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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双》 作者:伍家格格

第八部分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1

 
 
(梅迦逽叫住涅槃,“我不放心,想叫他睡一屋。”)
    涅槃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做着痛心疾首状,“我说梅四小姐,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也是一女儿家,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睡你房间呢?你还要不要名声!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你就不怕他半夜化为食肉狼!”
    “他会怕吗?”
    涅槃只恨自己怎么不会‘七十二变’,真想钻到她心里去看看,“梅大美人,你该想想自己安不安全。”居然想人家男人怕不怕,他有什么好怕的,再吃亏都不会是他。
    梅迦逽对东方闲有着十二分的信心,“闲王爷他不会做逾矩之事。”
    “所以……”涅槃下了结论,“他不会破戒和你住一间房。”
    听闻涅槃如此一说,梅迦逽也觉得在理。
    “不过……侦”
    梅迦逽的心被扯了起来,“不过什么?”
    “我可以帮你去问问他。”涅槃笑笑,“今晚闲王爷傻得可爱,那身子骨再被劫一次,小命肯定没了,到时,你还不得恨死我。”
    “涅槃你……”
    “嘻嘻,我去了。”
    没一会儿,涅槃回到梅迦逽的房间,“闲王爷说……”
    梅迦逽心里不由得紧张,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不做填房。”
    填房?
    “他的意思……”
    梅迦逽有些抓不准了。
    “他觉得来女子闺房睡不像话,就像是填满你的房间一样。”
    “那……”
    梅迦逽双手揪着薄薄的锦被,他不肯来她的房间,那她……
    “涅槃,我想……想……”
    涅槃看着难于启齿的梅迦逽,替她说出了那句话,“想我问问闲王爷,你去他房间怎么样,是吧?”
    “哎呀,你……”
    梅迦逽整张脸瞬间红透。
    “难道不是?”涅槃故意道,“不是就算了,我睡觉去。”
    “哎,是。”
    “是什么?”
    梅迦逽娇羞的催了声涅槃,“你快去问啦。”
    “是是是,马上就去。”涅槃嘀嘀咕咕的朝外面走,“邮差命。”
    在现代,上课替班花班草传爱的小纸条,到了古代,成了王爷和将军晚上传情的小厮童。
    涅槃出去后,梅迦逽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若是自己方便,她只怕追出去叫回涅槃了,那句话,着实是不好问出口,也不知他会如何看她,可成了一个不检点的女子?不过,心性清清寡寡的闲王爷怎么会说‘填房’?二娘,三娘叫爹爹的填房,他又不是她娶回家的夫婿,何来填房一说?要说填房……
    霎那,梅迦逽想到了一个人——她的第一偏房,一个素不相识的公子。
    呵……
    梅迦逽无言的笑笑,大约男人都有各自的自尊,不想屈权于女子。
    片刻后,涅槃回来了。
    “梅大美人。”
    “闲王爷怎么说?”
    涅槃一乐,“看把你急的。闲王爷说……说……”
    梅迦逽扯着被子躺了下去,她不说,她不急。
    “哟,睡啦?那我去回了闲王爷,说你不过去了。”
    “哎!你回来!”
    “哈哈……”涅槃直笑,“他说,你若能不落口舌给旁人,与他同屋他没意见。”
    梅迦逽重新坐起来,是了,她和他睡一间房,涅槃、凤凰能理解,那二十名轮班的侍卫未必能理解。
    “迦逽,我先把侍卫们调开,你过去后我再调回来。”涅槃早想好了法子,继续道,“你到房间后藏起来,我命人送张床铺进去,别人问起,我直说‘将要派个侍卫贴身保护王爷’。”
    “你有调人借口没?”
    “嗨,小意思。”
    半柱香后。
    东方闲房间的耳室里添了张简素的床,听到关门声,梅迦逽才掀开东方闲床侧的围帘,突然就低笑出声。
    “呵呵……”
    东方闲从门边走进来,轻声问道,“很逗吗?”
    “像儿时的藏猫猫。”
    “你被人找到过几次?”
    梅迦逽颇为得意道,“一次都没有。”
    看到梅迦逽带着小欢喜的神采,东方闲嘴角薄扬,伸手轻轻牵过她的柔荑,“累了一天,休息吧。”
    “闲王爷……”梅迦逽随上东方闲的脚步,“我是担心刺客再劫,所以……”
    “涅侍卫已经说过了。”
    走到床边,梅迦逽被东方闲扶着坐下,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太多,掀开被子,她就钻了进去。
    当东方闲的脚步声走开又走近时,梅迦逽纳闷了,他又到她床边干嘛?
    什么!
    闲……闲王爷上.床了?!
    梅迦逽立即掀开被子做起来,出声道,“闲王爷!”
    “嗯?”
    东方闲好似被梅迦逽的动作吓到一般。
    “你、你怎么……怎么上来了?”
    “不同床,你能知我被劫走?”
    梅迦逽被噎住,虽然……好像……大约是他说的那么个理,可是,她的初衷是同屋,不是同床,他这样睡上来,她实在被吓的不轻。
    “可是,闲王爷……我并没有打算、打算我们睡……一起。”
    “世间万物的发生、发展都是没有预先计划的。”
    东方闲声音不大,动作倒是不小,翻身上床时手臂横着一扫,将梅迦逽直接撂倒,两人双双平躺在床上。
    “啊。不可以。”
    梅迦逽惊呼着想坐起来。
    “门外侍卫回来了。”
    听到东方闲的话,梅迦逽半仰的身子停住,不敢发声。恰时,胸口伸过一条手臂将她向下压,跌回床面时,东方闲的一只胳膊不知何时放到了她的脖下。
    枕着东方闲受伤的右臂,梅迦逽连忙想移开,“闲王爷,你的手有伤,不能压着。”
    “我的背也有伤。”
    “那你……”匍着睡吧。
    梅迦逽话音到一半想起,他前面胸口也有伤,如此一来,俯、仰都不可,只有侧睡。
    东方闲侧面对着梅迦逽睡着,那只放她颈下的手纹丝未动,梅迦逽也不好再叫他抽开,毕竟,他侧睡,手若抽出去便会压在他整个身子下,倒不如放到她脖子下轻松,只是他对着她呼气,她……难眠。
    话题一岔开,梅迦逽就难起头说要下床了,可……这样真的很不妥。
    忽的,梅迦逽耳边一热,听到一句。
    
    “还不习惯?”
    习惯?!她怎么能习惯?
    脑中电光火石一闪,梅迦逽明白东方闲为何这么问了,他的意思是,他们在听琴阁早有过同床一夜,此刻该不陌生了。
    “闲王爷……”
    那次是她借宿他的地方,而且她当时片缕未着,起床必定被他看光;这次却不同,现在……好吧!她不得不承认,此刻比当初危险数倍。
    梅迦逽实在想不明白,原本只想保他安全的同室而寝怎么就成了同床共枕,鼻尖萦绕的紫竹香让她好像强势不起来,或许,任何人面对他都会不自觉的放柔软吧。
    过了会儿,梅迦逽轻轻的侧身,背对着东方闲,这样该睡的着了吧。
    半夜时,梅迦逽恍惚感觉到有人轻蹭她的肩膀,滑滑的,仿佛是肌肤与肌肤的亲贴,一下再一下,竟有些说不出的舒服,耳畔飘过一句辨不清真虚的话。
    如果,你发现我不是我,会恨我吗?
    一觉天明。
    涅槃又调开侍卫将梅迦逽接回她的房间,除了她和凤凰,无一人发现梅迦逽与东方闲共寝一夜。
    在北仓城休息一天后,梅迦逽率领五万京畿精兵攻打第四座城郡。
    北齐守城之军抵死反抗,攻了一天第四城还没拿下,到了夜幕,梅迦逽宣布就地扎营。
    让北齐守军始料不及的,他们明明看到东淩军队扎营休息,刚缓下心头的警备状态,三万东淩军队突然从城两边猛攻,两个时辰后,终于冲进了城门。
    涅槃大喜。
    “迦逽,拿下了!”
    梅迦逽嘴角微扬。
    东方闲不无赞赏道,“梅将军,恭喜。”
    “闲王爷,有时,胜利是另一种失败。”
    看着梅迦逽的侧脸,东方闲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停止,你想要的那个胜利,定会出现。”
    “王爷可会与我一起迎接那个胜利?”
    “当然!”
    梅迦逽攻下第四城的第二天,东部尉迟德传来好消息,打下了第四郡,两边都剩下最后一城,拿稳后,十城成一线,构成一个有力的国防屏障。
    “哟呵,最后一城,打完回家。”涅槃伸伸腰,“算算,我们出来大半月了,打完第五城,算上回去的路途,离家一个多月咧,好想念我的大床。”
    梅迦逽声音严肃道,“我们还有六天时间。”
    海天看着梅迦逽,“梅将军,皇上没要求我们必须在哪天拿下所有城池。”
    “皇上是没说,老天爷却说了。”
    拨两千人护送太子回京后留了五千人坚守白燕关,然后带着三千人渡江追上梅迦逽的文韬不解的看着她,“老天爷?”
    梅迦逽低缓的吐了口气,“我查过,当初北齐并非有意发兵侵占我燕北十六州,最开始不过一支两千人的牧兵,渡江后意外遇到春汛,滞留在燕北十六州边境,见富起了掠心,事态这才严重起来。”
    “迦逽你的意思是……汛期又来了?”涅槃认真道,“就在六天后?”
    “不确定一定是六天,往年都在六天后左右有大夏汛。一旦在汛前我们没能渡江,北齐定会调大军围困我们,那时东淩想派援军来都不可能。”
    凤凰和涅槃对视一眼,难怪出兵前迦逽计算战期一月,想来那时她便算好了时间。
    海天看了看地图,皱了皱眉头,“那我们尽快攻下最后一城。”
    “海将军,最后一战,于你,于尉迟将军,都将是场不易之战。”梅迦逽分析道,“经过四战,我军处在疲乏中,最后两城,北齐定会死守,不让我们与尉迟将军连成线。而今,我们手中可用兵力四万,尉迟将军五万,对方只要拖满六日,我们要面对的困境将无法解决。”
    文韬快语道,“大将军,我愿带人马今夜攻城。”
    梅迦逽慢慢的摇头,“全军休息两日。”
    “时间这么紧……还休息吗?”涅槃问。
    “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两天。”
    见梅迦逽态度坚决,其他人再无异议。
    晚餐时,梅迦逽与众位领兵将军们一起吃饭,回到后院休息时,一名小兵跑了过来,说话有些急。
    “大将军,闲王爷不见了。”
    什么?!
    梅迦逽顿时紧张起来,“何时发现的?”
    “刚不久。厨房给他送饭,发现王爷不在屋里,后院找遍了,不见王爷踪影。”
    “再加派人手去找。”梅迦逽话音里有着焦急和坚决,“一定要找到王爷。”
    “是。”
    几盏茶时间过去,东方闲的下落还是没有找到,先是二十随身侍卫,后面连凤凰和涅槃都被梅迦逽派出去寻人。
    梅迦逽一人在房间外的耳厅等待消息,门口传来脚步声,“梅将军。”
    “进来。”
    文韬进屋后,见到只梅迦逽一人,左右看了看。
    梅迦逽问道,“文校尉找我何事?”
    “呃……”
    文韬局促着,梅迦逽脸上不喜不素,寡淡的表情让他好不容易在门外鼓起的勇气开始下落。
    “有事不妨直说。”
    听闻梅迦逽的话文韬这才安下心来把自己想说的话过了一遍大脑,“我想……送这个给你。”
    说完,文韬将东西放在梅迦逽手边的桌子上,他本想放进她的手中,怕太唐突了,碰到她的手会吓到她,忍住心中想握她玉手的冲.动。她一定不知道,他有时很羡慕涅槃。
    “文校尉又送我什么?”
    “手镯。”
    梅迦逽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慑着文韬赶紧解释。
    “梅将军别误会,我绝不是掠抢来的,今日练兵后休息,我在街上随便走着,看到好看,就买下了。”
    “文校尉。”梅迦逽表情一丝未变,淡淡道,“我不戴首饰。”
    “但我觉……”
    “不喜欢戴。”
    文韬噤声,声音开始变沉,“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梅迦逽叫住文韬朝外走的脚步,“文校尉,你的东西。”
    将东西从桌上取回时,文韬忍不住看了梅迦逽一眼,满目失落,连步伐都似乎沉了许多,他暗想,也是,且不说她显赫的家世,便是她自己,官阶、品貌、名望等等都高他许多,天下多少男儿都难以望其项背,能站在她身边的男子,纵观九州也寻不出几人。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人。
    “文韬见过闲王爷。”
    
