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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 作者:东奔西顾

第三部分

 

 
  番外之顾墨涵
 
  顾墨涵出生的时候,他哥哥顾墨辰已经四岁了,他觉得弟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顾妈妈告诉墨辰他要照顾好弟弟,不能让别人欺负他。事实证明,顾妈妈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顾墨涵怎么可能被人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顾墨涵在蹒跚学步的时候认识了大他半年的石磊,石磊从那时起就开始诱哄咿呀学语的顾墨涵叫他石头哥哥,多年以后石磊对此后悔不已。
 
  顾墨涵和石磊在去幼儿园的第一天认识了同一个大院的尹东循,李清远,莫骋野和何文轩,六个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很快打成一片,也成功的把班里所有的女生都惹哭了。当天晚上,大院里孩子的嚎叫声此起彼伏。顾墨涵拽着哥哥的衣袖哭哭啼啼地问他:“哥哥,爸爸为什么要打我?那些女孩子为什么要哭?”年少的顾墨辰挠着自己的小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向弟弟解释。
 
  慢慢长大的顾墨涵渐渐凸显他混世魔王的本质。每天六个人在大院里疯跑,捣乱,踢东家的猫一脚,给西家的狗一拳,把整个大院弄的鸡犬不宁。但是面对六个粉雕玉琢长相俊俏的小男孩,大院里的大人们也只能笑笑了事,但是自家的家长却不会饶过他们。于是小小年纪的顾墨涵开始了寻找“替罪羊”的艰辛历程。
 
  刚开始是找哥哥,顾墨辰也总是替弟弟担着,后来顾墨涵可能是觉得这样对自己的亲兄弟不好或者是觉得可信度不高,毕竟顾墨辰从小就是中规中矩的乖孩子。于是他就开始找别人家的孩子。有时候是石磊,有时候是莫骋野,有时候是何文轩,还有时候是尹东循,但是他从来不会找李清远替他背黑锅。
 
  后来长大成人的六个人回忆往事的时候问起他,顾墨涵一本正经的回答:“李清远小时候长得太像女孩子了,真正的绅士是不会欺负女孩子的。”众人听后想起李清远小时候的模样赞同的点点头,李清远则气得直接扑向了顾墨涵。
 
  李清远生平最恨两件事,小时候恨别人说他长得像女孩子,后来长大了恨别人说他是受。因此,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GAY,是六个人中最找开始找女朋友的,但是这种做法被他们用一个成语高度概括:欲盖弥彰。最后他不惜以断交相逼,才让其余的五个人有所收敛,暂且相信他不是GAY。
 
  何文轩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你之所以还不是GAY,是因为还没遇见让你心动的男人。”这句话把李清远气得当场吐血,也正是由于这句话造成了李清远和何文轩走到哪里吵到哪里的现象。
 
  小小年纪的顾墨涵一直信奉男子汉做事应该光明磊落的信念,所以在找替罪羊的时候都会和当事人进行一番谈话,主要是用两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和“威逼利诱”。
 
  比如,有一次他们一起踢球的时候,顾墨涵一脚把球踢到了别人家的玻璃上,顾墨涵笑眯眯地对石磊说:“石头哥哥,你就帮帮我吧,如果被我爷爷和我爸爸知道了,我又得被罚写字了,我就没有时间和你一起玩儿了。”一般情况下,石磊就会答应。如果不答应,顾墨涵就会用第二招:“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告诉你爸爸,他的紫砂茶壶是你打碎的,碎片就被你埋在湖边的大柳树下面。如果你帮我这一次,我就把模型飞机给你玩儿一天。”
 
  一般情况下,两招就可以搞定,无论是石磊还是其他人。如果对方宁死不屈,那顾墨涵只能放弃,另寻良人。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比如,有一次何文轩义正严词的拒绝了他,他就找到李清远,对李清远说:“我听到何文轩对别人说你长得像女孩子。”于是成功引发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的背后是更加严重的后果:何文轩被他爸爸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所以,石磊每次看到顾墨涵笑眯眯地叫 ‘石头哥哥’的时候,他就会毛骨悚然,继而撒丫子就跑。
 
  顾墨涵刚会写字的时候顾老爷子就开始让他学习写毛笔字,学习下棋,每当惩罚他的时候就会罚他写字和下棋。小时候的顾墨涵觉得在书房里边练字边听着外面小伙伴的嬉戏声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再后来,他们六个人又被逼着学习钢琴,小提琴什么的,不知被他们气走了多少老师,弄坏了多少架钢琴。
 
  进入小学的顾墨涵大概觉得找替罪羊已经不管用了或者是觉得找替罪羊比较麻烦,所以他就更改了策略。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小小年纪的顾墨涵已经显现出非凡的领导才能。
 
  每当他有了坏主意,他就会拉上一帮小伙伴告诉他们他的想法,然后指挥他们冲锋陷阵,自己在后方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每当坏事败露,大人们训斥的永远是那些冲锋陷阵的直接人员,永远不会是他。于是,大人们在训斥自家孩子的时候都会以顾墨涵为榜样,而被训斥的人则不服气:坏事都是他想的,为什么好人也是他做。那个时候纯洁的祖国花朵们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腹黑’。
 
  就这样,顾墨涵,石磊,莫骋野,李清远,何文轩,尹东循六个人在吵吵闹闹中长大,同时不断壮大的还有他们的兄弟情义。
 
  他们这种忽悠与被忽悠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顾逸风外调C市。每一个领导在被提拔之前都会外派到一个地方干上两三年走走过场,然后回来等着高升,顾逸风就是这样。
 
  于是顾墨涵暂时离开了他的兄弟们,每年只在寒暑假的时候才能见面,可是这样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
 
  来到C市的顾墨涵顺利进入C市最好的初中,十几岁的少年长得帅气,性格不错,再加上学习不错,如果还有一两样手艺,肯定会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欢迎,顾墨涵就是这样。
 
  紧接着,顾墨涵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大事:初恋。
 
  一个叫何苗的腼腆女孩,和一个叫顾墨涵的英俊少年,在一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开始体会爱情的味道。虽然多年以后,顾墨涵终于明白那个年纪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那段青葱岁月和那个腼腆女孩还是在他的记忆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没有爱,所以没有痛。分手之后的顾墨涵依旧活得潇洒自在。
 
  顾墨涵顺利进入高中,懵懂的少年也渐渐开始懂事,知道自己的责任和理想。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何苗的生命,也让顾墨涵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也许是第一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才让顾墨涵对何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是悔恨?是可惜?是怀恋?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一点。
 
  然后,顾墨涵后知后觉地遇到了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秦舞阳。
 
  如果不是后来一起考入H大,顾墨涵对秦舞阳的印象也许仅仅是一个安静清秀的女孩。他只记得那时候秦舞阳一脸冷漠,没有同龄女孩的叽叽喳喳,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安静到别人忘记她的存在。
 
  进入大学的顾墨涵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抛开英俊挺拔的外形不说,仅仅不凡的才能和家世倒追的女生也是络绎不绝。顾墨涵觉得他和秦舞阳挺有缘分的,于是便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他并不讨厌。他也对秦舞阳挺好奇的,就这么一个不言不语的女孩是怎么在高考中考出那么好的成绩的。就是这份好奇和不讨厌让他开始接近秦舞阳,同时也不拒绝别的女孩的示好。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生日会上那句“我希望秦舞阳做我的女朋友”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他想看看这个对什么事都很淡泊的女孩会是什么反应。他当时看着秦舞阳一脸惊喜,眼眶都有些红了,才明白秦舞阳是喜欢他的。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万花丛中过,后头看看还是和这个安静的女孩待在一起的时候最舒服。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顾墨涵喜欢上了每天被她温柔的声音叫他起床,喜欢上了没听课的时候看她记得笔记,喜欢上了吃她买给他的水果零食,喜欢上了牵着她温软的小手在校园里溜达或者聊天,喜欢上了无论什么时候一回头总能看见这个女孩站在他背后对着他微笑……
 
  直到赵汐羽的出现,那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再一次破土而出。他以为他已经忘了,但是为什么想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清楚?他每次看见赵汐羽的脸都会想起另一张类似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赵汐羽和何苗长得相像,他并不排斥赵汐羽的接近,但是从来都是停留在普通朋友的程度。他贪恋和秦舞阳在一起时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解释这种感觉,因为他自己都不明白。
 
  秦舞阳终于还是离他而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更乱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自己的空间好好想想,于是他去了美国。
 
  异国求学的日子是新奇的,感受到了不同的文化,有了不同的体验。各种肤色的人群,风格各异的教授,上课的形式多种多样,更注重学生能力的培养,整夜通宵做实验写报告,吃不惯甜的腻死人的美国食物而自己学会做饭,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旅游,去泡吧,感受异国风情。走在美国的街头,会看到涂鸦少年的涂鸦,看到黑人在街头大跳街舞。
 
  当一切的新奇归于平静,顾墨涵感到了孤独,尽管石磊也来了美国。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秦舞阳,他以为自己是寂寞了,于是开始找女朋友,不断换女朋友,只因为和她们在一起的感觉不对。走在异国的街头,他有时候会突然回头,希望能够看到秦舞阳对他微笑,但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开始疯狂的想念秦舞阳,她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以及他们的过往。他让石磊回国帮他看看秦舞阳,他想知道她的消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石磊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顾墨涵什么也没说,他只知道,他需要给秦舞阳时间来淡忘他对她的伤害,也需要时间成长,可是他又害怕她会淡忘对他的爱。
 
  当同学告诉他有个中国女孩来找他时,他以为是秦舞阳,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可是当他看见赵汐羽的时候,他感到深深的失落。他有多长时间没有想到赵汐羽以及……何苗了?
 
  在那个咖啡厅里,顾墨涵告诉了赵汐羽一切,告诉她何苗是谁,告诉她他的歉意,还告诉了她他对秦舞阳的爱。
 
  是的,他知道,他爱上了秦舞阳。在H大的校园里,自习室里,学生餐厅里……
 
  顾墨涵在美国的第二年开始创建丰华,一年后,石磊入股。又过了一年,丰华在美国上市并在C市建立子公司,后来渐渐把总部搬到C市。
 
  这时候的顾墨涵成熟稳重,他婉拒了很多女人的示爱。毫不犹豫的回到中国,回到C市。
 
  舞阳,我回来了。
 
  泄露
 
  第二轮竞标很快举行,如秦舞阳所料想的,最后只有腾达,T公司两家公司进入最后的竞标名单。第三轮竞标是每家公司分三次拿出三个方案,三局两胜制。
 
  那天在丰华的会议室里看到除了顾墨涵、何文轩的四个人有点诧异:出动那么多高层,有必要吗?
 
