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关语

　　“小娲！”人还没到，声先到了。伏羲提着棍子一路跑了回来。他猛冲进山洞里，发现大家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伏羲！”米奇安起身。

　　“啊！你们来了啊！”伏羲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大概除了女娲谁也没读懂他的表情——伏羲紧张了。

　　他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米奇安。

　　“不认识啦？干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米奇安拍了伏羲的肩膀一下。

　　这一下拍得伏羲非常郁闷。他恨不得狠狠地将那一巴掌还回给米奇安。愣了一下，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只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肯定是你嫉妒我变帅了。”米奇安打趣道。

　　“我也不差！”伏羲微笑着说。他暗想安还不知道女娲喜欢他吧。看表情不像。但是安为什么要和他说帅不帅的问题？怎么看都可疑。

　　女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受不了伏羲这家伙，刚一见面就挑衅。伏羲歪头看了她一眼。女娲翻了一个白眼。

　　“你们两个别比来比去的了。哎！你们山上的树呢？”金璇突然想起光秃秃的山坡来。

　　“别提了！连续两年大雪封山，把山下的陷阱标志都盖上了。我们只好砍山上的树当柴烧，结果这个冬天还没过去就快砍光了。我正发愁这件事呢！”女娲说完叹了口气。

　　“去年冬天就在山上砍了很多，今年秋天我们就砍回很多树枝准备冬天用。可是天冷啊，又煮肉，又取暖，根本就不够，只能砍山上的。这也是没办法。”伏羲皱着眉说。

　　“你也着急？”女娲反问。只见伏羲每日独来独往，从来不过问族里的事。

　　“我急在心里，你没感觉到吗？”伏羲抬头对女娲说。

　　女娲明白伏羲又在玩双关语，便不再搭理他。

　　金璇和米奇安对视了一眼，然后搂搂女娲和伏羲哄了起来：“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事，着急也不是办法。我们要好好想想如何解决。”

　　“怎么办呢？”女娲又叹了一口气。

　　“我们那个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地球到那个时候很糟糕。白天看不到蓝天、白云，天灰蒙蒙的，晚上也看不到一颗星星。整个地球变得特别热，大部分植物都突然死亡了，很多动物也相继灭绝了，身体弱一点的上街都要带着氧气瓶……我们把环境破坏到无法挽回的境地了。”金璇一想到地球的环境就感觉到头晕。

　　“那怎么住啊？”女娲和伏羲异口同声地说道。

　　“很多人都搬到别的星球去了。”金璇叹了一口气。

　　“糟糕透了。你们还只是秃了一座山，没关系，很好解决的！”米奇安难过的同时不忘给女娲和伏羲打气。

　　“石佳他们也搬到土卫六星球去了。”金璇突然想到来之前收到许久未见的石佳的电子邮件。对于好友的离开，她感觉很难过。也许，这一别就再也看不见了。

　　“啊？！他们也走了。”米奇安吓了一跳。

　　“嗯。秦卡穆的叔叔是个大富翁。”金璇点点头。

　　“咱们这些穷光蛋只能在地球上熬着了。”米奇安自言自语起来。

　　“也许不久我们也可以去的。”

　　“关键是看科学家能不能研究出让地球变好的办法，我可不太想到外星去。”米奇安皱着眉说。

　　“说实话，我们这次来是有点想不周山的风光了。”金璇突然转了话题，老提那些发愁的事干什么呢。

　　“哦！原来想我们是假的！”花花突然冒出一句。

　　“本来是想观光的，顺便看一下你们这些老朋友。”米奇安笑呵呵地说。

　　“哎呀！我们不接待他们了！”女娲开起玩笑来。大家都笑了，但笑的同时都感觉心里挺沉重的。

　　“今晚我们做好吃的，为你们接风！”伏羲招呼大家开始准备晚饭。大家有说有笑地纷纷散开，各自忙着处理那些肉食去了。山洞里热热闹闹的。大家都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发自肺腑地高兴了。即便是在玩扑克的时候，也会在输的时候突然想起光秃秃的不周山。但是璇和安一来，就什么事都能解决了！因为他们是神派来的使者！

　　吃饱喝足，米奇安将他背来的那个大背包里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简直是个百宝口袋。一个沉甸甸的铁家伙，那是一个折叠的工具组合。打开之后上面有各种钳子、剪子、螺丝刀之类的小工具几十把，还有一个结实的盒子。米奇安微笑着打开，里边躺着一把锋利的斧子。另外有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料、巧克力、果冻、小熊饼等零食，几本厚厚的书，一个金属打火机，还有一大堆精巧的卡通耳环。

　　先是耳环被女人们哄抢光了。再是零食被大家瓜分。小宽打开那瓶酱油，举起来就要喝，被金璇及时拦下：“哎呀！这个可不是饮料！”

