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入骨/擦枪走火》 作者：心裳
第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结婚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劳心累人。施夜朝其实很不解顾落一反常态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但没发现自己的心情也因此变得很好。
婚礼是要在多伦多举行的,虽然有专人的负责一切流程,但很多细节顾落都要亲自定夺。她经常要在温哥华和多伦多两地跑，一呆就是几天，家里自然留下施夜朝和陆迦樾两个人。
她没有再把陆迦樾托付给颜夏,就是有意制造二人的相处机会。但施夜朝不知道的，只觉得她是在故意给自己找麻烦,幸好他没有讨厌这个麻烦。
陆迦樾那晚提出想和施夜朝学功夫，并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施夜朝平时很忙,武器研究进入最后的阶段,他经常往返于艾美在加国某部的一个秘密制造基地。72看的出来，施夜朝尽量把能推掉的应酬和事情都推掉或者交给下属,空出晚上来给陆迦樾，而他其实是一个私人时间非常有限的人，作为一个庞大家族的接班人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私心来说，72非常喜欢施夜朝和顾落在一起后的状态，围绕他的不再是连轴转的工作，不管他心里想着什么，至少顾落在他身边时，他整个人是放松的。
她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下来，让这两个最不可能相爱的人……去相爱。
接送陆迦樾上下学依然还是施夜朝的一项“任务”，尤其是在顾落不在的时候。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施夜朝确实不讨厌陆迦樾这个小孩，对于他的身份施夜朝也没有派人去调查过，至于亲生父亲究竟是不是施夜焰，他很少去想。
陆迦樾的存在，其实是施夜朝和顾落之间的一个结，他一早就有考虑过这个孩子，可以接受他，但是着实没有想过去当一个便宜爸爸。何况顾落是无论如何不会公开和陆迦樾的母子关系，施顾两家若知道了这个孩子，确实会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尤其依施拓辰的脾气必定容不下他。
如此一来，施夜朝已经不知不觉的把“保护”陆迦樾放在心上，所以才会有那天事情的发生。
那天施夜朝在外和人谈事情，还在饭桌上就接到陆迦樾的一通电话。他在电话里语速快而急，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施夜朝面色无波的收起手机，但是接下来的时间脑子里开始不时的捉摸着这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最终他提前结束这个重要的饭局，扔下一桌子人赶到学校。
他到时陆迦樾正在学校活动馆外的椅子上独自郁闷着，他低着头，头发抓得有点乱。
施夜朝还以为他又打架了，问了［T.xt＾小.说.天）堂才知道原因：今天是学校举办的一个舞会，有女同学当众向他示好，他拒绝，而且拒绝的很干脆。
“所以呢？”施夜朝问。
陆迦樾支支吾吾，“所以她哭了。”
“……就这样？”施夜朝眯眼，陆迦樾点头，他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居然因为这样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丢下那么个大摊子。
“所以你只因为一个女同学哭了，就把我叫到这里来？”
他长呼一口气按捺着脾气，陆迦樾为难道：“可是，我没让女孩子哭过，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落落说她不在的时候我有事情可以拜托你帮忙的。”
施夜朝当时就想一巴掌拍死他，“陆迦樾！我有必要和你把话说清楚，别告诉我你真把我当成你父亲了，我只接受我们三人暂时一起生活，但不代表我愿意做你父亲，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施夜朝这样说，本以为陆迦樾会清楚这一层关系，至少会伤心，但他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我知道的呀，我只是想向你请教怎么把女孩哄好……而已。”
“……”
施夜朝瞪着陆迦樾这双和顾落一样的黑色瞳仁，郁闷至极，掏出烟来就要点燃，忽然有人出来制止。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让抽烟，有学生家长参与的活动在里面已经开始了，您不进去和孩子们一块儿玩吗？”
说话的是一个白人女人，看见陆迦樾后又看看这个华裔男人，恍然大悟的样子。“陆同学，这位先生是你父亲？”白人女人很热情，“你好，陆先生。”
施夜朝眉头微微一蹙，并没有去握这个女人的手。“我不是。”
白人女人不解，“不是什么？”
施夜朝不喜欢和陌生人站得太近，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些距离，无意中扫到陆迦樾黯然的眼神，心下竟是一震，再开口时已经不是方才要说的话。“我不姓陆。”
白人女人挑眉，“抱歉，你不是陆同学的父亲？”
施夜朝抿唇，并未迅速回答。那边又有几个学生家长出来正向这边看过来，陆迦樾知道以施夜朝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赶紧趁机把这个话题绕开，让施夜朝顺利脱身。
他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那老师和几个学生家长谈论到他：“哪位不姓陆的陆先生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样子。”接着女老师又问陆迦樾：“他真的不是你父亲吗？”
施夜朝不知不觉放慢脚步，立起耳朵，但是始终没听到陆迦樾的回答，只听到那老师很遗憾的声音：“哦，那真可惜，你是个这么好的孩子。”
可惜？哪里可惜？
施夜朝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别扭，不爽，并且这种情绪持续了几天。
那天下午的事情对陆迦樾并没有任何影响，他见了施夜朝仍旧有着该有的礼貌，就好像他根本没有被他凶过。周末，施夜朝办事回来，陆迦樾听到门响蹬蹬蹬跑出去。
施夜朝在院子里在听72报告着什么，见陆迦樾出来顿时就笑了。“你这是干什么？”
陆迦樾拉一拉身上跆拳道的道服，“我和72姐姐打听过了，你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没有事。”
72冷汗直流，这小屁孩就这么把她给卖了。施夜朝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打量陆迦樾一番。“我不记得答应过要教你什么。”
“可是你也没有不答应我呀。”陆迦樾严肃着小脸，“我很聪明的，不会让你付出太多时间和精力的。”
