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幻雾（7）

　　永别

　　这一年的西塘，成为旅游的热点，像一颗闪亮的明珠，在这尘世里，初绽光芒。

　　冬日里的西塘，仍然有游人不停地前来观光，还有不少摄影师在这一年待在西塘采风。

　　杜显扬坐在茶馆二楼的窗边。塘东街是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一到晚上，许多酒楼开始营业，灯光交错，伴窗而饮，十分热闹。

　　他和江容至会经常固定去一家酒楼的窗边小饮，那时的江容至，倚在窗边，静静地微笑。

　　江容至去世后，杜显扬独自去过几次，一个人坐在那里喝上一杯小酒。

　　就快过年了，他突然想。抬头看看远处玫红的灯笼，到了那一天，西塘会有许多民俗仪式，比如祭灶、社戏什么的，西塘的传统一直保留得很好。

　　越来越多的陌生人知道西塘，越来越多的陌生人来到这里。

　　突然之间，这里被世人所知，享誉美名。

　　然而杜显扬知道，有一些事情，有一些东西，将要被永远地埋藏。那是一颗毒瘤，或是一颗定时炸弹。

　　若被人揭开，将万劫不复。

　　坐了一会儿，他才下楼结账，店里的店主认得他，随口问道：“听说杜警官要去北京了？”

　　是指带江静歌去北京的事吧。

　　他扬了扬嘴角，收了找回的钱便迈出店子，准备回去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瞬间又在人流里消失。

　　他跟出去的时候，黎写意已经准备过水桥，却被一个外国游人拉住，看样子是在请求拍照。黎写意并没有拒绝，然而，却在将相机交给那个外国游人的时候，桥上突然拥上来一群游人，将黎写意和外国游人挤开，而杜显扬被迫挤到桥栏的下面，他努力挤开人群朝前走。

　　那股不安越来越浓。

　　一定要在人群散开之前，拉住那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

　　杜显扬不知不觉就喊出声来：“写意！”

　　在那个孩子被人推入河水之前。

　　微笑变成了尖刀，它已向我刺来了。

　　刺穿了我的心脏，血液快要流干了。

　　于是我拼命奔跑，于是我拼命地逃。

　　刺眼的阳光就要来到，鲜红瞬间凝固了。

　　风雨雷电，太阳月亮。

　　地狱天堂，疯狂死亡。

　　——王三溥《逃亡三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