    “嗯。”
    一袭雅蓝色锦服的东方闲履步未停的朝后院直走,路过园中时,巧见梅迦逽坐在房中,略微停了下脚步,走了过去。
    脚步声近了,梅迦逽不确定的问道,“是……闲王爷吗?”
    “嗯,是我。”
    梅迦逽倏地一下就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险些撞到东方闲,“你怎样?”
    “别担心,我只是出门走走。”
    梅迦逽低低的长长松了口气,他实实吓了她一把。
    环视四周,东方闲不免蹙眉,“侍卫怎么都不在?”
    “他们让我派出去寻你了。”
    看着梅迦逽在蓉丽雪颜上努力掩藏心中对他担忧,东方闲嘴角弯了一下,伸手抓过她的右手,在她掌心放了个小锦袋。
    “什么?”
    “赔给你的。”
    梅迦逽好奇的打开小袋,葱长的纤指探进袋口,心尖微诧,“一颗……南国红豆?”
    “嗯。”
    慢慢的,梅迦逽笑了,有了揶揄东方闲的心思,“这粒红豆,算文校尉送的?还是闲王爷?”
    东方闲却是答非所问,“红豆难寻,一晚,一颗。”
    说完,东方闲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梅迦逽一直都不知道,哪是整城一颗,是东方闲买下了整城所有红豆,留一颗在手,其余的,全部喂了鱼。
    深夜涅槃和凤凰无果回来,得知东方闲不过出门散步,早已回来睡下了,涅槃气得吼了句,“赤.裸.裸的坑爹啊!”
    梅迦逽和凤凰这六年时不时听到涅槃冒出奇异的词语,倒也见怪不怪了。
    “涅槃,凤凰,你们早点休息。”
    梅迦逽说完,竟忘了自己是个盲人,站起来冒冒失失的行走。
    “小心!”
    嘭!的一声。
    涅槃还没来得及叫住梅迦逽,她便撞在了沉木大椅上。
    “磕哪了?”涅槃跑过去,扶住梅迦逽,“一进屋就见你傻笑,捡五百万啦?”
    凤凰拿了跌打膏过来,“小姐,抹药。”
    梅迦逽揉揉痛处,Www.xiaosHuOtxt.net“没事没事,一会就不痛了。”
    老法子把梅迦逽‘偷渡’到东方闲房间后,梅迦逽沾床就喜滋滋的朝床里滚过去,却发现东方闲没有‘按时’上.床,而是出去了一会后再进来。
    东方闲上.床后,梅迦逽身上的被子被撩开,左腿的裤管被人卷起。
    “闲王爷?”
    梅迦逽惊恐的坐起。
    看着梅迦逽小腿上一块青紫,东方闲抹药轻揉。
    “啊~”
    梅迦逽叫着想缩回腿,他以为她的腿是铁打的?
    东方闲面无表情道,“再叫大声点。”
    梅迦逽被噎,他当她不敢是吧!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2
 
 
(东方闲面无表情道,“再叫大声点。”。梅迦逽被噎,他当她不敢是吧!)
    梅迦逽暗暗深吸一口气,唇缝翕开一丝丝,东方闲好似无关痛痒的说了一句话。
    “你叫一次,我亲一下。”
    梅迦逽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亲一下?亲谁?亲哪儿?
    看着梅迦逽小呆鹅的表情,东方闲凑近她的脸,呵着气,“亲你。想亲哪儿就哪儿。”
    梅迦逽一张嘴慢慢变成‘啊’字口型,却发不出声音,心底哀嚎,啊啊啊啊啊……这人,绝不是闲王爷,不是,不是!
    “咝……”
    东方闲手下忽的一重,梅迦逽疼的皱眉,往后倒躺下去,腿要被他揉断了侦。
    “这回知道痛了。”
    梅迦逽应付式的说道,“没事。咝……”
    咝的一下,梅迦逽痛的仰坐起来,“痛!”
    东方闲下手轻了不少,教育道,“佛曰,不可谎,不可瞒。”
    “哪个佛说的?”
    她怎么没听过。
    “我。”
    梅迦逽已倒头睡下作为自己无声的抗议,不过……“王爷怎么知道我撞伤了?”
    “叫若猪嚎,岂能听不到。”
    梅迦逽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白了,红了,最后黑了,刷的一下坐起,“我没叫多大声。”
    “现在重温?”
    梅迦逽转头对着床内侧,“不要。”
    听到她负气似的闷声,东方闲禁不住笑了下,说道,“世上万物皆平等。”
    两人间的气氛惬意起来,加之梅迦逽今晚的心情极好,一下放松神经,搬出了自己和涅槃、凤凰在辅国大将军府生活时的随意性子,回顶了东方闲一句,“那你当猪。”
    “梅将军吃猪肉的吗?”
    “吃。”
    匀称白皙的腿上裤管被东方闲慢慢放下,梅迦逽旁边的被子被掀开,带着紫竹香的身躯轻轻躺了下来,一只指尖突然就压在她的唇瓣上,耳蜗里吹进一句低低的话。
    “那你吃我。”
    呃?!
    “不吃咱们就换身份。”
    呃?!
    梅迦逽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在东方闲面前有点不够用了,扯过被子,蒙住头。她不吃他,也不和他换身份,她不当猪。
    “不说话我就当你选了第二个。”
    梅迦逽索性把整个身子都侧过去,声音嗡嗡的,“我不咬你。也不做猪。”
    东方闲脸上带着浅浅的一层笑意,“红豆呢?”
    “干嘛?”
    “给我下。”
    梅迦逽从中衣的袖袋里拿出小锦袋,一不小心傻乎乎的问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随身带着红豆?”
    东方闲拿过锦袋,叹了句,“你今晚真是梅迦逽吗?”
    梅迦逽也不示弱,“你今晚真是东方闲吗?”
    感觉到东方闲起床了,一小会儿后又回到了床上,梅迦逽心中忐忑起来,难道因为自己反驳了他几句就把红豆要回去不给她了?
    “你要干嘛?”
    梅迦逽紧张的揪紧衣襟,刚才他的手为什么碰到她下颌的衣裳,他不会是……
    “一颗红豆易掉,我把它穿在金线上了。”
    有东方闲的解释,梅迦逽放开手,任由他给她系到脖子上,凉凉的红豆停在她锁骨中间,光泽鲜红,珠体圆润,映得一粒相思似血,衬得她肌皙润如缎。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颈下,她想自己系,却莫名的开不了口。系金线时,东方闲俯低身子,一缕墨发从他的耳后垂下,轻扫着梅迦逽胸口衣襟微开出的肌肤,酥酥的如丝溜,床上的气氛慢慢变得暧.昧起来。他凝着她的容颜,她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房间里静的彼此若加重点呼吸都能听到一般。
    将金线打了个死结,东方闲指尖抚了抚红豆,“很衬。”
    梅迦逽懂他的意思,羞色绯红渐渐染开脸颊,“谢王爷。”
    东方闲躺到床上,看着床顶,低声悠念,“中有兰膏渍红豆,每回拈着长相忆。”(唐·韩偓(wò)《玉合》)
    “闲王爷,你知道相思子的故事吗?”
    “你说。”
    梅迦逽用手轻轻拈着锁骨处的红豆,“《搜神记》语,宋康花夺其舍人韩凭之妻何氏。后,夫妻同自尽。两冢相对望,夜夕之间,冢顶各生大梓木。日久,两树屈体相缠,根交于地下,枝错于天上,又有鸳鸯一对,长恒栖树,晨夕不去,交颈悲鸣。周围的人听了,无不哀之,此后名树,相思树。其籽为相思子,亦称南国红豆。”
    情丝飞漫的空气里,东方闲四个字瞬间让梅迦逽知道什么是对牛弹琴。
    “阿弥陀佛……”
    “闲空大师。”梅迦逽来了闷气,“你要不要为韩氏夫妇诵经念佛,超度他们早升极乐。”
    “嗯。”
    “闲空大师,佛门戒律森严。”你破戒了。
    东方闲侧身对着梅迦逽,禅学意深言明道,“梅将军,夜已深,早些安寝吧,纵你精神不倦,我等肉身却会疲惫。”
    梅迦逽败阵,行,肉肉肉……肉身,说你破戒你就来肉身论,有本事你摒除男女肉身之别抱女子试试,破戒时,看你好意思。
    瞬间,梅迦逽眼睛圆睁,有……有没有搞错?他……他手臂干嘛呢?
    东方闲一只手臂搂过梅迦逽的娇躯,软着嗓子道,“冷。”
    一直记得东方闲身上有伤,梅迦逽不敢掉以轻心,连忙侧过身子去探他的额头,怎么突然冷了?额头不烫呀。
    “晚上你只有随便逛逛?”
    “在江边呆了会。”
    梅迦逽了悟,怕是那时坏了身子,“可能江风吹多了,你身子虚,不该的……”
    无法多苛责东方闲太多,梅迦逽靠着他,默许着他拥着她入睡,待他睡熟之后还不忘查探几次他的体温,感觉他浑身有点烫,怕温病严重,轻轻的主动抱住他。
    入睡前,梅迦逽心叹,还真有抱着女子很心安理得的佛门中人啊……
    -
    全军欲做最后一战的四万人休息两天后,梅迦逽还迟迟不肯开战,海天和涅槃都有些急了,时间只剩下四天了,若是拿不下第五城,大家都会被困死在北齐这。
    早饭后,涅槃问梅迦逽。    “迦逽,何时攻城?”
    梅迦逽心中坦然道,“等。”
    涅槃把佩剑抱在胸口,咕咕嘴角,“等?”
    “呵……”梅迦逽轻笑,“我保证你有机会回去睡你的大软床,还能跟六爷继续拌嘴。”
    “别。我的床比粉娘重要千倍,有床就行,粉娘那架势我真扛不住,一看他满身的粉色,我就想轰他。”
    凤凰笑,“六爷很好。”
    “他心是好,就是那粉色……”涅槃实在不理解道,“一活生生的大男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粉色,连马车都是粉色的,我想,那些拉车的马肯定恨不得踹飞他,多么英壮威武的形象,直接被六王爷毁了,遇到别的马时,说不定有我们听不懂的马语,粉娘的马要被同仁笑死。”
    梅迦逽和凤凰直接被涅槃的话惹笑。
    喝口茶,梅迦逽想起一事,说道,“待会无事,凤凰、涅槃,你们陪我上街去吧。”
    凤凰脱口问道,“买什么?”
    “上街不一定就要买什么吧。”涅槃想了想,“随便逛逛也好啊。”
    “局势未定。”
    涅槃看着凤凰,长她两岁,长迦逽一岁的她,果然心思就是缜密些,不由得赞同道,“也是。迦逽,你需要什么,我去买来吧。”
    梅迦逽放下茶杯,“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本想走走。算了,回京再逛。”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一个侍卫,“报!启禀大将军,京城来信。”
    “凤凰。”
    “是。”
    凤凰接过信件,拆开,阅览之后看着梅迦逽,“小姐,太子殿下离京到江边追你的事被皇上知道了,太傅大人让你尽早回京帮太子恪。”
    梅迦逽蹙眉,果然……
    午饭后,梅迦逽刚想午休,又来了一份京城的急信。
    凤凰对着脸色凝重的梅迦逽说道,“小姐,太子殿下被皇上关到北苑了。”
    “多久?”
    “皇上没说。”
    梅迦逽心房一沉,没有期限就是最长的期限,皇上把主动权握在他的手里,连老天爷都不肯给。
    晚饭过后,就在全军以为梅迦逽不会发兵时,突然来了一个急报,尉迟德接到梅迦逽的密令,带着他手中的五万将士赶到了。
    “梅将军,你什么时候调尉迟将军过来了?”海天惊讶的看着梅迦逽,“东面不用攻了吗?”
    “攻。只是,暂时不攻。”
    尉迟德大迈步的走进正厅,“属下尉迟德参见辅国大将军。”
    梅迦逽点头,“尉迟将军来的很及时。让将士们稍作休息后,准备作战。”
    “是。”
    涅槃这才明白为什么早上梅迦逽叫她等,等的,就是尉迟德的五万人马,如今他们九万人,就算北齐那城是铁打的他们也会攻下,如此一来,打完这个就剩下最后一个,要拿下也不难,而如果他们东西各自为战,两边都难拿下城池,时间一长,伤亡就多,那时,大家都回不了帝京,现在集中作战,速战速决。
    很快,九万东淩军队两天连下两城,当东淩大旗插上最后一个城楼上时,月内收复燕北十州、攻下北齐十城的好消息已经送往帝京。
    赶在夏汛来之前,梅迦逽下令回京军队全部渡江,海天带三万人回京畿北部驻地,尉迟德带四万五千人回京畿中部驻营。
    回帝京的白色大马车里,东方闲轻声问梅迦逽,“你以为你回京就能让太子殿下从北苑出来?”
    “我知道不能。但起码……”梅迦逽停了下,“可以让恪不为我担心。”
    想到几天之后就能回到家里,涅槃骑在马上心情颇好的哼起了没谱没调的自创歌曲,“我左插你一刀,右插你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刀刀毙命呀刀刀毙命……”
    马车里的东方闲皱眉,“阿弥陀佛……”
    -
    抵达京城的前一天,官道驿站。
    梅迦逽泡在澡桶中,闭目养神。涅槃坐在旁边,吃着洗净的葡萄,用力的嗅了嗅空气,“好香啊~”
    “迦逽,洗香香,明天进京就可以见到太子恪咯。”
    “见不到。”梅迦逽双手搭在桶边,眼未睁,“太子殿下被关在北苑思过。”
    “都关了……我想想……九天了。”涅槃又吃了颗葡萄,“皇上是他亲爹,应该早就放他出来了吧。”
    “储君离京并非小事,往大了说,是太子殿下对社稷的不负责任。往小了说,说明太子殿下幼稚、冲.动,行事莽撞,这些不利于他的言辞就会从那些支持长公主的官员们口中钻进皇上的耳朵。”
    “这次我们打了胜仗,以前皇上都会奖励你很多东西,这次,你让他放太子恪出来,应该不难吧。”
    梅迦逽摇头,“我什么奖赏都能要,唯独不能请求皇上放太子出来。”
    “为什么?”
    “太子被关,若只要我开口求情便可以免责,他会对我越加依赖,更重要的是,会折扣了皇上对太子殿下惩罚的效果。”梅迦逽双手放到水中,将滑斜了的身子坐直了些,温水涟漪轻波着双肩,若有万般感慨道,“皇上的心意,是臣子最不能违背的,尤其,当他可能捏着你的软肋时。”
    涅槃正要送葡萄进口的动作停住,看着梅迦逽,问道,“皇上惩罚太子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他记住,君是君,臣是臣,女子是女子,不可乱了身份与体制。”
    “可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是皇上的儿媳妇,太子追你,没什么不对。千里追妻,说不定还能成为美谈。”
    梅迦逽轻轻一笑,“呵……涅槃,我从没告诉你,天下谁都可能是太子妃,唯独我永远不会成为太子妃。”
    “为什么?”
    “无将之君,傀(kuǐ)帝;有将之君,虎帝。天子为帝,第一件要学会的事情就是驭(yù)将,将中首将为君王第一要认识深刻的人,兵权旁落,那把苍生仰视的龙椅可是一天都坐不稳的。”
    梅迦逽早就看透东方恪和她的婚姻,不然,她岂会一点儿都不担心成为太子妃,只因……“皇上不会把一个可以保他帝位稳固,同样也可能夺走他龙椅的人,用一个万人羡慕的理由将她放在身边。”
    “皇上怕你谋朝篡位?”
    