施夜朝颇有兴趣，就知道这小孩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终于等到他来求自己，还是胸有成竹的姿态。“学这个是想去找打你的人报仇吗？”
陆迦樾低头，又抬起：“你说过要保护女人是需要拳头的，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可是不能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施夜朝笑，“学这些很苦的，你妈咪让你学？不心疼？”
陆迦樾撅撅小嘴，“所以我才来拜托你，反正你又不是我爹地，不会心疼的。”
“……”施夜朝嘴角一抽，冷笑一声，竟应承下来。“好，你先去后面等着吧。”
陆迦樾道了谢兴高采烈的跑开，72正偏头忍着笑，施夜朝一眼扫过来，她立即收起表情。“对不起，因为他是顾小姐的儿子，我才……”
“顾落的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施夜朝再次冷哼，72只当他是赌气，低头偷偷弯了下嘴角，然后敛起表情，继续和他报告之前未说完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虎鲨那个情人的死，我亲自去墨西哥，找到了这个。”
她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并未拍到正脸，最勉强的也不过是个模糊的侧脸，但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那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柏玮。”施夜朝道。
“对，柏玮。”72犹豫，她在说这番话之前，两人都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施夜朝不动声色，示意72继续。
柏玮是施夜焰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忠心不二。“这是很不容易才搞到的照片，他出现在墨西哥城后，虎鲨情人就发生了意外……”
施夜朝收起照片。“还有吗？”
“有。”72又拿出另一个纸袋给他。“上次有人在你车上安装炸弹的那件事，我也搞到了几张照片和一些资料。”
施夜朝匆匆看了眼资料，抽出照片，上面是一个有着一头长发的女人，虽然带着墨镜，施夜朝仍旧一眼认出来。“白水。”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小水。”
柏玮，白水，可以算得上施夜焰身边的左膀右臂，都是跟着他一起退出施家的人，所以施夜朝对这二人才会这么熟悉。
施夜朝把照片收起来，转过身去，冲着身后那人一笑。“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顾落拉着小箱子立于他身后几步的地方，脸上表情可不如他这般轻松。
72在心里叹口气，接过顾落的行李箱提进去。施夜朝把两个纸袋随手放在车身上，过去拉了她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吻，末了抵着她的唇微喘。
顾落一直没说话，施夜朝挑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把照片抽出来举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柏玮和小水你也是认识的，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顾落盯着那几张照片，上面的人的的确确是柏玮和白水，是从最初就一直在施夜焰身边的人。顾落咬咬牙，“我……还是不相信。”
施夜朝讥讽一笑，松开她。“虎鲨情人那件事我只告诉过Eric，柏玮出现在墨西哥城的每件事都有关系到那个女人的生死，这一点你怎么解释？小水这几年一直都在迈阿密坐镇从来没有回来过，如果没有施夜焰的意思，她怎么会忽然回温哥华，怎么那么巧出现在停车场又是我的车子所在的那个区域附近？”
顾落刚要说什么，却被施夜朝的手指点住了唇。“先不谈这些，给你时间想一想。”他又抱了抱她，嘴唇在她耳边蹭了蹭，低低道：“有没有想我？”
……
☆、第五十二章
两个人若是带着各自的目的在一起,或许幸福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从前的顾落无法想象自己也会有把施夜朝放在心里的那一天,但当他以强势又温柔的姿态走进她心里之后,顾落的每一分一秒都是不能随意浪费的。
“有没有想我？”
他低沉的嗓音敲打在她的心上,无限的缱绻缠绵让顾落心头发酸。她放松了自己，圈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用嘴唇浅浅的啄吻着他的颈子。“Evan,我有点累。”
难得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字眼儿，施夜朝一直以为她是个不知疲倦的女超人,除了欢丨爱时没有听过她喊累。
施夜朝打横把她抱起来回到楼上，两人心照不宣的把那些仇恨暂时放下,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几句话就能调和开的,需要时间，更需要……心。
施夜朝不让她再继续为婚礼忙碌,顾落只道：“或许我就只能结这一次婚，不想以后遗憾。”
施夜朝吃味，“不然你想结几次？我可没说我要退货，跟了我还有别人肯要你吗？”
“我行情有那么差么？”顾落也不乐意了，“你能不能别那么大男子主义，麻烦你稍微考虑下我的感受，原本我就是被迫嫁给你的好吗？”
施夜朝还真的认真的打量起她来，顾落看到他眼底戏谑和质疑，不满的跳起来。“我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腰细腿长，你那什么眼神，很亏你吗？”
“关了灯，女人都是一样的。”
施夜朝一句话戳到顾落，她翻身作势就要下床。施夜朝当然不能放她走，重新拉回怀里。“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那金刚不坏之身呢？”
“被你破了！”
顾落没好气的呛回去，施夜朝一下下的吻着她。“比起这个，我更想破你的处丨女身。”
两人吻着吻着气氛就变了，小别胜新婚的男女禁不起太大的诱丨惑，亲热很快上升了一个层次。施夜朝拉开她的衣服，埋首胸前挑丨拨着她的两粒小樱桃，大手探入裙底。顾落敏感的很，断断续续的呻丨吟出来，长腿蹭着他的腰，勾着他的魂儿。
“别弄了Evan，等晚上……”
“等不了。”施夜朝褪下自己的上衣，把她压进床垫，重重的亲，摸索，探丨入。“落落，到底有没有想我？”
“……”
她不说，施夜朝挑起她嫣红的小脸，说着大胆的情话。“我有想你，这里最想。”说罢，挺了挺_腰撞了她一下。顾落报复性的咬了他一口，施夜朝由着她，亲昵的蹭着她的皮肤，拉开裤链放出小朝朝，缓缓的挺丨进。
顾落咬牙承受他，忍不住将手挡在他胯上，缓冲他强悍的攻击。可施夜朝和她作对似的拿开她的手，逼她更加接纳自己。
“你这样……让我怀疑你到底是禁丨欲了多久……”
顾落子不成句的抗议，施夜朝掰开她的膝弯，咬着她的唇坦白：“在你第一次嫖我之前，确实素了几年。”
