
 
  等锦曦吃饱喝足坐上帅台时,队伍稀稀拉拉的跑到了终点。www.xiaoshuotxt.net
 
  “回将军,二十圈,完毕!”朱棣喘着气上前回令。
 
  他身上沾满尘土,额头还挂满汗珠,明明累得紧了,身体站着笔直,凤目中依然注满神采。
 
  “王爷辛苦了。”锦曦看着香,五柱香刚好燃到尽头。“燕九,有多少人在香燃完前跑完二十圈?”
 
  “二百二十七人。”
 
  “三千人,只有二百二十七人?!”锦曦摇了摇头,体质如此弱,怎么上战场?“传令下去,这二百二十七人这月俸禄加倍,从本帅俸银中支取,不够的燕王补贴,王爷可有异议?”
 
  你下的令,我贴银子?朱棣气馁,面不改色地笑道:“这是当然!”
 
  锦曦望着还在校场蹒跚跑圈的军士,冷冷道:“朱棣听令!”
 
  “末将在!”
 
  “你去校场,陪着最后一名军士跑完二十圈,他跑不动你就背他跑,总之,三千人每人二十圈必须跑完,一人未跑完,全军不得休息!”
 
  朱棣气结,这个吕西是不是和自己过不去?自己不是要多跑五六圈?
 
  “怎么?以王爷之尊不肯?”锦曦开始激将。
 
  “领命!”帅也拜了,二十圈也跑了,难不成功亏一篑?朱棣认命的跑到队伍的最后一人面前,对喘着粗气的士兵和蔼地说:“本王陪你跑完二十圈,你若跑不动了,本王背你跑!”
 
  那士兵喘着气连话也说不完整,见朱棣笑得亲切,眼泪猛的流了下来,哽咽道:“小人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照拂!”反手拭干泪,咬牙狂奔起来。
 
  朱棣见他激动至此,若有所思的望向帅台,阳光反射在锦曦银色的面具上,瞧不清她的面目神情,脚步停顿,见那名体弱军士亡命的往前跑,笑了笑,赶紧跟上,吕西是想要军士诚服于他的礼贤下士么?他暗暗对自己说,过了这第一天,就好了。
 
  等到三千军士二十圈全部跑完。锦曦紧接着再下一令:“选第二批到达终点之七十三人补进前二百二十七人成立小队。最末之三百人成一队,有特殊才能者出列!”
 
  缓缓从散乱的队伍中看过去,锦曦补充道:“哪怕是能做饭菜者也算特殊才能,出列!”
 
  队伍稀稀啦啦站出两三百人来,蔫蔫的回报:“我会做饭!”
 
  “我箭术好!”
 
  “我有家传刀法!”
 
  “……”
 
  “俺,报元帅,俺是家传手艺,砌,砌灶台……算不算?”回答的人是个憨厚粗壮的年青人。
 
  下面一阵哄笑声,有人答道:“俺老婆生了八个,一年一个,这算不算?!”
 
  锦曦脸羞得绯红,因有面具挡着别人瞧不出来,她冷冷地望着那个调笑的兵士,冷笑一声:“有那力气,你再跑十圈吧!三柱香里跑完十圈就算!”
 
  兵士一愣,红着脸不敢再说话。
 
  如此又分成一队。
 
  锦曦朗声道:“还有两千一百人,现在操练,燕九,让每人持木棍,棍头裹以布袋装满白灰,中者为伤,一柱香,开始!”
 
  朱棣一直冷眼旁观,吕西用意明显。治军先得知晓军中将士实力,燕九想端茶与他,被朱棣瞪了回去。闷声不响地陪立在旁,等着操练结束。
 
  一天下来,三千军士被分成了六个队。三百体力最好的先锋,三百体力最弱的后卫,三队中军,又以上中下分队,最后三百有特殊才能者为一队,锦曦却没说用途。只是分别以金木水火土将这三百人分成了五队。
 
  太阳偏西,她这才下令解散,言明日辰时点卯,三卯不应者,军容不整者军法从事。
 
  “王爷!您带了一百燕卫,不入军中,只保护你的安全可好?”
 
  朱棣尚在思索,闻言扬了扬眉,指着散去的军士道:“吕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原来的统领不堪重任么?”
 
