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赤兔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人去之后，马儿又将何去何从。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作为一匹有灵性的马，赤兔断然不会屈服于关羽胯下。

　　吕布死后，留下了许多不解之谜，千年过去，已无从查起。一直以来，都有人怀疑他和貂蝉之间是否有真的爱情，毕竟很多人都说貂蝉是为了挑拨他和董卓的关系才有意靠近他的。也有人怀疑貂蝉是否是因病致死，因为有传言说貂蝉是自杀的。还有就是貂蝉是死在吕布之前，还是之后。再有就是在白门楼到底死了没有，埋在了哪里。毕竟《三国志》记载太少，《三国演义》又是小说，虚构的成分太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要谈的，这些传说前文讲了一部分，后面还会继续讲。而这一章，我就先站在作者的角度，谈谈赤兔马的经历。

　　《三国演义》上说，吕布死后，赤兔马被曹操所得。后来关羽为了保护刘备的两位夫人暂时投靠了曹操。曹操十分爱惜关羽这个人才。

　　也想仿效董卓“宝马赠英雄”。但关羽不是吕布，他接受了赤兔，却只是为了更快地找到刘备。从那以后，赤兔马和青龙偃月刀就成为了关羽的代表形象。当关羽败走麦城，被东吴杀害后，赤兔马又为马忠所得。可这次它不再顺从着跟随新主人，绝食而亡，跟随旧主关羽而去了。

　　但是根据史书记载，赤兔马在吕布战败后，就不知去向了。并没有没曹操所得，更没有成为关羽的坐骑，至于后面的马忠，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比较倾向于相信后面这种说法，因为三国演义中太多虚构的成分了。而且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作为一匹有灵性的马，赤兔也断然不会屈服于关羽胯下。而且赤兔跟随吕布征战多年，一匹马的寿命一般只有二三十年，最多可以活到四十岁。就算赤兔马能够活到四十岁，作为一匹战马，他的黄金岁月也只有十多年。吕布死的时候，赤兔已经老了，就算曹操憧憬它曾经的勇武，也左右不了美人迟暮，宝马退役。

　　还有一种很扯的传闻，说赤兔马离开白门楼后，去往了深山修炼，后来升天做了天马，还留下了一卷天书，上面记载了许多关于吕布的传奇故事，后来被一姓马的写书人所得，写成小说三卷，流传千古。

　　我忍不住想要幻想一下，吕布死后，已经苍老了的赤兔马的孤独生活。它可能会去草原，去吕布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它走在路上，会不断遇到想要虏获它的人。这不奇怪，别说是在那个战火纷飞，只能以马代步的年代。就是在油价飞涨的现代，一匹省油省心的高头大马走上街头，也会被抓去，驴都能拉宝马车，何况赤兔，虽然它已经老了。可是瘦死的赤兔比驴大。

　　一路上赤兔会经过了很多它和吕布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会想起吕布昔日的雄姿英发，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勇武，它那大而忧伤的眼睛会流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我试图站在马的角度，以第一人称来讲述赤兔的遭遇，可尝试了几次，还是发现不行，尽管我姓马，可我毕竟不是马，而且赤兔不是一匹普通的马。

　　前文说过，赤兔马是董卓赠与吕布的，《三国演义》上也写了宝马赠英雄的段落，可是还有一种传说，说赤兔马原本是吕布自己得到的，和董卓无关。

　　那是在吕布父母亡故之后，他离开草原，打算拿着父亲的书信去投奔丁原。一路上风餐露宿，在没有到秦妃村遇到张辽和婉儿之前，他路过一个叫霍村的地方。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霍村那天正在举行摔跤比赛，赶了几天路的吕布又累又渴，本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睡上一觉，可当他看到一个大汉连连摔飞了五六个人，并且下手十分残忍之后，他那好斗的心沸腾起来，浑身顿时又有了力量。

　　只见他跳到摔跤场上，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那大汉提了起来，抛到空中，接住，又抛出场外。在吕布看来，就像抛草原上的小绵羊，在围观的群众看来，他就像在抛绣球。可是大汉被抛出场外的时候，没人敢接，也没人愿意接。吕布的身手让众人心惊胆战，都忘了拍手叫好。等到吕布走下台来，才有人醒悟过来，接着鼓掌声叫好声不断，一顶大花被众人挂到了吕布胸前。