几年前褚妤汐回到太子身边后，72接替了A的工作开始，施夜朝几乎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顾落记得那段时间的施夜朝，光鲜的表象之下，身上总是少了些什么。如果……如果自己能够让他变得不一样，能够让他从那样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中抽身，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这只因他对她动了心？
两人在房间里折腾，完全忘了在后院等着拜师学艺的陆迦樾。他兴奋的等了半天也不见施夜朝现身，只好跑回去，找了一圈找不到人，最后来到紧闭的主卧房门口。
敲门之前他留了个心眼，凑近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听，片刻后撅起小嘴，扭身走开。但没走几步又觉得不甘心，折回来攥着小拳头敲门。没人来开门，他就使出更大的力气，坚持不懈的终于把里面的人吵的极其烦躁的来开门。
“我妈咪回来了？”陆迦樾仰头问。
施夜朝敞着衬衫，脸色难看的瞪着他。“我不是让你在后面等我？这点耐心都没有？”
陆迦樾哼一声，从门的缝隙中跐溜一下钻了进去。“妈咪。”
顾落刚刚拉好裙子，顺了顺头发忙过来给陆迦樾一个拥抱。“迦迦，想妈咪了没？”
“那妈咪想迦迦了没？”
“当然想，啊，对了，我买了礼物给你。”顾落转身去翻行李箱。
被打断好事的施夜朝很不爽，又不想让这孩子看出自己的不爽，索性靠在一旁抽烟，努力的压下欲丨望。
顾落弯着身子一件件拿出行李箱的东西，裙下腿丨间诱丨人的阴影轻易又把施夜朝的火勾出来，他清清嗓子，唤道：“顾落，快一点儿。”
陆迦樾不懂这话里的含义，但顾落懂，白他一眼，继续不紧不慢的收拾。陆迦樾虽然还小，对男女之间的事并不是完全不明白，可是隐约知道施夜朝在着急，更知道他在嫌自己碍眼。一想到顾落回来连自己的面都没见就和这个男人滚到一块儿，陆迦樾非常不高兴，对施夜朝敌视的心态又冒出来，十分不服气。
“这点耐心都没有哦？”
顾落当即就笑了，施夜朝｛T｝｛xt｝｛小｝｛说｝｛天｝｛堂黑脸，这臭小子和他混熟了之后倒是越来越胆大了。“你这也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陆迦樾撇撇嘴，总觉得师傅可以再找，但是妈咪只有一个，岂能被人轻易这么抢走了？
他有心捣乱，接下来几天都赖在顾落身边，要么在关键时刻打扰两人亲热，要么干脆让他连顾落的影都摸不到。碍于顾落，施夜朝又不能把他直接丢出去，烦躁的一直在抽烟，最后反倒被顾落赶了出来。
72在洗车，见老板闲闲的晃悠出来想笑又不敢笑。施夜朝站旁边看了会儿，手一伸把管子要过来，压着喷头加大水压往车身喷水冲去泡沫。
“Evan？”
“嗯。”施夜朝嘴角叼着烟爱理不理。
“用不用我给你找个女人来？”72实在忍不住，冒死一问。“这样对身体不好。”
施夜朝冷冷扫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故意把喷头歪了一下，水花立即溅了72一身。湿丨了的衣料服帖在她身上，曲线原形毕丨露，施夜朝吐了口烟雾。“不用那么麻烦，你就可以了。”
72狼狈的甩甩身上的水，哭笑不得。“你饶了我吧，万一顾小姐吃醋，我可招架不住。”
吃醋？
施夜朝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转了些，顺手丢了个大毛巾过去。72披着大毛巾擦着头发，“过些天就到那个日子了。”
施夜朝淡淡的应了声，72瞥了眼楼上的方向。“这次要带顾小姐一起去吗？”
“不带。”施夜朝回答的干脆利落。“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忽的一阵凉风吹过，72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施夜朝关掉水阀，“回去换身衣服，别感冒。”
72揉揉鼻子，诧异的看他。“您这是关心我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把感冒传染给孩子。”那样顾落又要担心，说不定又要以照顾儿子为借口不和他同床。思及此，施夜朝低低的咒了声。“那小子真是麻烦。”
“那，我帮你处理掉？”
72“贴心”的提议，为老板分忧解难是她分内之事，不料施夜朝竟真的思索了片刻，最后摇头。“还是算了，顾落要是发火，我怕是也招架不住。”
对于施夜焰的那件事，顾落无法不闻不问，以施夜朝的性格不会甘愿处于被动，再一次撞见施夜朝和72以及其他下属谈及此事，顾落再也忍不住出面干涉。
“Eric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她的不相信在证据面前只让施夜朝觉得是盲目的，说白了是偏心，是感情作祟。以72为首的一众下属没人为施夜焰说话，选择沉默。
施夜朝不止沉默，更以冷笑回敬，顾落闭了闭眼，“你不是说过信任我吗？就是这样信任的？”
结果不欢而散，之前被他们刻意不去提及的矛盾无法再掩饰，连陆迦樾都察觉到他们之间压抑的气氛。
某个午夜，陆迦樾起床嘘嘘，觉得肚子饿就跑到楼下找东西吃，不料发现施夜朝在小吧台处自斟自饮。陆迦樾端着盘子和一杯热牛奶爬上高脚椅坐到他对面，啃着简易的三明治，小嘴鼓囊囊的看他。“你怎么不睡觉？因为妈咪陪我睡没有陪你，你就睡不着了么？”
施夜朝淡淡瞥他一下，“吃你的东西，少说话。”
陆迦樾耸耸肩，拿牛奶代替酒和他的杯子碰了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和三明治奋战。“除了Eric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施夜朝置若罔闻，把他当空气。陆迦樾也不在乎，继续说道：“跟你说个秘密，我也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不过不是小茶叶那种，我没把她当妹妹。”陆迦樾又喝了一大口牛奶。“我还有个秘密。”
他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施夜朝不耐烦的放下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迦樾把嘴里的东西嚼完，道：“等我长大了要娶小茶叶。”
施夜朝嗤笑，“这也算秘密？”
“我娶了小茶叶，妈咪就能和Eric是一家人了，这样妈咪就不孤单了。”陆迦樾顿了顿，问他：“你知道我妈咪喜欢Eric很多年了吗？”
施夜朝不语，脸色阴沉。这样的他让陆迦樾有点忌惮，但最后还是很认真的说到：“你知道我妈咪有时会做噩梦吗？”
他点点头，陆迦樾把最后的牛奶喝光。“刚刚她又做噩梦了，我听到她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施夜朝面色更沉，又倒了些酒。“滚上去睡觉，不然我会把你扔出去。”
“噢。”陆迦樾跳下高脚椅跑开了，但不一会儿又端着一杯热牛奶回来，把它往施夜朝面前一推，把酒杯收起来。“我睡不着时妈咪让我喝热牛奶，你也试试。”
“陆迦樾，你很烦。”
陆迦樾不悦的抿起小嘴，“我还不喜欢你呢，要不是妈咪让我对你好一点，我才不要理你。”
施夜朝气的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他很恶劣的戳穿陆迦樾的小心思。“信不信将来若我反对小茶叶嫁给你，你一定娶不到她。”
