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去年冬天 (3)

　　”伏羲和华胥谈了整整一天，他感到满足和充实。与母亲谈天，是件长见识的事。自从自己长大，母亲便不再直接答复伏羲的问题，而让他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但是她还是会间接地传授着她的知识。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顶天立地。伏羲告别了母亲，回到自己的洞中。女娲不在。那只疯狂的小猫也不在。“小宽，看见女娲了吗？”伏羲问正在篝火上做石板烤肉的小宽。“没看见。”小宽摇摇头。伏羲莫名地担心起来。这丫头一到天黑就玩失踪，以后得天天看着她了。他又问了几个正在烤火聊天的人，没有人知道女娲去哪儿了。伏羲出洞口打了三声呼唤的口哨。清脆悦耳的口哨声在山间回荡。过了许久才在北边山上传回来一声。伏羲简直气炸了。那个整天只知看帅哥的花痴女娲又去金火部族捏轩的脸蛋去了！伏羲冲回洞里。他在洞里转了三圈，一眼看见门口石桌上的小泥人。他猛冲过去，一把抓起小泥人扔进篝火里。伏羲大笑了几声。“伏羲你怎么了？”小宽跑过来拉住他。“我没事！你别管我！烤肉吧你！”伏羲摆摆手冲出了山洞。“女娲又怎么得罪他了？”小宽问旁边的花花。“不知道。

　　你说他是担心女娲，还是生气啊？”花花用小棍从火堆里扒拉出几颗栗子和花生。吹一吹，然后趁热剥开壳塞进了嘴里。“伏羲最近脾气可够坏的。哎，你给我一个尝尝。我给你吃石板烤肉。”小宽早就闻到了果实的香气，忍不住流下口水。“我可不吃肉。”花花摇摇头。“那我给你……你想要什么呢？”小宽真想拿点什么给花花，好换几颗烧干果尝尝。“这样，我给你三颗栗子，你当我丈夫。”花花转转眼珠想到一个好办法。“什么什么什么？哎哟！”小宽被花花的提议吓了一跳。手指不小心被石锅烫了一下，火烧火燎地起了一个水泡。“不乐意拉倒。”花花翻翻白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黑色的小果实，嚼碎涂在小宽的手指上了。小宽顿时觉得起泡处冰凉舒服。“那样我很亏呀。三颗栗子换一个大活人！”“笨呀！你想想，你要是和我结婚，以后你就天天都有栗子吃了，还有很多好吃的果实，你闻都没闻过的。你一点都不亏，是我亏了。你看你要是跟了我，我不仅亏了这三颗栗子，我还亏了以后给你吃的好多果实。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花花推心置腹地将利害关系说给小宽听。小宽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自己赚了三颗栗子，不，是无穷无尽的栗子，还有一个媳妇。其实仔细看花花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小宽赶紧点点头，生怕花花看自己迟疑而反悔不干了。“那咱们下个月圆夜领证。”花花乐到天上去了。小宽人不错，长得也不错，虽然比自己小点，就算自己老牛吃嫩草了。“嗯！”小宽笑着点头。“以后得听我的！”花花笑着说。“嗯！嗯！！”小宽点头似小鸡啄米。花花剥出三颗香甜的栗子递给小宽。小宽吃得很高兴。他一边烤肉一边对着花花跳起舞来。花花望着他，突然觉得很幸福。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吧。她又想到安，想到那个只对璇痴心的家伙。璇是安的劫难，女娲是伏羲的劫难，或者伏羲是女娲的劫难，再或者彼此为劫，这就是在劫难逃。而花花和小宽已经劫后余生了，想到这里，花花忍不住幸福地笑了。女娲望着还在生她气的轩，不知如何是好。她将她可怜的眼神投向在一旁搂着“芝麻”看好戏的辕。辕笑了笑凑过去打了轩一拳：“哎！女娲姐姐都登门道歉来了，你还不给面子啊？”轩还是不答话。

　　女娲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道歉：“拜托拜托！别生气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不是男子汉嘛，拿出你的气度来啊！”辕拽了一下轩的胳膊。“对啊对啊！是我不好！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动机不纯！让我天打雷劈好了！”“女娲姐姐！看你说什么啊！”“我是坏人！我欺负小男子汉！”这一大一小两个不讲理的主儿围着轩好说歹说，轩就是不肯松口，依然一张木头脸。女娲感觉自己的头简直有石锅那么大。这时候还听到伏羲催命似的口哨声，简直是讨厌死了。女娲冲到洞外回了一声，免得伏羲没完没了地吹口哨扰民。“你就原谅女娲姐姐吧，女娲姐姐什么时候说过软话啊？”辕不时地插上一句嘴。“好了好了，我不和你们这些女人计较！”轩终于受不了两只鸭子似的女人总在耳边聒噪。“好啦，终于不生气了！”女娲大呼万岁。“很了不起是不是？”辕歪头凑上去问轩。“好啦！和好了拥抱一下！”女娲笑嘻嘻地张开双臂凑上去。“女娲姐姐！”轩慌忙跳开。女娲和辕在一旁呵呵地乐着。终于太平了。几个人抱着“芝麻”聊起天来。“哎！轩！那是不是你的初吻啊？”女娲突然又不正经起来。“才不是！”轩撅着嘴答道。“他的初吻被姐姐送我的那只小狼夺去了。

