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吵架

　　车上了高速，陈冶拧大音量，让轻快的音乐打破车里的沉寂。黄隽想说话，陈冶竖指在唇边，不用说。她想开了，管他以后怎么样，现在她需要快乐。

　　他们把车停在没人的地方，黄隽想开口，被陈冶制止了，她几乎贪婪地看着他的脸。这张年轻的脸，皮肤没一处松弛，眉毛浓而黑，唇弓分明。

　　真好看，她想。

　　黄隽把陈冶搅入怀中，她没抗拒，伸手环住他的腰。

　　这样的腰没半点赘肉。

　　陈冶生活的节奏，由缓长的四拍为紧凑的八分音符。

　　黄隽早上五点半过来，拖她去跑步，“你需要运动。”跑完趁她洗澡更衣，他做早饭，简单的粥，有时是顺路买回来的点心。他不让她喝速溶咖啡，把她家闲置的榨汁机、豆浆机都利用起来，“橙汁比咖啡好。”

　　我会累死的。陈冶抱怨，晚上十一点才睡，没咖啡提神找不到感觉。可他的亲吻，每次拥抱让她晕眩，如同电流滑过，战栗而又快乐。神奇的是似乎同时具有兴奋的功效，她不困，哪怕冗长的会议，乏味的加班，都不曾打过呵欠。

　　黄隽没再到公司门口等过陈冶，不知是不是想避开他姐的眼。但符合陈冶的心意，这是场中途小差，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虽然现在她的空闲被黄隽霸道地占满了。晚上他拉她去公园走走，吃小食店。在她耍赖说再也走不动时抱起她，偶尔有两次遇上了邻居。但那又怎么样，这是她的生活，全上海两千万人，谁会特别留意她一个。不过陈冶始终没让黄隽突破最后的防线，风流而不下流，这是底线。陈冶不知道黄隽怎么想，如果他不满意，她也不会因此改变。已经过了事事考虑别人感受的阶段，她要做自己，哪怕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她，至少忠实了自己的感受。幸好他没闹别扭，反而像更迷恋了，居然在她们销售部郊游的场合，自说自话陪在她身边。

　　这场郊游由阮明年发起，也是他承担了大部分的活动资金，三大区域经理和黄微也凑了份子，主题是家庭日，因此大部分人携亲带眷。黄隽跟黄微一起来，他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没多久大部分人就发现了。泛舟湖面时陈冶的船上坐了黄微、黄隽，还剩个位，大家互视一眼，齐齐后退，免得不小心卷入别人家事，最后糊里糊涂被推上船的是阮明年。

　　沈珏站在湖边看这场热闹，张家晨替她摘下飘落在头发上的花瓣。她以为同事聚会，张家晨可能没兴趣，没想到他要求来。她问，“闷不？”全是她的同事，没熟人挺无聊的。张家晨把花瓣吹进水面，“你同事说话都很风趣，销售人员比较能说善道，很有意思。”

　　沈珏吐吐舌头，“不见得。我记得你先搭讪的我？”

　　“这不一样，看上了还不赶紧下手。”

　　沈珏好奇，他相过几次亲，以至于遇上略为对眼的她，要急吼吼地追求。

　　“就我们那次。也不算相亲，下班后父母和我说要和老朋友吃顿饭，我就跟去了。”

　　两人喁喁细语，邓阳阳和几个年轻女孩嘻嘻哈哈走过来，“你们傻站着干吗，到处走走才好玩。”沈珏拉着张家晨和她们汇为一行，往水族馆去了。

　　大家凑在玻璃钢壁上看海鱼，闲话传过来了，“现在的小姑娘不要太厉害，沈珏和大老板轧了阵朋友，项链手表捞不少，肯定还有钞票进账。不然怎么放手让人家走？又不是结婚，交朋友而已，分手正常事。转头又钓着好青年，卖相好工作好。年轻漂亮出路多，跑掉男人怕什么，前仆后继的多得是。”