陆迦樾两腮立即气的鼓起来，重重一哼。“本来我想告诉你妈咪做噩梦在喊的人是你，但是现在我不想说了！”他把那杯牛奶又拿回来，咕嘟咕嘟自己喝光，把杯子重重的往吧台上一放。“晚、安！”
他说完就跑回楼上，留下施夜朝一个人对着空空的牛奶杯发怔。
顾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天快亮了才睡踏实了些，起床比平常都晚，脸色非常不好看。施夜朝今天要出门，她简单化了妆下来，还是被一眼看出黑眼圈。
施夜朝很想知道她是做了怎样的噩梦才会梦到他，但终究是问不出口。“你这么执着的相信不是Eric，就凭和他的交情还是对他的感情？”顾落不承认却也没否认，施夜朝冷笑。“我和他近三十年的兄弟，这点你可别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顾落质问：“他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他没有拿着你的女人和孩子威胁过你，至少他没有往你身丨体里打进一颗子弹！就算他之前不顾一切和你斗，但是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的男人，若非这样，你根本就不可能用游月茹和小茶叶成功威胁他。你不要忘了，你以为的他的‘弱点’正是让他迅速变强的唯一原因，这是他和你的不同之处！”
施夜朝在那瞬间，眼神几变，最后化为冷凝。“今天不用你跟着。”
顾落知道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她是故意这样说，如果施夜焰那般残暴性格的人都可以为了妻女收敛了性子，放弃对权势的争夺，那么……施夜朝呢？她在逼他认识到这一点，逼他把她和陆迦樾放进他今后的生活中。
施夜朝三天没露面，顾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联系不到72，问他其他的助理也不得而知。不是他们不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她，幸好其中有一位和顾落有过一些接触，面有难色的把她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原来今天是施夜朝和褚妤汐那个孩子的忌日。
顾落忽然很后悔自己那天说了那样的话，辗转反侧，最终一个人开车去了墓地，果然在那块无名墓碑前看到有人来过的痕迹。
顾落摸了摸那块墓碑，不禁在想，如果将来她死了，他是否也会这样对自己。她忽然觉得心疼，无法想象施夜朝独自站在她墓前的样子。
永远无法想象。
所以宁愿用除了死亡以外的任何方式离开他。
顾落不懂，如果有些人注定没办法在一起，为什么命运要让他们相遇。
……
离开前顾落最后看一眼那块墓碑，忽然特别特别的想给他生个孩子。
回到车里，顾落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头抵着方向盘掩饰住不能示人的无助。
顾尹忽然打电话过来，顾落闭着眼睛接通。
“什么时候回来一趟，爸爸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想你了。”
顾尹在电话那边很疲倦的样子，顾落整了整情绪，“爸爸现在在哪儿？”
“旧金山，在这边疗养。”
“好，我知道了。”
挂断之前，又听顾尹说：“Eric恰好也在。”
顾落心一动，忽然想到了八年前在旧金山的一幕，有些事，迟早要搞清楚。
……
☆、第五十三章
从前的顾落从来不会去思考,如果人生只有一次，为什么上天没有给她最好的。
她很少抱怨,现在更加不会,因为那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和施夜朝在一起的这段时日，顾落过得最用心,她没有把每一天都当成末日，只是在认真感受生命里应该有的完整。
家庭,温暖,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
她在开车回去的途中，右脚再一次忽然失去知觉软弱无力。顾落把车停在路边,捶了捶那条腿，打电话给陆迦樾。“他回家了吗？”
“回了，然后又走了，72姐姐在家陪我。”
顾落在电话那边沉默，陆迦樾犹犹豫豫的说：“妈咪，你们可以不吵架吗？”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只是有些事情意见不统一。”
顾落把要去旧金山的事告诉他，陆迦樾思索了下，问：“顾先生对于你来说就像你对于我或者Evan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吗？可是顾先生和你哥哥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唔，Evan也逼你做了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么？他们都不是好人。”
顾落眼眶顿时就红了，心口堵着似的疼。“迦迦，好人的定义在我认知里早就已经模糊了，是否是好人，要看对象是谁。不管顾先生和顾尹对我做了什么，他们始终是我的家人，他们认我做女儿做妹妹，我是要感激的。Evan也一样，迦迦，你和我都要感激他，并且要爱他。”
“为什么？”
“因为……”顾落抓紧方向盘压抑情绪［T.xt小，说［天堂｝。“我不能照顾你的时候，他会代替我照顾你，他对别人再坏，但他会和我一样爱你，你们——我们，是要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我的意思你懂吗？”
“噢。”陆迦樾撅撅嘴，他懂，就像他和顾落一直都是在互相照顾，互相依赖，看来以后他也要这样对施夜朝，虽然他不喜欢施夜朝……好吧，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就按照妈咪说的做好了，因为他们是要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一家人，这个词儿他其实挺喜欢的。
顾落的腿刚刚恢复知觉，施夜朝的电话就打进来。两人在那天之后关系莫名的僵硬，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通电话。
“还没回去？留迦迦一个人在家好吗？”施夜朝率先开口，听不出太多情绪。
顾落吸了吸鼻子，“那你留我一个人在家就好吗？”
施夜朝笑了笑，似乎喝了口什么，半晌后才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太忙，过几天回去。”
顾落握着电话，电话两端的静默似乎是拉开彼此距离的过程。“那……正好，我明天要去一次旧金山，离开几天。”
“好，自己小心。”
“帮我照顾迦迦。”
“放心。”
施夜朝并没有过问太多，他们都不是会把对方绑死在身边的人。这一通电话过后，施夜朝关了手机，顾落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又再做着什么事情，只觉得或许是因为之前两人在一块儿形影不离久成习惯，忽然分开竟有一种空虚的感觉。她去找了颜夏，颜夏听了后就笑了，“你是不是真爱上他了？我还记得你以前恨不得这辈子都离他远远的。”
