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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 作者:姬流觞

第12章 :一枝桃花和一树玉兰

  这四年,我的桃花都没开,原来就是为了等你这一树玉兰。

  听到自己的声音,原本头疼的脑袋更疼了,晕乎乎的整个人几乎要倒下。强撑着,我瞪着他。

  谢亦清很清楚唐笑纯跟我说了什么,我只要他一句“对不起”。我没那么“传统”,对于那天晚上,我理解纯粹就是生理本能,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介意的是他骗我!

  谢亦清没有说话,十指交叉坐在床边,低头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我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且可以微笑。

  对谢亦清而言,这或者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如果只是为了这句道歉,他大可不必如此匆忙地赶来。他来,是一种肯定,这一点已经被我证明了。然而今日的我,正如昨日的他,一定要个清楚的说法。

  要,还是不要,当然其中没有暧昧!

  到了选择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衡量轻重,把心里不重要的东西清空,不是不喜欢,是不可以,只是在心里的权衡罢了。一如公子润,也如我自己,更如每天一次是买馒头还是买包子的选择。

  “没关系。换了是我,可能比你还过分。”我似乎在安慰他,但他的耳朵都红了,似乎更加尴尬,只好继续弥补,“其实也怨不得你,是我处理得不好。嗯,平常我连信都懒得准时回复,这次稍微勤快了些,就搞大条了。”

  幽默似乎收到些效果,谢亦清抬头笑了笑,捋了捋头发,说:“谢谢。我不想……伤害你。真的,我其实……”他顿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其实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不会那么惊喜,不会那么手足无措,不会在那个晚上费尽心机地讲故事。我相信,平凡如你我,不会那么轻率地接近一个人,但凡接近了,必是心有所动。

  既然逼你选择,我就已经选好了。其他的,没有再谈的必要。

  “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我的。”我笑了,谢亦清赶紧想澄清,我却认真地打断他,“就像我喜欢你,我们都想做好同学、好朋友,却怕不适当的拒绝会毁了从前。”

  谢亦清愣了一下,露出了然的神色,不过却没那么兴奋,“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说明这个吗?”

  虽然做出了放弃,但当被放弃的人也放弃他的时候,多少还会有些失落。更何况,原来大家都没那么认真。

  “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很真诚地道歉,但脑子里总是想起那个学期的每一个电话,就算最初是不认真的吧,后来我却是很诚心地想和他在一起,这该谁来道歉呢?也许世间本来就没有对错,再追究已经过去的事了然无味吧!

  大概我的表情表达了什么,谢亦清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低头不语。

  正尴尬的时候,门被推开,今天访客真多!

  “孟露,起了吗?我给你带吃的了,付钱!”公子润笑嘻嘻地进来,看见谢亦清愣住了。

  “哦,你有同学来,那我先走了。”不等介绍,谢亦清主动站起来告辞。

  “不,不用,你坐会儿,我没事。我系里……”公子润有点儿结巴,看看我又看看谢亦清,神色之尴尬已经超越了同学的地步。就算昨晚是醉言醉语,今天也能坐实了。

  心中苦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无缘吧!我向公子润摆摆手,对谢亦清说:“好吧,你路上小心。代我向唐笑纯问好,虽然她很无礼,但我不能没教养。”

  谢亦清笑了,还是那种“你怎么还是这样”的微笑,一如高中时打牌,面对我耍赖的嘴脸,他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叫宠溺。

  “子润,帮我送送谢亦清吧,我同学。”

  我请公子润代劳,谢亦清自是不肯,但公子润却执拗得像头牛,两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出去。送到楼梯口,我听见公子润踢踢踏踏返回的声音。

  我以为他要问我什么,可他只是问我要早餐钱,说给我买早餐超出了预算,必须要我补给他。我给钱,他不要,只要我架子上的书,挑了两本说以后还就走了。

  我有些轻松,又有些失望。但是,他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渐渐长大,已经过了不顾一切去喜欢谁的年纪。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自己的欲望,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临近毕业的时候,如果不找工作,时间是很充裕的。公子润和老师们的关系处得越发地好,我和同学们的距离却走得越发地远。因为大家都在谈论如何找到一份工作,后来甚至有人拿到某个单位的offer,而我却始终在这个圈子之外。

  我想看书,但书里的东西比起我所经历的,显得虚伪而干瘪;我想写论文,用了一周写完就懒得再改;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想提找工作的事情。

  于是,我又想起了做家教。我那个亲戚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不好好找工作,找什么兼职?你爸妈不知道吗?”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学校,看见校门就懒得进去。正徘徊的时候,一辆小车在我身边停下,有人叫我的名字,“孟露?”