　　”辕凑到女娲耳边悄悄地说。“啊？轩！你是不是嫌姐姐老才那么生气啊？”“你们女人真麻烦！”轩摇着头说。“姐姐和你闹着玩的，别生气了啊！”女娲笑着说。“那你下令别让那些人捏我的脸了。”“你毁容就没人捏你啦！看你可爱才捏你的！”女娲和辕笑作一团。“你这个变态！”突然一声大喝传入大家的耳膜。大家一愣，只见伏羲发疯似的冲了进来！他直奔女娲过去，一把拉起女娲。“芝麻”突然冲上去挠了伏羲一爪子。伏羲一把甩开“芝麻”。“芝麻”警惕地挡在女娲前面，似乎在保护她。女娲一把抱起“芝麻”，轻声地安抚它。“伏羲哥哥，你怎么了？”辕吓了一跳。“她捏你脸了没？她又亲你了？”伏羲将女娲拉到身后，然后转身问轩。轩摇摇头，不知说什么才好。“你少到这里来祸害青少年！”伏羲回头冲女娲喊道。“你说什么胡话啊？”女娲真是气死了。他伏羲凭什么跟家长似的管她。“伏羲哥哥，姐姐拉我来给轩道歉的！没捏，没亲，也没抱！我作证！”辕在一旁信誓旦旦地说。“算你老实！跟我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过夜！”“跟我回去！”伏羲拉住女娲就要走。女娲没动，只撇撇嘴。“伏羲哥哥，你不能温柔点吗？”辕在一旁歪着头说。

　　伏羲听到辕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失礼了。他镇静了一下，然后对女娲说：“跟我回去吧，天都黑了，大家都很着急！”“是伏羲哥哥一个人着急吧？”辕又插了一句嘴，然后和轩到一旁偷着乐去了。“我也很着急，不然怎么这么快就跑来了呢。”伏羲终于说了软话。“你不是怕我祸害小孩子吗？”女娲摇着头说。“其实主要还是怕女娲姐姐误入歧途！”辕又冒出一句。“就你话多！”女娲点了一下辕的脑门。辕抱过“芝麻”乐得倒了下去。“哥哥姐姐和辕今天都不要走了，太晚了回去很危险。我今天招待你们好菜。”轩终于开口，一副地主相。“好呀！哥哥姐姐就答应了吧！轩向来抠门儿，今天好不容易他放血！大家就满足一下他吧！”辕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抠门儿了？”轩皱着眉问。“向来！”辕认真地说。“不可能！”轩急忙反驳。“雪真厚啊。我得为全族负责，万一我牺牲了，族人们可怎么办啊？”伏羲微笑着说道。“好啦，哥哥也同意了！吃完饭我们打牌！”辕高兴地喊起来。“还打牌？！”伏羲、女娲和轩同时瞪大了眼睛。当晚，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异常热闹。伏羲和女娲经过多日的较量终于握手言和。伏羲甚至想到了婚礼，他和女娲的婚礼。

　　想想自己和女娲年纪都不轻了，自己24岁，而女娲也已经22岁了。族里最近几年流行晚婚，不再提倡15岁结婚。这还是璇和安的主意。现在的男男女女一般都20岁结婚了。22岁还未嫁可算是老姑娘了。怪不得女娲最近总是情绪失控。原来是替自己着急。“我的小泥人呢？”女娲回洞后发现自己捏的泥人不见了。伏羲突然想起昨天一气之下将那泥人扔进火堆了。他支支吾吾地指了指火堆。女娲忍不住发起火来：“你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人！没人性！”“小娲。”伏羲欲言又止。“你给我走开！”女娲将伏羲一把推开。“芝麻”见主人生气了，又赶快冲上来。伏羲默默地走出了山洞。他真后悔昨天那么冲动。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要烧那个泥人的，只是当时太生气了。伏羲感觉有些对不起女娲，但是女娲怎么会因为一个小泥人而和自己发那么大脾气呢？难道昨晚是一场梦吗？他明明记得昨晚女娲微笑着答应了他，等到月圆和他结婚的。怎么会搞成这样？就是一个小泥人！女娲在心中不停地骂着伏羲的狠心。她走到篝火前，用木棍在火堆中扒拉。她看到了那泥人。她轻轻地将泥人拨出来。天哪！泥人一点也没有烧坏。大家听到她的尖叫全凑过来看，只见那泥人变成了砖红色。