  “难道事事都要王爷亲自领军?”锦曦微笑着回答。转身下了将台,伸了伸腰道,“本帅累了,回营休息,王爷也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几十圈要王爷带头跑呢。”
 
  朱棣被闪了下腰,呆住。今日给吕西面子,让她立威,自己才领头开跑,明日还要折腾他?
 
  “怎么?王爷觉得自己体力尚好?”锦曦回头看着朱棣。
 
  夕阳下,朱棣衣袍带尘,疲惫不堪,嘴紧抿着,眼里闪动着不满与怀疑。背挺得笔直,浑身散发着威严,睥睨着锦曦,心道,你是故意要折腾本王么?
 
  锦曦见他如此不免叹了口气,心道,这是你自己招惹的,可怪不得我。她返身回了将台坐着悠然地说道:“看来精神真的不错……朱棣听令,再去跑上二十圈。”
 
  燕九大怒:“吕西你欺人太甚!王爷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你胆子也太大了!”
 
  朱棣伸手拦过燕九,淡然一笑:“遵吕将军令,燕九给将军把茶沏好!”如果白天吕西是要看军士体力,划分组队,这会儿就是明摆着要整他了。吕西是要己入营帐休息的将士都看着,都明白一个道理,授印后,他的话就是只能服从的军令吧!
 
  朱棣觉得自己笨了一点,怎么需要再跑上二十圈才明白吕西的用意呢。眼下却不是他能讨价还价的时机,他除了不带怒气的跑还能怎样?心里已把这笔帐记下了。
 
  锦曦挑眉看着燕九:“不服气,你就陪你家王爷跑吧,本帅计数!”
 
  朱棣跳下点将台,跑了起来。燕九一跺脚,陪着王爷跑,跑不动还能带他跑,总比站在这里干瞪眼着急强,他赶紧跟了上去。
 
  天色渐暗,五王已然回宫,锦曦默默地注视着朱棣越来越慢的步伐,长叹一声,悄悄下了点将台,吩咐等候的燕卫道:“王爷跑完,好生扶了回去侍候着。”
 
  也不管燕卫愤恨的眼神,独自出了校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看着朱棣在空寂的校场奔跑的身影,就看不下去似的。晚风吹在脸上甚为舒适,她知道朱棣一天未进水米,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三千军士从此听令于她。
 
  想到这里,锦曦心里的内疚减轻了些。想到明日,她忍不住回头,那抹银白色的身影远远的奔跑在校场上,有些踉跄,却一把打开了燕九伸过的手,她轻轻笑了。
 
  朱棣跑完回到点将台一看,沉下了脸:“吕将军呢?”
 
  “将军先走了,请王爷早些回宫安置!”燕十一低声答道。
 
  朱棣灰头土脸,疲惫不堪,一猫身瘫倒在椅子上,燕五赶紧递上茶水,朱棣一口饮尽,抹抹嘴笑骂道:“明日燕九燕十一随本王到校场,其他人宫中待命!”走了就算了,他现在没精神也没体力去想吕西怎么就走了。
 
  “主公,燕五也想去!”燕五挨了五军棍着实没想明白,一心想瞧瞧吕西明日又如何治军。
 
  朱棣白他一眼:“你这性子,再来挨军棍?”
 
  燕卫都低低笑了起来。燕五显然有些委屈,嘟啷了一句:“白衣在就好了。”
 
  白衣?朱棣想起今日白衣去打探燕十七消息了,心里又蒙上一层阴影。燕十七与尹白衣不同,他,毕竟对锦曦有情啊。想起锦曦离家出走,朱棣总不得劲,身体一下子软了:“弄顶软轿来,你家王爷走不动了,这吕西,贼狠!”
 
  “主公,我看那吕西摆明了针对你!先前跑圈是做给军士看,人都散了还叫你跑二十圈,一天没沾水米,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燕九愤愤的说道。
 
  朱棣懒懒地坐着,大口大口的饮茶,头也没抬便道:“这你就说错了,我敢保证吕西这般整法,这三千人三月后定是最强的队伍。有我这个亲王带头,下面的人不尽力都不成!”
 
  “主公今天不是身先士卒了么?”燕九不服气的道,吕西的用意看明白了,但明显也有整王爷的意思,他就不信朱棣会看不出来。
 
  朱棣站起身,腰酸背疼,还真是很久没有这样活动过身体了。好在年轻身体结实还扛得住,他歇了会儿见轿子来了又改了主意,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是撑着骑马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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