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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再上》 作者:八月薇妮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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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范瑜说罢,凤涅饶有兴趣道:“当时圣上还不过是个不起眼儿的王爷吧,似乎年纪也小,又不是这府里头的,难道你就乖乖地听了他的?”
  范瑜叫苦,说道:“虽是个不起眼的王爷,毕竟身份摆在那,且拳脚上更不长眼,我打不过他,难道还能死扛么?”
  
  凤涅噗地一笑,欣赏他的细眼长眉,望着他略微瘦削的身板,心里比量了一番朱玄澹那身子,还真的无法死扛,不过,原来那人自小就很是凶悍了啊……
  
  凤涅轻轻地咳嗽了声,便又问道:“本宫略微有些记起来了,记得当时,他在府内做客,不过,那时候你欺负过本宫许多次了,只在那一次被撞见?你可也实在很大意啊。”
  
  范瑜听她口吻轻描淡写,便也放松几分,思索着说道:“此事说起来,咳,……其实在那之前,我的所作所为,当时的……圣上也知道一些,只不过不知为何,那一次他格外动了怒……”
  
  凤涅心里一跳,抬眼道:“你说,先前你欺负我,他也知道,不过没管?”
  范瑜点头:“是。”
  凤涅道:“那他开始管的……是哪一次?”
  范瑜道:“我记得……微臣记得是那年的正月十五过后,可还记得么?那时候娘娘你小的很,不过是三四岁而已……”
  
  凤涅眯起眼睛道:“自是极小,要不怎么我记得不清楚了呢,……对了,他是怎么教训你的,只打了你一顿么?”
  范瑜悻悻然说道:“打得不轻,鼻青脸肿地,差点儿断了一根肋骨,我又不敢对父亲承认,只说自己摔了一跤,幸好无人追究。”
  
  凤涅笑道:“怪道你以后那么听话了,那么,现在你御前行走……圣上见了,可还能记得当初之事么?”
  范瑜叹了口气,道:“圣上日理万机,若是不记得也是有的……不过幸好微臣现在虽是皇宫当差,但也极少见圣上,倒还安稳些的。”
  
  凤涅问过了范瑜,见没什么可问的了,便叫个太监架着他离去。
  
  凤涅走了半天,也觉得累了,便思回去歇息。
  一路回了房,康嬷嬷便笑道:“娘娘,打了二公子一顿,好歹也稍微出了一口昔日之气。”
  
  凤涅道:“本宫当时年幼,好些个事情也记不清楚了,幸喜嬷嬷你忠心耿耿,说的明白。”
  康嬷嬷道:“奴婢也只是一时之间口快……替娘娘不忿,委实当时二公子太不像话……”
  
  凤涅道:“对了嬷嬷,你说,范瑜说圣上打他的那一次,是正月元宵时候,那时候,圣上怎么会在咱们府里?”
  康嬷嬷说道:“当时圣上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先皇同范家交情甚好……对了,娘娘该知道吧,如今咱们的懿太后,算起来,七折八拐地,竟是范家的亲戚呢,奴婢记得那时候,圣上在咱们府里住了颇久……”
  
  凤涅沉吟问道:“那么……本宫那时候可认得他么?”
  康嬷嬷说道:“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倒是记得梅仙小姐从小就跟万岁爷交情好,万岁爷总是称她‘妹子’,她便唤万岁爷……”
  
  康嬷嬷撇嘴,却不敢说下去,凤涅心里知道,范梅仙叫朱玄澹,自是一声甜腻的“见清哥哥”。
  然而范梅仙是范家正牌二小姐,而当时的范悯人小不说,地位更是轻微,要见王子,谈何容易。
  那朱玄澹究竟是为何才为了范悯出头的呢?只是一时的小小少年、英雄意气?
  还是说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凤涅问了会儿,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也罢了。
  中午用过了午膳,小事歇息,起身之后,却听宫人禀报,说是丞相大人来探过数次。
  