顾落恍然的摇头，“我不知道，这就是爱吗？和Eric在一起时我没有过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Eric从来都不是你的，没有得到过没有满足过，也谈不上什么失去和空虚了。”
颜夏以过来人的语气点破，顾落闷闷的喝了口鸡尾酒。“徐璈不在，你空虚吗？”
颜夏撇嘴，又自嘲的笑起来，大方承认：“空虚，时时刻刻，每分每秒。不过呢，我有种感觉，不管我们分开多久，他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天长地久天荒地老的，我相信这点。”
颜夏漂亮的脸上有种坚定的执着，顾落想，或许就是因为她一直有着这样的坚定才能支撑她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
连颜夏都相信爱情有天荒地老，那么她呢……
“落落，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不一样的，有人要等，比如我，我在等徐璈；有人要去自己争取，比如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人若有心，连上天都会屈服，何况是爱情。没有人能在感情中顺风顺水，所有的考验都是想告诉你，他值得或者不值得，答案在最后，看你是否能坚持到最后。”
***
顾落和颜夏玩了一圈喝了点小酒，微醺的感觉正好。喝酒的地方离施夜朝之前的住处不远，顾落拦下一辆出租车就报上了这个地址。
大门紧闭，顾落在门口靠了一会儿，借着阵阵的凉风和小雨散去一些酒意。这里是她和施夜朝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地方，是两个人的命运第一次真正交汇的地方。
顾落不想这么走了，咬了咬嘴唇，把包包从大门缝隙中塞了进去，然后退后几步目测了下围墙的高度观察了下周遭的情况，把裙子拉高到大腿丨根丨部方便活动，看了看四周：很好，没人。
顾落助跑几步跨上围墙，以手指的力量抠住石峰，脚下一个用力利落的翻上墙头，几米高的围墙顾落毫不畏惧的跳下，整个过程只是眨眼间……
别墅的大门的密码顾落是知道的，很轻易的打开，整栋房子没有开灯，但有人住过的痕迹。
顾落心里一闷，那男人竟然在这里。
别墅顶层有一块空空的场地，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有两张椅子少许盆栽，平时有人打理所以长得很好。
施夜朝放低了椅背半躺着，似乎在怀念什么，眼中意味不明。
现在是深秋，温哥华最美丽的季节。
他沉浸在过去的某种回忆里，又多喝了点酒，看见顾落的一刹那眼睛有点花，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把她拉到腿上，抚着她的小脸，压下她的头欲吻，而唇在碰着她时竟脱口而出的竟是另一个名字。
“小汐……”
虽然含糊不明，但顾落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怒意顿时升腾而起，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施夜朝其实在说出褚妤汐名字的一瞬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所以也没躲开她那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响，好像打碎了两人这么久以来建造的所有美好。
气氛一时间压抑的寂静，两人相觑不语，似要在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可偏偏彼此眼底都翻腾着深沉的黑暗，摸不透看不穿的情绪。过了好一阵子，施夜朝才钝钝的开口：“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顾落的头还被他压着，保持着接吻前的姿势。“原来你要处理的事是要避开我来回忆她？那我是不是要说一句抱歉了，我不该来打扰你。”
又是死一般的静，施夜朝松开顾落，搓了搓额头，什么都没说，起身到旁边去抽烟。
“我再说一次，不是你想的那样，顾落，你误会了，我知道是你，我在监视器里看到你翻墙进来——我知道是你。”
他越说越心乱，掐了烟灌了口酒，猛的回身，却粹不及防的落入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眼眸里，似乎在哭，又似乎不是。
“你知道是我还在想吻我时叫她的名字，施夜朝，你是一直都在这么欺骗自己吗？就像最初和我上丨床也是在拿我当成她，替身游戏好玩么？”顾落按捺着情绪指控，似乎也戳到施夜朝内心的某一处。
越是熟悉的人，越知道捅哪里会让对方痛。
很多时候让两个人变得遥远的不是距离，而是因为太过聪明。
所谓的“替身游戏”明明是他们的开始，初时还能以玩笑话说出，为何现在却变成一把双刃剑横在两个渴望互相靠近的人之间。
“顾落，我们……各自冷静一下。”施夜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想争吵，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足够多了。
施夜朝在离开之前还是给了她一个深吻，不顾她的抗拒。
顾落坐回到他坐过的椅子上，眼睛干涩，索性闭上双眼感受时光静静而决然的流逝。
比目睹自己死亡更可怕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渐渐爱上一个人。
……
施夜朝并没有立即离开，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几次动了想上去找顾落的心思，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现在的解释，顾落未必会听。
他摸了摸被打得隐隐发疼的脸颊，自嘲的叹息：这女人真是生气了，下手这么用力。思及此，施夜朝兀自笑了下，这算不算是她在意了？就像……他在意施夜焰在她心里的地位一样？
施夜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哀，竟沦落到和自己的弟弟争抢在一个女人心里重要性的一天。他们两个人真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做了兄弟也不能化解，从来没让他痛快过。
☆、第五十四章
施夜朝走后,顾落一个人坐在那张椅子上。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对施夜朝来说应该有着最难忘怀的回忆,是褚妤汐曾和他生活过的地方……
顾落触目所及,似乎到处都有他和那个女人的影子。闭上眼，那些影子、那些情景依然挥之不去。她拾起那半瓶酒灌了几口,呛辣的感觉从喉咙蹿下去，呛得眼睛酸涩得睁不开。可是这样闭着眼,他为那个女人掏心掏肺的一切画面都让顾落难以忍受。
多可笑,从前她能在施夜焰身边冷眼看着施夜朝对褚妤汐的爱而不得，而如今，这些却成为两人之间最可怕的障碍之一。
顾落不恨褚妤汐,因为她对施夜朝从未有过半点爱意，恨的只是她以为施夜朝已经释然，却原来只是把这些隐藏在心底深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最安静的方式悼念，不去惊动任何人，包括她。