    “他怕的,是恪。”
    涅槃明白了,太子恪现在确实太年轻,无君才,若太子殿下登基,迦逽为后,只怕——她真能见证一次‘女皇武帝’。
    “可现在的皇上终究会死,他不可能万万岁。”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梅迦逽轻叹,“武将的命运,始终是个悲剧。他是天子称霸一方的利器,可以刺向敌人,也可以……刺向天子。”
    涅槃愤愤道,“说白了,现在我们为皇上拼死杀活,到最后,都可能被他格杀。”
    “我从没觉得哪次出征是为了贞康帝。”
    “那你……”
    “百姓。”
    “涅槃,六年前的记忆你全无,当年我们没有祈邙关大捷前,东淩为四国最弱,常常受到周边三国的欺辱,各种进贡课税压到百姓头上,民生艰难。那一役,堪称当时国之存亡之战。军中很多人都是放下农具的百姓,人人为家而奋力拼杀。若你还记得漫天雪地尸横片野,你也一定不会觉得,有什么战争是为君而战。”
    梅迦逽缓缓睁开眼睛,“我战,为民为国,却绝不会为一人。”
    涅槃假设道,“如果……我只说如果,若皇帝是东方闲,你会单为他打天下吗?”
    “为君而战的将,是天下最不配为将的将。涅槃,没有一种功名利禄可与民心相比。民心所向之人,方为天下最强者。”
    “民心……”
    涅槃低念着两字,念着念着,突然眼睛一亮,“迦逽我发现……”
    “发现什么?”
    涅槃压低声音道,“发现东淩最得民心的,不是皇上。”
    “涅槃!”梅迦逽脸色马上一紧,她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也知道她心底那个最得民心的人是谁,“此话切不可再说于他人听。”
    “我知道。”
    忽而,涅槃眼睛眯了眯,看着梅迦逽脖子上的小红点,起身慢慢走过去,蹲到浴桶边,端详着被金线串着的相思子,好奇道,“咦,你脖子上怎么有颗红豆,你不是最不爱戴首饰吗?”
    梅迦逽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笑笑。
    “红豆……哎,是不是文校尉送的那颗?”
    “那兔子不是跑了吗。”
    “哦,对。”涅槃越发好奇,“那这颗谁送的?”
    水汽中渐渐红了的脸颊明确的回答了涅槃的问题。
    “噢……我知道了。”涅槃满脸坏笑道,“定关系了?”
    “没有,别瞎说。”
    “啧……迦逽,你做不了太子妃,可是我也觉得,你做不了闲王妃。”
    梅迦逽的心房抽紧,她知道,只是,被人当面直白说出来,她的心,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闲王爷不皈依佛门,你们还可能有戏?”涅槃紧问,“你让闲王爷还俗啊。”
    “即便他还俗,我与他,也成不了。”
    涅槃又不懂了,“这又为什么?”
    “他不该出身在皇家,我不该手握重兵。”
    脑袋飞转的涅槃惊道,“难道皇上怕你助他一朝称帝?”
    “自古,几个天子对自己的手足和善的?”
    “那你……不当辅国大将军呢?”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3
 