　　“嗯？舍不得给喝啊？”小宽眯着一只眼睛望了望瓶嘴里的酱油。

　　“不是！这个是煮肉的时候放的！放一点肉就特别香。”金璇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生怕小宽听不懂。

　　“啊？是吗？尝一口行吗？”小宽笑着问。

　　“你要想尝就尝一小口吧。”金璇无奈。

　　花花一把抢过瓶子去咕嘟喝了一口，等她尝出味道马上呸呸呸了好几口，然后飞快地跑去喝水了。大家都乐了起来。

　　“谁让你不听璇的话！害你家花花替你受苦！”女娲笑着对小宽说。

　　“你家花花？”米奇安和金璇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小宽。

　　小宽呵呵地笑着：“我受骗上当了。如今我才纳过闷来，花花给了我三颗栗子，然后我就成她的人了。”

　　“啊？”大家都大叫起来。

　　花花翻着白眼撇着嘴坐了回来。她把头扎向小宽，然后哇哇地假哭起来：“呜呜！那个好难喝！”

　　“谁让你嘴谗的！”小宽捏着鼻子，有点幸灾乐祸。

　　“我是怕你喝坏了肚子，先替你尝尝的！”花花努力使人相信她的诚意。

　　“得了吧你，一肚子坏水！”小宽翻了个白眼。

　　“哎！你说谁！如今你是我的人，给我老老实实的！”花花揪着小宽的耳朵吼起来。

　　“我是被骗的！”小宽喊起来。

　　“胡说！明明就是两情相悦！”花花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是！我看你有才！”

　　“难道我没有貌吗？”

　　“有帽有帽！还是翻边的呢。”

　　“明天给你断粮一天！”花花真的生气了，小宽对她是一点也不知道谦让。

　　“你想饿死我再娶？最毒妇人心。”小宽摇着头说。

　　花花和小宽两个人一人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大家看着他们吵倒也觉得挺甜蜜。金璇和米奇安微笑地彼此望着。一直未开口的伏羲偷偷地观察安和女娲，看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他更加烦躁起来，也许都在假装清白。

　　月圆夜，大家睡了个好觉。天亮后，大家纷纷起床，伸个老套的懒腰，又是无聊的一天。突然看到璇和安的身影，心情好了很多。有使者在身边，就万事无忧。可以说是璇和安赐予他们吃不尽的肉食，披不完的兽皮。

　　吃饱饭，大家又要下山去挖黏土。金璇和米奇安和大家一起下山，顺便研究一下如何解决树的问题。

　　“你们去吧，我肚子不太舒服。”女娲捂着肚子。

　　“怎么了？”金璇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拉肚子。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看家。”女娲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是不是自己半夜偷吃生肉了？”米奇安看女娲没事便开起玩笑来。

　　“没有啦！我再也不想吃生肉了，现在想想都会吐。”女娲边说边做反胃状。

　　“咱们走吧！”伏羲故意咳了一声，然后招呼大家出发。

　　“我留下来陪你。”金璇微笑着说道。

　　“不用不用，你和安在一起吧，再说你也不能帮我大便。”女娲赶忙将璇推了出去。

　　“没事，我们走吧。女人们几乎都不去，她们留下来烧水。”小宽笑着说。

　　“你说谁不是女人？”花花瞪着眼睛喊。因为她也要去，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去？

　　“你是你是！你是女强人！”小宽佯装一脸的敬畏。

　　花花和小宽边斗嘴边随着大家一起走出了山洞。劳动是快乐的，勤劳的人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冬天是最难熬的。以前是打不到东西吃，饿得头晕眼花，吃不饱就觉得冷，那种滋味是最难受的，越难受越打不到猎，现在是整天什么都不用干，地窖里有的是肉，拿出来煮煮就吃，吃完就睡觉，睡醒了再吃，人们整天都懒洋洋的，个个都胖了几圈。

　　自从学会做陶罐，大家都兴奋地加入到做陶的行列里。无聊的人们终于找到事可做，而且又是这样一项富有创造性、实用性和娱乐性的活动。与整天打竹板牌不同，那只会让人觉得头晕眼花，搞不好还会影响安定团结。大家做陶做上了瘾，不但做盘子做碗，还做很多漂亮的小玩意。有一大批能捏出漂亮罐子的人都改名了。女人改叫陶，比如脾气急的改叫陶荒、爱生气的改叫陶气、想生男孩的改叫陶子等。男人改叫罐或冠等谐音，比如头发长的改叫罐长、头大的改叫罐头、甚至有一个捏出尿罐的家伙给自己改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叶冠。

　　女娲微笑着看大家都走光之后，捂着肚子又冲进了隔壁的厕所。那是洞底延伸出的另一个不大的洞。自从安和璇提意见之后，他们挖了这个洞当厕所用。有男厕有女厕。虽然人们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还是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况且是璇和安提出的，那是一定要照办的。