或许颜夏说的对，若像她这样从始至终没有得到过施夜焰也便罢了，但施夜朝和褚妤汐之间曾存在的那个孩子，会是他生命里永远无法抹掉的一笔债。
他们之间算不得谁亏欠了谁，是上天亏欠了他的情深无处安放。
那种感觉，顾落最是清楚。
相处这么久，且不提他另有算计，顾落也感受的到施夜朝对她并不是没有动心过。他苦心经营给她的温柔陷阱，沦陷其中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可是她怕自己没有时间等他在新欢旧爱中判定她是生是死。
沉浸在回忆时的人防备最低，尤其又喝了酒。
施夜朝很少让自己处于这种状态，因为得到过的东西太少，大多无可回忆。
清醒时，他的时间和思绪被顾落占着，想不到喝醉后闭上眼，所有的人和事在脑中回放，出现最多的竟还是顾落的身影。他努力的把意识集中，怎奈褚妤汐的脸依旧越来越模糊。
她是他一辈子忘不掉的人，却在记忆里模糊了她的一切。
顾落翻墙进来时，施夜朝就．T．xt．．小．说．天．堂．已经从监视器里看见了，当时心里还是笑的：这姑娘一点儿身为女人的样子都没有，居然翻他家的墙。
可就是这样一个顾落，在不知不觉中温暖了他的生活。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强悍与激丨烈，越和她相处，施夜朝越想与她靠近。
是不是一个人的心无法同时放下两个人，是不是经过褚妤汐，他对感情的态度已经变了。
他曾那么的不择手段把褚妤汐留在自己身边，而现在，施夜朝觉得自己心里的空间正在被顾落点点的霸占。那女人赶走了她认为所有不该在他心里存在的东西，也包括褚妤汐。
所有沉重而真实存在过的感情，经历过挫骨扬灰之后，都已不再是最初的模样。那些难堪仍旧尖锐，但和顾落建立起的另一种情感让终于可以支撑他抗衡把对个女人的一切犹如剔骨削肉般一点一点的从身上剔除时的疼痛。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褚妤汐在心里渐渐消失，有悲哀，有凄然以及些许的无所适从，那种情绪是复杂的，但他并不想回头，甚至不想告别，那是他这辈子最深的卑微。
顾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施夜朝面前，他无法用语言来向她解释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下念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施夜朝在酒吧要了几杯酒，这里他空暇时常来，老板和他算熟识的，知道他的喜好，可端上来的酒却多了一杯。
“这杯是外边一个女人请你的。”老板神秘兮兮的靠过来，递了一张卡片。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应该是联络方式之类的东西，施夜朝直接把卡片丢到烟灰缸里。
老板就笑，“这个不一样，我觉得你会有兴趣。”
施夜朝置若罔闻，老板见他不搭腔也便罢了，耸耸肩讨了个没趣走了。
已近凌晨，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少，施夜朝打开手机，不一会儿收到一条短讯息。来自陆迦樾：“她喝酒了。”还附上一张照片，睡着的顾落，似乎睡的很不安稳，一看就是偷拍的。
施夜朝回了几个字过去：“照顾她。”
陆迦樾很快回复：“我还是个孩子。”
施夜朝翘了下嘴角，这混小子明显是在讽刺他。
见他不回话，陆迦樾又发了一条讯息过来：“什么时候回家？她在吐。”
施夜朝皱了皱眉：“马上。”
施夜朝结账时瞥了眼那边的角落，阴影里那个女人注意他一晚上了，请他喝酒的应该就是她了。他从酒吧出来，没走几步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故意放慢脚步试探，果然有人跟踪，而且是个女人。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异常清晰，她似乎不在乎被他发现自己，脚步不紧不慢的跟着他。
两人之间隔的并不远，那女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这种感觉……施夜朝并不陌生，可他一时间记不会是谁。
在街头拐角处，施夜朝停下脚步，并未回头。那女人也随着他的脚步停下来，但只有片刻，然后便一步一步，缓慢的靠近他，最终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驻足。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施夜朝看着那影子向自己伸出手来——
一双女人的手臂自后碰触到他，然后慢慢环住他的腰，女人把脸贴在他后背，无限眷恋。
这个动作，这一幕，还有这个女人抱着他的感觉让施夜朝似曾相识，大脑迅速给出了有关她的一切资料。当那张脸清晰的浮现时，施夜朝身子一僵。
女人轻轻的笑了下，来到他身前，搂着他的腰像从前一样把头埋在他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呼吸之中满是他身上久违的味道。
“Evan，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果然！
施夜朝面沉如水，并未碰她一下，时隔多年后对这个女人说的第一句话竟是：“A，放开。”
……
A抬起那张眉眼酷似褚妤汐的小脸，嘴唇委屈的向下落着。“不放，我不放。”
施夜朝垂眸，视线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扫过一圈，依旧可以从中寻找到褚妤汐的模样，而心里却出乎意料的产生一种陌生的情绪，他认真的想了想，那种情绪似乎叫做：抗拒。
两个人无声的久久对视着，A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的每一寸，除了眉宇间被岁月磨砺出的沉稳之气，一如她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分毫变化，仍然让她只是这样看着就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得到。
她踮着脚，抬起下巴想去吻他，施夜朝只把头微微一偏就闪了开。A眼底黯了黯，并不执着他的吻，只顺势把头搁在他肩上。“我想你了。”
施夜朝推了推她，却被她抱的更紧。A委屈的指控，嗓音带着微微的哭腔。“以前你想要我的时候，我可有一次推开你？”
她没有，一次都没有。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承受过施夜朝所有的黑暗、激丨烈、残忍与决绝的那一面，怕是到现在为止只有A一个人了。对于A来说，施夜朝对她所有的纵容和珍惜都是虚假的，都是建立他疯狂的爱着另一个女人而不得的基础上，而对她所有的残忍却都是真实的。
过去如此，而今依旧如此——“我再说一次，放开。”
这一次，施夜朝的声音已经冷下来。
若是从前的她纵使再不愿也会乖乖的听话，但这一次施夜朝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下属。