  凤涅便命人传范汝慎。
  顷刻间,范大人一身官服而来,行礼罢了,凤涅道:“父亲,此间别无他人,何必如此拘礼?素日里不曾回来,倒也罢了,如今父女们好不容易相聚,就不必拘泥于朝堂上那一套了。”
  
  范汝慎道:“多谢娘娘圣恩!”
  凤涅道:“赐座。”
  
  子规便搬了个锦墩给范大人,范汝慎提着袍子坐稳,温和问道:“此间简陋,娘娘住的可安稳?”
  凤涅道:“非是简陋,只是清雅别致,本宫甚是喜欢。”
  
  范汝慎面上透出一丝悦色,道:“娘娘不嫌,微臣也放心了。”
  凤涅道:“此地虽然甚好,但本宫却也惦念昔日旧居,正打算着回去看一看,不知可使得么?”
  范汝慎道:“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微臣这便去安排,明日娘娘便可回去暂居。”
  凤涅道:“又要劳烦父亲大人了。”
  范汝慎道:“此乃分内之事,娘娘切勿挂心。”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范汝慎便道:“自娘娘入宫以来,微臣同贱内……合家上下惦念娘娘,先前听闻变故,心甚忧虑,也屡屡在圣上面前说了好些话,只可惜无力回天,幸喜乃是虚惊一场,娘娘吉人天相,终究仍旧能够重掌凤仪,实在是万千之喜!微臣听闻消息之时,忍不住涕泪交加,一言难尽……如今再见娘娘凤颜,实在叫人,感慨万千。”
  
  凤涅听着这样“感人肺腑”的话,也是微微动容,眼圈儿一红,似泪非泪,低声道:“父亲这番话,也让我甚是感念……昔日女儿遭遇不祥,身虽在冷宫,心却也惦记家中,知道父亲必然是坐立不安,很是担忧,幸好,仗着范家祖宗福荫,父亲赤胆忠心,皇上终究变了主意,擢令本宫重回凤仪,本宫身得安乐,心中也是更为感激多亏了祖宗庇佑,父亲出力,才思谋着要回家省亲一趟,也算是一偿夙愿。”
  
  范汝慎望着凤涅,听着她字字清晰,不疾不徐地说着,他那一双深眸里头,亦是光影万千。
  一直听凤涅说完,范汝慎才又道:“娘娘如今虽是一国之母,身份尊贵,不可言说,然而一片赤子之心始终不改,让微臣很是感动……只盼娘娘能够永得圣上恩宠,恩及范家。微臣心中宽慰莫名,在此感恩戴德,再拜圣上,同娘娘。”
  他说着,便振衣起身,重新跪拜地上。
  
  凤涅见状,便急忙亲身起来,上前将范汝慎一扶:“父亲何必行此大礼?”
  范汝慎顺势起身,凤涅虚虚搀扶他重新坐了,才道:“对了,不知父亲可听闻,上午时候,本宫处罚了二哥哥?”
  
  范汝慎闻言,双眉一皱道:“娘娘放心,此事微臣已经知道,全在范瑜之错,娘娘如此处罚,已经是算轻的了,微臣先前来时,且罚他跪在宗祠里呢。”
  凤涅道:“多谢父亲体恤,当时当着众人的面儿,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本宫有心徇私,却也无法,只怕这事儿传扬出去,又给圣上……或者一些有心人知道,更说我们袒护自家人,因为这点儿小事得了坏名头,反倒不美。”
  范汝慎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道:“娘娘思虑周全,微臣敬服!”
  
  四目相对,凤涅道:“父亲不怪我打自家人,本宫便放心了。”
  范汝慎正色道:“娘娘所做,都是为了范家着想,乃是长远之计,若是为了一两个不成事的子孙累了大事,才是不当。”
  凤涅笑着称是。
  
  话说到此,两人都不是善茬,对彼此的深浅也摸了个大概。
  
  范汝慎目光一垂,复又抬起,道:“是了,娘娘可曾听说,最近,甘州卫威远侯谢铁翎,并南直隶平宁王柴家,两家双双派人来朝?”
  凤涅缓缓回身落座,闻言道:“这个,好似在懿太后寿宴之上,听陛下说起来……只是具体如何,尚不清楚。”
  
  范汝慎道:“微臣听说,两家随行者,除了特使,还有威远侯之女,谢筝春,同柴家的郡主,柴仪曲。”
  凤涅即刻想到,朱玄澹曾对朱镇基说过的一句话“你可曾记得柴仪曲”,便道:“他们两家派人上京,本是极平常不过的,为何却有贵女相随?”
  