　　吕布正有些不解，一个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的老年人走到他面前，说：“我是这里的族长，这是我们族选护卫的比赛，刚才被村外的那个莽汉搅了局，谢谢壮士搭手相助。我看壮士一表人才，如果壮士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这里做护卫吧。”

　　吕布摇了摇头，说：“我只是路过此地，歇息一下就要王前方投奔一个叫丁原的将军。辜负了族长一番心意，实在抱歉。”

　　那族长叹了口气说：“既然壮士是有志之士，我就不强留了。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在我们村子的后山上，有一个水潭，潭边的岩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怪物，常常有村人在那附近被杀害。我想让壮士帮忙除了这害，不知可否。”

　　吕布说，这个倒是没问题，只是我走了几天路，刚才又跟人交了手，实在是又累又饿，容我吃饱了歇息一夜，就去帮你除害。

　　族长好酒好肉招待了吕布，吕布吃饱睡下之后，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模样的人笑哈哈的走到他面前，问道：“壮士，想不想得到一匹好马？”

　　吕布回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老头是在和自己说话。

　　于是就问道：“仙翁来自何处？何来此问？”

　　那仙翁说：“老夫乃飞七岩山山神，见你雄姿英发，乃百年一遇的英雄，所以想赠一匹宝马给你。此马非普通的马，它能助你扬名生威，笑傲群雄。要知道你虽武艺超群，但若无一匹龙驹作你坐骑带驰骋中原，还是很难出头的。”

　　吕布听到此处，笑了笑问：“那我先谢谢仙翁了，只是不知那宝马在何处？”仙翁笑了笑，说：“你明日午时来这里就能看到了。”说完突然就不见了，吕布随后也从梦中惊醒，一睁眼才知是梦中景象。他细细回想梦中情景，竟然清晰在目。梦中的地方有一个深潭，那仙翁就是坐在深潭旁边的柳树下跟他说话的。吕布暗想只要天亮去找到那深潭，应该就能得到宝马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布在旅长的带领下来到传说中有害人的怪物出没的深潭，到了之后，吕布发现那正是昨夜他梦见老翁要送他宝马的地方。于是他让众人先回村子，他说只需他一人留下来除害就好。

　　村人走后，吕布围着深潭转了几圈，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往潭水里扔了几个大石头，也不见有怪物出现。临近午时，吕布有些焦躁了，这时突然一阵凉风袭来，随即从岩洞里出现一匹浑身似火、两眼有神、四蹄如盆、尾扫残云的烈火式飞马，这等宝贝只要是男人谁都会喜欢。

　　更何况吕布从小爱马如命，怎会不知此驹是马中精品——马中赤兔，不次于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啊！

　　吕布赶紧趴在地上，用草丛挡住了身体，他不敢惊动这宝马吃草饮水嬉戏。因为他知道，从现在起他要先了解赤兔马的生活习性，了解之后才能得到它并成为坐骑。两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玩够了的赤兔马一声嘶鸣，随之如旋风般消失在岩洞之中。

　　从此，吕布天天仔细观察赤兔马的蹄迹和粪便，逐步开始了解赤兔马的生活习性，他发现这马儿早己深居岩洞之中，常饮山泉爱吃潭边牧草，生性机敏，身健体高，满身灵气。不愧是仙翁所赠。

　　吕布为了不被宝马发现，天天逆风隐藏在草丛里，还在身上涂抹马粪马尿掩盖自身的气味，他开始渐渐了解赤兔马的性格，他决定时机一到就开始驯服赤兔马！

　　这天，吕布全身没于丛中，静候赤兔马到来。午时刚过，炎日之下蝈蝈齐鸣，蝴蝶倦飞。不一会儿，赤兔龙驹疾速奔出岩洞，径直朝吕布藏身之处跑来。吕布大喜，平地跃起“唰”地跨上赤兔马背，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赤兔马一声龙鸣，前蹄腾空不等落地就要狂奔。吕布不愧在草原生活多年，从小善骑，又有秦舞阳传授的一身武艺。临危不乱，惊诧中双腿紧夹马肚，疾速出手将一只手紧紧抱住身边的柳树，一只手扼住马颈。此时的马儿如箭般射出，不仅想将吕布摔下马背，更是想致吕布于死地。只可惜，吕布如万能胶似的紧贴在马背上，又有柳树做了依托，力量增加了多倍，导致赤兔马久久不能挣脱。就这样，赤兔马往前奔，吕布靠柳树做依托往回拉，两个开始了生死拉锯战。最后生生的将一棵大柳树拉成了弯弓，成了现在人们所说的“歪脖子树”。