施夜朝将她一把拉开，退后半步保持着距离。“你离开施家之前我给你最后的命令是什么？”
A咬咬嘴唇，梗着脖子回话：“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很好。”施夜朝只一字：“走。”然后和她擦肩而过，毫不留恋的离开。
A眼底顿时就红了，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若你还念着过去我跟过你的情分，就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狠吗？”
“就是因为记着这一点，才在你做了那样的错事之后还留你一命。”
施夜朝头也不回，A摸了把眼睛追上去拉住他。“最后那个命令我执行不了，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已经不是施家的人，不是我的人，我没资格没权利这么做，更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施夜朝又看了她一眼，几乎是厌烦的拍拍她的下巴。“知道吗？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想记得。”
A嘴一撇，再度扑进他怀里，“可是刚才你一下子就知道是我了，你记得我的。”
施夜朝几乎在她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经迅速抬手扼制了她的颈子，眸中半点儿感情都没有。“我再说一次，我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让我后悔放你一条生路，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一点儿都不想。”
他说这些话时手劲一再收紧，A感受着窒息的痛苦，在最后一刻他松开了手，空气迅速回到她的肺里。A咳着，讽刺的笑了下。“你和以前一样，每次都要让我这样在死亡边缘走一遭，然后再给我条活路。”
施夜朝不语，A抬眼，深深凝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珠：“我不感激你给我活路，如果有可能，我只想让你尝一尝无路可走的滋味。Evan，别落到我手里，你教我的，我会全部还给你。”
施夜朝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若真是这样，我会欣慰看到你长进了。”
☆、第五十五章
72停下车,往施夜朝那边看了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不然她老板怎么会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
准确的说是被抱。
即便作为下属本不应该插手老板的私事，但72私心是偏向顾落的,随即下了车过去。
稍微隔了些距离，72还没到跟前就见施夜朝把那个女人拉了开,再然后那一系列的纠缠撕扯让72恍惚中觉得那女人的身影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
从施夜朝扼住对方的颈子开始,72就加快了靠近的脚步靠近，时刻注意着那个女人的举动。
“Evan。”等他松开手,72已经近至身前，半警戒的挡在两人之间。
施夜朝倒没说什么，只抻了抻被弄皱的衣服,72确认他无恙才放下心来。A摸了摸脖子，轻咳了几声，然后抬起脸，和72视线一碰，72心里一惊，竟说不出话来。
A弯唇一笑，率先开口。“72，好久不见。”
A的脸被路灯映衬得妖丨娆，笑起来也有几分褚妤汐的影子，却比她更平添了几分狠毒。72和她认识那么多年，称不上朋友却也曾为她的事唏嘘过，但如今一见，却蓦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眼前的A分明还是过去的样子，但浑身上下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让人不自觉的警觉。
惊讶过后，72镇定的迅速上下打量她一番。“怪不得刚才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你，A。”
72护主的样子A看着刺眼，双臂环肩。“我该高兴你们都记得我吗？”
施夜朝轻声冷笑，不肯再施舍一点儿注意力给她，给72甩了个眼神脚步一旋转身往车那儿走。A自然想要跟上去，被72眼疾手快的伸手拦住。A似乎早有预料72会这样做，在她刚刚抬手之际就劈了个手刀过去。72本是处在警戒的状态，稳稳招架毫不犹豫的回招。施夜朝能留在身边的人，身手不会差，关乎到施夜朝的一切事情，72从不大意。简单几招下来，72没有从她那儿占得便宜，但也没让A前进半步。
A收手，拨了下头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会害他不成？”
“别人不清楚但你最应该能理解，受雇于人按命令行事，我没办法，并非针对你。”72看了眼头也不回坐进车里的施夜朝，再看A。“我不知道你忽然回来干什么，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你应该放下了。他给了你自由的身份已经是仁至义尽，别轻易辜负。Alice，去过你应该过的生活，别回来。”
A眼中对施夜朝的执着和过去一样，不曾改变，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才让72觉得不安。
“仁至义尽？你管这个叫仁至义尽？他还不如直接杀了我。”A轻嗤，说得轻缓：“那叫——抛弃。”
“那又怎样？你觉得不公平，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他的世界，若他不再需要你，你再不甘心也进不去的。”
她说得那般轻易，A沉默，眼底荡着混浊不清的黑暗。“72，你还没爱上过谁吧？”
72确实没爱过人，但她知道若一切都能够用爱与不爱来解释，会清楚的多，也残忍的多。
……
*****
车子拐进小区，72频频从后视镜里看后座上的施夜朝，终于等到他睁眼。施夜朝知道她的话憋了一路，终于给她说话的机会。
“其实我隐约觉得72没死，但亲眼见到还是不太敢相信。”72语速顿了下：“你总不是一时心软吧？”
“我在你们眼里有那么冷血吗？”施夜朝淡淡的自嘲。“想要说什么？”
72抿着唇沉默了半天，才道：“我说不清楚，但感觉很不好，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会因为A的出现而发生什么事情，心里面惶惶的。她摇摇头，把那种不详的预感扫清，只怪自己多想。
施夜朝揉了揉眉心，半真半假的开起玩笑。“她是回来报复我的。”
“不管怎样我会小心的。”72耸肩：“不过看样子离开你之后Alice混的还不错。”
施夜朝挑眉：“Alice？这是她的本名么？”
“……换做是我，也要回来找你的。”72哭笑不得，为A小小的悲哀了下。
陆迦樾攀着小腿坐在床上，小脑袋一下下的垂着，已经瞌睡的睁不开眼，手里还握着条毛巾。
施夜朝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顾落在他旁边昏睡着，而陆迦樾则在一旁看守着。这场面颇有点好笑，但他笑不出来，轻手轻脚的把陆迦樾放倒在床上，拿走他手里的毛巾，盖上被子。陆迦樾吧嗒吧嗒小嘴沉沉的睡去了，再看顾落，因为喝了太多酒，一直无法睡得太安稳。