  范汝慎见她果真问到了点子上,便道:“娘娘问的极是,前阵子,有传言说谢铁翎拥兵自大……有人在内阁里参了一本,只是圣上并不以为意,此番谢家之人入京,是极值得玩味的。”
  凤涅便笑道:“想必谢小姐同柴郡主,都是极为出色貌美的女子了?”
  范汝慎也微微一笑,道:“听闻谢小姐文武双绝,而柴郡主才华出众,天下无双,自是难得的女子。”
  凤涅道:“这样难得的女子,莫非更要天下最难得的人物来衬?”
  
  天下最难得的人物,自是当今皇帝陛下。
  丞相大人,这是在给她提醒呢。
  
  范汝慎见她会意,微笑道:“听闻当初平宁王当初在京之时,柴郡主年小,惠太后甚是喜爱,留在宫内养了很长的一段时日……后来平宁王出京,才带去了。”
  凤涅眯起眼睛道:“原来如此。”
  
  范汝慎望着她波澜不轻之神情,道:“娘娘聪慧,心中有数,微臣便也放心了。”
  凤涅道:“多谢父亲大人提点,本宫记下了,本宫人在后宫,消息难免闭塞,多亏了父亲大人。”
  范汝慎便道:“娘娘饮水思源,一片赤子拳拳之心,微臣虽然力薄,却也会尽力照应,请娘娘放心。”
  
  两人一番交谈,范汝慎告退。
  凤涅见他出外,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愧是权臣,老谋深算,滴水不漏啊。”
  
  康嬷嬷始终侍立左右,只听两人说些平常的话,也没觉得不妥,又哪里知道,两个人彼此之间已经探了对方路数,且“交”了心呢。
  
  凤涅道:“对了,怎么不见子规?”
  康嬷嬷道:“中午头回来后,便又出去了,娘娘唤他有事?不如让奴婢派人去找一找?”
  
  凤涅有些不放心子规,便道:“去找找也是好的……”康嬷嬷正欲派人,却见外头有人进门,不是子规,更是何人?
  
  康嬷嬷见了,便笑道:“子规你去了哪里?一声不吭地,倒叫娘娘好生担心。”
  子规急忙行礼:“方才有些儿小事出去了,见娘娘睡着,不及禀报……还请娘娘恕罪。”
  
  凤涅见他好端端地,也放了心,便随口问道:“有什么小事?”
  子规闻言,略微沉默,却又道:“奴婢乃是去看他们准备的吃食如何……有一色米,不甚好,便让他们换了。”
  
  凤涅也不以为然,便道:“你倒是细心,只是记得,若是出去的话,最好休要一个人独行,多带几个小太监,另外,出去做什么,事先跟嬷嬷说声,也叫本宫心里有数。”
  
  子规知道她是一片关怀自己之意,便垂头道:“奴婢遵命。”低头之时,双眉却皱了起来。
  
  当晚上,凤涅便早早安歇了,沐浴了一番拭干身子,两个宫女举了扇子,轻轻扇风。
  这屋子之内,范家之人送了好些冰来,盛放在大大地瓷缸之类,搁得高高地,冷气蔓延,果然森凉。
  
  康嬷嬷见凤涅睡着,便叫宫女停了扇风,蹑手蹑脚退了下去,她亲把床帐放下,自己睡在外间。
  
  凤涅沉沉睡去,大概是因为知道身在宫外,某人不会前来骚扰,因此格外地安稳。
  不料,大概是睡得太早之故,到了半夜,竟然醒来,只觉得舌头干僵,隐隐口渴,想要喝一口水。
  凤涅正要叫人,忽然间,觉得身子有些异样。
  