  四个人一本正经的坐在那儿,看似在研究竞标方案,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从秦舞阳身上飘到赵汐羽身上,然后再从赵汐羽身上飘回秦舞阳身上,最后定格在屏幕上。没过一会儿眼神又开始飘忽不定。
 
  秦舞阳终于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腾达与T公司的竞争合作案,而是她和赵汐羽在争顾墨涵。
 
  秦舞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真TM狗血!
 
  第一个方案,腾达以微小的优势领先,这个结果让秦舞阳还算满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舞阳之前曾研究过T公司,T公司向来以剑走偏锋取胜,但是在细节方面往往存在问题。这第一个方案秦舞阳一改往日沉稳的风格,只不过更注重细节,所以取胜是必然。
 
  走出会议室,赵汐羽走到秦舞阳面前一脸假笑:“恭喜秦总。”
 
  秦舞阳见招拆招:“赵总客气了,还要谢谢T公司承让。”
 
  赵汐羽走近两步,在秦舞阳耳边说:“不用笑得那么开心,这只是刚开始,我是不会输的,无论是合作案还是人。”
 
  秦舞阳退了一步微笑看着她:“我拭目以待。”
 
  赵汐羽恨恨地看着秦舞阳转身走了。
 
  四位少爷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李清远按耐不住一颗好奇心和八卦心,问:“她给你说了什么?”
 
  秦舞阳整理着头发状似无意地说:“她说,李总长得真像只女王受。
 
  然后潇洒的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开,只留下李清远暴跳如雷和爆笑声。
 
  第一次交锋的失利过后,T公司肯定会有所调整,秦舞阳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改变,毕竟日本人向来诡计多端。秦舞阳觉得第二个方案腾达应该着重于一个稳字,这个想法得到了项目组成员的认同。毕竟中规中矩还是中国人的作风。方案思路确定后,接下来就是润色调整了,上一次的胜利让项目组的成员士气高昂,方案很快出炉,秦舞阳也很满意。距离竞标还有几天的时间,秦舞阳就痛痛快快的放了他们两天假。
 
  秦舞阳知道赵汐羽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小心提防着,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秦舞阳带着团队刚进入会议室,就看到赵汐羽一直一脸自信地微笑着看她,看得她有不好的预感,她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这么准。
 
  秦舞阳和团队做着第二个方案的展示准备,就听到赵汐羽说:“一会儿我想先做展示,可以吗,秦总?”
 
  秦舞阳没什么意见就答应了,毕竟谁先谁后没什么区别,既然别人有要求又对她没什么影响,她也乐意成人之美。
 
  对方做展示的是上次在晚宴上认识的那个英俊男子,当她看到屏幕上眼熟的图片,听到耳熟的介绍词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沉转头看赵汐羽,赵汐羽也正在看她,似乎她就在等着她看到这一幕的反应。赵汐羽笑得志得意满。
 
  腾达这边的成员窃窃私语:“这不是我们的方案吗?怎么会这样?”
 
  秦舞阳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尽管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接受:她的团队出了内奸。
 
  走出丰华的办公大楼,秦舞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汐羽满面春风的从她面前走过,转身说:“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件事等明天我回公司再处理。”
 
  秦舞阳看着他们离开,脑中闪现着刚才石磊他们在听到她放弃的时候诧异的眼神以及赵汐羽的小人得志,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仗她输的可真是狼狈。
 
  秦舞阳突然觉得心灰意冷,她没想到赵汐羽竟然用了这么一招。
 
  C市已经到了冬天,阳光却很明媚,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秦舞阳却还是觉得很冷。
 
  丰华的办公大楼气势恢宏地占据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对面有一个广场,四周围绕着餐饮店,品牌服装店,超市等等,秦舞阳穿过马路来到广场上,找了张椅子坐下。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温暖。
 
  广场上有老人在晒太阳,聊天,有妈妈带着宝宝学步,玩耍,喂鸽子,还有年轻的小情侣坐在草地上谈情说爱,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秦舞阳坐了一会儿就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她看到路旁店面的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年轻漂亮,衣着鲜亮,典型的都市白领,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她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她想起自从开始工作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街上闲逛,从来都是行色匆匆,忙忙碌碌,不知道为了什么。
 
  秦舞阳走的累了,抬手打了一辆车。
 
  “小姐,请问去哪?”
 
  秦舞阳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去公司?算了。回家?一想到家里的一室冷清也淘汰了。最后她想了想:“去H大吧。”
 
  秦舞阳走在H大的校园里,道路两旁的合欢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她记得她上次来的时候,合欢花开得正盛,花丝犹如缕状,半红半白,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枝头,香气怡人,在绿色叶子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可爱。
 
  秦舞阳记得关于合欢树还有一个凄美的传说。合欢树最早叫苦情树,也不开花。相传,有个秀才十年寒窗苦读,准备进京赶考。临行前,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那棵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讯。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叶欢合!”说罢,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晨展暮合。人们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
 
  想到这儿秦舞阳不禁感叹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爱情两个字,让多少人沉沦啊!
 
  正是上课的时间,校园里的学生并不多,秦舞阳来到主楼前面的广场,坐在一棵柳树下,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学校,心里感叹:不用想工作的事情真好,还是做学生好啊!
 
  良久之后,秦舞阳起身离开,回了父母家。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肉球扑到她的小腿上,兴奋地叫她:“小姨!”
 
  秦舞阳弯腰抱起林睿泽:“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妈妈呢?”
 
  林睿泽抱着秦舞阳的脖子回答:“你妈妈去买菜了。”
 
  秦舞阳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我妈妈,是你妈妈,我妈妈是你外婆,你妈妈是我姐姐!”
 
  林睿泽被绕晕了。
 
  “你怎么回来了?”秦母看到秦舞阳进门开口问。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啊?哎,我爸呢?”秦舞阳抱着林睿泽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你爸在洗衣服呢。”秦母接过林睿泽。
 
  秦舞阳笑了笑,秦父经过年轻时候的荒唐,到了晚年倒是一个十足的老婆奴。
 
  “既然回来了就吃了饭再走,你姐和你姐夫去买菜了,等会儿就回来。”秦母发号施令。
 
  “行啊,我正没地方吃饭呢。”秦舞阳乐呵呵地答应。
 
  秦舞阳陪着林睿泽看着《喜洋洋与灰太狼》,一会儿秦父出来了看到小女儿也很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秦舞阳哀嚎:“天呢,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啊?您和我妈怎么说一样的话啊?就许秦清阳回来我还不能回来了啊?”
 
  秦父无奈:“胡说什么呢,这孩子,我和你妈这不是奇怪吗以往你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打电话叫都叫不回来。回来好啊,一会儿我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秦舞阳撇撇嘴,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后来,秦舞阳在沙发上睡着了。秦母拿了床被子给她盖上,看着女儿眼睛下面的青色连连叹气,又交代林睿泽把电视音量放小,转身进了厨房。
 
  “哎,老头子,舞阳今天怎么了啊?不太对劲啊?”秦母小声说。
 
  “我哪儿知道你女儿怎么了啊?我又不是神仙。”秦父回答。
 
  “不是你女儿啊?要不你一会儿问问?”秦母想了半天。
 
  “问也得问得出来啊,她从小到大不想说的事儿咱们什么时候问出来过?”秦父摇摇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啊,就别瞎操心了。”
 
  秦舞阳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姐姐姐夫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小声地哄着林睿泽玩儿,林睿泽被逗得咯咯直笑。
 
  秦舞阳看了一眼表,才睡了半个多小时。
 
  “睡醒了?醒了就起来吧,爸妈在做饭,说等你醒了再吃,睿泽都饿了。”姐姐秦清阳笑着说,“这下不失眠了吧,改嗜睡了,你不是安眠药吃多了吧?”
 
  秦舞阳敏感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然后转过头小声说:“你没跟爸妈说这事儿吧?”
 
  秦清阳觉得好笑:“我又不是没脑子。”
 
  秦舞阳松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怕你被爱情冲昏头脑吗?买个菜还两口子一起去,林睿泽都这么大了,怎么你们俩还跟谈恋爱似的。”
 
  姐夫林云笑笑没说话,继续逗着儿子,秦清阳白了她一眼。
 
  秦舞阳再接再厉:“知道你们恩爱幸福,家庭美满,至于使劲这么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吗?”
 
  秦母从厨房出来听到这句话拍了秦舞阳后脑勺一下:“怎么跟你姐姐姐夫说话呢?”
 
  林云对岳母笑笑:“妈,没事儿,舞阳和我们闹着玩儿呢。”
 
  秦母瞪着秦舞阳:“你还敢说,你都多大了,还不找男朋友?给你介绍一个你就躲着不见人,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秦舞阳一把抓住秦母的手:“妈,您是我亲妈,您能不能别每次都说这个话题?”,又冲着厨房喊:“爸,快管管你老婆!我一回来她就说我,我下次都不敢回来了。”
 
  秦父听到动静拿着锅铲就出来了,笑呵呵地看了女儿和老婆一眼又回去了。
 
  秦母瞪了她一眼也走了。
 
  吃过晚饭,秦舞阳和姐姐在厨房刷碗,姐妹俩聊着天。
 
  “你今天在不在这睡?”
 
  “不了,明天还得上班,这离公司太远,我还没开车,不方便。”
 
  “那一会儿一块走吧,让你姐夫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顺路,我打车就行了。时间不早了,林睿泽一会儿就该睡觉了,你们抓紧时间回去吧。”
 
  秦清阳没再坚持,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医院最近来了一个新同事,长的很不错,人也不错,我介绍你俩认识?”
 
  秦舞阳立马拒绝:“别,您可千万别,我记得你是妇产科的,那男的不会也是妇产科的吧,您觉得我和一妇产科的男医生有共同语言吗?”
 
  “他不是我们科室的!”
 
  “那我也不要,您留着给别人吧。你可别跟咱妈似的,每天就想着给我做媒,你不到年纪啊,怎么这么热这事儿啊?”
 
  秦清阳气得白了她一眼:“你要不是我妹妹,我才懒得理你。”
 
  秦舞阳呵呵笑了几声,秦清阳也拿她没办法。
 
  秦舞阳出了父母家,还不想回家,想了一会儿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顾墨涵出去考察工地进程快下班的时候才回公司,一脸疲惫。刚进办公室的门,石磊他们就冲进来了。
 
  “涵子,你怎么关机了?我找了你一天。”石磊火急火燎的说。
 
  “没电了。”顾墨涵疲惫地坐下,从办公桌上拿出备用电池换上。
 
  等石磊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顾墨涵以后,顾墨涵沉思了半晌,拿起车钥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秦舞阳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顾墨涵来到秦舞阳的住处楼下,看着没亮灯的窗口,又打电话问冷清秋平时她们常去的地方。
 
  他降下车窗,边开车边点了支烟。他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表情,眼神晦暗难明。
 
  赵汐羽,这种不入流的招数你都用,我真是高看你了!
 