  我茫然地看看,一只黑糊糊的脑袋,别别扭扭地从车窗里探出来。角度很诡异,竟然影响了对整张脸做认知判断。

  他下车走过来,我彻底呆掉……

  杨燃天。

  “我出差,正好过来看看。刚给你打电话,你宿舍电话没人接。可好,转了个圈就碰到了。”他笑得光明磊落,我看得头晕脑涨。

  知道他牙齿白,但从不知道能白得反光,抓住仅剩的面子,我问他:“你怎么来的?”

  他笑得我像个白痴,但没有像过去一样训人,“开车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也是坐火车来的。”

  “也?还有谁坐火车来?”

  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和过去差别太大,我觉得自己提前走入了职场,忍不住东张西望,“我啊,所有人来这里不都是坐火车吗?”

  “嗯,倒也是。不请我进去走走吗?你们学校好像还是个旅游景点?”

  我诺诺地点头,抱着借来的书有一脚没一脚地走着。

  杨燃天比我大一岁,但他中专毕业就上班了。现在听说在什么公司做销售,好像还混得不错。老娘后来打听到的消息是,他买房了。

  结婚自然要买房,我想起他要结婚的事情,一口气突地憋在心口。

  不是不在乎了吗?

  “咦,你们学校的柳树发芽了?”

  杨燃天什么时候学会欣赏景色了?印象里他从来是奓着头发跟别人着急的模样。莫非,那个女孩子真的那么好,把这个人改变了?

  “嗯,海边嘛,反正绿得比较早,落得也晚。”我应付着说,带着他穿过学校的玉兰林。白色的玉兰花苞孤零零地立在枝头,可满树都是这样的花苞就不一样了。

  走着走着,哗啦,一抬头,劈头盖脸的全是玉兰花瓣,身边的树东倒西歪的,一片片散落的花瓣海了去地飘下来。

  隔着飘落的花瓣,我看见少年时的杨燃天嚣张地站在树下哈哈大笑,每一个过路的人都被摇落的花瓣雨打得狼狈不堪。

  只是我,被笼罩在花雨里。

  我不狼狈,我只是吃惊。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回头,就想起这招。”

  书读多了人会酸,我鼻子酸溜溜的,想起那句非常应景的诗:

  ……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花瓣。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那人风情万种,伸手弹去我脑袋顶上的花瓣,“你脑袋怎么还是这么小,那么多花瓣就顶住一片?”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在自己头上比划起来。

  我有点儿磕巴,“你,你叫我什么事?”

  “没事,看你傻走路,所以叫一声。”他扭头一笑,手里还拿着那瓣白色的玉兰花瓣。

  今天造了孽了,为什么让我看到一个已婚妇男求佛?!我几乎有泪奔的冲动,抱着小说站在那里不动。

  “刚才走那么快,现在怎么不走了?”他无奈地折回来,“不想让我参观你们学校吗?”

  “没有,就是……迷眼了。”我低头揉眼。

  他绅士地站在一边,耐心等候,不时地插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大爷,你已经把我迷倒了。这四年,我的桃花都没开,原来就是为了等你这一树玉兰。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在人来人往的这条路上,向你还有你遥远的未婚妻敞开心扉。

  好不容易走到眼镜湖,我的双腿才可以利索地走路,腰板也才挺直起来悄悄地和他并排走路。穿西装可以让男子的肩膀显得很宽很厚,坚实得好像可以终生依靠,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嘴硬地放弃这个肩膀,却便宜了别的女人。

  “你们这湖该修了,昨天刚下过雨吧?”杨燃天抱怨着道路。

  我这才发现不小心忘了他还穿着皮鞋,有点儿泥泞的土路让他擦得锃亮的鞋子有些泥点。这些泥点让我找到些许平衡,“不用修,正好让那些学生气不浓的人沾点儿学生气。”

  正说着,一个男生穿着旅游鞋吧唧吧唧地跑过去。杨燃天哭笑不得,指着那人说:“你就让我成这样啊?”