　　女娲从厕所出来之后觉得没了力气，快天亮到现在已经跑了七八趟。不光把昨晚吃的那些红烧肉都排泄光了，而且还把力气也一同排泄了。也许是第一次吃酱油，肚子不太适应吧。“芝麻”冲她喵了一声，她俯身摸摸“芝麻”的头，芝麻又温顺地喵了一声。女娲想笑，这小家伙似乎什么都懂。突然她看见米奇安从洞外走进来，她微笑着打招呼：“怎么又回来了。”

　　“你怎么了？”米奇安赶忙冲过来问。

　　“不是说了吗，拉肚子而已。是我的肚子不争气。”女娲微笑着答道。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因为米奇安竟然离她是如此之近。

　　米奇安伸手扶女娲坐下，然后神情地望着她：“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哦？是，我肯定会小心。”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米奇安很认真地说。

　　“啊？是！我知道你和璇都担心我。”

　　“我说我，关她什么事。你不要再搭理伏羲那小子了。他不合适你。”

　　“安，你怎么了？”

　　“没什么，看见他惹你生气我心里很不舒服。你做我老婆吧，我肯定对你好！”

　　“安！你不舒服吗？”女娲摸上米奇安的额头。

　　米奇安一把抓住女娲的手：“我是认真的！”

　　“安！你喜欢的是璇！我是女娲啊。”

　　“我知道你是女娲，独一无二的女娲。所以我才不喜欢璇，我喜欢你！”

　　“安！你别说胡话了！”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我……我喜欢的是伏羲。”

　　“你骗不了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捏泥像？”

　　“泥像？谁告诉你的？没有的事！”女娲也不知道泥像跑到哪里去了，或许是出去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也有可会是被伏羲那个讨厌的家伙扔了。谁又会告诉安泥像的事？谁会这样做呢？女娲想了又想，也猜不出是谁告诉安的。肯定不会是伏羲。也有可能是伏羲和安大吵了一架，所以安才知道的。

　　“你骗得了你自己吗？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你和伏羲吵架了？”女娲问道。

　　“我怎么会和他吵架？我喜欢你，女娲。”

　　“安！你不要再说了！”

　　“你怎么了？我有什么说错了吗？”

　　“你别说了！”女娲冲出山洞，“芝麻”紧随其后。

　　女娲差点疯掉了，怎么会这样？安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太不可思议了。安对璇情有独钟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难道他们之间也发生了什么？可是怎么会呢？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女娲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很清醒。“芝麻”蹿上她的肩膀。女娲被“芝麻”吓了一跳，她停下脚步抚了抚“芝麻”的毛。“芝麻”就温顺地蹭着女娲的脸。“‘芝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安怎么会喜欢我呢？他喜欢的是璇才对！……”

　　“芝麻”成了女娲的免费听众。它趴在女娲的脖子上呼呼地有了睡意。女娲滔滔不绝地说话。她也不清楚到底是说给“芝麻”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芝麻”听不懂，自己也想不明白，真是烦啊！

　　绕了几个圈子，女娲还是决定去山下找伏羲他们。也许和大家在一起，她才是安全的。女娲随手捡了一根木棒防身，也不知是谁丢的。远远地看见伏羲他们在山下忙碌着，她加快脚步走过去。

　　“哎，女娲！你怎么也来啦？”米奇安抬头向女娲打招呼。大家都高兴地问候。

　　伏羲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心想女娲肯定是想安才来的，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追来了。

　　女娲吓了一跳，心想安的动作真快，这么快就到山下来了。后来想想自己在山上已经转了好几圈，大概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不对！安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女娲眯眼看了安一会儿。米奇安奇怪地问：“怎么了？”

　　“你……”女娲欲言又止。看安一副迷惑的样子，肯定是不会承认刚才发生的事。反正又没有发生什么，就不戳穿他了。也许他是开玩笑的。

　　“我？我怎么了？你肚子好了吧？我们刚才还惦记你呢。”

　　“安，以后别老跟我开玩笑了。”女娲想到安在山洞里是和自己开玩笑的，便释然了。

　　“呵呵！我的玩笑过分啦？”

　　“就是！你别老欺负女娲，她又说不过你！你那么贫嘴！”金璇打了米奇安一下。

　　“好吧！你们女人真是麻烦。不理你们说目中无人，理你们又嫌我们嘴贫。怎么掌握这个度啊？您给把尺子！”米奇安又耍起贫嘴。

　　大家都笑了，更用力地挖冻得绑绑硬的泥土。伏羲望了女娲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他也不清楚女娲指的是什么。提什么玩笑过分，肯定是给自己台阶下的。八成就是说给他听的，让他伏羲有气还说不出什么来，肯定是这样的。这小丫头，真有心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