  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他一点儿也不了解秦舞阳,连她去了哪都需要问别人。也许他不能等着秦舞阳接受他,他需要采取点措施来拉近他们的关系。
 
  当顾墨涵找到星海酒吧的时候,秦舞阳正坐在吧台上看酒保调酒。白衬衣,A字裙,肉色的丝袜,黑色高跟鞋,指尖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摇晃着酒杯,妆容精致,眼神朦胧,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妩媚妖娆,吸引了不少男人上前搭讪,最后都被秦舞阳冷冷的眼神轰走了。
 
  顾墨涵坐到她的旁边,脱下黑色的羊绒大衣,因为今天要去工地所以穿得比较休闲,薄薄的黑色开米司,深V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修长笔直的双腿裹在亚麻色的休闲长裤里。俊美非凡的五官,深邃邪气的桃花眼,刚一坐下,就让周围的雌性动物虎视眈眈。
 
  顾墨涵要了一杯酒,她不开口,他也没说话。直到第三个女人以借火的名义搭讪失败离开后,秦舞阳突然间大笑起来。
 
  “我说,顾墨涵,你也太能招蜂引蝶了吧?”
 
  顾墨涵扬了扬好看的眉毛:“谢谢夸奖。”
 
  秦舞阳吸了口烟转过脸来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是来找我的?”秦舞阳知道以顾墨涵的聪明肯定猜到了方案泄露的事情。
 
  顾墨涵点了点头:“查到内奸了吗?”
 
  秦舞阳转过脸去,把一支烟吸完,摇了摇头,准备点第二支。
 
  顾墨涵按住她准备点烟的手:“是没查到还是根本没查?”
 
  秦舞阳放下烟,没说话。
 
  顾墨涵微微蹙着眉,直直地看向她:“秦舞阳,你在害怕什么?”
 
  秦舞阳喝了口酒才开口,眼睛看着前方:“顾墨涵,你被人背叛过吗?”
 
  顾墨涵也看向前方:“有。在美国的时候,实验室里的同学彼此之间竞争很大,有一次我为了发一篇文章,不眠不休地连做了一个礼拜的实验,终于收集全了数据,结果,数据被盗,一切辛苦付之东流,很快,实验室里的一位白人同学发表了一篇文章,里面的数据就是我的。”
 
  顾墨涵不急不慢地开口,不带任何感□彩,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后来呢?”秦舞阳问。
 
  “后来,我开始防着所有人,所有和学科有关的东西都小心谨慎地收好。再后来,我在空余时间开始研究那个白人同学的研究方向,每次都比他更早的完成实验,发表文章,没过多长时间,他就退出了实验室。”
 
  一个人研究两个方向,那是多困难的一件事啊,偏偏顾墨涵能做到,秦舞阳突然觉得顾墨涵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没有道理的。
 
  合作
 
  秦舞阳有些困惑的问他:“顾墨涵,你说,对于自己的团队是不是也要时刻提防着?”
 
  顾墨涵耐心地回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信任他们,但是,在那之前,选好你的人。”
 
  秦舞阳皱着眉头眼中带着迷茫、不解,慢慢地说:“他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团队,我们一起努力拿下过很多大单,彼此之间很有默契。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难,我们根本没有业绩,没有人脉,没有经验,只能慢慢摸索,有一段时间差点撑不过去,我想让他们去别的组,但是他们谁都不愿意离开,一直鼓励我,大家感情很好,没有他们不一定有今天的秦舞阳。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么艰难的环境他们都没有离开,现在却选择背叛我,背叛整个团队?”
 
  顾墨涵听着她讲起那些艰辛往事,心里有一丝疼痛,还有一丝懊恼,当时她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顾墨涵在商场上拼搏的这些年见过很多事接触到很多人,类似的事情或者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不占少数,毕竟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他身经百战对于这些把戏早已看不上眼,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秦舞阳解释。想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人是会变化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东西都在改变,人性又是贪婪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有时候想要拥有更多,在利益面前他们可以出卖很多东西,友情,爱情,有时候甚至是亲情。也许他们以后会后悔,但是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他们还是会选择利益。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你再猜别人的心思的同时也会迷失自己。所以不要试着去揣摩别人在想什么。一个人如果内心发生了变化,在言谈举止上肯定会漏出蛛丝马迹,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注意观察他们,将一切威胁扼杀在萌芽时期。”
 
  秦舞阳笑了笑:“顾墨涵,你真可怕。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心思缜密,独具慧眼,城府深不可测,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稳操胜算的?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顾墨涵听着她不怀好意的夸奖,苦笑着摇摇头。
 
  秦舞阳换了个姿势慵懒地坐着:“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了,不过学费也太贵了。丢了这个案子,腾达的那帮老家伙还不得吃了我啊。我一想到这些,去上班的心情比去上坟都沉重。”
 
  顾墨涵诧异的看着她:“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放弃了?这可不像你啊!”
 
  秦舞阳烦躁的扯了扯头发:“不放弃也没办法了,第三个方案的雏形已经出了,T公司肯定也知道了,就算查出来谁是内奸,损失也没法弥补了,况且出了这种事,人心已经散了,还能出什么好方案,时间还这么紧,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还是回去打辞职信吧。”
 
  顾墨涵建议:“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建立一个团队?”
 
  秦舞阳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重新建立团队?怎么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都那么容易呢?腾达内部各个项目组之间斗得很厉害,我自己的人都不能信,何况是别人呢?时间这么短,去哪儿找可以信任的人?”
 
  顾墨涵一脸无奈,也许也只有她会拿这种眼神看他:“那你相信我吗?”
 
  秦舞阳立刻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意思?你要用丰华的人帮我作弊?”
 
  顾墨涵伸手缠绕着她散在肩上的头发,眼底妖气流转,笑得勾人魂魄:“不是丰华的人,是我,只是我。”
 
  秦舞阳感受着他周身散发出的邪魅气息,她清楚地听到周围倒吸气的声音:“你是说,你,和我?两个人?”
 
  顾墨涵放开她的发梢,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两个人完全足够,再多就是浪费。”
 
  秦舞阳满脸疑惑:“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墨涵表情戏谑,语气调侃:“作为一个中国人要抵制日货。”说完放声大笑。
 
  秦舞阳给了他一个白眼:“笑,有那么好笑吗?”
 
  顾墨涵好不容易止住笑,轻咳了一下,声音里依然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没什么可笑的,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个笑话。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秦舞阳左手撑着头,疑惑地看着顾墨涵,顾墨涵倒是一脸坦然地回视她。
 
  几分钟之后,秦舞阳笑着点了一下头。秦舞阳想不出来顾墨涵为什么会主动帮她,她当然不会单纯地相信顾墨涵这个奸商会那么爱国,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顾墨涵的能力和高瞻远瞩她根本就不怀疑,他手里出来的方案必定是绝世无双的,既然没什么坏处,她为什么不答应?
 
  顾墨涵满意地笑了。
 
  灯光流转的酒吧里,重金属的音乐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周围是形形□的人群,在小巧精致的吧台边,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与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相视而笑……
 
  秦舞阳发现和顾墨涵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天也不是一件难事,与爱情无关,只是朋友。
 
  “哎,你在美国这几年怎么样啊?”秦舞阳歪着脑袋问。
 
  顾墨涵看着窗外,像是在思考。
 
  舞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我想你,不分昼夜地想你,我的脑子里充满了你,我只有靠工作来压抑着思念,靠烟酒来麻痹自己,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地想你,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怕我说了,你会被我吓跑,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看来,你过得并不好?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秦舞阳满脸笑容,“你知道吗,顾墨涵,我这么多年就一直等着这一刻呢。我终于如愿了。”
 
  顾墨涵心里的阴霾被她这句话给驱散了,一丝都没有留下。
 
  “走吧,我还没吃饭呢,我帮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请我吃饭吧。”顾墨涵起身拿起大衣。
 
  秦舞阳抱着大衣围巾跟上。刚出酒吧的门,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秦舞阳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赶紧穿上大衣,围上粗线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顾墨涵不动声色地站到风吹过来的方向。
 
  “你的车停在哪儿了?”顾墨涵问。
 
  “车?放你们公司停车场了?”秦舞阳把嘴藏在围巾里,声音嗡嗡的。
 
  “那你是怎么来的这儿?你一天都去了哪儿?”
 
  “去了你们公司对面的广场啊,H大啊,我父母家,然后就来了这儿。”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等秦舞阳上了车边把围巾拿下来边抱怨天气寒冷。顾墨涵把空调的暖风开到最大。
 
  “我们去吃什么?”顾墨涵边开车边问。
 
  “不是你要吃饭吗?问我干什么?你决定好了。”秦舞阳外头看着外面的夜景。
 
  “我五年没回来过了,对C市早就不熟悉了。”
 
  “那去H大那条小吃街吃刀削面吧。”
 
  顾墨涵想起来以前他和秦舞阳经常去那家“山西刀削面”去吃面,店主是一对淳朴的夫妻,每次给的分量都很足,记忆中面的味道很好。想不到这么多年那家店还在。
 
  他们便不再说话,顾墨涵专注于前方的路况,而秦舞阳则外头看着窗外。
 
  小吃街车没法开进去,顾墨涵把车停在H大西门。
 
  天气很冷,但是小吃街生意依旧红火。麻辣烫,烧烤,拉面,小笼包,各家店面或摊位前都挤满了H大的学生。食物的热气,烧烤的烟雾,还有青春洋溢的学生的打闹声,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顾墨涵想起他上大学那会儿一到晚上九、十点钟,整个男生宿舍楼到处游荡着扫荡零食的饿鬼。很多时候,他们就会成帮结伙地来到小吃街大吃一顿,东西不见得多么好吃,但是那种感觉顾墨涵毕业以后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时候顾墨涵也时常和秦舞阳一起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吃,秦舞阳在旁边看着他吃,偶尔聊两句。秦舞阳当时的说辞是:怕胖。其实,秦舞阳一直都很瘦,从来没胖过。
 