  腹里头,好似有那么一团儿温温地小火,缓缓涌起,烧得人有些难堪。 
第四十五章
 
  凤涅伸手摸摸小腹,心里有一点不安,急忙叫了人进来,倒了杯温水。
  正端着细细地喝,外头有人脚步轻轻地进来,行礼道:“娘娘。”
  
  凤涅抬眸一看,却是子规,便道:“何事?起来。”
  子规起了身,望了她一眼,见她脸颊微红,目光如水,一怔之下道:“奴婢在外头听娘娘叫人,故而进来看看。”
  
  凤涅将杯子递给宫女:“没事,……想必是夏日太热了,令人心里烦躁。”
  子规踌躇道:“没大碍么?若是不妥,要请太医来看看才好。”
  凤涅道:“当真无事,勿要担心了。”
  子规道:“那……如果娘娘觉得热,让她们给娘娘打扇子吧。”
  凤涅看看左右宫女,并不是要刻意体恤她们,而是本能地觉得留下不妥,便道:“不用。”
  
  挥退了人,重新躺下,本以为会好些,谁知道过了会儿,身体之中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凤涅翻来覆去,几个来回,汗把衫子都湿了。
  半明半暗地阴影里,听到自己低低地喘息声,越来越有些按捺不住,抬手在额头一搭,只觉得滚烫而湿润,凤涅喃喃道:“不行了……”
  
  一骨碌爬起来,在床中央盘膝,正儿八经打起坐来。
  将那“波若多罗密多心经”反反复复,从头念诵到尾,从尾又倒回头,背诵到第五遍上,身子里的火儿似乎消淡许多,困意也终于涌上来。
  凤涅倒头睡下之时,模模糊糊想道:“还真的是……佛法无边啊。”
  
  次日清晨起了,洗漱用了膳后,丞相府有人来接引凤驾,便往丞相府邸而行。
  一路上,黄沙铺地,黄幔遮道,有些百姓子民,在路边上踮脚仰头地看,有人低低议论:“当真是圣宠无双……皇后娘娘省亲呢,这范家的势力可是了不得了,一手遮天也不为过……说起这位皇后……”不敢高声,只是暗暗里说。
  
  凤涅人在銮轿之中,静静听着,耳尖地听到那个“一手遮天”四字,嘴角挑起一抹笑:没有谁能一手遮天,倘若有人如此或者以为自己如此,那么,距离死地就也不远了。
  如果摊上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倒也罢了,但是那一位……
  想到朱玄澹那双眼睛,莫名地浑身又有些发热,急忙将他从脑袋中驱除出去。
  
  到了范家,阖府上下已经在外头恭迎,恭而敬之地将凤涅迎了进去,范汝慎亲自引路,不敢丝毫怠慢。
  入了内堂,上下落座,闲话片刻,凤涅见外头人乌压压地,想必是范家的亲属之类又在恭候,便道:“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本宫只是想看看自己昔日所住之处,大热地天,又何必劳动众人,还是各自去饮宴欢喜吧。”
  范汝慎领命,凤涅又温和道:“父亲大人必然事务繁忙,就不必跟随了,让父亲劳碌,本宫也是于心不安。”
  范汝慎深看她一眼,行礼暂退。
  
  中午头上,用了膳,范家的饭食并不比宫内差一点儿,色香味俱全,令人赞赏。
  午后稍事休息,起了晌,正好儿是个阴天,天气比昨日稍微地凉爽了些,凤涅道:“嬷嬷,陪本宫出去转转,回旧居看看。”
  康嬷嬷迟疑道:“娘娘当真要去么?”
  凤涅道:“怎么,不便么?”
  