  “不一定啊,但也差不多。你看你,穿成这样,跟个大叔似的。”

  “找死啊你!”他终于原形毕露,敲了我一下脑袋。

  这一栗暴,敲走了陌生,也敲回了少年!我抡起胳膊上的袋子砸他,他躲闪着,“你怎么还没改?颜威说你秀气了,秀气个鬼啊!”

  吵吵嚷嚷的,在我抡了三下之后终于休战了。前面是三食堂,也是我经常用餐的地方。我看看时间,是晚饭的时间,“你饿吗?我请你吃饭。”

  “你们食堂啊?”他笑着摇头,“我请你好了。你想吃什么?”

  眼前除了三食堂,还有夹在二食堂和三食堂之间的小食堂,想起段姜的话,心里有根筋一拧,我指着小食堂说:“去那儿吧,小食堂,可以单点。”

  “切!”他不屑地看看,“先去你宿舍把东西放下,然后我带你出去吃饭。”

  我没有反驳他的习惯,见意见被驳回,也觉得跟杨燃天叫板没意思,有点儿发蔫地前面带路。

  “对了,什么东西啊?”我想起他两手空空,不知所指何物。

  杨燃天遥指,“在车上。”

  哦,对了,他是开车来的。有人开着车先走,我们在后面慢慢溜达。

  “嘿嘿,你还给我带东西啊?”原来在学校,我都高傲得像个女王,但现在怎么看怎么猥琐。

  杨燃天说:“是你妈让我给你带的。”

  “啊?你去我家了?”

  “嗯,我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你妈说你已经去北京实习了,我就说我要来这边出差,问问有什么东西,然后你妈就让我带来了。”

  我垮下肩膀,这人原来横着走,现在竟然耍奸计。我老娘恨不得把家给我搬过来,逢人过来必带东西。老爹根本拦不住,难怪他知道我宿舍和宿舍电话。

  说着我们已经到了宿舍楼,找管理员大妈登记,她看了眼杨燃天,“这是女生宿舍,外人不许进。”

  我指着他面不改色,“这是我小叔叔,我妈托他带东西,那么多,我怎么拿上去啊!”

  大妈瞅瞅杨燃天手里果然一堆,又看他西装笔挺的样子,点点头,“去吧,早点儿下来。”

  我的宿舍在楼顶,五楼。杨燃天跟在我后面,不停地用手指头比划自己,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了。楼上人来人往,学生们下楼吃饭的、打水的、出去会情人的,整栋楼全是女生,嘻嘻哈哈的,看见男生笑声就更大了。杨燃天偏偏穿得衣冠楚楚,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在所难免。

  一楼,他老人家试图争辩自己没那么老。

  二楼,他老人家开始习惯侧着身子走路,免得碰到一群群横排走路的女生,急赤白脸地想赶紧澄清年龄问题。

  三楼,他老人家已经习惯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跟在我后面,威胁我上去再说。

  四楼,碰见一个匆忙下楼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让他放弃所有的努力。我同学说:“孟露,我去听讲座,你要来我就给你留位子。哎,你亲戚?叔叔好!”说完,飞也似的冲了下去。

  我回头看杨燃天,原本黑黢黢的脸更加像个锅底。

  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我一路乐着上了五楼。

  五楼人比较少,因为这一层都是各系大四的女生,回来的人也少,留下的,多半是考研没戏,打算再考一年的。

  我打开宿舍门,向阳的小屋被我收拾得还算利落,杨燃天显得很吃惊。

  “没想到你还能自己收拾?”他打量了一下,“我记得我们学校女生宿舍都很乱的。”

  他说的是中专,能进女生宿舍应该也很受女生欢迎吧?我撇撇嘴,壶里还有些热水,想着一会儿也要下去,就把最后一点儿热水给他倒上了。

  杨燃天拿着杯子看了看,“你的杯子?”