  秦舞阳转身看到顾墨涵站在那里不动,黑色的羊绒大衣把他衬得更加高大挺拔,气宇轩昂,路过的学生,不管男女,都会回头看他几眼。毕竟成熟英俊的男子总是备受关注。
 
  秦舞阳叫了他一声,让他跟上,最后两人停在一家干净的店面前,走了进去。
 
  “姑娘,好久没来了。那位姑娘呢?”还是记忆力的那位大妈。
 
  “最近有点忙,那位姑娘忙着谈恋爱去了。”秦舞阳乐呵呵地应着。
 
  “这个小伙子看着很眼熟啊。”大妈打量着顾墨涵。
 
  “我以前也是H大的,在这上学的时候经常来。”顾墨涵回答。
 
  大妈笑得更开心了,还递过来一份菜单。
 
  “来个大碗刀削面,多放辣椒。嗯,再来个老醋花生米,凉拌豆腐皮,老醋泡海蜇皮,你看看吃点什么?”秦舞阳低头点完菜又把菜单递给顾墨涵。
 
  顾墨涵看着她拿着菜单纤细白嫩的手,很想握在手里,看看是不是还是那么凉。
 
  他压抑住内心的想法,接过菜单,随便看了两眼,点了一个刀削面,一个盐水毛豆。
 
  菜上来了,老醋花生米和凉拌豆腐皮是他最爱吃的。他吃了几口,味道不错。然后热气腾腾的两碗面上来了,大妈招呼他们慢慢吃就去招呼别人了。
 
  冒着热气的面中厚边薄,棱角分明,高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上面飘着一层辣椒红油,面里参杂着绿色的青菜,红色的辣椒,表面撒了一层香菜,还有几块牛肉,色、香、味俱全,惹得顾墨涵食指大动,入口外滑内筋,越嚼越香。顾墨涵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秦舞阳正吃得不亦悦乎,鼻尖上还冒出了汗。一顿饭下来,两人吃的通体舒畅。
 
  朋友
 
  走出面店的时候外面竟然飘着小雪,晶莹剔透,像是降落人间的精灵。后来小雪渐渐变成了大雪,周围的学生兴奋地发出尖叫声。
 
  秦舞阳对顾墨涵说:“看到他们我真是觉得自己老了啊。”
 
  这时顾墨涵的手机响了,是莫骋野。
 
  “涵子,找到嫂子了吗?”莫骋野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别乱说话!”顾墨涵警惕地看向秦舞阳,换了另一边听电话,秦舞阳正在看雪,应该是没听到。
 
  “怎么是乱说话啊?这么说就是找到了?她在你旁边?”莫骋野有点兴奋。
 
  “嗯,什么事啊你?”顾墨涵换了话题。
 
  “没事儿,你们继续吧。”说完也不等顾墨涵反应,“哐”一声挂了电话。
 
  顾墨涵和秦舞阳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已经演变成鹅毛大雪了。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但是顾墨涵还是全神贯注地开车,秦舞阳也不敢拿两人的性命开玩笑,毕竟雨雪天气是车祸高发天气。
 
  不一会儿,路上已经有了积雪,被前面的车辆碾过,导致道路更滑了。顾墨涵小心地控制着车速,等红灯的时候转头一看,秦舞阳已经歪在座位上睡着了。顾墨涵探身从后座拿起他的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
 
  一辆黑色奢华而低调的汽车缓缓滑到秦舞阳家楼下。顾墨涵静静地看着还在熟睡的秦舞阳。手里抱着大衣,巴掌大的小脸埋在白色的围巾下面,平日里清亮的眼睛现在阖上,只能看见长而浓密的睫毛,白皙的小脸睡得微微发红。
 
  顾墨涵轻轻地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滑顺柔软。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车外大雪落下发出扑扑簌簌的声音,顾墨涵看了一会儿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秦舞阳醒来下了车就看到顾墨涵衣着单薄的靠着车门吸烟。风已经停了,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盖满了地面,树梢,房顶,整个世界像披了件白色的外衣。顾墨涵一手抱胸,另一手夹着烟放在嘴前吸着,火光明暗交替,然后优雅地吐出烟雾,弹了弹烟灰,丝毫不介意大雪落在身上,深邃漆黑的眼睛看着远方。看到了她,慢慢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秦舞阳的心突然怦怦乱跳,由刚睡醒时的迷迷糊糊转至清醒,觉得周围的白色亮的晃眼。
 
  秦舞阳把手里的大衣递过去,顾墨涵掐了烟接了过来却没有穿上。
 
  “我上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顾墨涵点了点头。
 
  秦舞阳和他告别走了两步又回头,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她突然觉得看不清他。
 
  “谢谢你,顾墨涵,这五年来我一直都在想,再见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会不会像席慕容说的那样,在街角的咖啡店,你突然出现,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还是像张爱玲笔下的《半生缘》一样?你携着你的如花美眷和聪明活泼的孩子,我牵着我的爱人的孩子,和你在街头擦肩而过?
 
  或许是怀着对你的恨相互攻击,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我没有想到,我们还会像朋友一样在一起吃饭,聊天。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当年保持一个朋友的距离,或许可以一辈子,如果我没有贪欲,没有奢望靠近你,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
 
  我突然觉得,做普通朋友才是最长久的。我们,以后就会是这种朋友,一切,都与爱情无关。
 
  谢谢你这次愿意帮我,谢谢。”
 
  秦舞阳的心突然疼起来,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里,勉强说完这些话,然后努力地对他微笑。
 
  顾墨涵叹了一口气,秦舞阳觉得这口气像是叹到了她的心里。
 
  “好。”顾墨涵简单地回了一个字,然后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秦舞阳看着车子慢慢地融入黑夜,才一步一步地往电梯口走去。
 
  顾墨涵,对不起,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敢那么勇敢的爱你了,我以后会找一个我不爱的人,踏踏实实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我再也不想那么疼了,何况,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五年的时间,你还对何苗念念不忘吗?那赵汐羽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顾墨涵,你说,不要揣测别人的心思,所以,我不想了,我真的是累了。
 
  顾墨涵紧紧地抿着唇,面无表情,往日总是含着□的桃花眼里现在却满是冰霜,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色。落在身上的雪因为车内的温度高而慢慢融化成水,在黑色的开米司上晕了一片。湿湿冷冷的感觉好像通过衣服渗进了他的心里,他感觉自己的心冰冷潮湿,没有一丝温暖。
 
  秦舞阳,你以为我顾墨涵当真是非你不可吗?你以为你是谁,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没皮没脸地让你这样避之不及?
 
  两个相似的落雪夜晚,顾墨涵两次感到无能为力,他真是恨死这种鬼天气了!
 
  第二天秦舞阳精神抖擞的去腾达上班,一扫昨日的阴霾。秦舞阳观察了一圈,发现项目组的同事真是懂事,机密泄露的事情公司基本没人知道。关上门开会,众人对于秦舞阳的好心情保持着一种战战兢兢的心态。虽然说,和这位秦总共事多年,平日里她和他们也是嬉笑怒骂打成一片,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会发飙啊,怎么可能笑得这么和蔼可亲呢?
 
  秦舞阳看着他们在那儿大骂T公司阴险狡诈,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义愤填膺,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白混了,或许这个社会充满了影帝和影后,不然为什么她始终看不出来谁是内奸呢?
 
  想到这里,秦舞阳笑意更浓,露出洁白的牙齿。众人被这道白光闪得冷汗涔涔。
 
  “秦总,这第三个方案咱们还做吗?”小梁在众人眼光的逼迫下畏畏缩缩地问。
 
  秦舞阳双手撑在桌上:“做,当然要做!为什么不做?”
 
  “那是按原来的思路,还是重新开始?”项目组副组长刘思成问。
 
  刘思成是顾墨涵当初力排众议从别的组挖过来的,秦舞阳看中了他的才华和踏实,并且一路把他推上团队的第二把交椅。
 
  会是他吗?秦舞阳不知道。
 
  “当然不能用以前的方案了,肯定也被泄露了!”另一个成员袁康说。
 
  袁康是低秦舞阳一届的学弟,听说他最近要结婚了,难道是因为结婚缺钱所以为了钱出卖了公司?秦舞阳不确定。
 
  “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找出那个内奸。”说这话的是周晴。
 
  这是个恃才傲物的主,平日里总是极尽尖酸刻薄之言打击各位成员,因此得了个“毒蜘蛛“的外号,但是在工作上总是一丝不苟,和大家还是能和睦相互的。如果是她的话,她又是因为什么呢?秦舞阳很困惑。
 
  “哟,你是不是贼喊抓贼啊?”能一句话把周晴的冷静自持推倒的是张秋林。
 
  张秋林是靠公司高层的裙带关系被硬塞进秦舞阳这儿的,秦舞阳勉为其难地接受她,可是她却没有安分过一天,提起她秦舞阳就头疼。
 
  “你胡说什么!你简直就是含血喷人!”周晴怒目相视。
 
  “行了,别吵了,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们俩就别再吵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秦舞阳又挨个看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秦总,您是不是已经知道谁是内奸了?”又是梁助理。
 
  秦舞阳转头看着他,微微皱眉:难道是他?
 
  梁助理被她看的发毛:“您别这么看我啊,真的不是我!我可以对天发誓!秦总您要相信我啊!”
 
  秦舞阳挥了挥手:“行了,别啰嗦了。我也不知道是谁。”
 
  秦舞阳觉得福尔摩斯干的真不是人干的活。
 
  后来电话声想起,秦舞阳看了一眼:顾墨涵。
 
  她示意一下然后走出会议室接起来:“顾总。”
 
  顾墨涵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她又来撩拨:“顾你个头!你有病啊!”
 
  秦舞阳眨了眨眼睛,他这是怎么了?
 
  “你会不会说人话啊?不会说人话咱俩的合作就算了吧!我没法和不会说人话的灵长类动物沟通!”
 
  秦舞阳不解,但是面对他的威胁,她还是很顾忌的:“我怎么没说人话啊?我就说了两个字你就这样,你不会是找我撒气的吧?”
 
  顾墨涵更火了:“昨天你是怎么叫我的?今天怎么又变回去了?你病得不轻吧!”
 