　　最终赤兔马虽然迫使吕布松开了柳树，却没能甩下吕布，在离水潭五里多的地方，赤兔马发现吕布并无恶意，便腾空前蹄，长啸一声，停了下来，这一落蹄不要紧，蹄子下面顿时被砸出了两个泉眼，汩汩清水直冒。吕布翻身下马，蹲伏于马前双手掬水递于赤兔马嘴边。只见赤兔龙驹一声轻吟，低头饮了吕布了水，算是认了输，也认了吕布这个主人。这泉水就是至今还被人传说的“马刨泉”，也叫“霍清泉”，随后吕布来到深潭边，精心为赤兔龙驹洗涮毛皮，赤兔打着响鼻频频点头，做乐不可支状。

　　从此，吕布与赤兔马密不可分，而霍村族长所说的害人性命的怪物，也就是赤兔马。不过它并不是有意要害人，而是村人见了它，想将它据为己有，又没有吕布那样的本领，才不幸丧命的。

　　得到赤兔马之后，吕布才到了秦妃村，遇到了张辽，得到了方天画戟，再加上秦舞阳传授给他的盖世神弓，吕布便天下无敌了。吕布带着赤兔马征战各地的故事前面已经说了。这里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另外一种结局。在曹操包围了徐州城后，吕布宁死也不肯投降，最后曹操水淹徐州，冲开了徐州的城墙。吕布不得已，只好带着赤兔马和貂蝉突围。

　　吕布突围，自然没有人能挡得住。但曹操下了死令，一定要追杀吕布。于是吕布只能一路西逃，因为带着貂蝉，他又不能恋战。

　　赤兔马的速度不容置疑，没有人追得上吕布，但此刻曹操已经得了半壁江上，吕布跑得再快，也都只是在曹操的地盘上跑，没有一个城市敢收留他，也没有一个守城的将军肯放过他。

　　最后，吕布身边的将士全死光了，只剩下他和貂蝉还有赤兔马被曹操的一队弓箭手围困在了一个山谷里。吕布为了保证貂蝉的安全，让赤兔马载着貂蝉在前面跑，自己作为掩护，挡着那些飞来的弓箭。

　　最终赤兔马因为速度快而跑出了山谷，吕布却中箭受伤被擒。

　　吕布死后，貂蝉骑着赤兔马去往草原。英雄死了，美人老得很快，赤兔马也渐渐开始掉毛。最后貂蝉变成了一个老太婆，赤兔马也老死在草原上。

　　这当然只是一种猜测，我更愿意相信，吕布和貂蝉死在了一起，赤兔马也死在了吕布坟前。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写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貂蝉和马都有了着落，那吕布的小女儿呢，她后来怎么样了。关于吕布小女儿的故事，你继续往后读，就会读到。这赤兔马的章节，到此就算完了。而三国第一猛将吕布的整个人生，到这里也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故事，都只是美好的传说和善意的猜测，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英雄精神的延续。

　　备注：赤兔之所以叫赤兔，是因为它的头顶很像兔子，浑身的毛又是红色的。而不是说它跑得像兔子一样快。有一首诗是专门写赤兔的——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赤兔马全身火炭红，没有半根杂毛，只有脑门上有一块“月牙”状白毛。据说只要骑乘它的人往这月牙处拍一下，它就会像飞起来一样奔跑。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春节的时候我看了一个电影，电影里有一段极富哲理的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群众目睹一对仇人赤身裸体站在原野上。群众希望他们相互残杀。可他们真的相互残杀了，群众又觉得太残忍。又希望他们握手言和，他们握手言和了，群众又觉得太闷。

　　为了使这个非类型的历史小说不至于太闷，又不至于太残忍，我在后面加了两个附录。算是故事的另外一种结局。一个是讲吕布和貂蝉这对恋人在现代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另一个，假设吕布的精神不死，百年之后，他的后人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