  康嬷嬷压低声音:“不瞒娘娘,昔日那住处,委实狭窄破败,若是再回去,怕是……委屈娘娘了。”
  “住都住过了,怕什么,何况是看一眼而已。”凤涅一笑,范悯寄人篱下,又是“三等丫头”,住的地方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范夫人只说她此刻歇息的地方是旧居,不过是“锦上添花”遮掩的话罢了,但是这并非凤涅回来的本意,既然回来了,自是要亲自看一眼……范悯曾经歇身之处才是。
  心中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好似……会不虚此行。
  
  康嬷嬷见她一心要去,便又唤了子规,身后几个宫女太监,再往后便是侍卫们,一块儿前去。
  
  原来范悯所住的地方在后院最为偏僻处,走了一会儿,渐渐地曲径通幽,脚下都非平坦的甬道,而是鹅卵石铺成,又大大小小地,颇为坎坷。
  又有一道石桥,并非是正儿八经地桥,而是岩石搭成。
  
  康嬷嬷扶着凤涅的手,生怕她不留神跌跤,凤涅左顾右盼,心中有些惊跳,又有些不安。
  
  ——这个地方,她好像……来过。
  
  凤涅皱着眉仔细地看,假山,流水,以及这凹凸不平地地面,转过一道假山石,望见前头花木扶疏,虽然经过刻意修剪,仍旧显得很是茂密。
  凤涅望着这些长得很是肆意地花树,脑中一昏,脑中闪过模糊一幕:一个小小地身影,将花枝分开,骨碌碌地眼睛……
  
  脑中发昏,脚步一顿,子规也急忙上前扶着:“娘娘,可还好?”
  康嬷嬷也急忙问道:“是不是走了半晌累了?”
  凤涅一摆手,重新凝眸看向周遭,然而却再也想不起来。
  可是那种熟悉之感却挥之不去,虽然觉得极为熟悉,但是自己确定是没有来过这里的,难道……是梦里曾经梦到过?
  还是说……是身体之中关于范悯的记忆?!
  想想,两种皆有可能。
  
  凤涅看了许久,看不出所以然来,便又继续往前。
  遥遥地果真看见前头有几座屋子,凤涅远远地看了一眼,便不愿意往前走。
  望着那挑起的檐角,上头阴森的兽头,心里有种抵触的感觉,就好像一片小小地阴影横着,只要往前一步,那阴影就会变大。
  
  子规一直在看凤涅的脸色,此刻便道:“娘娘,走了这半日大概累了,不如且回去吧?”
  凤涅点点头,却道:“想在此坐一会儿。”左右看了会儿,指着树下的一块青石道:“就在这里吧。”
  身后宫女上前,将青石上的灰尘扫去,把抱着的锦垫放下。
  康嬷嬷扶着凤涅坐下,又掏出帕子替她擦汗。
  
  前头不远,便是个湖,湖上风轻轻而来,树底下颇为荫凉,树叶摇晃,发出哗啦啦地声响。
  凤涅抬头看看头顶,大树枝繁叶茂,遮的严严密密,只是这一抬头的功夫,竟好像看到不同的景象。
  分明是大白天,然而在她眼前出现的,是光秃秃地树枝,上面挑着一轮皎白的月亮。
  
  凤涅心神恍惚,眯起眼睛又看,眼前却仍旧是茂密的树枝树叶,绿荫满目。
  抬手在胸口一按,心里兀自有些不安似地,惶惶然地跳动。
  
  此刻宫女们将小茶几摆下,康嬷嬷倒了杯茶送过来:“娘娘,喝一口解解暑气吧。”
  凤涅点头,接过来喝了口茶,才略定了神。
  
  子规见她脸色有些略微泛白状,便低声道:“娘娘,此地偏僻,不如我们回去吧。”
  凤涅还未回答,就听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人声,道:“这里后面便是院墙,前些日子修缮,怕有不妥,须多添几个人手。”
  
  子规闻言,便喝道:“谁在哪里?”这时侯,跟在身后的禁军们听了响动,也纷纷地冲出来,却听得对面有人道:“范府侍卫,是谁出声?”
  禁军一个副领喝道:“娘娘凤驾在此!谁人惊扰!”
  