  秦舞阳终于明白了:“就为这个啊,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顾墨涵不再说话,只能听见浓重的呼吸声。
 
  秦舞阳“喂”了一声之后,顾墨涵才开口,声音恢复正常,秦舞阳却听到浓浓的鼻音。
 
  “你今天下午别上班了,去你家等我。”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秦舞阳觉得这话有很大的歧义。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去我家,我也没有意见。”顾墨涵回了一句。
 
  “……”秦舞阳懵了。
 
  “秦舞阳!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难道你想我大摇大摆地去腾达找你谈咱们两人之间的合作?还是你想来我们公司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在帮你作弊?”顾墨涵又火了。
 
  秦舞阳在心里唾弃自己的龌龊:“不是!我是在想你下午几点钟过来。”
 
  “快到了给你打电话。”
 
  说完顾墨涵就撂了电话。
 
  秦舞阳觉得今天丰华肯定是低气压,阴转多云,会有很多人遭到喷火龙的袭击。
 
  她回到会议室说了一声并让梁助理去丰华帮她把车开回来就收拾东西回家了,留下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知所措。
 
  感冒
 
  秦舞阳刚走出公司,就接到冷清秋的电话。
 
  “姐姐,你终于开机了!昨天晚上顾总问我你经常去的地方,还特别着急,怎么回事啊?你们……”
 
  看来丰华的员工素质也很高,没把招标会上发生的事传出去。
 
  “没什么事,是合作的事情。对了,你和石磊怎么样了?”秦舞阳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没怎么样啊,就是那样呗。”冷清秋出现少见的小儿女羞涩。
 
  “哦,就那样啊?嗯,很好。”秦舞阳憋着坏笑。
 
  “……”
 
  “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啊。”秦舞阳挂了电话微微笑了笑,真好。
 
  秦舞阳回到家随便吃了点就开始等着顾墨涵上门,一直等到两点多才接到顾墨涵的电话,然后去楼下接他上来。
 
  顾墨涵穿着正式,一身铁灰色西装,黑色衬衣,领带也是一丝不苟地系在脖子上,显然是刚从会议上赶过来,见到她也是面无表情。
 
  秦舞阳看他在沙发上坐定问:“你喝点什么?”
 
  顾墨涵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停住了,声线粗嘎,然后清了清嗓子,才慢慢说了句:“随便。”带着浓浓的鼻音。
 
  秦舞阳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并不好,脸庞有些不正常的红色,正低头把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来。
 
  不会是昨晚在雪里站着冻感冒了吧?这样想着,秦舞阳去厨房倒了一大杯感冒茶。
 
  小时候,每次秦舞阳感冒不愿意吃药的时候,秦母就会给她冲感冒茶喝,效果还不错。秦舞阳喝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会做了。
 
  顾墨涵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天气已经转晴了。冬季的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得整个客厅亮堂堂地,外面的积雪还没有化,在阳光下白花花的一片。秦舞阳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白色休闲裤,头发用一支古色古香的珍珠步摇松松地挽着。那支步摇的顶端镶嵌着一颗饱满的珍珠,然后是由几颗小珍珠和一朵镂空的莲花串成的流苏,莲花的底端又是一长两短的三排流苏,在阳光下发出温和的光泽,晶莹辉耀,随着秦舞阳的动作一摇一摇地。步摇,上有垂珠,步则摇动也。顾墨涵想起《长恨歌》里的诗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我们开始吧!”随着秦舞阳的一句话,顾墨涵不动声色地回神,然后开始分析腾达和T公司各自的优劣势,以及战胜T公司的关键所在。
 
  顾墨涵语速平缓,偶尔咳嗽一两声,然后停下来喝口水,再继续说,秦舞阳边听边记录边想着顾墨涵应该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事家。
 
  说完之后又与秦舞阳商定出方案的思路,做了以下分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先这样吧,如果你晚上有时间就把你的那部分先做了,我明天白天有事,晚上再过来。我先走了。”
 
  没有一丝暧昧,没有一丝情绪,有的只是淡淡的客套和疏离,完全的外交辞令。
 
  秦舞阳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五点半,然后开口:“这个时间了,我请你吃饭吧。”
 
  顾墨涵边收拾东西边回答:“不用,我晚上有约了。”
 
  秦舞阳微笑着送他楼梯口:“你辛苦了,谢谢!”
 
  顾墨涵看着秦舞阳点了一下头,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把秦舞阳的微笑关在了门外。
 
  秦舞阳回去收拾了一下吃了碗泡面就开始工作。
 
  顾墨涵从秦舞阳家里出来以后就直奔君豪酒店,今天晚上市政府的领导做东,宴请丰华,美其名曰:感谢丰华为C市做出的巨大贡献。
 
  顾墨涵本来想推了的,今天早上他一起床就感觉浑身酸痛,头昏脑胀,嗓子痒痒的还有些疼,他这个状态去赴宴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后来市委书记陈书记亲自打电话给他,这位陈书记曾经是顾逸风的部下,顾墨涵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匆匆赶去。
 
  顾墨涵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包厢门口,尹东循正抽着烟等着他:“怎么才来?”
 
  顾墨涵看了一眼时间:“这不是还没到点吗?”
 
  尹东循听他的声音不对劲仔细看了他一眼:“感冒了?怎么还没喝脸就红了?”
 
  顾墨涵清了清嗓子:“咳,没事儿。”
 
  正说着话李清远从包厢里出来,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顾墨涵的一脸憔悴,然后站到距离顾墨涵五步远的地方一脸不正经地笑着说:“涵子,怎么了这是,精神这么不济,是不是昨晚春宵苦短太过于辛勤耕耘累着了啊?”
 
  顾墨涵想起昨晚李清远的电话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了他一个白眼就准备进包厢,被尹东循拦下:“在你进去之前,我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顾墨涵转头挑眉示意他继续。
 
  “赵汐羽在里面。”
 
  顾墨涵拿下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走了回来:“她怎么也在?”
 
  “陈书记的原话是,T公司是远方来客,我们市政府一直没有什么表示,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吃顿便饭,交流一下感情。”尹东循模仿着陈书记的嗓音和腔调。
 
  李清远又从墙角蹦跶过来:“而且,重点是,赵汐羽叫陈书记身边的那个秘书长‘哥哥’。”说完看着顾墨涵的反应。
 
  顾墨涵听完没什么表情:“就这事儿?”
 
  李清远如释重负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一句:“我就说你不介意吧。这家伙非得在外面等着告诉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就打电话叫秦舞阳过来摆平赵汐羽!”
 
  尹东循一脸无奈地捂住半张脸。
 
  顾墨涵本来就头昏脑胀的根本没心思理他,谁知道他不知死活:“文轩呢?”
 
  李清远指了指包厢:“带着一身的福尔马林味坐在里面冲那个什么什么美女处长放电呢。”
 
  顾墨涵听完后看也没看他就进了包厢。
 
  李清远很奇怪:“他怎么理都不理我?”
 
  尹东循抛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也进了包厢,只留下李清远摸不着头脑。
 
  包厢里的圆桌前坐满了人,顾墨涵边微笑着边和众人打招呼,赵汐羽看到他进来眼睛明显地亮起来,顾墨涵最后坐到了何文轩旁边。一低头凑到何文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何文轩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的咬牙切齿。尹东循在旁边看着笑的意味深长。当李清远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何文轩“神情”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官场商场,觥筹交错,推杯盏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呢,还是君子之交点到为止?
 
  第一杯酒陈书记首先代表C市市政府感谢丰华的贡献和欢迎T公司的到来,一席话说的漂亮圆滑,众人听了皆是眉开眼笑,然后一饮而尽。
 
  顾墨涵一杯酒下肚只觉得火辣辣的感觉从口腔直达胃里,今天上午开了一上午的会议,散了会还没吃饭就赶到了秦舞阳家,空腹喝酒不胃疼就怪了。原本就有些疼痛的喉咙现在更是火烧一样。他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眉头却不自觉地皱着。
 
  第二杯酒由莫骋野代表丰华,说辞无非是祝愿C市发展得越来越好,祝愿T公式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顾墨涵趁机打量了一下陈书记身边的那个秘书,眉宇之间倒是和赵汐羽有几分相像。听说这个赵秘书很得陈秘书的器重,赵汐羽会不会通过这个赵秘书出什么幺蛾子,他不确定。顾墨涵倒不是怕陈书记的权势,他是怕陈书记毕竟是父亲的老部下,他不给他面子父亲知道了又要发火。
 
  第三杯酒由T公司的驻中国总经理敬大家。这个赵汐羽的顶头上司顾墨涵只见过一次,并不熟悉,不过他预感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敦厚善良。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放开,相互敬酒聊天,气氛活跃。
 
  顾墨涵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喘不过气来,头更是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他只盼着赶快结束回去休息,眉宇间隐隐露出不耐烦。
 
  这时那个赵秘书竟然愿意当黄继光往枪口上撞。
 
  “听说顾总与舍妹是校友?”赵西博对着顾墨涵说。
 
  陈书记是什么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着赵汐羽的小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倒乐意做这个媒人:“墨涵啊,看来你和这个赵姑娘很有缘分啊!你父母一直催着你定下来,这大好的因缘你可要抓住啊!”
 
  陈书记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只有知道情况的那五个人差点喷了酒:赵姑娘?顾墨涵是张无忌吗?
 
  顾墨涵敷衍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面对赵汐羽含情脉脉的眼神也只当没看见。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尹东循知道顾墨涵的好耐性因为身体的不适早已消失殆尽,他很快跳了出来:“陈书记,您看,我们六个都没有女朋友呢,您怎么就只想着涵子啊?我看这个赵小姐就很适合清远啊,是吧,清远?”
 