 
(“那你……不当辅国大将军呢?”)
    梅迦逽突然笑出声,声音里透着无奈,“呵……现在的我,若不掌兵,必死无疑。”
    “不懂。”
    “皇上……会忌惮我脑中的东西。”
    涅槃了然,“也就是说,他不能用的人,也绝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得到。囿”
    房间里沉默片刻后,涅槃心叹,问梅迦逽,“迦逽,你有没有后悔六年前为东淩出战?”
    “为什么后悔?”
    “如果你不是那时展露了排兵谋略才能,现在不会是六军统帅,说不定,你能以宰相府四小姐之身嫁给闲王爷了。啥”
    梅迦逽笑着摇头,“不悔!若没祈邙关大捷,我不会在皇上设的凯旋大宴上遇到闲王爷。不遇见,我必为太子妃。倘那时再见他,会是我一生之憾。”
    “如此看来,只怪老天爷对你们太心狠。”
    看着梅迦逽下颌的红豆,涅槃慢慢站起身子,吃着葡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好奇道,“迦逽,你到底喜欢闲王爷什么?”
    “于万千人中,时间忽转,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刚好。”
    “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么?”
    梅迦逽笑尔,那一天,他的模样,她怎可能忘记。
    -------------
    六年前,贞康十四年。
    祈邙大胜西楚的消息传到京城,东淩举国欢庆,梅仁杰宰相府的门槛几乎被人踩平,络绎不绝道喜之人,一身官袍贯身的梅仁杰从听到梅迦逽尽灭西楚铁血将军姑苏城大军后,每天都到京城东门等待四女儿的归来。见不到她平安回家,他的心就放不下。出征前,为了她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冒失答应皇上领兵迎敌之事,两父女吵的脸红脖子粗。那时,她与太子、公主们一起读书玩耍,又是名门嫡女,美貌渐绝,娇贵得很,自认天赋异秉,小小年纪阅尽天下兵书,自负得不可一世。若非皇命不可违抗,他真不想她上战场,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去了那边后,怎么向因生她难产而死的正妻交代。
    终得一日,梅迦逽大军凯旋。
    贞康帝带着百官迎在京城五里外,所有的人都明白那场巨大的胜利对东淩和西楚意味着什么。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的梅迦逽完全没想到,那一天,她十四岁生日当天的人生第一场大胜也意味着一场看不见的最大的失败正向她走来。
    她,赢了万军,却败给了一个惊若天人的男人。
    常年无喜气的皇宫处处悬灯,贞康帝大宴出战将士,文武百官携眷出席,连长居番地的各位王爷都带家眷赴宴。
    极少在宫中看到如此盛大的晚宴,梅迦逽与所有的皇子公主一样,开心不已。
    东方恪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不停的说着话,“迦逽,我真的太高兴你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皇宫就像个笼子,一点儿都不好玩。”
    经历大战的梅迦逽回京后再没当初的矜贵跋扈,好像变了一个人,出征前是一个智谋过人的小姑娘,回来却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姑娘。
    “恪,你是太子,皇宫就是你的家,怎么能说是笼子呢。”
    “我就觉得是笼子。”十六岁的东方恪坚持道,“想出去一点都不方便。”
    “恪,在外面征战这么久,我才知道,家,是一个什么概念。”
    东方恪和梅迦逽说着话,一个妆容华贵女子由两名侍女搀扶着慢慢走进大殿,梅迦逽好奇的看着女子,问东方恪。
    “恪,她是谁啊?”
    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太文贵妃。久病缠身,深居宫中,从不与人往来。”
    “噢。”
    梅迦逽想起了,传说先帝曾纳了一名很年轻的妃子,美貌倾城,极为宠爱。不想,遭人嫉妒,在她的食物里下了毒,幸好御医救治及时,才没有让宠妃香消玉殒。先帝为此大怒,斩杀了数十人与下毒关联的人,宠妃虽救活,却落下了病根,身体虚弱难康健。不久之后怀了龙种,诞下一子。先帝大悦,册封其为贵妃,钦赐他的第七子为‘闲’,有闲赏天下之情与运筹帷幄之心。
    虞文被侍女扶到东方烨的面前,弯膝施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烨从龙椅上起身,扶起虞文,“太文贵妃,你身子虚,差人说一声即可。朕,不会怪你的。”
    “不可。”虞文声音婉转,“今日是我东淩大败西楚的大喜日子,纵是身体再差,也该来向皇上祝贺的。”
    说起大胜,东方烨脸上浮笑,这场雄起于四国的胜利,父皇没有看到,他看到了,怎叫他不高兴。
    梅迦逽仔细端详太文贵妃,果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人至中年,眼角眉梢却仍旧有挡不住的风.情万种,煞是美艳。
    “皇上。辰州离京途远,闲儿若有迟到,请……咳咳……咳咳……”虞文激烈咳嗽起来,“请皇上恕罪。”
    “太文贵妃,朕能理解,七皇弟身体素来不好,路程又最远,迟了些,朕不会责怪的。”
    梅迦逽转头看着身边的东方恪,“七王爷也来么?”
    “嗯。”东方恪点头,“七皇叔住在辰州,很远。听母后说过一次,好像……七皇叔的身体像太文贵妃一样,很虚弱。想来是当年太文贵妃被人下毒后留下的后遗症。”
    梅迦逽看了看虞文的模样,闲王爷像她这样病着?
    “既然七王爷身体那么差,皇上干嘛不免他进京贺喜之事?”
    东方恪笑道,“这是东淩多少年来最大的喜事,普天同庆理所应当。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偶尔一次偷听到父皇和母后的谈话,听说,七皇叔长的极为俊美。”
    梅迦逽笑道,“天下还有比你更好看的男子吗?”
    “哈哈……”
    东方恪心情大好,“当然没有。”
    话音刚刚落下,雄致的殿门口一个穿着白色纹紫金边的男子一步步走进来,他现身的一刻,殿中火烛与夜明珠的泽芒都好像黯若无光,唯有他惊立于世人的眼中。行若流云,姿如高鹤,惊鸿耀目,仿佛谪仙降世。
    目光触及他容颜的一刹那,梅迦逽近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俯天地,他,定是唯一!
    东方闲走到东方烨面前,行礼,“臣参见皇上。”
    “免礼。”
    东方烨看着十四年未见的东方闲,心中惊然不已,他登基那年,他才六岁,心中记着先帝最宠爱的就是这个七皇弟,不顾他年幼,送他去了辰州,一晃,竟十四年了。而今,不料他竟如斯俊美,素有东淩第一美男子之称的恪儿与他相比,逊色竟不止三分。
    “七皇弟,好久不见了,皇兄很是想念你啊。”
    东方闲微微一笑,“臣弟亦挂念二皇兄。”
    虞文看着十四年不见的儿子,眼泪夺眶,“闲儿……”
    “母妃。”
    “咳咳……咳……”
    虞文大咳起来,半个身子倒在东方闲的身上,说不出话来。
    皇后韩莲看着太文贵妃的模样,不免生了怜柔之心,“皇上,太文贵妃身子如此虚弱,依臣妾之见,今夜大宴,便免了她吧。早些回宫休息才是。”
    “准奏。”
    虞文摇头,拉着东方闲的手不肯松开,“不,皇上,皇后,今儿日子好,哀家想在这热闹热闹。”
    旁人岂会看不出,太文贵妃是舍不得与东方闲分开,母子十几年未见,思念之情,怎能言表。
    梅迦逽看着东方闲扶着太文贵妃慢慢走到位子上,那一晚,他的音容笑貌再没从她的脑海里退去。
    -------------
    涅槃一手托腮看着梅迦逽,像听故事的好奇宝宝,问道,“这么说,你对闲王爷是一见钟情?”
    “开始是被他的容貌惊绝到,后面……不是。”
    “闲王爷不是在辰州么?那,怎么会出家的?”
    梅迦逽疑惑道,“涅槃,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
    “那次大宴之后,闲王爷在皇宫里住了两天。离开那天,他的马车还没有走出京城,太文贵妃突然发病,很严重。皇上派人把闲王爷追回宫,幸得御医全力抢救,太文贵妃才保住性命,但那之后,身体更差了,仿佛一点刺激都不能承受。然后,太文贵妃求皇上让闲王爷住在宫中陪她最后的时间。”
    梅迦逽轻叹,“那个冬天,闲王爷就在太文贵妃的宫中陪她。直到,春暖花开时,太文贵妃终于熬不住,走了。那一年,贞康十五年,我十五岁,他二十一岁。”
    想起太文贵妃走的那天见到的东方闲,梅迦逽的心,钝钝的痛。
    “奠堂里,我见他一直跪着,不停的咳,却任何人都拉不起他。”
    梅迦逽放在水下的手渐渐捏紧,说道,“太文贵妃下葬后,闲王爷本可以回封地,他却向皇上提出要到九龙寺出家,想一生长伴青灯古佛,为太文贵妃和先帝以及东淩的百姓诵经念佛。”
    “闲王爷该不是心灰意冷,对世事了无牵挂了吧?”
    “不知道。”
    “没爹没妈,身体又不好,他这辈子确实没什么好期望的。”
    “九龙寺为东淩皇家寺院,除了为皇室祭祖、进香、祈福之地外,也是犯有大恶却不能杀之的皇室成员关押的地方,关在庙殿诵经修身养心。且,任何一个皇家之人进了九龙寺,不得削发剃度。”
    涅槃纳闷了,“出家怎么还不出干净?”
    “发为人首之顶,削发有去龙须之意,在东淩皇族人眼中,示为对先祖的大不敬。”
    “难怪。”
    涅槃看着碗中最后一颗葡萄,回味着口中的葡萄香,不经意道,“其实呢……啧,说实话,我觉得,闲七王爷真的很俊俏。太子恪是很帅气,不过和闲王爷一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哎,我听说,很多小姐都是慕了闲王爷的名来九龙寺进香。尤其那个左相大人的女儿左莺莺,每月十五,必去。”
    “呵……你从那儿道听途说的。”
    “每月十五,你到大街上走一圈,保管能听到街头巷尾又再说‘左家大小姐又去看闲王爷了。’。”
    梅迦逽被涅槃故意变了声学别人议论左莺莺的声调逗笑,自嘲道,“那每月二十五不是有人说,右相府四小姐跑去看闲王爷了?”
    “嘁!”涅槃翻白眼,“你把自己降到和左莺莺一档次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每月去琼清池泡药水,治疗眼疾。看闲王爷?你想沾上他,老百姓还不答应呢,在所有人心中,你是东淩的女神,superwoman!哦,不对,是supergirl!”
    梅迦逽皱眉,苏盆儿无门?!苏盆儿格偶?
    “苏盆儿无门?格偶?……是什么意思?”
    “呃,呃,这个嘛……”涅槃搓搓手,解释道,“就是能力很高的人。”
    梅迦逽笑,“噢……懂了。那,闲王爷也算是佛门中的……‘苏盆儿无门’了。”
    “噗……”
    涅槃毫无形象的扑哧笑出声,“哈哈……不、不是啦,闲王爷是佛中的——superman!”
    苏盆儿没?!
    梅迦逽嘀咕道,“怎么到他那,盆就没了?”
    “呵呵……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盆,没了就没了吧,要是金盆银盆,我给你抢回来。”
    梅迦逽也笑了,“是给闲王爷抢回来。”
    “哈哈……”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涅槃给梅迦逽穿上衣服,牵着她走到床边,说道,“劳顿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嗯,你和凤凰也是。在驿站,不会有人随便来刺杀我,你们可以放心睡觉。”
    涅槃给梅迦逽掀开被子,让她坐进去,欢喜道,“今晚我得好好想想让皇上赏我们什么。”
    “涅槃……”
    梅迦逽打住了话,涅槃干脆坐到床边,“说吧,跟你这么久,一听你的口气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话想说。”
    “凤凰。”
    “小姐,在。”
    梅迦逽脸色沉重道,“对不起。”
    涅槃和凤凰相互对视一眼。
    “迦逽,好好的,你说什么对不起干嘛?”
    “这次,我连累了你们。”
    凤凰和涅槃完全糊涂了。
    “涅槃,你曾斥问我,发兵攻打北齐十城是不是因为闲王爷被阿史那杰欺凌而产生的意气之举。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烛光摇曳,房间里静悄悄的,梅迦逽的声音低缓而清晰。“攻打北齐十城,是为我和闲王爷犯下的错给皇上一个交代。”
    这次,连一向反应快速的凤凰都不明白了。
    涅槃问道,“你和闲王爷?”
    “你们可还记得两个月前,我留宿听琴阁一事?”
    “记得。”
    “小姐,记得。”
    梅迦逽懊悔道,“是我的错,错都在我,我不该贪那一晚的时光,若我坚持回府,北齐的战役和他身上的伤,都不必发生。”
    “迦逽,你别把我们的脑子当你的。”涅槃云雾中飘荡,话说得直接,“你把事情说仔细点,不然我不明白。”
    “起初,我当北齐侵占燕北十州是边境小事,归宗天可以处理好,没放心上。直到,听到闲王爷在燕中被抓,才恍然大悟。”梅迦逽慢慢靠到床头,说道,“燕北十州不过是引子,皇上是用他引我过去,想让我拿出能让他息怒的诚意。”
    凤凰似乎领悟了点点,“北齐十城?”
    “是。”梅迦逽说道,“风画不过一个小童,功夫没几分,他缘何会安然脱险?”
    涅槃说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其实授意过,让燕中人对闲王爷保护不周,故意让他落到阿史那杰手中。”
    梅迦逽点头,“如此一来,我有一个发兵攻打北齐的借口。而他正好用阿史那杰来警告我和闲王爷,如果再错,我们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到时,我需要攻打的,不会是十城。而他,身上的伤不可能只是烙烫。”
    “凤凰,涅槃,这次胜利了,恐怕没有皇上的赏赐。”
    “这有什么,不赏就不赏呗,我还不稀罕呢。”
    凤凰咬了咬下唇,“小姐,为什么你肯定是皇上警告你和闲王爷呢?那晚之事,他怎么会知道?”
    “入了九龙寺的皇家之人,不论是什么缘由进去的,都不得擅自离开寺院。以闲王爷的性格,他不可能要求亲去燕北之地。”
    涅槃记起一些事,“但是,燕北当时瘟疫流行,闲王爷是主动治病的呀?”
    “涅槃,瘟疫盛行,必是大灾之后。燕北十六州地处江河沿岸,多年前就修善了堤坝,无灾无害,怎可能瘟疫肆虐?”
    凤凰彻底懂了,“皇上,逼你们。”
    “天子说是白,黑也白;天子说病,不病也得病。”
    良久之后……
    涅槃伸手握住梅迦逽的手,迦逽,命运太捉弄人了,你与他同宿一晚,代价就是他满身的伤,你出战一月,这样的喜欢,多么的如履薄冰。
    “小姐,你确定皇上现在满意了么?”
    梅迦逽笑了笑,“应该会。北齐十城的守军一共十万,每个州郡的领将都是京畿之地过去的皇上信得过的人,他该很欢喜。”
    涅槃恍悟,“我说为什么你调动的都是京畿之兵,原来是给皇上吃定心丸啊。”
    “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猜得太准是死,猜不中也是死。不能比皇上更聪明,但是也不能办不好他想办成的事。”
    “哎……”涅槃叹气,“好了好了,这次事情算是圆满完成了。太子的情,迦逽你别求;与闲王爷的距离,从此能多远就多远,再扯出点什么,只怕你和闲王爷怎么被皇上阴死的都不知道。”
    梅迦逽的脸色黯然下去,闲……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4
 
    第二日,进京的路上,马车里的东方闲与梅迦逽一路无话。
 
    路过九龙寺山下时,东方闲轻声道,“琼清山已到。我于此回寺中即可,一路有劳梅将军照顾了。”
 
    上山的路并不平坦,梅迦逽顾忌到东方闲有伤在身,建议道,“我送你回寺吧。”
 
    “不必了。”东方闲掀开车帘,“停车。”
 
    “闲空大师……”
 
    东方闲起身,看着梅迦逽,“梅将军,抓紧时间进宫面圣才是。”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浇透梅迦逽的心。
 
    是了,皇上知她回朝,入了京畿地界,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倘若自己坚持送他回九龙寺,免不得皇上一个不悦,那时,又要折腾一番了。只是,长坎的山路,让他如何走得回去,便是走到了,也会耗掉半条命。
 
    听着东方闲下车的声音,梅迦逽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捂着,越闷越紧,直到她的耳中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才叫人重新上路。
 
    -
 
    东淩皇宫。
 
    梅迦逽从御书房内述职出来,等在门外的梅仁杰立即走了过去,“四儿。”
 
    “爹。”
 
    梅迦逽惊喜不已,“您怎么来了?”
 