  说话间,便见对面的冬青枝子一阵乱动,有人从里头出来。
  子规同几个禁军挡在跟前,凤涅有些看不清,只依稀望见人丛中一袭白色衣袍,若隐若现,而后,听到有两个声音道:“不知娘娘凤驾在此,无知冲撞,请娘娘恕罪。”
  
  凤涅道:“子规,是谁在哪里?”
  子规看一眼面前两人,眼底沉沉地,回来报道:“娘娘,是范府的一个侍卫统领,另外一个是……御前刘侍卫。”
  
  凤涅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让禁军退下。”
  那禁军副领便领着禁军退后,凤涅才将面前两人看清,却见一个面生的,是范府侍卫服色,另一个一身白衣长衫的,却果真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刘休明,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凤涅的目光在那范府侍卫的身上一扫而过,却在刘休明的身上停留良久,才道:“刘侍卫怎地也在府内?”
  刘休明道:“只因娘娘凤驾在此,许兄……许统领怕护卫不当,故而微臣陪他来看一看哪里是否有不妥之处。”
  凤涅一笑道:“刘侍卫当真高手,连范府的统领都要请教你,莫非你对范府的了解竟比他还更胜一筹?”
  
  那许统领一听,汗流不止。
  刘休明道:“微臣大胆,虽然范府的护卫同禁军在,已经是无可挑剔,但娘娘凤体要紧,因此多一个人出力,并无害处,许兄也是想做到尽善尽美,万无一失。”
  许统领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凤涅一笑,道:“刘侍卫何必着急,你们乃是一片赤胆忠心,本宫颇有嘉许之意,并非是想责罚。”
  刘休明道:“多谢娘娘!”
  凤涅道:“那刘侍卫看出什么了吗?”
  刘休明道:“方才微臣同许统领说,此处因前日修缮过,又是偏僻幽静,要多加几个人巡逻,其他各处,都已经无碍。”
  
  凤涅便望着他,缓缓道:“既然无碍,本宫就放心了,好歹本宫只在此留一夜,明日便会回宫了,在这一天之内,还要仰仗各位出力。”
  许统领急忙道:“娘娘言重了!”
  凤涅又微笑道:“另外还有件事……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提防外头自然是要紧的,这府里头也要多留神着些,话糙理不糙,许统领,刘侍卫都明白么?”
  刘休明看一眼凤涅,低头道:“微臣明白。”
  
  到晚间,范家上下众人又来见了礼,范夫人作陪片刻,见时候差不多,也自退了。
  
  凤涅沐浴一番,便在榻上倒身歇息。
  合眼之际,脑中却总是不停地闪现范悯旧居的情形,尤其是那树杈上挑着一轮皎洁圆月的情形,总是反复出现。
  
  凤涅心中烦躁,连带身子也不舒服起来,竟似是昨晚上那副情形又出现。
  那明显地异样,好似海浪轻拍岸边,缓慢却强大。
  凤涅心中惊异不定,便又如法炮制地起来念心经,谁知竟越念越是烦躁,最后无法,便下了床,将宫女斥退,赌气吧瑜伽的招式,稀里糊涂练了一番。
  
  练完之后,浑身如同水里捞出来的,凤涅回榻上坐了,呼一口气道:“嬷嬷在外面吗?”
  外面有一声冷静地“是”,然后子规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凤涅意外道:“你怎么还没睡?康嬷嬷呢?要是睡下的话不必去惊动,嗯,你去张罗……打水,本宫要沐浴。”
  子规也没问为何忽然之间要沐浴,乖乖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水来了,凤涅不要人伺候,连子规也让在门口等候,自己除了衫子,便进了浴桶里头。
  
  温温的水浸过身体,凤涅长长地吁一口气,心中烦躁的感觉略微减退了些,也许是经过一阵折腾,身体的异样也好了许多。
  只是,想到今晚上的情形好似比昨日更厉害,心里头未免不安。
  
  手在水里抄了一把,隐隐地又有些烦忧,将水浇在脸上,闭起眼睛仰靠在浴桶边上,想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
  
  沐浴罢了,凤涅站在窗口吹风,看着天空那一轮皎洁月色,月轮到了中天,大概是子时左右了,凤涅便唤了子规进来,道:“我想去旧居再走走,子规你陪我去一趟,可以么?”
  子规道:“娘娘这时候去?要不要奴婢多叫几个人跟着?”
  “不必,”凤涅目光坚决,“白天你也看到了,府内防范甚严,何况你不是也会武功的么?”
  子规目光闪烁,仿佛在思索,只是极快之间,便回答道:“那奴婢便遵命就是了。”
  