  我突然脸红了,这是自己每天抱着用的杯子,平常也给别人用过,怎么被他一说就显得这么暧昧呢,“嫌脏?嫌脏别用。”

  “没有。我还没用过你的杯子呢!”他说得真诚,却让我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口音的问题,还是他语文没学好,“杯子”说成了“被子”。

  我干脆把话挑明,“用被子找你媳妇去,我这儿只有杯子。”

  杨燃天低头喝水,似乎没听见,暖暖手说:“你宿舍好像不太暖和。”

  “海边潮气大。你喝点儿水,然后我们下楼吧。”

  老实说,我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对他,我总存着一分害怕。他打别人的样子我历历在目,那种凶狠让人终生难忘。我不敢相信,他总能如谢亦清或者公子润那样克制自己。

  “我没结婚。”他放下水杯,静静地说,“穆茵是我女朋友,但我们没有结婚。”

  天色变暗,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以他现在的道行,我也看不出来什么。

  “是吗?恭喜你。我以为,再也没人要你呢!”我故作轻松,“走吧,下楼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虽然他没结婚的消息让人松了口气,但他承认穆茵是他女朋友的确是件很诡异的事情。因为这使我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接近他,却因此咽不下一口气。

  我该怎么面对他呢?同学?朋友?前男友?还是……破镜重圆?

  冤家路窄,在宿舍楼的门口,碰见了低头匆匆赶路的公子润。

  “孟露?你吃饭……”他戛然而止,看着杨燃天,打量了一下。

  大妈伸着脖子向这边张望,我只能简单地介绍,“杨燃天。这位是公子润。”双臂垂下胡乱地划拉一下,嘟哝了一句“同学”,估计大妈没有听见。“我妈让他给我送些东西。”我又画蛇添足地解释。

  公子润点点头,“你好。对了,系里开会,七点,你能早去吗?有点儿事。”

  杨燃天看看表,“这么早,孟露还没吃饭。”口气有些霸道,我情愿认为是杨燃天有点儿吃醋。但是公子润通常不会强迫我参加会,但如果他说早点儿去就肯定是有事。抛开其他的绮思,我推推杨燃天,“你这两天在吗?我去找你也行。回头我请你。”

  杨燃天说:“我在这里要弄个办事处,估计要待上一阵子。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打我手机。对了,你的手机记得开机。我打你手机没开。”

  我妈一定把我手机号告诉他了,而我还没有养成及时充电的习惯。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公子润说:“你什么时候买手机了?”口气凉凉的,手臂交错着抱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把手机号告诉他,心里泛起一点儿罪恶感。

  “寒假。我爸给我办的,他给我弄了个这里的号,为了联络方便。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在哪儿开会?”

  公子润拉着我向宿舍外面走,“不开会。你不是没吃饭吗?我们边吃边说。”

  撒谎!但有事应该不假。

  经过小食堂,他没有停步,我顺嘴呲儿他,“咦?不去小食堂啊?段姜不来,你怕睹物思人啊?”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公子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低着脑袋赶路,说得我了然无趣。是啊,我又不是他什么人,连喜欢都被说成是厚脸皮,呲哒人家干什么。

  然后我想起一件大事,“坏了!”

  公子润吓了一跳,“干什么?”

  “我忘带水壶打水了!”

  “真烦,回头去我们宿舍拿去!”

  这就好,这就好,我今天受刺激太大,晚上用热水烫烫脚,“能拿两壶吗?”

  “不行,就一壶。烦人,两壶就两壶吧。”

  公子润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口气非常不妙。

  我黑了两壶水,已经心满意足。

  “什么?”我惊声尖叫,“你打算推荐我?”

