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诗 会（4）

　　一连十多日，司城都如临大敌，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那件珍贵的貂皮大衣。这天，又到初二诗会，田舜年又按时来到了石楼阁，一并来的还有叶泰斗。顾彩一见叶先生，就抱怨开了：“先生真是闲云野鹤，一眨眼就不见了。”叶泰斗说：“顾先生才是名副其实的梦鹤居士，我只不过是闲云罢了！”“如此说来，我离不开叶先生，叶先生也离不开我了。”顾彩笑道，“因为‘闲云野鹤’在一起，才是人生最高境界嘛！”大家附和着说是。于是笑过之后，相互让坐，独有泰斗的侄儿知秋不必谦让，一屁股坐了，大家又是一阵笑。叶泰斗却哭笑不得，忙解释道：“自从那日被白虎吓后，就没清醒过来，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大家“哦”了一声，算是理解了。叶泰斗就把知秋拉到了一边，让他独自坐下。

　　知秋见大家又说那件貂皮大衣的事，就插话道：“我知道是谁拿的！”田舜年忙转过身来，问：“你怎么知道的，知秋？”叶泰斗就喝道：“不可胡说！乱说话可是要割舌头的！”田舜年说：“先生也别吓唬小孩子了，让他说，无妨！”“我说的是真话嘛！”知秋就站起来说了，“那天夜里，我真的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当时，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一个人见我吓了一跳，丢下东西就跑了。我转了一圈，就醒了，就看见一个人拿了大衣进梅相公家里去了。”田舜年忙问：“记得那人是谁吗？”知秋点头说：“好像是九寿儿！”田舜年便对胡亲将说：“把九寿儿带来！”知秋就打磕睡去了。一会儿，九寿儿就被带来了。田舜年一脸青着，九寿儿一见，就急忙跪下了地。

　　田舜年把烟袋在桌上一叩，喝道：“大胆猴儿，你可知罪！”九寿儿一见那三个脑壳的烟杆，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可他却故意装懵：“太都爷说什么，小的确实不知！还望太都爷明示！”田舜年说：“你可知道，偷窃该如何处置？”九寿儿说：“当斩手指！”田舜年冷笑：“还有欺骗爵爷，该当何罪？”九寿儿说：“该割耳！”田舜年又一声大喝：“你明知故犯，又该当何罪？”九寿儿说：“该、该挖眼珠！”田舜年就哈哈大笑起来：“来人，把梅相公请来！”九寿儿一听，立即磕了几个响头，求道：“太都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从实招来！”原来，九寿儿一直为老土司上自己宫刑的事怀恨在心，所以这次就趁老土司饮酒作乐之际，潜入老土司的房内，把那件貂皮大衣偷了。本来人不知鬼不觉的，谁知夜里竟碰上了知秋，吓得他半死。然而，回过神来，却见知秋并没理睬自己，他就捡回大衣，将里面的貂皮剥了下来，卖给梅相公了。可知秋不知怎么一下子醒来，就把刚刚发生的事记下来了。然而，又过了几夜，九寿儿再次遇见知秋在夜里走来走去的，便发现知秋是个夜游神，问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肯说。

　　他不相信，一连几天，都见知秋这样，真以为知秋是个夜游神呢，他便得意扬扬起来，开始忘乎所以了。那天，他又在夜里遇见了知秋，以为他又在夜游，就问：“知秋，你认得我吗？”知秋懒得理睬，九寿儿又问：“你真没有看见我拿东西吗？”知秋还是不理，九寿儿就哈哈大笑，自言自语地说：“貂皮！哈哈，貂皮！”就一路笑过去了。可他哪里知道，知秋那时候不是在夜游呢！所以，这时候大家一说起貂皮，知秋就想起来了，于是插了两句，没想到就把九寿儿抓了起来，逮了个正着。这时候，知秋睡了一觉醒来，听说要带梅相公来，又插了一句：“你们不用去了，他已经走了！”大家问：“往哪走了？”知秋说：“走了就是走了，还能往哪走呢？”大家这才想起，这里说人死了，不直接说死了，而是说“走了”或“去了”。田舜年于是拉他过来，就问：“知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我给的他绳子，他上吊了！”知秋照实说来。大家又摇头好笑起来，以为知秋真是脑壳有问题呢，于是又来审问九寿儿。不一会儿，那边果真有人来报了，说：“梅相公上吊了！”大家这才望着知秋，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个阳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