    “听到你进宫见皇上就赶来了。”梅仁杰上下打量自己的四女,“怎么样?有没有哪儿受伤?”
 
    “呵呵……没有啦,凤凰和涅槃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伤到我。”
 
    梅仁杰看了看梅迦WWw.xiaosHuotxt.net逽身边的凤凰和涅槃。
 
    “右相大人。”
 
    “梅大人。”
 
    “嗯。”梅仁杰对着凤凰、涅槃点点头,拉着梅迦逽的手,“走,今晚回相府住,你大姐,二哥,三哥都在家等你。”
 
    梅迦逽欢喜的笑应下,“好。”
 
    父女俩正走着,太子太傅章天卓快步走了过来,“梅将军,梅将军。”
 
    梅迦逽停了脚步,太傅大人?
 
    章天卓对着梅仁杰施礼道,“见过右相大人。”
 
    “太傅大人。”
 
    “梅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不知太子殿下的事……”
 
    梅迦逽微微笑了笑,“太傅所说之事我知道,不过,我不求情比求情更能帮到太子殿下。请太傅大人无需过多担心,皇上关殿下在北苑是为了他好,太子殿下该多多明白皇上的苦心才是。”
 
    章天卓不放心道,“梅将军确信太子殿下不会有事吗?”
 
    “嗯。过段日子,等殿下明白皇上的用心,自然就会被放出来的。”
 
    纵然梅迦逽的话不能打消章天卓心中所有的担忧,但她的回来给了东宫莫大的信心,梅迦逽与太子恪交好,有她在京城,便是长公主一方真弄出点什么动静也不那么容易伤害到太子,毕竟,皇上对梅迦逽可是十分倚重的,她若支持太子,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有梅将军这话,我的放心了。”章天卓笑道,“恭喜梅将军大胜回朝。”
 
    “呵……谢过太傅大人。”
 
    出宫后,梅仁杰上了梅迦逽的马车,白色马车朝右相府走去。
 
    “四儿。”
 
    “爹。”
 
    梅仁杰想了想,颇为担心道,“太子殿下和长公主较劲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太子被关之后,长公主一方的人好几次上奏给皇上,虽不至于闹到废储,却将两方矛盾挑得更明白。”
 
    “爹,你想说什么啊?”
 
    “四儿啊,你从小和两个殿下都玩的好,若是他们争夺起来,你该如何自处?”
 
    梅迦逽端坐着,脸上的表情完全不似在战场上排兵布阵时的严肃,如娇花绽放,笑着挽过身边梅仁杰的手臂,宽慰着他道,“爹,皇上现在正当壮年,储君已立,即便将来真有什么大的变化,也是在几十年之后。到那时,或许女儿已不掌六军了,没了兵权,两个殿下争夺之事便与我没有多大关联。”
 
    “这也只是你的猜想,世事无常,谁能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呵呵……爹也说,世事无常,说不定太子殿下和长公主以后不争权夺势呢。”
 
    梅仁杰被女儿堵了话,“你……,你这是狡辩。”
 
    “事物总有两面性,有夺,也就有弃。”
 
    话虽讲的好听,只是梅迦逽与梅仁杰都清楚,东宫太子和长公主,哪一方都不会轻易放弃。已是储君的太子怎会甘心交权,而夺权之势犹如司马昭之心的长公主东方渟又岂会善罢甘休。贞康帝此人疑心病虽重,对国对民却是极其认真,倘若东方渟真比东方恪更有治国之才,传帝位于她,并非不可能。
 
    “四儿,爹……真是后悔当初把你带进宫与殿下们一起学习。”
 
    宽敞华丽的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梅仁杰连续的两声叹息清晰的传进梅迦逽的耳朵,挽着他的手越发的紧了些,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出生,母亲便离她而去,是爹一手拉扯她长大,小时候自认聪慧,又得皇上和殿下们的喜欢,活脱脱的一个娇气大小姐,什么臭脾气一个都没少有,隔三差五的就被爹爹训斥。若不是亲眼见证过战争的残酷和无情,恐怕她与达官贵胄家的那些小姐们无异,吟诗作画,学学女红(gōng)。待及笄年后,嫁于太子恪,享受一世荣华与安稳。哪成想,她思想成熟到无需爹操心的代价是让他常常挂心她的命,就怕她一个不小心,走在他的前面。
 
    不多久后,马车停了下来,梅仁杰牵着梅迦逽下马车。
 
    “四小姐。”
 
    右相府管家李西欢喜的从高大的朱色大门口走出来,迎到梅迦逽的马车边,“四小姐,您回来了。”
 
    李西看着先出马车梅仁杰,愣了下,反应过来,“老爷,老爷您回来了。”
 
    “嗯。”梅仁杰转身去扶梅迦逽,“四儿,来,爹扶你。”
 
    “谢谢爹。”
 
    朱门高坚,门口两个家丁护卫着,两头巨大的石狮子分立在门外两旁。高高的院墙将右相府围合起来,瞧不见东淩第一大家所拥有的富贵与奢华,与周围隔绝一般的庭院走出了东淩最传奇的人物,让那方天空下的屋廊显得越发神秘和高贵。府门上,一代东淩书法名家题写的‘梅府’笔力遒劲,字锋凌厉,有如行龙穿梭云间的气势。
 
    梅仁杰牵着梅迦逽朝大门里走,早有人进去通报了梅娉婷,梅苍云和梅天骁。一行人刚走进梅府大门,从正厅里走出几个气质出众的年轻人。
 
    “爹。四妹。”梅娉婷首先开口唤道。
 
    梅天骁跟着喊道,“爹。四妹。回来了。”
 
    梅迦逽微笑着,主动叫二娘所生的二哥,“二哥,我回来了。”
 
    因为是庶出,官为朝议大夫的梅苍云对梅仁杰似乎总有种疏意,很多时候,他宁愿睡在官署里也不愿回梅府。只是说来也怪,梅苍云虽然和梅仁杰有距离感,和梅迦逽的关系却很好,甚至赛过她的同胞哥哥梅天骁。
 
    梅迦逽先招呼自己的意外让梅苍云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四妹。”
 
    “管家。”
 
    李西连忙上前,“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晚饭好了吗?”
 
    “已经好了。”
 
    梅仁杰满意的点点头,“那好,吃饭。二夫人呢?”
 
    “回老爷,二夫人在祠堂诵经,已经派人去叫了,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嗯。”
 
    一群人到膳厅时,梅府的二夫人王萝之穿着浅灰色的简单服饰走了进来,“老爷。”
 
    “嗯,坐吧。”
 
    梅迦逽闻声站了起来,“二娘。”
 
    王萝之笑着走到梅迦逽跟前,“哎,迦逽你可回来了,知道你去征战,二娘这心,就一刻不踏实。”
 
    “呵呵……谢二娘关心。”
 
    梅娉婷斜眼睨了下王萝之,若非四妹回来,真不愿与她一起吃饭,假惺惺。
 
    王萝之坐下后,看了看桌上的人,略带遗憾的说道,“若是幻儿也在该多好。”
 
    满桌人的脸色,一瞬都暗下来。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5
 
    (满桌人的脸色,一瞬都暗下来。)
 
    幻儿,梅幻儿,梅家老幺,梅仁杰五女,由三夫人所生,与梅迦逽的母亲一样,当年生她时难产走了。梅幻儿比梅迦逽小半岁,让人唏叹的是,梅幻儿五岁时,右脸上突然长出一块黑色胎记,随日而大,六岁时被梅仁杰送到百里外的仙霞山跟随静安师太修心习武,终年到头极难见到她一次。
 
    梅幻儿是梅仁杰心头的一个遗憾,就连梅迦逽都不会轻易在梅仁杰的面前提起。
 
    果然,梅仁杰的脸拉下来。
 
    “爹。”梅迦逽连忙将气氛往回挽,“很久没在家住,今晚我不回辅国将军府了。”
 
    梅仁杰听后,脸色逐渐变好了些,“好,好好好。晚上陪爹下盘棋。”
 
    “好。”
 
    晚饭时,梅家饭桌上的交谈不多,偶有两句话响起也是梅仁杰劝梅迦逽多吃点,涉及朝中和军营里的事务话题完全没有。
 
    -
 
    东淩皇宫,欣和宫。
 
    东方渟坐在贵妃椅上悠闲的吃着瓜仁,掀起眼帘看了下前面站着的雅颂,“你说今儿梅将军去御书房向父皇述职并没有替太子殿下求情?”
 
    “回长公主,是的。”
 
    东方渟将悠落在椅子上的双腿放到地上,认真的看着雅颂,“真的?”
 
    “奴婢确定是真的。”
 
    “这就奇怪了……”东方渟思索着,“章天卓很早就快马加鞭的给梅迦逽送信,她回来怎么会只字不提太子被关北苑的事呢?”
 
    雅颂猜测道,“莫非梅将军对东宫的支持有点动摇?”
 
    “不可能。”东方渟肯定道,“梅迦逽与我们一同长大,虽然和我关系不错,但她与太子是和各皇子公主关系中最好的,这些年,她看似对朝政兴趣乏乏,实际却将东淩乾坤殿里的关系看得很清楚,她没兴趣过多的参与朝政,正是她极为聪明的地方,明哲保身的道理她可是做到了极致。只是,本宫敢肯定,若是太子有难,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奴婢不懂,如果梅将军有心帮助太子殿下,那为什么不多加参政呢?”
 
    “呵……”东方渟冷冷的笑了笑,“雅颂,这就是梅迦逽聪慧的地方。”
 
    “梅家号称东淩第一大家,一品右相梅仁杰,二品辅国大将军梅迦逽,五品六品的梅苍云和梅天骁,你看看一般的达贵王孙,父子同朝为官的有,父子同时上阵杀敌的有,可家中两文两武的,普天之下,除了梅家,可还寻得出第二家?”
 
    “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会允许某一家永远权势倾天?富过君,权超帝,这样的家族,一旦皇上动了铲除之心,必定是连根拔起,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雅颂疑惑道,“如果按公主这样说,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拉拢梅将军,梅家终究会没落的不是吗?”
 
    东方渟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慢慢踱着步,“错。在父皇这一代,梅家没落不可能。”
 
    “奴婢不懂。”
 
    “说了梅迦逽够聪明啊。她不过多的参政,只是率军打仗,且次次都尽心竭力,这样忠心又看得清自己身份、懂得不让自家权贵过盛的将军,哪一个皇上会不喜欢呢?”
 
    雅颂笑道,“梅将军如此看得清形势,若她肯真心实意的支持公主,当真是极好。”
 
    “是啊,聪慧,明事,又有无双的谋略和军权。天下任何一个想称帝的人,都会想得到她。”
 
    “但是……”
 
    东方渟自信的笑道,“不用但是,就算她和太子殿下关系再好,也肯定有可以钻的缺口。”
 
    -
 
    东淩皇宫,北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东方恪不耐道,“说过很多次了,不想吃,不要来烦我。”
 
    “太子殿下。”
 
    太傅大人?!
 