  吃着饭听到这个巨爆的消息,我噌地站了起来。

  首钢过来招聘的人,是武书记的当年好友,一番推杯换盏,那人同意留个名额给我们系。武书记本意是要推荐公子润,但对方说这是办公室工作,希望要个女生,文笔要好一点儿。

  这个消息是下午四点多传到公子润这里的,公子润已向武书记推荐了我。据说武书记没说什么,我听得心肝乱颤。

  今天真是不得了,先是有人在玉兰树边演示三生三世的错过,现在又有人慷慨地给我推荐工作,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没砸死人的奇迹啊!

  “不过,你的成绩有点儿低。”公子润翻了个白眼,“别的系也有争的,你自己小心些。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要把简历弄出来。”

  “我有简历!”

  “就你那破简历!”公子润不屑一顾,“重写!”

  “怎么写啊,我就拿过一回奖学金。”

  公子润咬咬牙,细白的牙齿衬着红唇竟让我傻了一会儿,“编吧。我去系里说说,不给你穿帮就好。”

  “行吗?”我傻傻地有些不敢。

  公子润说:“我在上海的时候,碰到咱们学校的一个同学。我们都投了同一家企业,可是他却拿到了面试邀请。我很奇怪,就要来他的简历,结果他竟然把自己写成了学生会副主席,还写了很多我们学校从没搞过的活动。对了,包括你的一些文章,他都说是他写的。简直是文武全才!”

  “啊,那人家一调查还不穿帮?”

  “谁穿帮?学校现在就业率是第一,有人肯要它的学生,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揭穿?”

  他咬牙切齿,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那,那你的现在改成什么样了?让我参考参考呗?”我想看看他怎么吹牛。

  公子润的小耳朵突然有点儿变色,吃了口菜说:“今晚我帮你弄你的,我的还没出来,暂时没有参考价值。”

  骗人!我低头咬了两口烤肉,想起另一件事,“我不会用电脑。”

  我只过了电脑基本技能考试,后面的统统放弃。到目前为止,我只会一指禅。

  “我会,晚上去系里,那儿有电脑。你说我写。”

  “也行,我有软盘,上面有电子版的简历,你在上面改好了。”

  公子润真好,够意思!

  晚上打电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浪漫,能在耳鬓厮磨间擦出点儿火花什么的。那家伙的电脑水平也不咋地,我们两个菜鸟折腾得人仰马翻,才把简历编出来。成绩部分挑着比较高的几门做了列举式说明,实在难看的就不写了。像六级那种六十分通过的,公子润直接写了一栏:英语水平,已通过六级考试。

  想想八十五分才是优秀,我这六十分和八十四点五分没啥区别,我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半了。

  站在宿舍门口,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连简历都是他帮我直接放到武书记的办公桌上的。

  “公子润,谢谢你啊!”我一迭声道谢,就算他嫌弃我什么,冲人家这份义气,我也不能再有所抱怨。

  “没事,你好好休息,这事儿不一定成不成。”公子润并没有我那么轻松,大概是累了。也难怪,他是大忙人,事情多,一件接一件的,心里有事理所应当。

  我乐颠颠地回到宿舍,就我一个人难免冷清。收拾妥当,我正准备睡觉,电话响了,接起来原来是谢亦清的。

  既然已经挑明是同学,既然相互都心照不宣地愿意接受到此为止的结果,我们就像同学一样保持着联络,甚至他会跟我讲唐笑纯的事情,而我也会提供一些客观的意见。

  他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问问我最近怎么样,工作找得如何。人家客气,咱也应当虚伪。寒暄着顺便把写简历的事情说出来了,我太高兴了,嘴巴难免大些。

  谢亦清很感兴趣,详细地问了问我的简历。问完后,他沉吟了一下才说:“就推荐你一个人吗?”