　　沈珏整个人僵住了。

　　大家都同事，平常她得罪谁，要这样说她？

　　沈珏心灰意懒。和别人吵架，说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谁信？谁先认真认先输。

　　她拔腿就跑。

　　邓阳阳也早愣住了，谁啊，说这些，沈珏的男朋友还在这里呢，不是要沈珏好看吗？幸好张家晨反应最快。沈珏甩开他的手时，他就觉得不对，连忙跟着追出去，只是沈珏激愤下超常发挥，一下子挤进人海无影无踪。

　　张家晨摸出电话，沈珏却关机了。他定定神，先发短信，“急！请与我联系。”说不定她会开机。然后他扫街似的寻觅，从大门口一处处，不漏掉哪。来回一圈两圈，每过十分钟再发短信，“急！盼复！”

　　终于，手机响起来，但没声音。

　　张家晨小心翼翼地问，“不生气了吧？”

　　“对不起，”沈珏低声说，“对不起！”一切都乱糟糟。

　　张家晨连忙问，“在哪？我过来找你。”

　　在湖边假山他找到沈珏。

　　大石头落地，张家晨紧紧抱住沈珏，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口，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长发，而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胸口。

　　所有的言语化作一声叹息，“你不生气了吧？”

　　沈珏哽咽着，“没有。你呢？”她是失态了，别人说什么何必放在心上。

　　张家晨说，“没有。只是担心你。”他重复，“以后再生气也不要关机。我很难受，好像再也见不到你似的。”

　　沈珏刚收起的泪水又滚落下来，“你……想知道我从前的事吗？”

　　张家晨说，“不想。”

　　要命的眼泪，沈珏把头埋进他怀里，“刚才我很想在你怀里哭。”张家晨拍着她的背，“我来了，哭吧。”

　　躲在旁边的陈冶松口气，黄隽搅住她的肩，“没事了。”听说这场风波的同事都出来找沈珏了，黄隽个子高视力好，是他先发现的人，“不枉你苦口婆心劝她。”陈冶不居功，“是她男朋友靠谱，要是他听了别人三言两语就跑掉，我才不劝呢。”黄隽笑道，“看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搞定她，怎么可能跑掉，趁机表现还来不及。”

　　陈冶听了很不舒服，什么意思，搞定了就会计较吗？她问，“你有女朋友吗？”黄隽答道，“就是你啊。”陈冶说，“我是说以前。”黄隽说有，“不过现在就你一个。”陈冶看他，算你老实，黄微在她面前炫耀过弟弟人见人爱的光荣事迹。她冷笑道，“谁没往事，凭什么男的有资格计较。”黄隽这才明白她所气何来，女孩子就是小肚鸡肠。他开玩笑反问，“那你想好了要和我在一起？”陈冶只觉这话直刺入心，他指责她不够认真，所以无权干涉往事？

　　陈冶拨下黄隽放在她肩头的手，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黄隽莫名其妙，今天是吵架日吗，好好的发起脾气。开头他还跟在后面劝她，渐渐也来了气，两个人的相处次次都是他迁就她，再这样下去，早晚宠得不知高低。

　　陈冶更火了。她质问，“宠我？你有资本吗？”

　　在你心中，始终认为我没钱没地位配不上你？黄隽哑口无言。

　　来时兴冲冲，回去气鼓鼓，黄微诧异弟弟居然没跟陈冶走，忍不住看了陈冶几眼。

　　陈冶说完那句话，当时已经后悔，打人不打脸，明知道他经济状况就那样，再说就没意思。她原想回去后道歉，没想到黄隽和黄微走，而黄微还示威地看着她，心里的气更大了。

　　走吧走吧，以后别来找我。

　　陈冶把油门踩得特别猛，车轰鸣着跑掉。

　　黄隽是想，和姐姐一起来，起码得把她送回家。没想到陈冶招呼都不打，走的声响还特别不友好，他干脆在姐姐家吃了晚饭才去找陈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