  李清远立刻应景地摆出一副花花大少的模样,冲着赵汐羽飞了个情意绵绵的眉眼。
 
  众人立刻哈哈大笑,很快又活跃起来。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顾墨涵让石磊他们先走,自己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洗脸,清醒了会儿才出来。在停车场就看见赵汐羽站在顾墨涵的车旁边。
 
  “你怎么还没走?”顾墨涵打开电子锁。
 
  赵汐羽一下子冲上来从后面抱着顾墨涵,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顾墨涵僵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道亮光闪起。
 
  绯闻
 
  顾墨涵试图掰开他腰间的那双手,而那双手却又紧了紧。
 
  “学长,求求你,别推开我!”赵汐羽把脸紧紧贴在顾墨涵的背上。
 
  “赵汐羽,你先放开我。”顾墨涵使劲掰开她的双手,转过身来。
 
  赵汐羽早已泪流满面:“学长,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顾墨涵有些无奈:“赵汐羽,在美国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我当年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何苗的影子,那个时候可能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举动,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赵汐羽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她,我不会介意。当时我太年轻了听到你把我当成他的替身,我就慌了乱了,还很愤怒,但是现在我不会了。这几年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美国,而是留在你的身边,让你慢慢发现我的好,说不定我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顾墨涵揉了揉太阳穴:“我对何苗一直以来都是一种怀念,就像怀念小时候一起玩儿的小伙伴一样,以前我不清楚,但是五年的时间早就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我不爱何苗,所以,你不必做她的替身。”
 
  赵汐羽双手抓住顾墨涵的手臂:“你不喜欢她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会喜欢上我的,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顾墨涵看着赵汐羽,五年的时间,他对秦舞阳念念不忘,赵汐羽对他念念不忘,一个情字真是害死人。赵汐羽何尝不不是受害者,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顾墨涵慢慢推来赵汐羽的手:“赵汐羽,你没什么不好,你以后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
 
  赵汐羽听着顾墨涵一次又一次的婉拒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
 
  顾墨涵靠在车子旁边的墙上,看着远处的灯光,想着那天下雪的夜晚秦舞阳努力地和他划清界限,缓缓开口,语气落寞凄凉:“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她把我的心占据的满满的,我的心里再也无法容纳下别人了。”
 
  世上最伤人的一句话莫过于你爱的人对你说,你以后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你没有什么不好,你很好,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赵汐羽突然抬高嗓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引起回声:“有喜欢的人了?是谁?秦舞阳吗?她有什么好?我哪里不如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平淡无奇,业内人谁不知道,她还不是靠着陪别人睡觉才爬到今天,否则她凭什么……”
 
  顾墨涵猛地回头看向她,目光凶狠凌厉,赵汐羽刹那间闭了嘴。
 
  “赵汐羽,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别人。秦舞阳不是那种人,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什么,和你没什么关系,她这些年的辛苦和努力你没有看到,所以你不会明白。当年的事我有责任,所以我会纵容你,但是你不要污蔑她,有些话从女孩子嘴里说出来并不好听,只会自降身份。你买通腾达的人盗取商业机密这件事我很清楚,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自认为自己做的很漂亮,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汐羽,有句话我只说这一次,你听清楚了,不要去动秦舞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顾墨涵在美国听到那些因为嫉妒而怀恨在心的人这样诽谤秦舞阳,他的心就狠狠地疼,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他更加心如刀割。
 
  顾墨涵语气冰冷,赵汐羽低下头喃喃开口:“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当时你和腾达明明已经开始商量合作的事情了,为什么我向你提出合作的时候你会选择公开竞标?为什么?”
 
  顾墨涵走过去打开车门没有回头:“这个项目牵扯到很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可以算数的,市里,省里的意见都要考虑,至于你说的,那是政府的意思,毕竟C市现在正在忙着招商引资。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赵汐羽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的心里充满了对秦舞阳的嫉妒和怨恨,看着顾墨涵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她紧紧地握住拳头。
 
  顾墨涵在回家的路上,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前面的道路越来越模糊,对面车辆不时射过来的灯光照的他头昏眼花,慢慢地出现了耳鸣,目眩的现象。车行驶到一个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辆车,横冲直撞,顾墨涵和旁边的车辆赶紧闪躲,猛地踩刹车,转动方向盘试图躲开,但是对方车速太快,撞上离得最近的一辆车后,继续行驶横穿马路,紧接着连着撞上好几辆车,终于停下来,后面的车辆来不及躲闪,也撞了上来。顾墨涵只觉得车身剧烈地振动了一下,然后又接二连三地被撞了几下就昏了过去。
 
  于此同时,正在工作的秦舞阳的左眼皮猛地跳了起来,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抬手想拿杯子喝水却不小心把玻璃杯打翻在地,她赶快蹲下来收拾,又一不小心划破了手。秦舞阳看着食指上的血珠,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何文轩今天值班,所以在晚宴上露了一面就走了,到了医院看了几个患者的情况,听说发生大型车祸被抓到急诊室帮忙,当他看到满身是血的顾墨涵的时候立刻慌了,跑过去检查他的伤势。
 
  石磊接到何文轩的电话的时候睡的正香,当他听到何文轩的话以后,立刻起床穿衣服,冲出家门。
 
  到了医院远远地看到几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满头是汗的在向何文轩他们解释什么。
 
  “涵子现在怎么样了?”石磊跑过去问。
 
  何文轩指了指亮着灯的手术室:“正在里面动手术。”
 
  “怎么回事儿啊!严不严重?”
 
  “车祸,我刚才看了一下,肋骨断了斜插入内脏导致大出血,头好像也撞了一下,不知道严不严重。”何文轩皱着眉。
 
  石磊一下子急了:“靠!具体怎么回事儿?”
 
  尹东循说:“清远和骋野去问了,快回来了。”
 
  旁边被忽视的院长赶紧站出来:“各位少爷别着急,给顾少做手术的是我们医院的第一把刀,他的技术在医学界是数得着的,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他们倒是相信,H大附属医院是全国闻名的医院,医生的水平和硬件设施都是可以放心的。
 
  “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啊,万一有什么事儿怎么办啊!”石磊根本不管这些。
 
  然后就看见李清远和莫骋野骂骂咧咧地过来了。
 
  “靠!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开车横穿马路,导致十几辆车撞在一起,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撞涵子,涵子如果有什么事我非得弄死他!”
 
  “行了,等涵子出来再说吧!”
 
  他们几个就坐在手术室旁边的椅子上等着,李清远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何文轩心烦:“问!”
 
  “你也是医生,涵子不会有事吧?”
 
  李清远一开口就得到众人的白眼。
 
  一群医院领导看着面色凝重的五个人,心里忐忑不安:这五个人,再加上手术室里的那个,他们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了。
 
  几个小时以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紧接着顾墨涵被推了出来。一群人立刻一拥而上。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需要多休养。但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
 
  李清远皱着眉:“昏迷?他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他又得到白眼四枚。
 
  “这个请放心,不会的。”
 
  尹东循又问:“那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五个人谢过医生就向顾墨涵的病房走去。
 
  一群医院领导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没事儿啊,
 
  第二天C市的各大报纸报道了这场交通事故,引起大家的格外关注。同样得到大家关注的报道还有一则。
 
  灯光暧昧装饰不凡的停车场里,一辆低调豪华的车子旁边,一位盛装的美女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英俊男子,这名男子的手正盖在女子的手上,看上去郎有情妾有意,一派情意绵绵。这张照片处理的很好,看不出两人的表情。如果能看清的话,众人一定会知道,男子正在一脸烦躁地使劲掰开女子的手。
 
  报道中猜测这名男子是著名的的商业巨子,女子则是一家外企的主管,又介绍了当时的情景等等若干包含深意的话,矛头直指丰华的顾墨涵和T公司的赵汐羽。
 
  为此事,秦舞阳被叫到孙董办公室受训。
 
  “你看看这个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孙董把报纸扔给秦舞阳。
 
  秦舞阳早上已经看过了,但是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番。
 
  衣服还是昨天下午的那身西装,旁边还有那辆熟悉的车子,身高体型也差不多,所以,虽然照片有些朦胧,秦舞阳还是认出了顾墨涵。至于这个女的吗,因为女的正对着镜头,所以是赵汐羽无疑。
 
  “应该是真的。”秦舞阳实话实说。
 
  “真的?如果真的那竞标的事情还有可能吗?”孙董问。
 
  “我也不知道。”秦舞阳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真如报纸上所说的那样,顾墨涵和赵汐羽关系暧昧。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帮自己?他可以完全坐视不管,然后T公司中标他也可以抱得美人归不是吗?秦舞阳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没想到T公司竟然出了美人计……”孙董有些惋惜。
 
  “孙董,你放心吧,顾墨涵能走到今天就绝对不会是个昏君,不会中美人计的,再说,他这个人向来把公司分得很清楚的。”秦舞阳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和顾墨涵合作了就因该相信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好了,你回去抓紧时间准备下一轮竞标吧!”
 
  秦舞阳从孙董办公室出来就立刻和项目组开会,让他们抓紧时间做方案,他们对于秦舞阳决口不提内奸的事很疑惑,不过时间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更加奇怪的是秦舞阳最近很少来公司,连方案也是交代给副组长负责,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晚上,秦舞阳准备好她负责的部分在家里等着顾墨涵,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等了整整一个晚上顾墨涵也没有来。
 
  中标
 
  秦舞阳清醒地看着外面的世界一点一点的变亮,最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
 
  心如止水,万念俱灰。
 
  秦舞阳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屋内的灯关上,拿起手机最后一次拨打顾墨涵的手机,依旧是无人接听。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笑,然后洗漱吃早饭。打电话去公司请假,去超市采购食物。
 
  接下来的几天,秦舞阳一直在书房里全心全意地做方案,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的部分很快就完成了,但是顾墨涵的那部分她做起来很吃力,只能尽力而为。
 
  尹东循他们五个人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顾墨涵,已经一天一夜了,他还是没有醒,他们有些担心。
 
  “咱们要不要告诉顾家啊?”李清远看着大家。
 
  五个人大眼瞪小眼,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家。不告诉顾家,隐瞒不报被发现了,他们都免不了一顿狠批。如果告诉顾家,肯定会引起轩然□,顾墨涵以后也别想待在C市了,老老实实地打包回京把。
 
  “要不,先告诉墨辰哥?”莫骋野建议。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众人点头。
 
  “那谁来打电话?”莫骋野问。
 
  众人把目光投向莫骋野。
 
  “为什么是我?办法是我想的,为什么还要我去干。”莫骋野抗议。
 
  “谁想的办法谁去实施啊,这是真理。”
 
  最后莫骋野不得不出去给顾墨辰打电话。
 
  顾墨辰从小按照顾家安排的路子,上军校,上党校,然后进入政坛,这一路虽然说不上平步青云,但是也是顺风顺水的,现在虽然年纪轻轻却是身居高位,春风得意。
 
  接到莫骋野电话的时候顾墨辰正在开会,他比他们大了三四岁,俗话说,三年一代沟。所以平日里并不是一个圈子的。莫骋野突然给他打电话只有一种可能,顾墨涵。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会议继续便出去接电话。
 
  “喂,骋野。”
 
  “墨辰哥,呵呵,你忙什么呢?”莫骋野打着哈哈。
 
  “别废话,有事儿说事儿!”
 
  “那个,涵子出了点事儿。”
 
  顾墨辰的心紧了一下,他从小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对他宠爱有加,听到他出事自然很紧张。
 
  “出什么事了?”
 