　　大家忍不住啧啧称奇。泥人竟然变得非常干硬，很结实。女娲向泥人泼了点水，它也没有软化掉。“泥也不怕火？我们用泥做成锅的样子，然后烧干它！烧干它就不怕水了！”女娲惊喜地喊起来。“真厉害啊！”大家又忍不住赞叹。“花花！我们会有很多锅！”女娲乐得一把抱住花花转了好几个圈。“好啊！石头锅好沉啊！”“真好！怎么早没发现呢？”“女娲真厉害！”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大家带着铲子和兜子和我下山去挖这种土！然后我们回来做锅！”洞里的几十人兴奋地拿好家伙，准备出洞。女娲迅速地给大家分配的任务：女人们全部留下来化雪水及准备做饭。其余身体健康的人排队下山，大熊和小豹轮流拿长木棒头前探路。安排完女娲把小泥人摆在门口的桌子上，然后必恭必敬地向它鞠了一躬。大家看到后也纷纷向小泥人鞠躬。“我们出发！”女娲一声号令，大家排着队出了山洞，朝山下走去，“芝麻”见状飞快地追了上去，寸步不离主人女娲。伏羲被突如而来的阵势吓了一跳。

　　他快走几步追上女娲：“干什么去？”女娲看也没看伏羲一眼，连不屑的眼神都懒得给他，她没有停下来，只回头冲队伍喊了一句：“大家跟紧了！”“去干什么？”伏羲见女娲不理他，便问了队伍中的人。“下山挖土做锅。”“什么？挖什么土？做锅？我们不是有锅吗？”“安静！快点跟上！”女娲扭回头又喊。伏羲见没人搭理他，便回洞拿了自己的木棒又飞快地跟上了队伍。那天下午，女娲带回了很多很多的黏土。大家围在一起，跟着女娲学习做锅。伏羲木着脸站在一旁，他撇了一眼门口桌子上的小泥人，又看看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女娲。伏羲感觉没意思极了。看来女娲是不打算再搭理他了。天黑的时候，数十件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黏土器皿初具模型。大家把捏好的器皿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晾。女娲让心细的人每天看管这些器皿，只等它们干了之后就用火烧它们。

　　大家在门前的空地上摆了很多柴草，然后将晾干的黏土器皿放在火上烧。那些盆盆罐罐杯子碗等呈现在大家面前时，大家都激动地围着器皿跳起舞来。用那些轻便的罐罐装水煮东西又快又好吃，而且还好刷洗。女娲吹口哨将金火和玄水部族的人呼唤来，然后派人教他们如何做这些器皿。之后整个不周山都在挖黏土，捏泥盆泥碗，统一烧制。大家都乐于玩黏土，大人小孩一同上阵，场面异常热闹。很快，三个部族都用上黏土烧制的器具了。“你还在生我的气？”伏羲终于忍不住主动找女娲讲和。“你是来道歉的吗？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女娲的心思全在改良泥锅上。伏羲不语。“大家都忙着做泥锅泥碗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太昊族你不管了？”“我不是故意要将泥人扔在火里的。

　　当时我急着找你，听到你的口哨在金火那边传过来，我气糊涂了，所以才……”“谢谢你的一时冲动！不然我们哪来的泥盆泥碗用呢？”“这么说你不生气了？”“这是两码事。你做坏事却偶然立功算你幸运，但是你得罪我，我可没打算原谅你。”“那你怎样才能原谅我？我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本来是你错在先的！”伏羲又急了。“哎呀！你的脾气还真不小。你知道我去向轩道歉说了多少好话吗？你才说了几句就受不了了，谁会原谅你？哼！”女娲气得发抖，她从口袋里拿出安的泥像。“你还随身带着安的泥像！”“安，你说伏羲叔叔是不是太讨厌了？你见过这么讨厌的人没有？在你们那个时代是不是像伏羲叔叔这种人都灭绝了？……”伏羲气冲冲地离开了。他真受不了女娲举着他情敌的泥雕像对他这样冷嘲热讽。简直是侮辱他的人格。伏羲真的是被气疯了。“安，我又把他气疯了。你说我和他还有和好的可能吗？我该怎么办呢？”一滴眼泪低落在泥人身上，女娲赶忙将自己的眼泪擦去。还好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