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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宫阙(下)》 作者:云思遥

第7章 为君故 (1)

  四十九天的丧事很快就要过去了,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则是一个多月过去,萧湛似乎一直未从祉容离世的打击中缓过神,始终自责自己的粗心导致祉容因找寻他的缘故而失足猝死。因此自请搬离紫宸宫,恳求在佛堂居住,日夜为其燃灯,皇帝感怀他的心意,未准。二则是恪纯公主因为受到刺激,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由太后恩准其前去宫外休养。

  淡月疏桐,灯影浅照。婉辞提笔想写字,终究没有落笔。霜娥了然地笑笑道:“小姐怕是挂念公主,静不下心。”

  婉辞将笔搁下,淡笑道:“说不挂念是假,然在外头或许比这里好些。起码不必面对太多残忍诡谲。”

  霜娥帮她将发髻松开,以指为梳,轻柔打理:“我也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到底是好是坏了。不过公主留下来也势必要面对闲言碎语,倒不如走得远远地好。”

  “就是这理。”婉辞浅笑颔首,“你且让我静一静吧。”

  霜娥一点头,试探地触摸水温,帮她换了茶盏,就退了出去。婉辞静一静心,略一凝神,笔下慢慢勾勒出一灵巧纤细的女子俏皮柔美。

  眼下忽现一双修长的手,她抬头,见萧霁睿轻颔首,嘴角挂着疏朗的弧度:“栩栩如生。”他轻声赞道,“你想念恪纯了?”

  她放下笔,微笑点头道:“说不想念便是欺君之罪。”

  萧霁睿轻笑,坐下细细端详:“何时给朕画上一幅?”

  “作画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可或缺,恐怕皇上还有好一番等待。”婉辞嘴角挂着俏皮的笑。

  萧霁睿恨恨地指着她,笑道:“与恪纯整日厮混,变得越发刁钻起来。”

  婉辞悄然注目,他眼角多有倦容,不动声色地取过热水帮他梳洗。萧霁睿握住她的手,将它贴在脸颊上:“好像你总有法子让朕放松下来。”

  婉辞一怔。

  他说的并没有错。自从祉容出事,恪纯避难,前朝战事频繁,后宫陷入微妙的安定期。贞妃被太后暂时禁足于锦瑟宫,有时他想过去看她,碍于太后仍在气头上,为保护她唯有暂时让她委曲求全。

  仿佛,只剩这里,只剩她,有时是弹琴有时是对弈几局,越过本分的话她从未说过一句,却可以让时光静止,给他静静呼吸的处所。

  “朕会有一段日子不能回宫。”他合上眼,轻声说,感觉到她的手一颤,被他牢牢紧握,他浅浅一笑,问,“你莫不是在害怕?”

  “不怕。”她回得干脆利落。他与她不算疏远却亦不算太过亲近,后宫众人都道她沾了恪纯的光,如今恪纯离开净荷宫,荣宠自然淡去,亦不曾真正把她放心上。

  “那朕可否解释为你不舍?”他笑得几分狡黠。

  婉辞哭笑不得道:“皇上金口一开,不是也只得变作是。”

  萧霁睿朗声大笑,旋即目光一凛,道:“有些事,朕还需要你。”

  她无须思索便明白他指的是贞妃。踌躇片刻后,方点一点头:“朕不希望这是在委屈你。”他目光诚恳。

  她眸底清澈:“谈不上委屈,尽力而为。皇上若真心挂念,您去一次比我去十次更好。”

  她淡然至极的态度不知为何隐隐让他胸口不是滋味,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极有道理:“你倒是大方。”

  “难道这不是皇上想看到的?”她睁着翦水明眸,无辜地问道。

  萧霁睿被她一堵,竟无从回答,有些闷闷的:“不放心上的自然大方。”他哼了声,心里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婉辞一怔,随即抿嘴一笑道:“皇上您要求得太多。”

  “不过是你推托之词罢了。”萧霁睿偏不上当。

  婉辞告饶道:“皇上,您真是有闲情逸致,等眼下的难关过了,我再任您惩处可好?”

  她发髻松散,凌乱中见慵懒别致,悠长的浅笑似是不经意间的诱惑,叫他一点一点地心动。他的手指缠绕上她的发,他的气息慢慢接近,在她唇齿间烙下痕迹。

  大典完毕,萧霁睿褪下素服,没有知会任何人径直去了锦瑟宫。宫里很安静,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他微微皱了皱眉,顷刻却又缓缓点头。虽说称不上纤尘不染却也十分干净,想必皇后私下里多有照拂。

  事实上,这般清静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没有人有胆量明目张胆地害她。

  安抚地抬手阻止正要出声的晚秋,萧霁睿径直走到里间,贞妃一袭白色对襟褙子,花色全无,益发衬得娇弱单薄,不胜羸弱。

  萧霁睿幽幽地叹息,贞妃惊讶地回头,在看到他的刹那眼里涌起潮水般的苦楚:“皇上,您终于来看臣妾了吗?”