施夜朝怕她吵了陆迦樾，把她打横抱在怀里。顾落在被他抱起来的那一瞬就醒了，但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陆迦樾占了他的主卧，施夜朝只好抱着顾落来到陆迦樾的房间。刚把顾落往床上一放，她双手自动环上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自己。
施夜朝轻轻拍了拍她，“我去洗个澡，很快就回来。”
顾落依旧不放，硬是把他拉倒在床上起身压在他身上：“不许洗……”然后就开始不安分的闹腾，施夜朝不是第一次见到过她喝醉的样子，只有这一次顾落在他身上作乱时他反而有些莫名的心疼。
施夜朝翻身把顾落压在身丨下，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唇。
顾落半眯着眼，一副茫然的表情，反应也慢了半拍，他吻她时她不知回应，待他停下她又不满丨足的寻找他的唇，找不到就抗议的小声哼哼。
施夜朝眸色深深，注视着这个意识不清的女人，摸着她的脸颊。“不是发了誓不再喝醉吗？怎么又喝成这样？”
也不知道她究竟听见他的话没有，只是不停的往他怀里钻，扯着他的衣服，腿缠在他腰间，但不得章法，奋战很久解不开他的腰带，急的直扭。
“每次都这样，你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爱。”施夜朝嘴角翘了翘，亲自动手褪去自己的衣衫好方便她对自己上丨下其手。
顾落醉后一向热情，施夜朝由着酒劲也做的狠了些，两人几日未见，干柴烈火烧得激丨烈。顾落被他弄疼，带着哭腔的叫了出来，却缠得他更丨紧。
施夜朝听得清楚，顾落在叫他的名字，心里俱是满足，不由得加丨深力丨道。顾落仰着头急促的喘，一再缩丨紧，裹得施夜朝快丨感一阵一阵，尾椎发麻，最后捧着她紧_抵着射_了出来……
窗外月朗星稀，窗内缱倦缠绵。顾落睡熟的脸让他难以移开视线，施夜朝看着，手掌在她光滑平坦的小丨腹上摩挲，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低头把她吻得难以呼吸而醒来。
“落落，给我生个孩子？”
顾落困得厉害，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枕着他的手臂继续睡。施夜朝不放过她，大手探丨到被子下面，不会儿就扰得她呼吸急促了些，难耐的蜷着身子。
施夜朝贴着她的耳又问了一次，顾落嘴里含糊不清的嗯了声。他低笑，扭过她的脸，极其宠溺的亲了亲，哑声呢喃：“乖女孩。”
施夜朝知道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这样自说自话有点可笑，她醒来也根本不会记得答应过他什么，或许两人还会恢复到之前冷战的关系，但仍然因为她的应声心里暖暖的。
顾落去旧金山那天又赶上下雨，施夜朝带陆迦樾一起去机场送她。
那一晚的温存确实不能改变什么，如施夜朝所料，两个人之间始终被那一层冷战的薄膜隔着，好在心照不宣的不在陆迦樾面前表现出来。
分别之际，施夜朝在陆T xt 小 说 天 堂）迦樾渴求的小眼神之下抱了抱顾落，顺带附赠一个吻。顾落并未抗拒，甚至回应，陆迦樾很满意见到这样的场面，扭开小脸不好意思看两人亲丨热，但小手一直牵着顾落不放。虽然不能公开和顾落与施夜朝的关系，但此刻在旁人眼里一定认为他们是一家人，陆迦樾悄悄往施夜朝的身边挪了挪，拉低帽檐，掩饰住某种油然而生的小骄傲。
每次和顾落分开，陆迦樾都不开心，这一次却似乎从他脸上看到类似迫不及待的兴奋。顾落蹲下整理他的衣衫，捏捏儿子的小脸。“我不在，你要乖，不许给他惹麻烦。”
“嗯嗯。”陆迦樾点点头，顾落瞥了眼施夜朝，又改口：“不，可以惹麻烦，有Evan在，你惹多大的麻烦都不用怕，有他给你撑着。”
“呃……”陆迦樾偷偷看了□边的男人，小声对顾落说：“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得叫他爹地呢，白叫的吗？”
顾落说得理直气壮，施夜朝失笑，大手拍了拍陆迦樾的头：“看来为了让你少给我惹麻烦也得教教你功夫了。”
陆迦樾还没来得及高兴，顾落就已经皱起眉。“我们谈过这个问题，我反对，学功夫太辛苦，我不想让他吃苦。”
施夜朝不以为然，低头对陆迦樾说：“现在受苦是为了将来能够变得足够强大，不被人欺负。”
顾落摇头：“我就是想让他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会打人，也会被打，不用他有多么强大，只要他过着普通的生活。”
施夜朝在黑色的墨镜后弯起眼睛：“你现在还认为他能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孩？”
“为什么不能，之前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不一直都是好好的吗？”
——叫了我爹地的孩子，你还想让他如何做普通的小孩？
施夜朝抿了抿唇，并未明说，虽然他从没想要当便宜爸爸，又一直不肯让陆迦樾叫他，但这关系到底是已经存在了的，他就当这混小子是“买一送一”免费得来的好了。施夜朝问陆迦樾：“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陆迦樾这一次很不厚道的叛变了，松开顾落的手乖乖站到施夜朝身边，有点心虚的解释：“我不怕吃苦……”
施夜朝面上丨露出一丝得意，顾落瞪了他一眼。“若我儿子出一点儿问题，小心我——”
“你不是说了，有我给他撑着，不信我？”
施夜朝拿话堵得她哑口无言，幸好登机的时间到了，她拉起行李箱，最后又和施夜朝抱了抱。“你自己小心，有人一直想要你的命呢。”
施夜朝只笑了下，一直觉得自己的命够硬，一般人是拿不去的。
飞机起飞，顾落俯瞰着在视野内越来越渺小的城市，嘴角微微扬起，手指在舷窗上划着施夜朝的名字：看在你对我儿子好的份上，暂且原谅你。
他肯承认这个孩子，是顾落最感激的事。
顾落一走，施夜朝便让人把陆迦樾送回去。
“你晚上回来么？”陆迦樾临走前问他。
施夜朝斜睨他，“怎么，你妈咪刚走就粘上我了？晚上没人给你念睡前故事了么？”
陆迦樾撇撇嘴，“恩恩晚上回来，约我去吃饭，让我带你去，如果你不忙的话。”
他说这话是带着点洋洋自得的，施夜朝沉吟了下：“好，下班后回家接你。”
一行人刚要离开，施夜朝余光倏地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驻足望过去。72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认出那人。“A？”
和A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是背影，看不到脸，不知两人在谈论什么，A的表情很是严肃。
施夜朝无心管她，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看着A那一头浓丨密的长发若有所思。72问：“怎么了？”
“查查她是什么时候回来温哥华的，还有Eric的这段时间的动向。”
“是。”
A，Eric……她没忘A最初是Eric的人。
72咬咬唇，但愿别有什么事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