  “嗯,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昏迷。”莫骋野吞吞吐吐。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医生怎么说?”顾墨涵稳了稳心神。
 
  “你别着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昏迷也是正常的。我们商量着这件事情得告诉你一声,所以……”
 
  顾墨辰稍微放了心:“行,我知道了,这两天我抽空去一趟C市。这件事你们帮涵子瞒着点儿,别让大院里的人知道了,免得到时候老爷子着急。对外界也要封锁消息。”
 
  莫骋野满口答应。
 
  顾墨辰挂了电话,回去继续开会。开完会简单处理了公事交代秘书他要出去几天便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直奔首都机场。
 
  顾墨涵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他本来是在美国的实验室里,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孩子,在大院里和石磊,尹东循他们打闹着,忽然又变成了上大学时候的样子,他站在台上主持,和秦舞阳逛校园,秦舞阳挽着他的胳膊,笑颜如花,突然出现秦舞阳悲哀凄凉的脸,对他说,顾墨涵,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然后转身离开,他看到秦舞阳的身后是万丈深渊,他想拉住秦舞阳,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秦舞阳掉了下去……
 
  顾墨涵猛地惊醒。
 
  头昏昏沉沉,浑身上下痛得像散了架,病房里开着橘黄色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剂味。刚先动一动就听到阻止的声音:“涵子,别乱动。”
 
  顾墨涵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慢慢张开干裂的嘴唇,缓缓说出几个字,声音粗哑:“哥,你怎么来了?”
 
  顾墨辰看着弟弟额头细密的汗珠:“我听说你出了车祸,过来看看你。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已是深夜,但是还是来了很多专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
 
  “顾书记,既然醒了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剩下的就是多休养。”
 
  “好的,谢谢。”
 
  顾墨辰送专家出门,顾墨涵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几个人,顿感好笑,扯开嘴角笑了笑却触动了伤口,立刻疼得冷汗涔涔。
 
  顾墨辰回来看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对面沙发上,便轻声对他说:“这帮臭小子不放心你,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不肯,陪了你几天,估计今天实在扛不住了。”
 
  顾墨涵刚醒来很虚弱,没过一会儿就意识模糊地睡着了。
 
  同一座城市的黑夜,秦舞阳坐在书房里,白昼的喧嚣在静谧的黑夜沉默。她看着眼前终于完成的方案,功德圆满,可以出关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轮竞标了。成败在此一举。
 
  对于这份方案,秦舞阳费劲了心血,她只能说,她尽力了。效果当然是不能和顾墨涵做的相提并论。至于能不能中标,她也只能听天命了。
 
  顾墨涵?他好像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在一个,她需要他的时候。
 
  是因为赵汐羽吗?
 
  那她至少应该感谢他留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思路。
 
  第二天秦舞阳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地出现在腾达。她简单听了项目组的汇报,浏览了一遍方案,可能是内奸的事乱了军心,做出来的东西差强人意。
 
  秦舞阳边看方案边想,T公司的手里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一份呢?
 
  简短的会议之后秦舞阳一行人赶往丰华。
 
  刚出电梯门便看到T公司一行人从另一边的电梯里出来,狭路相逢。
 
  秦舞阳一脸平静地看着赵汐羽,赵汐羽眼神冰冷的看着秦舞阳,率先走进会议室。
 
  秦舞阳不在意地笑了笑,也进了会议室。
 
  两队人马在会议室里大眼对小眼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人来主持竞标。
 
  来人是顾墨涵没回国时的丰华的负责人,没有看到石磊他们,前几次他们不是兴致高昂地一早就出现的吗,难道和顾墨涵有关系的人也同他一样消失了吗?
 
  抓阄决定谁先介绍。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慌失措,秦舞阳则是气定神闲地看着赵汐羽配合幻灯片介绍着。
 
  秦舞阳突然觉得顾墨涵的一句话说的真是正确。不要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你在猜别人的心思的同时也会迷失自己。T公司的方案几乎是在每一处都针对着腾达项目组做的方案,比他们做的更完美,更全面,但是就是因为针对性太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特色。在这个方案里,秦舞阳看不到以往T公司的优势和特点。
 
  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可是,秦舞阳又不得不承认,相对于上次的原样照搬,这次他们更是技高一筹。这一次,无论谁先开始,腾达都是输定了。
 
  赵汐羽展示完对着秦舞阳嫣然一笑,秦舞阳想起冷清秋的一句话:笑得越好看的女人往往心越毒。
 
  项目组的副组长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刚准备起身,秦舞阳按住他的手:“我这里也准备了一份方案,你的那份做备用吧。”
 
  说完优雅的上台:“尊敬的各位评委,各位朋友,下面由我代表腾达介绍我们的方案。我们根据……”
 
  秦舞阳看着赵汐羽脸上的得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甘。
 
  十几分钟以后,秦舞阳的介绍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结果不言而喻。秦舞阳站在台上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赵汐羽带着一群人愤恨地打开门离开。
 
  秦舞阳斗志昂扬地走出丰华,回到腾达,心情大好。
 
  坐在会议室里,秦舞阳慢条斯理一脸悠闲地喝着咖啡,众人坐着也是默不作声,等着她开口。
 
  可是秦舞阳就是不开口,只是在品咖啡,闭着眼睛晒太阳。
 
  众人是在是不明白秦舞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情忐忑。就在众人以为秦舞阳睡着了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笑容灿烂的让阳光都失了色彩,缓缓开口:“好了,这个案子也拿下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谁是内奸了?”
 
  众人在她的笑容下感觉不到温暖,低着头不言语。
 
  秦舞阳笑的更开心了:“不说?还是说,你们之中没有内奸?你们应该了解我,如果现在站出来,我只是不让你在腾达混,如果需要我去查的话,我会让你在汽车界都混不下去。怎么样,想好了吗?”
 
  还是鸦雀无声。
 
  秦舞阳站起来:“既然这样……我们散会吧。这个案子拿下来公司很高兴,晚上有个庆功会,都去吧!还有,我答应过你们的,拿下案子后会有两个星期的假期,假期就从明天开始。当然内奸的假期可能会是永远,你可能不会回来了。散会!”
 
  秦舞阳坐在孙董的办公室:“孙董,丰华的合作案搞定了,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孙董自从接到捷报就笑呵呵的:“可以啊,不是给了你们组两周的假期了吗?”
 
  秦舞阳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两周不够,我要一个月。师傅,我从进入这行以后就没有休息过,我是真的累了。”
 
  孙董已经很久没从秦舞阳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
 
  当初,他手把手地教秦舞阳,秦舞阳平时却不肯叫他“师傅”,她说,叫你师傅会让我想起唐僧。在她的印象中,秦舞阳从来都是精力充沛精神饱满的,就算前一天晚上喝到吐,第二天依旧可以神采飞扬的来上班。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
 
  “好,一个月以后你回来跟进合作案。”孙董忽然心软。
 
  秦舞阳一跃而起,收起刚才的颓废:“好!那我先走了。还有,我那组出了内奸,我想我回来之前,麻烦您帮我查出来是谁。”
 
  “内奸?好,我明白了。”孙董点头。
 
  “舞阳,你年纪不小了……”孙董对着秦舞阳的背影说。
 
  秦舞阳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打开门出去了。
 
  苏醒
 
  顾墨涵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眼前被放大的一张张俊颜。
 
  “醒了醒了!”丰华的五位少爷站起身来集体欢呼。
 
  顾墨涵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微微动了动身子,用嘶哑的声音说:“扶我起来。”
 
  穿着白大褂带着无边眼镜一副斯文儒雅的白衣天使形象的何文轩按住他:“别乱动,你左腿骨折,身上有很多伤,得多躺着。”
 
  顾墨涵隐约记得自己上一次醒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自己的哥哥了便问:“我哥是不是来了?”
 
  “来了,刚才出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顾墨涵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声音嘶哑但是依旧气势十足:“谁让你们告诉他的?”
 
  众人集体把目光投向莫骋野,答案显而易见。
 
  莫骋野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这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吗?”
 
  李清远笑嘻嘻地搭着莫骋野的肩膀,又温和的语气问:“莫哥哥,我来问你,告诉墨辰哥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是我,可是……”
 
  李清远挥手打断他:“那电话又是谁打的啊?”
 
  “也是我,但是……”
 
  李清远重重拍了拍莫骋野的肩膀,语气郑重地说:“莫骋野同志,你的罪名成立!”
 
  莫骋野不乐意了:“这不都是你们当初同意的吗?现在怎么都推到我身上了,你们这帮人,真没义气。我还不是为了涵子好啊!”
 
  顾墨涵知道大家的良苦用心,开口说:“我又没怪你们,你们躲什么啊?对了,我昏迷了多久了?”
 
  离他最近的尹东循回答:“有四五天了。”
 
  “四五天?那招标结束了?谁中标了?”顾墨涵突然想起自己出事的前一天告诉秦舞阳第二天晚上回去找她研究方案的,他出了事,那方案……
 
  石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别担心,是腾达中标了。我们在医院都没过去,听说秦舞阳赢得很漂亮。”
 
  顾墨涵面色凝重:“石头,你叫人把中标的方案送一份过来还有,扶我起来。”声音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现在吗?那你不用担心公司,我叫人看着呢,一时半会没什么问题。”石磊不解地问。
 
  “现在,快去!东循,扶我起来。”顾墨涵着急地说。
 
  五个人也无奈,只能照做。石磊去打电话叫人送方案,尹东循和莫骋野一左一右地慢慢扶起顾墨涵,很文轩摇起病床靠背,在顾墨涵身后放了一个枕头。这时,闲着的李清远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份报纸,指着上面对顾墨涵神秘地说:“涵子,你看,这个是不是你和那个赵什么?”
 
  顾墨涵扫了一眼报纸上的图片和标题,眯了眯漂亮的桃花眼:赵汐羽,我可真是小瞧你了,都算计到我的头上了,我如果就这么放过你,可真是对不起你的如此费心!
 
  李清远被顾墨涵身上散发出的怒气镇住,干巴巴地一脸谄笑:“嘿嘿,我就是随便问问,嘿嘿,你别生气啊,你病着呢,生气对身体不好。”
 
  说完这句,还不怕死的加了句:“谁看不出来这是你和她啊!”
 
  李清远的一席话成功的得到了众人的白眼若干枚。他随手把报纸扔在沙发上,像那份报纸很烫手似的。
 
  “把报纸拿给我看看。”顾墨涵缓缓开口。
 
  李清远赶紧屁颠屁颠地送过去。
 
  顾墨涵浏览了一遍又看了看报纸的日期,这时石磊把方案书也递给了他。
 
  温暖的阳光透过病房干净的玻璃照进来,照在顾墨涵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他紧紧抿着好看的唇。他不知道秦舞阳在没等到他而看到这份报道的时候是是什么心情,她又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按照他的思路独自完成方案的。顾墨涵的心开始疼起来。起初只是一丝,后来,一丝丝的疼痛汇聚成惊涛骇浪席卷了整个心脏。
 
  五个人看着顾墨涵紧紧地皱着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个方案很差劲?
 