    东方恪迅速转身,站起来,“太傅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太子殿下。”
 
    东方恪神情落寞,复又坐回到椅子上,“不好。”
 
    “好。”章天卓笑道,“太子Www.XiaosHuotxt.net殿下乃国之储君,怎么能不好呢,好,很好,现在好,将来会更好。”
 
    “被关在北苑这么久,父皇还不放我出去,有什么好的。”东方恪赌气道,“不就是出京追了迦逽嘛,我还不是好好的回宫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父皇没准就是打算趁此机会将我打压,好让皇姐上位。”
 
    “太子殿下。”章天卓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殿下切莫再这样说了,此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那定是大不敬啊。”
 
    “父皇都敢做,还不让我说吗?”
 
    “太子殿下,皇上关你这么久,你怎么就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呢?”
 
    章天卓语气里透着沉沉的无奈,看着自己从小教到大的孩子,实在不忍苛责他太多,只是,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皇上让他教太子,除了信任他以外,更是包含了一个父亲希望儿子成才的期望,而且,这个父亲是天子,他的儿子,不成才不行。可他教了太子这么久,他却总是像个孩子一般,让他甚是头疼。
 
    “我知错了,下次我绝不敢再擅自出京了。这,还不够吗?”
 
    章天卓摇头,“殿下你最错的地方不在离京。”
 
    “那是为何?”
 
    “错在不该把儿女私情看得比江山社稷更重。你的命,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也不仅仅是皇上皇后的,你的命,是东淩百姓的,你是他们的希望。皇上对你寄予厚望,你却因为自己担心梅将军而鲁莽出宫追她,此次安全回来,幸得梅将军派了两千轻兵护送,若是梅将军心不细,有可能你就回不来。”章天卓晓以利害道,“殿下你是安全回来,但是抽调两千轻兵却影响了梅将军对战局的部署,若是白燕关因少人而失守,殿下你就是最大的罪人。又或者,殿下你半路被北齐或者西楚人劫去,梅将军是不是又得费心费力的调兵救你呢?如果那时,抓到你的人威胁皇上,又该怎么办?”
 
    东方恪低头道,“本宫只是担心迦逽,想去帮帮她,她眼睛看不见,又不会功夫,我真的很不放心她。”
 
    “殿下~,梅将军身边有凤凰和涅槃,她们都是高手,还有二十名随身侍卫,岂能那么容易就被人伤到?”
 
    “迦逽她……还没有回来么?”
 
    章天卓看着东方恪担心的模样,“梅将军已经回来了。”
 
    “真的?”
 
    东方恪的眼睛忽然之间放出光芒,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不停的朝外面走去,兴冲冲道,“我去看看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章天卓小跑的追上东方恪,拉住他的手,“殿下你不能去,你现在被关在北苑,皇上没下旨,你不可以出去。”
 
    “我……哎……”
 
    “今天下午我见过梅将军了。”章天卓说道,“她说殿下会没事的,只需安心在北苑好好思过,皇上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
 
    “我都思了十天了。”
 
    章天卓反问东方恪,“那殿下思清楚什么了?”
 
    “我……”
 
    东方恪语穷无可答之。
 
    “太子殿下,若你想早日见到梅将军,真心悔过方为正法啊。梅将军已经回京,想必,她也很想见到你。殿下你好好想想吧。”
 
    东方恪看着章天卓,许久都没有说话。
 
    -
 
    右相梅府,梅仁杰房间前的院落里。
 
    涅槃牵着刚从梅仁杰房间下完棋的梅迦逽走出来,没多远,一个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四妹。”
 
    梅迦逽清婉如娇的笑了,“二哥。”
 
    梅苍云走到梅迦逽的面前,眼底闪着清清的光泽,声音温柔到,“看了会书,随便走走,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梅迦逽毫不掩藏的笑出声,“二哥的偶遇,果然很偶然啊。”
 
    一句话,梅苍云的脸,悄悄的红了。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6
 
    (一句话,梅苍云的脸,悄悄的红了。)
 
    “为了与极少来爹房前院子散步的二哥的偶遇,我们到花园里散散步,如何?”
 
    梅苍云咧嘴笑了,“好。”
 
    青灰色长衫的梅苍云走在梅迦逽的左边,看了两眼牵着她右手的涅槃,梅迦逽看不见也就罢了,涅槃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却故意不理解梅苍云的意图。
 
    他想和迦逽单独散步,不行!倒不是说梅苍云会陷害迦逽什么,而是,花前月下,古代人可不兴什么近亲不可结婚,她都看到好几对表哥表妹成亲的了,迦逽这么漂亮,梅苍云斯斯文文一派书生气,每次看他望着迦逽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同寻常的兄妹之情,她不得不为迦逽考虑,在古人还没研究出近亲结婚产畸形儿多的时候,她就是专家啊。
 
    见暗示不行,梅苍云不想浪费掉梅迦逽回梅府为数不多的机会,直接明说了。
 
    “迦逽,我能和你单独走走吗?”
 
    涅槃快速的代答,“不能。”
 
    “为何?”
 
    “迦逽眼睛看不见,我不在,她不安全。”
 
    梅苍云脸色十分温和道,“我可以牵着她走。”
 
    他牵?小子,暴露你暗藏的心思了吧。
 
    “不可以。男女授受不亲。”涅槃挑衅的看着梅苍云,“迦逽的手,不是人人都可以牵。”
 
    梅苍云略显得不高兴了,“我乃迦逽的二哥,并非外人。”
 
    “如果以迦逽的心为范围,你,就是外人。”
 
    梅迦逽忽然间就想到在北齐时,她与手某人同房而寝,便是他一次次牵着她的上.床的。
 
    “二少爷,你虽是迦逽的亲哥哥。”涅槃故意把‘亲’字说得明显,半玩笑半正经道,“但若给此刻正想她的男子知道了,怕也是会不高兴的。”
 
    梅迦逽暗道,他会在想她吗?
 
    梅苍云惊讶的看着梅迦逽,不可置信道,“迦逽你……”
 
    “二哥?”
 
    “你有心上人了?”
 
    “呵呵……”
 
    梅迦逽脸上浮现一抹桃纪女子的娇羞,“二哥你别听涅槃瞎说。”
 
    已在官场混迹几年的梅苍云岂会那般没有城府,看着梅迦逽的表情,隐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藏的再好,男女之情却是世间最难掩藏的情感,太多的细节会泄露蛛丝马迹,也许在外面四妹能掩饰的毫无痕迹,但在家人面前,她的防范之心到底是少了些。
 
    梅苍云似是开心的笑了起来,问道,“不知京城哪家的公子如此好运,竟能得到四妹的欣赏?”
 
    “呵……”
 
    梅迦逽笑了笑,不语。
 
    见她不答,梅苍云将目标放到涅槃身上,“涅槃,你可知?”
 
    “具体是谁,恐怕只有迦逽自己心底最清楚。”涅槃也狡猾,笑道,“但是我想,一般公子哥怎可入得了迦逽的心。”
 
    不是京城各家公子?那……
 
    梅苍云突然就想到了地位极高的一家——
 
    皇家!
 
    难道是……他?
 
    “迦逽。”梅苍云关心有加道,“你今天去宫里,见了太子殿下吗?”
 
    “没有。”
 
    “太子殿下擅自离京,这事……”
 
    梅迦逽微微笑道,“我知道,恪太莽撞了,追我到了燕北江边实属不该,被关北苑,理所应当。”
 
    “因为你在太子殿下的眼中超乎寻常的重要。”
 
    “或许再历练一些时日,他便不会做出这样草率的事情。”梅迦逽心中带着隐隐的忧虑道,“皇上对太子殿下寄予了厚望,但愿他能从这次的事情中明白过来。”
 
    梅苍云似是随意的聊天,心底却在试探梅迦逽对东方恪的心意,说道,“有你在太子身边,就算他偶尔出点小问题也不要紧。”
 
    “二哥,我和恪的感情好是一回事,但让他的治国才能增长又是一回事。”梅迦逽深明其意道,“一个储君首要想到的该是他的国家,儿女私情这些旁的,不重要。”
 
    听到梅迦逽如此真心实意的相待东方恪,梅苍云愈发的觉得,那个在她心中的男人是太子东方恪了。
 
    “呵呵……”
 
    梅苍云声音清若如刮过衣袖的晚风,似是像一个兄长开导梅迦逽一般的说道,“你觉得儿女私情不重要,但在太子殿下的心中,你就是最重要的,有道是,爱江山更爱美人。”
 
    梅迦逽莞尔,不是人人都爱美人的,例如……他。
 
    “四妹。”
 
    “嗯?”
 
    “太子殿下对你来说……”
 
    梅迦逽轻声的笑了出来,“恪与我一起长大,这世上,恐怕再寻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清楚我糗事的人了。他对于我,不单单的储君。”
 
    梅苍云转头看着梅迦逽的脸,不单单是君臣关系的话,那是……
 
    “好了,二哥,不谈太子殿下了,说说我不在京城时,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吧。”
 
    兄妹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梅迦逽有些困乏了,说道,“二哥,我刚回京,有些累,今儿就到这吧,以后有时间,你多去辅国大将军府坐坐。”
 
    月下花影里,梅苍云纵使很想和梅迦逽再说些什么,却更心疼这个年幼的妹妹为国为民的辛苦与不易,点头道,“好,早些休息。”
 
    -
 
    右相梅府梅迦逽的房间。
 
    沐浴室里水汽缭绕,梅迦逽泡在水中,渐渐的睡了过去……
 
    忽然,一阵清风从窗口灌入沐浴间,凉凉的拂过梅迦逽裸.露在水面上的白颈,睡梦里的她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微颤。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个极轻的叹息声。
 
    “哎……”
 
    睡梦里的梅迦逽由于实在太累,连连的打扰都没能让她醒过来,继续浸在温水中甜睡。
 
    哗啦……
 
    一声什么东西出水的声音。
 
    “啊!”
 
    梅迦逽被突然拎出水面,惊叫一声。
 
    “嘘!”
 
    一个低低的男声响起,梅迦逽纤细的身躯被披上一件丝滑的长衫。
 
    辩听出是男子之声,梅迦逽心中紧张起来,猛的就想唤涅槃和凤凰进来,“涅……”
 
    “我。”
 
    他?他是谁?
 
    这样的口气和态度让梅迦逽飞快运转自己的大脑,是……
 
    “你出去!”
 
    他在北齐救过她一次是不错,但不代表他就可以这样放肆。
 
    带着银月色面具的男子将梅迦逽的衣襟拢好,“以后太累就不要睡前洗澡了。”
 
    “出去!”
 
    银月色男子嘴角勾了下,突然出手点了梅迦逽的哑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前赫然将她悬空打横抱起,朝睡房里走。
 
    梅迦逽心中怒气腾燃,这个人行事的方式着实让她很不喜欢,若不是考虑到不方便,她真恨不得……
 
    男子将梅迦逽放到Www.xiaosHuotxt.net床上,替她拉好薄被,轻声道,“若非我来,你可会在水中睡一夜?”
 
    梅迦逽长长的羽睫眨下,她睡不睡一夜需要他担心吗?
 
    “你感冒了,我会担心。”
 
    听到男子的声音,梅迦逽心底轻屑,不关你的事。
 
    “虽然那个王爷这次没死,但你能保证以后我没机会上位?”
 
    梅迦逽心中聚气,她以她命保他命,他必不死。
 
    “你想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听到男子这句话,梅迦逽的心刹那就揪紧,他带伤走上琼清山,现在难道……
 
    尽管梅迦逽将自己的担忧深藏,可她脸上一丝一闪而逝的神情变化还是让银月色男子捕捉到了。看着她精致无双的脸,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朝她的脸探去,只是,在他的指尖要触及到她脸颊时,赫然而止。
 
    房间里的气氛随着男子的动作仿佛被人冻住。
 
    片刻后……
 
    “我解你穴道后,你叫侍卫进来?”
 
    梅迦逽摇头。
 
    男子解开梅迦逽的穴道,看着他,微微一笑。
 
    “想知道他的情况?”
 
    梅迦逽冷声问道,“你会说吗?”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说!”
 