  我愣住,这话我听明白了。公子润说人家只要一个名额,就推荐了我,但没说推荐我一个。而且,他还说别人也有争取这个的。我大概记得是说别的系的,听谢亦清这么一问,又有点儿不敢肯定了。

  谢亦清听我犹豫,说:“首钢的条件我知道,他们在我们学校中文专业也招人,是文秘,比你条件优秀的多了去了,包括成绩和发表的文章。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你的条件也就是中下,从你的简历上看,也就是中等。如果有人成绩比你好很多,组织能力也强,再加上些别的特长,是完全可以把你比下去的。”

  不知怎的,随着谢亦清的这些话,我慢慢想起一个人,一个在上海的人。可是,她不是在上海定下工作了吗?她不会回来和我争吧?甚至我还想,她和公子润分手了,公子润当然不会帮她。

  不,不会,公子润会帮她。一丝清明告诉我,他们没有完全分手,公子润心里还有段姜。

  正胡思乱想,谢亦清说:“你不要太担心,说不定还有机会。你直接找一下招聘的人,当面做个自我介绍,可能比单纯地弄份简历,等着人家选择强。”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牵回思路,不太想这样做。

  “呵呵,你就当再来一趟北京好了。那勇气挺让人震撼的,真的!”谢亦清这个比喻非常不恰当,但他说“真的”的时候,却很真诚,还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我竟无法反驳。

  “孟露,我发现你变了。”谢亦清的声音低下去,“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大大咧咧的,很任性。现在我倒觉得……呵呵,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他没有继续评价下去。

  我猜他是不是拿我跟唐笑纯比?可是这种猜测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总会长大,谁也不是彼得潘。”我只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是,总得长大。对了,有机会你去找找那个招聘的人,当面谈一谈,效果可能会很好。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谢亦清真的认为这是个可行方案,再次强调。

  “嗯,我去试试。”就算不是什么,终究是同学。我发现自己的一个优点——不念旧恶。

  第二天,我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我知道那些招聘的人都住在学校的贵宾楼。不过,按照我的作息时间,这时候还是早上的早上。我晕晕乎乎地到了食堂,突然发现还有油条!我来这里四年了,从来没吃到过。作为天生的油炸食品爱好者,我坐那里吃了三根——细嚼慢咽地吃了三根。等到我擦着油乎乎的手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早起的目的。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不定人家这会儿还在睡觉呢!”我径自安慰自己,脚下生风地赶到位于学校西门的贵宾楼。

  大堂里静悄悄的,一问前台,果然都没出现,估计没起来。

  我依稀闻着自己身上有油条的味道,决定去宾馆卫生间熏熏,因为那里总是会喷些香水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女卫生间。很多时髦女子都会在宾馆卫生间里朝自己身上补香水,而且都是巴黎香水,人走香在。这是我实习的时候,老同事告诉我的经验——忘带香水,可以去厕所蹲会儿。

  我起得太早,肠胃有些失调。我忘了蹭香水的企图,反而变本加厉地给厕所添香味。

  外面有人进来,哧哧两声,不一会儿我就闻到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挺浓,搞得我鼻子痒痒。再待下去就不是香味儿了,我叹息着站起来。推门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喷香水的人走出卫生间大门,黑色的职业套裙很陌生,可是背影却是我极为熟悉的——

  段姜。

  她回来了。

  在这个时候?!

  门口显然有人等她,我的手摁在水龙头上就是不敢开。隔音不大好,我可以听见门外有人问:“好了吗?他十一点的火车,我刚问清。我点了早茶,你收拾好就过去吧。”是公子润的声音。

  我的手有点儿发抖,银白色的金属水龙头冰凉得能冻死人!

  “嗯,谢谢你啊!对了,还有别人吗?”是段姜。

  “没有,他也就是应付一下老师,其实对咱们学校的生源并不满意。这次,你当面和他谈谈或许是个机会。”

  “我是说,他手里还有别人的简历吗?我得知道竞争者是谁?”

  “没了,别人都没法和你比。”

  “哼,孟露呢?听说你推荐孟露了。”

  “她是凑数的,不然你希望英语系的金玉和你比吗?”公子润说得极不耐烦,我立刻想象出他皱眉眯眼的样子。我见他在学生会里与人争执时就是这样,即使这个时候,我们之间还是太熟悉!

  至于那个金玉,也是我认识的,一个活动能力极强的女生,校学生会的副主席。

  我自愧不如。

  段姜应该熟悉他,立刻没了声音,一会儿就是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

  谢亦清说对了,尽管他不喜欢我,甚至还骗我,但在这时候,他是站在我这边出主意的。我想冲出去扇公子润一巴掌,他凭什么侮辱我。我都跟我妈说了,段姜是给咱提笔的,你却告诉别人,我是给她凑数的!