  萧霁睿轻抚她的后背,蓦然间觉得陌生。他一直不愿过来,一则是为保护她,但心里终究不是没有一丝一毫埋怨的。祉容是他的女儿,是他结发妻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别担心,朕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委屈你了。”

  贞妃仰起头,晶莹的泪水瞬间掩盖苍白的面容:“臣妾不在乎,皇上多保重龙体。臣妾往后不能再服侍皇上了。”

  萧霁睿止住心里涌起的疼痛,竭力说服自己宽慰道:“别胡思乱想,没有人会真正责怪你。”

  贞妃摇了摇头,双目含泣道:“可是臣妾心里会责怪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萧霁睿默然片刻,续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嘉儿还需要你。倘若你自责下去,容儿在天之灵亦不会放心。”他拿起她的绣品,试图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贞妃拭去泪水,尽力平复道:“臣妾得知恪纯要出宫休养,特意为她准备的。外面不比宫里,免不了疏忽。臣妾心想,眼看外面越来越冷,有个挽纱在夜里挡风会好些。”

  萧霁睿动容道:“你自己身子不好,何必操心这些事,母后定会派人好生照顾她的。”

  贞妃坚持道:“这是臣妾的心意,就当是臣妾为自己赎罪吧。若不是我,恪纯也不会伤心欲绝。”她双手紧紧攀着他,似乎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似的。

  “别再自责下去,等恪纯身体复原,母后心结解开,一切还会跟从前一样。朕答应过你,一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有事。”他心底淡淡涌起一丝自责,他的许诺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说也许同样是伤害,“朕会让皇后每日将嘉儿带来,不会让你挂念。”

  贞妃又悲又喜,凄然道:“臣妾谢皇上垂怜。皇上国事繁重,万万不要为臣妾一人伤神。”

  萧霁睿淡笑道:“朕不日要去皇郊督察训练,会有一阵不能来看你。除去皇后那,慕从容亦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贞妃点头道:“臣妾明白,臣妾会守在这里等皇上回来。臣妾恭送皇上。”她低垂头,萧霁睿看不到她的表情。

  待送走了皇帝,转过身,她抹去眼泪,冷静地走回房里,拿起未完成的绣品继续。恪纯。她一边轻读,几不可察的声音里却有彻骨的寒冷,一边狠狠地把针刺向挽纱,仿佛那便是恪纯本人一般。

  他的心终究不在自己身上。来了这么久,没有人端茶送水,没人在院里走动,他竟没有察觉,亦不会似从前那般嘘寒问暖。她本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并不奢求荣华富贵,救了他,自愿随他来到京城,只因认定他是她的良人。她并非不明白他与她的身份地位的悬殊,只想过能陪伴在他身边即便是婢女也心甘情愿。却不承想他待她很好,即使所有人都质疑她的身份质疑她的初衷,他都尽力护她周全。她曾以为上天终究眷顾于她,却原来,那不过是报恩……

  她怨他,倘若最初他不曾给过她奢望,或许她至今仍别无所求。可为何,当她将他视为全部时,他却让她知道那般残酷的事实?

  难道一定要她与那些没有真心的女人一般去算计他吗?

  莲池边绿树荫荫,掩映波光潋滟。花开花谢,池中花俱已枯萎。婉辞临水而立,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浅笑,却分明没有进驻眼底。

  恪纯出宫已有月余,习惯了她的聒噪与黏人,倒觉有些空落。太后自从恪纯出宫以后,一直落落寡欢,沈沁如忙于照顾她,后宫诸事多半由于冰艳打理。幸而于冰艳是个聪明人,即便大权在握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于公于私都挑不出错。

  很平静。平静地让人有种欲望想掀开最外层的平静。

  婉辞透一透气,转身回屋。还未坐定,却看到锦儿困惑地跑进来道:“主子,御医院的蒋太医过来给主子请安,说是奉命给主子诊脉。”

  “诊脉?”婉辞不解地问道,“我并没有唤人去御医院,何来诊脉之说?”

  凝香不知何时出现在锦儿身旁,微笑道:“主子,是奴婢听从皇后娘娘吩咐,请蒋太医过来为主子诊脉。”

  “皇后娘娘?”婉辞不自觉地蹙眉,“你见过皇后?”

  凝香躬身道:“奴婢见主子这几日胃口不适,多有疏懒,回禀了皇后娘娘。娘娘甚是挂念主子,特意嘱咐奴婢请了蒋太医来。皇后娘娘稍顷便会亲自过来探望主子。”

  “请他进来吧。”按下心中不解,婉辞懒懒道。

  婉辞将手放在脉枕上,蒋太医却不看她,安安静静请脉,半晌都没说话。霜娥听到消息亟亟赶来,却被凝香巧妙地隔绝在外,示意一起离开。婉辞多有疑虑,正要开口相询,却见沈沁如不知何时端端正正站在门外,冷静平板地问道:“蒋太医,慕从容这一脉可有结果了?”

  蒋太医忽地回神,慌忙搁下婉辞的手,跪下请安道:“回禀皇后娘娘,恭喜娘娘,慕从容这一脉是喜脉。”

  婉辞一怔,脑海中某些念头隐约闪过,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沁如,但见她嘴角淡淡浮起一丝笑意:“慕从容有喜是我天朝的福气,往后有劳蒋太医多多费心。本宫可把从容与她腹中胎儿一并托付给蒋太医了。”

  秋风乍起天微寒,偏偏蒋太医满头是汗。拭去汗珠,蒋太医躬身道:“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娘娘重托。”

  沈沁如含笑道:“妹妹伺候圣驾已久,终是如愿以偿。本宫立刻遣人修书一封,禀告皇上这天大的喜讯。”

  婉辞起身,站立的娇躯微微颤抖,淡定一笑道:“嫔妾谢过皇后娘娘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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