    银月色的男子竟颇认真的说道,“今晚,我睡这。”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7
 
    (银月色的男子竟颇认真的说道,“今晚,我睡这。”)
 
    梅迦逽总算明白了,有些人,不能纵!她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
 
    男子看着梅迦逽,略微的笑了下,站起身,轻声道,“好梦。”
 
    梅迦逽心一紧,叫住他。
 
    “站住!”
 
    听到脚步声还在向外面走,梅迦逽被褥下的双手紧紧捏着垫紧,略大了些声调,“你给我站住!”
 
    “我答应你!”
 
    终于,逼近窗口的声音静止。
 
    “除了我的床,这房间,其他地方悉随尊便。”
 
    男子走回到梅迦逽的床边,声蕴笑意,“除了床,我哪儿都不想睡。”
 
    闻言,梅迦逽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下床朝外面走,“请。”
 
    “呵呵……”
 
    看了眼床面儿,男子利落的解衣躺了上去,转脸见梅迦逽伸手摸到了卧房通耳室的白色纱帘,唇角浅扬。
 
    一道强大的劲风突然卷袭梅迦逽的腰肢,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子已被朝后卷,落到了床上,紧接着,一个带着熟悉香气的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下去!”
 
    男子低声问,“你?还是我?”
 
    “你!”
 
    “不。”
 
    梅迦逽气了,“我!”
 
    “也不。”
 
    “你到底想怎样?”
 
    “我们,一起。”
 
    一时,梅迦逽怒极反笑,“呵呵……,公子武功高强,姿态雍尊,纵然我看不到你的相貌,即便不是龙章凤姿容照鱼鸟,想必也定是翩翩倜傥玉树临风,我委实想不透,为何你三番几次的有意为难我?若是曾经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可明言,该表歉意我必不逃避。”
 
    “你没有得罪我。”
 
    银月色面具的男子伸手一挥,房间里的明烛全部熄灭,侧身将梅迦逽温轻的拥进怀中。
 
    “睡吧。”
 
    梅迦逽试图给自己和这个救过她一命的男子最后一次机会,“我不想伤害你。”
 
    “呵……”男子饶有兴趣的低笑,“你伤害我?”
 
    “我非不懂报恩情的人,但你今夜却已触及到我的底线。公子,若我决心,你以后未必还能过上舒心惬意的潇洒日子。”
 
    男子听闻,反而将梅迦逽拥得更紧了些,轻轻的叹了口气。
 
    “除了正房,难道你点儿都不想‘第一偏房’吗?”
 
    若是寻常情况下听到他的话,梅迦逽会感觉是轻佻的挑.逗,可不知为什么,有了之初他的那声叹息,她竟感觉到他心中发出的一丝怜惜,像是怜她,亦像是一种惜她与他亲近的时光,那种无法言说的心悸让她赫然想到了她与在琼清山九龙寺里不知如何的人。
 
    如惋犹惜在她耳边的轻语,她真实的触摸到了他的真诚。
 
    “你与他不同。”
 
    男子道,“有何不同,他能的,我都能。”
 
    蓦地,梅迦逽的脸,红了。
 
    “他能你所不能。”
 
    “什么?”
 
    “如你怜惜我,我怜惜他。”
 
    良久之后……
 
    男子看着梅迦逽,道,“你对他,是同情,而非男女情。”
 
    说完,男子毫无预兆的翻身起床。
 
    “梅迦逽,好好保护自己,活到你希望实现的那天。”
 
    梅迦逽感觉着身边突然空出来的感觉,心底出现一种莫名其妙的虚然错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远去一般,想抓住,但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她竟然有一瞬间的害怕失去。
 
    “你是谁!”
 
    窗口吹进来一股凉风,梅迦逽飞快的掀开盖在她身上的一方被角,甚至顾不得穿上绣鞋,跑到窗边,那人却消失在了漫漫无边的夜色里。
 
    她的希望?他自以为是知道的希望真是她心中的那个吗?
 
    梅迦逽一人在窗棂下站了很久很久……
 
    -
 
    梅迦逽从北齐回来十天后,东方恪从皇宫北苑被放出来,回到东宫洗除过霉气后,带着侍卫吟风出了皇宫。
 
    “太子殿下,你刚回宫,现在就出宫……”
 
    东方恪胸有成竹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是因为今天出来才好出去。”
 
    他就不信,父皇能将他再次关进北苑。
 
    “太子殿下。”
 
    东方恪翻身上马,“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梅将军打了胜仗,作为一国太子,难道本宫不该去向她道贺?”
 
    “这……”
 
    吟风还在犹豫中时,东方恪扬鞭击空,策马而腾,“驾——”
 
    “太子殿下——殿下——”
 
    见东方恪跑得越来越远,吟风立即上马带了一堆侍卫追了上去。
 
    没多久,当东方恪带着一脸急切又兴奋的表情跑进辅国大将军府时,将军府的管家完全来不及通知梅迦逽,追在东方恪的背后急得直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迦逽。”
 
    东方恪朝梅迦逽的书房熟门熟路的冲去,大声的喊着她,“迦逽。”
 
    在预计的时间和地方没有找到梅迦逽,东方恪稍有不悦的皱了下眉,低眸看着地上跪着的将军府侍婢,“梅将军去哪儿了?”
 
    “回太子殿下,梅将军在后园与六王爷一起喝茶。”
 
    后花园?六皇叔?
 
    后花园的入口,人未见,声先闻。
 
    “哈哈……有趣有趣……”
 
    东方潜欢乐舒心的笑声传进步若流星的东方恪耳朵,第一次让他觉得六皇叔让他不入眼的地方竟不止他那走哪儿都一派腻人的粉色了,还有他刺耳的声音。
 
    “哎呀呀,小迦逽,这事还……”
 
    “迦逽。”东方恪大声喊道。
 
    开满浅紫色花蕊的藤架下,梅迦逽与东方潜的交谈被打断,东方潜嘴角不减笑意的回头一看,“哟,我们的太子殿下今儿终于被放出来了。”
 
    “迦逽。”
 
    “参见太子殿下。”
 
    东方恪双眼只瞧见了一袭轻黄色衣裳的梅迦逽,一身明黄的绣蟒袍子站到她的面前,刚儿的欠悦被朝思暮想的人儿扫尽,压不住的欢喜道,“迦逽,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太子殿下。”
 
    梅迦逽笑道,“这次啊,该你。”
 
    “我被父皇关这么久,你竟还说我该。”
 
    “赖你自己。”
 
    东方恪佯装极为不满道,“你可知本殿下所受罪责都是为了谁么?”
 
    “不知。”
 
    不料到梅迦逽居然这样回答,东方恪被她狠狠的堵了口,只得憋了口气,“你……”
 
    “呵呵……”梅迦逽伸手拉住东方恪,“好啦,恭喜你出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便出京。”
 
    东方潜在旁边掩嘴笑道,“太子殿下,这次的事情足以告诉你一个道理。”
 
    “六皇叔。”东方恪施礼于东方潜,心中不愿他将他后面几日领悟出的‘作为一个储君犯下不该有的鲁莽之错’说出来,便道,“皇叔想说的,我懂。”
 
    东方潜笑,“本王想说的,殿下定是不知的。”
 
    “若不知,父皇怎可能放我出来。”东方恪坚持着。
 
    “太子殿下,本王却从你这次北苑事情中明白,这天下,有些女子于有些人,只是镜中月。”
 
    东方恪蹙眉,镜中月?
 
    只能看!
 
    “六皇叔,世事变化多端,凡事无绝对,我觉得,镜月看久了,赏月的人,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月捞到。”
 
    东方潜翘着兰花指抿www.xiaoshuotxt.net了一小口茶,说道,“镜月美如丽姬,赏月之人可不会是一人。”
 
    听到东方潜的话,东方恪脸色立即严肃起来,看看梅迦逽,复又看了下东方潜,六皇叔的话是想告诉他,他也看上迦逽了?但是他不是……断袖么?
 
    勾起东方恪的紧张,东方潜心情颇佳,“好了,小迦逽,本王还约了人,先走一步,你好好陪陪太子殿下。”
 
    “涅槃,送六爷。”
 
    涅槃一眼未瞧东方潜,“王爷,请吧。”
 
    “小涅涅,本王觉得你……哎哎哎,走那么快干嘛。”东方潜走了几步,忽然站住脚,折转身对梅迦逽道,“小迦逽,明天一起去小七七那噢,别忘了来接本王。”
 
    “好。”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8
 
    前往琼清山的马车里,东方潜连连打着哈欠,不满的抱怨道,“小迦逽啊,莫说本王怪你,早知你接本王会这么早,真不该与你同车。哎呦呦……”
 
    东方潜掩嘴又打了个哈欠,“困。”
 
    “呵……”梅迦逽姿态随意的靠着车板上挂着的竹帘,戏谑道,“六爷昨晚兴致很高嘛。”
 
    “本王安枕无忧,自是意惬兴高。不比小七七他……”
 
    梅迦逽脸上的笑意有一瞬凝固,身姿随着车摇晃了几下,没有接过东方潜的话,言多必失,她没想到已足够小心的她还是让东方烨抓到了之前留宿听琴阁的事,而今涉及他,无一人她敢信。
 
    白色马车到了琼清山脚时,东方潜不甚确定的问道,“太子今日没找你?”
 
    “太子刚从北苑回宫,堆积的事务繁多。”
 
    “呵呵……”东方潜笑的好不欢喜道,“小迦逽,你倒不如诚实的说实话。”
 
    “什么?”
 
    “再乱出宫,他又得去北苑面壁思过了。”
 
    梅迦逽笑了,“六爷倒是明白的很。”
 
    “本王知晓的东西还多着呢。”
 
    上了琼清山,东方潜在九龙寺大殿门口下了马车,梅迦逽被凤凰带上山顶的琼清池泡药水。
 
    -
 
    听琴阁门外,青山叫了几次门,都无人应。
 
    “王爷,闲王爷应该不在屋里。”
 
    东方潜朝四处张望了下,“好好的日子窜哪儿去了?”
 
    这时,青山见到青石长阶下走上来一个人,定睛一看,“王爷,闲王爷的小童风画在那。”
 
    东方潜转身,看到风画一步步拾阶而上,翘起兰花指,眼底媚波涟涟。
 
    步子有些急的风画见到东方潜和青山,先是愣了下,脸上渐生怯意,慢慢走到东方潜跟前,恭敬万分道,“风画见过六王爷。”
 
    “闲王爷现在何处?”
 
    “回王爷,闲空大师在经殿诵经。”
 
    “何时回来?”
 
    风画摇头,“小的不知。”
 
    东方潜飞入鬓角的墨眉忽而高挑,厉声责问道,“皇上让你随身服侍闲王爷,你不随他身边竟跑回来偷懒?”
 
    “小的不敢。”风画急忙回答,“是闲空大师叫小的回来取他抄写的善缘经。今日上山求拜的香客太多,原本带去的善缘经不够赠与。”
 
    东方潜看着战战兢兢的风画,知他是被上次拐去俊王府吓到了,如今看他的模样,效果不错,他甚是满意。
 
    “行了,既是闲王爷让你办事,赶紧去取,本王去经殿找他。”
 
    “是。”
 
    知道东方闲的去向,东方潜心中疑惑着朝经殿寻去,难道他忘了今儿是二十五日?
 
    -
 
    正日刚至,梅迦逽三人从琼清池下来,涅槃牵着她的手朝听琴阁走,与往常有异的是,梅迦逽停住了脚步。
 
    “涅槃,不去了,回府。”
 
    呃?
 