  我那么衷心地感谢你,四年暗恋你,即使被你骂了也不念旧仇地和你一起,甚至陪你喝酒,安慰你,信任你,你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我看见镜子里有个丑女人在掉泪,脸憋得通红,屋里静悄悄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丑,像下堂妇黄脸婆,丑陋得如一张摩擦系数极大的平面。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卫生间的,反正我已经哭得没劲儿了。我一直哽咽着,坐在校园西门宽大的台阶上。今天风和日丽,显得柳芽更绿了,此时日头已经上得老高。偶尔会有一些贼鸥从脑袋顶上掠过,提醒我附近有垃圾堆。

  “韩老师,这次多谢您了。”

  扭头一看,是段姜,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大才女。

  “没关系,哎呀,你的书法真是太漂亮了,希望能有机会再次见面。简历先放在我这里,我就先走了。”这个胖子应该是招聘的人吧?他不知看过我的简历没?也许那份简历正在宾馆的垃圾篓里躺着呢。

  “韩老师,车来了,我送您。”公子润从胖子的身后拎着行李走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那个老胖子已经伸手拿自己的东西,“子润,别客气。你这个孩子啊,就是太客气。我自己来,自己来。”

  “哦,没关系,我来吧!”段姜前面已经走了,公子润没再理我,拎着行李快步走下台阶。

  我收回目光,低头看着眼前的台阶,周围是阳光、闲人和绿草,而心底却一片荒凉。我靠向身后的大理石台,高高的台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石狮子。这个大门口一共有两个,一公一母。

  闭上眼,我想安静一会儿。

  “孟露?”段姜又发现我了。

  懒洋洋地睁开眼,我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一点儿,“啊?是你?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穿成这样?”

  公子润站在台阶下面,我相信如果他敢再靠前一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踹下去。

  “面试啊!找工作嘛。哎呀,面试就是麻烦,我都快成面霸了。”段姜笑出一排牙齿,“对了,你面试得怎么样?”

  “哦,我最近一吃方便面就吐。”如果够聪明,她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是——一见你我就想吐!显然智商达标的人只有那女人身后的男生,可惜那偏偏是我想生吞活剥的人!

  看见他嘴角微动,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段姜意气风发,“刚才那人是首钢的,咱们学长去了首钢,一去就拿四千块呢。”

  “哦,你有戏吗?”我看着太阳,眯缝着眼睛。

  “不知道。”段姜的声音有些羞涩,“谁知道呢?反正我上海那边还有接着的,大不了进上海。对了,首钢可以把咱们的户口办进北京。”段姜有些发抖,类似被陨石砸晕的兴奋。

  “恭喜。”

  我不知道这一次可不可以说出大便巧克力的绝妙好词,如果段姜继续聒噪下去……

  “孟露,你不是在北京实习的吗?讲讲那边工作的情况吧?”她还真把我当知己了!

  “没什么特别的,每天趴在水池子边看小蝌蚪找妈妈的人伦惨剧,或者观摩母青蛙和公青蛙如何制造小蝌蚪而已,天天都是悲惨世界。”

  “哎呀,你那是什么工作?”

  “修理下水道的。”

  “胡说,你不是在宾馆吗?算了,你不讲就算了。”段姜极为开心地站起来,扭扭地走上台阶。

  我突然大声对她说:“段姜,你的裙子,露出底裤了。”晒太阳的人蓦地哗然起来,更有闲人不顾一切地扭头看去,从下向上露出YY的表情,嘿嘿地坏笑着。有人头都不回,直接吹起了口哨,台阶上一片大乱!

  段姜的裙腰太低,刚才她兴奋地蹲身跟我说话,掩盖了前面的春光,必然露出后面的春色。作为女生我就算看不见,也知道这种裙子的结构。不过,我大声地喊出“底裤”二字也不算厚道。

  我悠悠地闭上眼,别惹性情中人。

  就算刚才她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个时间让她露出“底裤”的。

  我听见公子润的脚步,在我身边停了停,终于走过。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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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如此多情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