  子规又说夜间风大,取了件薄披风替凤涅披了,两人出门,子规在前,吩咐宫人侍卫们不许惊扰出声,因此一路悄无声息地出来,缓缓地往后院而去。
  越走,路越是幽静,行过那搭在水面的窄小桥路之时,子规望着桥底下泛着月光的湖水,忍不住握住凤涅的手。
  
  凤涅察觉他的手劲变大,便看他一眼,子规道:“娘娘小心。”
  凤涅点头,低头望着脚下,被他牵引着,小心翼翼地踩着往前,终于过了这段,才松了口气,笑道:“好刺激啊。”
  
  月光下,那容颜笑得很是动人,是少见的开怀之态。
  子规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两人往前,将到了白日暂时歇息的所在,见周遭无人,凤涅便道:“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阴森?”
  子规道:“娘娘觉得冷么?不如早些回去。”
  凤涅摇摇头,走到那块岩石前,伸手摸一摸,又去看夜色里黑幽幽地屋宇,道:“你陪我往前再走一走。”
  子规双眉一皱,却也不曾反对。
  
  夜风吹拂,花树摇晃,暗影重重,子规四处打量,警惕万分。
  凤涅却闲适许多,渐渐地走过那一段夹道花树,眼前豁然开朗,见是一方开阔庭院,前头几排房屋。
  凤涅站定脚,道:“曲径通幽处……却不料此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子规道:“娘娘昔日便是住在此处的?”
  凤涅定定地望着前头景物,一树一花,一石一木:“是啊……”
  子规道:“此处……当真冷清的很,娘娘那时候年纪该很小吧。”
  
  凤涅一怔,而后苦笑道:“是啊,爹不疼娘不爱又寄人篱下,那么小的孩子就在这里住着……”就算是悄无声息地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一顿之下又笑道:“嗳,你看,本宫能够活到现在,委实不容易啊。”
  
  子规却觉得这略带嘲弄的话里有几分心酸,就道:“可娘娘如今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见早时候受点苦,是为了以后享福来的。”
  凤涅看他一眼:“享福?……希望,是这样吧。”
  
  子规听她的声音里有一份落寞,并不是真心认同自己的。他便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在冷宫接旨,圣旨说让皇后重回凤仪宫之时,当时她的脸上,也便是一份落寞,带点无奈的神情。
  
  凤涅往前走了数步,院落里头有许多石子铺地,走上去沙沙作响,凤涅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看头顶那轮月,忽然问道:“子规,你相不相信前生今世……”
  子规道:“娘娘为何这样问?”
  
  凤涅目视周遭,思忖着,低声道:“比如……有时候你去一个地方,在此之前你分明都没有去过,但是心里头却觉得熟悉,就好像不知何时去过一般。”
  子规呆了呆,道:“这个……好似是有的。”
  
  凤涅笑道:“是啊,有人说……这样的地方,是你的魂儿曾经去过的,或者是做梦之间,或者……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有这么一说。”
  子规想了想,无奈说道:“娘娘,奴婢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有些……”
  
  夜风吹拂,周遭寂静无声,黑乎乎的屋宇,闪动的树枝,孤零零的月光,再提什么“魂儿”“做梦”,这气氛简直……
  
  凤涅会意,不由噗嗤一笑,刚要再说话,子规神色忽地一变,喝道:“谁在哪里?”
  凤涅顺着他的喝声转头,却见在身后不远处,花树之外,有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站着。
  

  子规如临大敌,即刻挡在凤涅身前,一瞬间他扫过凤涅的脸,却见皇后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意外或者惊惧的神色。T××xt×小×说××天×堂www.xiaoshuotx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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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又是一年春侯门贵女凤再上花好孕圆第三种绝色我的如意狼君契约娘子九重天,逍遥调公主病主公,臣妾恭候多时你是上帝唯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