  突然病房的饿们被推开,众人抬头,是顾墨辰。
 
  “涵子醒了,怎么这么安静啊?”顾墨辰放下手里的水果和买的食物。
 
  顾墨涵神色恢复正常,扯着嘴角笑:“没事儿,哥,他们怕吵着我。”
 
  五个人纷纷附和。
 
  顾墨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然后开口:“既然醒了,就叫医生过来看看。”说完按了床头的呼叫灯。
 
  没过一会,几名专家和一群护士浩浩荡荡地敲门进来。经过十几分钟的检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医生说:“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恢复的还不错,注意营养要跟上,好好养着吧。”
 
  专家出了病房就各回各屋了,留下的护士却沸腾了:“啊,一屋的帅哥啊!那个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何医生啊?我那天看到院长对他客客气气的,我从来没见过院长那个样子啊!”
 
  “是啊,没想到人长得帅,家世还那么好!”
 
  “躺在床上的那个病人长得好俊呢,他的那双桃花眼,天呢,太帅了!我那天听到院长交代护士长小心照顾这个病人,听说,这几个人来头都不小啊!既有钱又有貌,还有势,真是白马中的白马,王子中的王子啊!我受不了了!”
 
  “哎,我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是前一段时间报纸上报道的那个‘丰华六少’啊!”
 
  “对对对,好像是他们……”
 
  护士们充分体现“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的理论,屋内人却浑然不知。
 
  顾墨涵把报纸和方案书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哥,家里不知道我住院的事情吧?”
 
  顾墨辰正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削苹果,头也没抬:“暂时还不只知道,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安安静静地在这躺着?”
 
  说完抬头看到顾墨涵送了一口气的模样加了一句:“不过,你也别想瞒着,等好利索了自己回家说去。”
 
  顾墨涵听到这儿一脸沮丧,那五个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很快,谈话被打断。病房内络绎不绝地有不同的护士出出进进,打着检查点滴、检查病人体温等等各种旗号出现在病房内红着小脸看美男。众人深感无奈,只有李清远一脸风流地边笑边冲小护士飞媚眼,一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模样。
 
  何文轩狠狠地等他,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地说:“哟,何医生,你们医院的美女护士们真是够‘敬业’的啊,对病人照顾的这么细致入微,连来探病的都不放过!”
 
  何文轩弹了弹白大褂上不存在的灰尘,不温不凉地说:“那又怎样?你不用担心,她们不喜欢兔儿爷,会放过你的。”
 
  李清远马上气得跳脚,冲着何文轩吼:“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同志,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女人!你听不明白吗?”
 
  何文轩看也不看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抬手扶了一下眼镜,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李清远心里憋着火,自己使劲全力地反击结果却像是打到棉花上,他不甘心地问其他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五个人皆偏过头,放声大笑。
 
  李清远还是不甘心问顾墨辰:“墨辰哥,你别理他们,你说,我长得就那么像受吗?”
 
  顾墨辰看着李清远略带阴柔的英俊面容,笑了笑没说话。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顾墨涵身上有伤不敢大声笑,憋得肚子疼:“我说,李清远,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
 
  李清远狠狠地等了他们一眼也转身出了病房。
 
  其他人看到顾墨涵已经醒来没事了,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顾墨辰走之前对顾墨涵说:“我也得回北京了,下午的飞机,你自己好好养着,记得回北京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不然被发现了我可帮不了你。”
 
  顾墨涵点头答应。
 
  病房里只剩下石磊的时候,顾墨涵问他借手机,然后拨秦舞阳的手机,结果秦舞阳关了机,他的心里一沉。
 
  顾墨涵让石磊下次来的时候给他带个手机过来,石磊走后,顾墨涵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阳光射过来的方向,微微眯着眼睛,他感觉眼睛又涩又疼,忽然间很想念秦舞阳。
 
  想念秦舞阳一本正经地叫他顾总,想念秦舞阳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想念那天晚上的那个吻,想念秦舞阳在昏暗的酒吧里叫他顾墨涵……
 
  秦舞阳,你去哪儿了?
 
  舞阳,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失约的,我和赵汐羽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一直爱着的人是你。
 
  舞阳,我出车祸了,浑身上下都很疼,可是我的心更疼。
 
  舞阳,我心疼你,那份方案你做得很好。
 
  舞阳,你为什么非得和我划清界限呢?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你为什么连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
 
  舞阳,对不起,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出现,对不起。
 
  舞阳,我会好好养伤,尽快恢复健康去找你。
 
  舞阳,你千万不要消失不见。
 
  舞阳,我很想你。
 
  康复
 
  秦舞阳快快乐乐地开始了她的假期,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坐在阳光里听音乐,看书,喝茶,悠闲自在,一直到夕阳西下。
 
  但是这种自在的生活很快被冷清秋打破。
 
  那天上午秦舞阳被很大的砸门声吵醒,她把头蒙在被子里,谁知门外的人锲而不舍,最后她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冷清秋看见她,首先拍了拍胸脯,还嘟囔着:“还好还好。”然后穿过她进入客厅。
 
  冷清秋往沙发上一趟:“你怎么手机也不开机,家里电话也不接,打电话去你们公司,他们说你休假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秦舞阳半躺在另一边沙发上,懒懒地开口:“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不是修生养息呢。前一段时间太累了,现在好好休息才能继续工作啊!”
 
  冷清秋撇着嘴大量着秦舞阳:“啧啧啧,你看看你,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真不知道如果他们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会不会说腾达的秦舞阳漂亮能干了。”
 
  秦舞阳眼都没睁开:“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怎么来了?”
 
  冷清秋大呼:“姐姐,今天是周末!”
 
  秦舞阳愣了一下,自己真是过晕了:“周末怎么不和你们家石磊约会啊,来我这儿干什么?”
 
  冷清秋听到这儿脸突然红了:“不是我们家的……”
 
  秦舞阳半睁开眼看了看她,笑了。
 
  “他最近好像很忙,没时间陪我,整天见不到人影,其他几位老总也经常不在公司。”冷清秋有些哀怨。
 
  “哟,你怎么一副怨妇的模样啊?前一段时间不是还你侬我侬的吗,连我都不搭理,现在终于想起我来了?”秦舞阳幸灾乐祸。
 
  冷清秋一下做起来就去拧秦舞阳的腰间肉,秦舞阳和她打成一团。
 
  顾墨涵,难道和你有关的人都消失了?
 
  打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各自想着心事。
 
  顾墨涵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石磊他们五个人每天轮流来陪他说话,研究给他吃什么。顾墨涵倒是很悠闲,毕竟难得有那么长的时间休息,一切都很好,除了心理挂念秦舞阳。
 
  大半个月过后,顾墨涵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想了想准备回北京。他觉得顾墨辰说的没错,这件事不能瞒着。出院那天,五个人都来了,听说他要回北京便都陪着他回去。
 
  到了大院里面,六个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顾墨涵腿上的石膏刚拆,走路不是很利索,当他慢悠悠地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顾母站在门口满脸心疼地看着他。
 
  顾墨涵冲母亲笑了笑,叶沁婷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和明显尖了的下巴,眼眶微湿,一开口就抱怨:“怎么出了车祸也不告诉家里一声,现在才回来。昨天你哥说你要回来,我还想着怎么你突然要回来了。谁知道他说你出了车祸,你爷爷和你爸担心了一晚上。”
 
  顾墨涵擦了擦额头的汗,轻松地开口:“没事儿,妈,这次是意外,以后我会小心的,现在不是没事儿吗。爷爷和我爸呢?”
 
  叶沁婷指了指客厅,小声说:“等着你呢,你哥因为替你瞒着昨天晚上被训到后半夜,要不是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还指不定训到什么时候呢。一会儿进去快点认错啊。”
 
  顾墨涵乖乖地点头。
 
  进了客厅,太上皇在看报纸喝茶,皇上在看新闻,看见顾墨涵进来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不再说话,低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顾墨涵感到情况不妙,走到顾老爷子和顾逸风跟前恭敬地叫了声:“爷爷,爸。”
 
  顾老爷子应了一声,指着沙发让他坐下,顾父则没动静。
 
  叶沁婷看着顾家这三个男人,摇了摇头:这三个,再加上墨辰,都是一样的性子,背地里在着急上火,在当事人面前也不表现出来,真是……叶沁婷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老爷子到底是心疼这个孙子,顾父也心疼小儿子,并没有怎么训话,毕竟事情已经出了。交代他在家里好好养着,一切都等养好了再说。
 
  顾墨涵暗暗松了一口气。
 
  吃晚饭的时候,顾墨辰才风尘仆仆地回来。顾墨辰趁空对他说:“哥,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顾墨辰拍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从小到大我替你挨批挨打的还少啊!”
 
  顾墨涵看着哥哥笑了笑。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
 
  “就是腿上的伤还没好,其他的地方都好了。”
 
  “以后开车小心点免得爷爷和爸妈担心。”顾墨辰交代完弟弟就扶着他去吃饭。
 
  吃过晚饭顾墨涵回到房间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顾墨辰敲门进来。
 
  “哥,有事儿啊?”
 
  顾墨辰做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是那个四叶草的吊坠。
 
  顾墨涵接过来笑了。他以为在那场车祸里已经丢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怎么在你那儿?”
 
  顾墨辰挑了挑眉:“不记得了?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昏睡之前问我,你脖子上的四叶草吊坠还在不在。我想这个东西一定对你很重要,就让医院帮忙找找,后来找到了我忘了给你。”
 
  顾墨涵看着手里的吊坠,顾墨辰看着这个小他四岁的弟弟。
 
  温和的灯光下,顾墨涵突然抬头看向他:“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顾墨辰的脑中闪现出一张干净纯洁的笑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
 
  顾墨涵明白了,笑着对哥哥说:“哥,那个女孩跟着你一定会幸福的!”
 
  顾墨辰回过神,想了想开口说:“涵子,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什么都告诉我,后来大了话也少了。这些年我看得出来你过得并不开心,以前上学的时候老是见到你和骋野换女朋友,这两年在你身边也见不到什么女孩了,是因为这个吊坠吗?”
 
  顾墨涵低着头,灯光照在他头发滴下来的水珠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微阖的眼睛下长长的睫毛投下来的阴影,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顾墨辰又缓缓开口:“记忆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水,不管你握紧还是摊开都会慢慢消失,频频回头的人,自然走不了远路。人之所以活得累,不外乎三点,放不下架子,撕不开面子,解不开情节。无论怎样,我都是希望你开心的。”
 
  说完站起身,派派顾墨涵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哥,如果已经走到路的尽头了呢?”顾墨涵依旧低着头。
 
  “路的尽头仍然是路,只要你愿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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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也成双念念不忘君子有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