    涅槃和凤凰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相视一眼,看着梅迦逽。
 
    “我有些累了。”
 
    “好。”
 
    马车行到九龙寺大殿门前时,骑马走在车左边的凤凰向车内的梅迦逽提示道,“小姐,六王爷。”
 
    梅迦逽想起,六爷确有让她载他一同回去,只是……
 
    “凤凰,你去看看六王爷现在回不回去?若不回,我便先走,到时派人通知俊王府的车驾来接他。”
 
    “是。”
 
    到经殿找东方闲的东方潜看着一批又一批的香客络绎不绝,忍不住暗自恼火,这个小七七,脑子被驴踢了?选今天为人诵经祈福,连他在一旁打了好几次手势都置若不理。
 
    凤凰找到东方潜时,他还没有和东方闲说上话,见凤凰过来,心中带喜,这下他倒是要瞧瞧某人还能不能一脸静定若安的坐那慈眉善目当活佛。
 
    “六王爷。”
 
    东方潜兰花指翘起,一脸笑意,“小凤凰,是不是小迦逽泡完澡澡了。”
 
    “是。”
 
    “她在殿外吗?”
 
    “没有。小姐让我问六王爷,你现在同车回府吗?”
 
    东方潜拧了下眉,问道,“怎么?小迦逽现在回去?”
 
    “是的。”
 
    “可本王的事还未办完。”
 
    凤凰面不苟笑,将梅迦逽的原话传给了东方潜,“六王爷,若您此时不回,小姐让我留话给您。她说:她先走,会派人去通知俊王府的车驾来接您。”
 
    东方潜诧异,小迦逽今儿不来见小七七?
 
    凤凰走后,东方潜转头看着仍旧在诵经的东方闲,念念念,亏得他还能静下心念这些阿弥陀佛。
 
    午时三刻,东方闲终于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肃默中带着安然的走到东方潜面前,“你在此站很久了。”
 
    东方潜满脸怨念的看着东方闲,说道,“小七七,你总算还知道我站了很久。”
 
    “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见东方闲清清淡淡的样子,东方潜没好气道,“看你死了没。”
 
    东方闲也不气,慢步朝殿外走,“生死有命,不强富贵与天寿。”
 
    “哎,我说……”东方潜走到东方闲身边,压低到只为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你们怕了?”
 
    “何意?”
 
    “我像门神一样站了许久,你别再给我打哑谜,被他震住了?”
 
    东方闲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自然不信。”
 
    带着热气的风从长阶高处灌下,拂起身姿俊拔步态从容的男子的锦衫衣袂,飘翻间感觉到一股若定的优雅,东方闲与东方潜并肩拾级而上,对话声竟连身后三步外的青山与风画都听不到。
 
    “本就机会不多,为何今日不留住她?”
 
    “谁?”
 
    东方潜怄恼道,“还装?”
 
    东方闲微不可闻的叹息一记。
 
    “她要走,拦不住。”
 
    “别人截不住她,你还能不行?”
 
    “此番境地之下,任何人都留不住她。”
 
    东方潜看着青石阶梯的尽头,几只翠竹从竹林里探出枝桠到路中,叶叶随风摆,煞是宁静幽雅的感觉,若是抛除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听琴阁还颇有些归隐山林的惬意感觉,只是,心若不能净,何处都不会静。
 
    “小七,以我对她的了解,他未必拿得住她!”
 
    东方闲拈起飘到他衣袖上的一片竹叶,看着指间脉络清晰的竹叶,悠悠道,“这天下,何止那人拿不稳她!”
 
    “你可以试试。”
 
    “这些年,你可见过她为谁改过心意?”
 
    东方潜沉默着,他竟真的找不出梅迦逽在朝政和军事上为了谁更改过她的决定,那个在生活中随性到让所有人都以为没脾气没主见的女子,在家国大事上,有着男子都望尘莫及的坚决姿态。
 
    想到梅迦逽的性子,东方潜担忧道,“她今日做法,是为你还是为他?”
 
    “或许两者都有。”
 
    “那你呢?”
 
    东方闲不答,走上最后一级阶梯。
 
    听琴阁前,三个女子的身影映入东方闲等人的眼底,见他们出现,中间一身锦缎华服的女子莲步轻移的走前几步,面带笑意的款款施礼,“小女子左莺莺见过闲王爷,俊王爷。”
 
    东方潜指翘兰花,打量着面前的粉服女子,“你是左相大人左权晋的女儿?”
 
    “回俊王爷的话,正是小女。”
 
    “呵呵……”东方潜笑道,“今儿你也穿了粉色,你倒说说,是你好看?还是本王好看?”
 
    “这……”
 
    左莺莺看着东方潜,欲言又止。
 
    “你且直说,本王要听你的实话。”
 
    左莺莺施了施礼,“俊王爷更好看。”
 
    “哈哈……”
 
    东方潜朗朗笑开时,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东方闲,小七七啊,这左相大人的女儿可比右相的大人的四千金……哎,想想当初小迦逽对他这个问题的回答,那可真是圆滑而睿智的很。
 
    东方闲对着左莺莺点了下头,往听琴阁里走去。
 
    “闲王爷……”
 
    “姑娘,你称呼错了。”
 
    左莺莺见东方闲要走进屋内,急忙道,“闲王……闲空大师可愿意还俗?”
 
    -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49
 
    (左莺莺见东方闲要走进屋内,急忙道,“闲王……闲空大师可愿意还俗?”)
 
    原本打算转身离去的东方潜听到左莺莺的话,好奇的转过身,看着她,哟,她叫小七七还俗?有趣。
 
    东方闲脚步未停,径直走进听琴阁。
 
    “闲王爷……闲王爷……”
 
    左莺莺急促的追了东方闲几步,看着紧闭的木门,眼底泛红,似是要落下泪来。
 
    “左小姐。”
 
    东方潜唤了一声,杵立在门前兀自伤心的左莺莺没有听到,凝着门扉的双眼泪水已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直到东方潜走到她的面前方才醒悟过来,用手绢抹了泪,微微施礼后,轻声道。
 
    “俊王爷。”
 
    “左小姐,你为何叫闲王爷还俗?”
 
    东方潜问的直接,左莺莺有些招架不住,脸颊发红,看着他,仿佛又要垂泪,恐自己失了更多仪态,连忙道,“俊王爷,小女子有事在身,不方多聊,先回去了。”
 
    “你不说缘由,让本王如何帮你劝小七七呢?”
 
    左莺莺亦惊亦喜的看着东方潜,“俊王爷真愿帮忙?”
 
    “呵呵……若是不愿,本王何须Www.xiaosHuotxt.net多此一问。”
 
    左莺莺抿唇细想,也是,俊王爷乃一介王爷,纵是有断袖之名,却也尊为王爷,岂会随意屈尊降贵来询问她这等小事,看他与闲王爷有些交情,由他出面劝说或许能有效果。
 
    “我是代替我爹来问闲王爷的意思。”
 
    “左相大人?”
 
    左莺莺点头,眼光闪烁,避而不看东方潜的眼睛。
 
    “左小姐,真是你爹的意思?”
 
    “这……”
 
    左莺莺的脸红如赤霞,脑海里的话让她实在难以启齿,硬着脸面儿点头,“是。”
 
    “左小姐,本王好心提醒你一次,本王委实不喜欢不坦诚的人,尤其女子。”
 
    “俊王爷,我……”
 
    左莺莺将头低下,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意,声音细若蚊吟,“是我想闲王爷还俗。”
 
    东方潜翘起兰花指,没有听清楚。
 
    “什么?”
 
    “我说……是我想闲王爷还俗。”
 
    东方潜挑眉,一脸无辜的看着左莺莺,“左小姐,本王耳朵不好使,你声音太小了,大点儿声。”
 
    左莺莺看着东方潜,若他不是王爷,她只怕早已甩出了左相千金的架子,无奈对方实在是她不敢得罪的人,又有求于他,只得耐着性子,厚了女儿家的脸皮将声音提高,说道,“是我想让闲王爷还俗。”
 
    “噢……”东方潜顿悟道,“你看,第一次就说出‘你喜欢闲王爷’不就好了嘛,非得说三次。”
 
    左莺莺被东方潜那句特别加大了音量的‘你喜欢闲王爷’给吓得腿都发软,幸好旁边两个丫鬟手快的扶住了她,若不然,真会跌到地上,心惊不已的看着一脸恍然笑意的东方潜。
 
    “俊王爷,我……我……我没有那么说。我没事说……”
 
    “你不喜欢闲王爷?那是你很讨厌闲王爷吗?”
 
    东方潜后半句更是吓的左莺莺差点晕厥,她哪里讨厌闲王爷啊,她是……
 
    “俊王爷,小女……我、我不讨厌闲王爷,我……”
 
    “哎呀呀,你这个姑娘,话都说不清楚,又不喜欢,又不讨厌,你这样让本王很为难的嘛。”东方潜纠扰的看着左莺莺,“你对小七七是什么心态说清楚了才好让本王对他开导嘛,不喜欢不讨厌,那为何意?既对他没感觉,为何要他还俗,这样不礼貌的女子,我家小七七可是会很不喜欢的哟。”
 
    听到东方闲会不喜欢她,左莺莺急道,“小女子喜欢闲王爷,是喜欢他的。”为表自己的真心,有道,“若我对闲王爷没有心意,怎可能几年来每逢月十五就来九龙寺上香。”
 
    东方潜拉长音,“噢……原来爱慕小七七啊。哎哟……不对。本王差点就给你骗了,今儿可不是十五。”
 
    “俊王爷有所不知,月十五那日,我来了九龙寺,闲王爷刚从北齐负伤回来,不见香客。听闻今日二十五他会到经殿为人祈福诵经,小女子这才赶来的。”
 
    “噢……,还挺有心的。”
 
    左莺莺缓了缓被东方潜先前吓到的心,眼中蕴满期待,“希望俊王爷能帮小女子劝劝闲王爷,让他……还了俗。”
 
    “还俗干嘛?”
 
    东方潜故意装不懂。
 
    除了上九龙寺,平日里极少出门的左莺莺着实对付不了东方潜,再被他追问下去,只怕真会晕倒在东方闲的门外,红透了脸颊,撑着最后一丝勇气,说道:“俊王爷,劳你劝劝闲王爷,他若还俗,到那时,您自是知道小女子为何希望他还俗了。王爷,小女子身有不适,先行回府了。”
 
    “好。”
 
    待左莺莺走远,东方潜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忽然,从听琴阁里传出一道冷冷的声音。
 
    “笑多了,可有力气走回去?”
 
    “小迦逽会派车来接本王。”
 
    “你倒是信她。”
 
    东方潜继续笑,“哈哈……本王岂止信她啊,待会儿回府,定要将此事说与她听。”
 
    屋内之人再没说话。
 
    “小七七,本王走了。”
 
    “青山,去看看小迦逽派的车驾到了没?”
 
    “是。”
 
    东方潜走到青石长阶的中间,忽然飞快转身,白皙的长指从粉色衣袖中伸出,夹住从身后急射而来的一片紫竹叶,唇角勾起。
 
    “小叶子啊小叶子,你飞的太快了,小心会伤到本王漂亮的小嘴唇噢。”
 
    绿色的竹叶被东方潜缓缓收进手心,五指握紧,再展开时,一小撮绿色粉末从东方潜的掌心随风飘散,消逝得无影无踪。
 
    “小坏蛋,功夫又精进了,想封本王的口也不知道来说两句好听的。不懂风情,就知道玩硬的。这臭脾气,看你怎么勾稳你的美人儿。”
 
    -
 
    深夜,辅国大将军府安静寂寂。
 
    梅迦逽与凤凰、涅槃在园子里闲嗑了会儿早早入睡,指根纤细的右手轻轻捏着脖子上的那枚那颗相思子,眉心微蹙,默语着,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知不知?你,知不知?
 
    清风吹入,送进竹香,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窗边移动到床边,望着床上睡着的面容。
 
    梅迦逽的睡穴被点上,瞬即进入沉睡状态,攥着南国红豆的手被人拿开,白色中衣的系带被解开,很快,贴身肚兜也离了身子,胸前高耸的酥圆立着诱人的粉蕊,带着银月色面具的男子眸色无法自控的深黯,被他握在拳心的白色药丸因为他暗自运功压抑某些感觉而融化,透骨的凉意惊醒凝眸中的他。
 
    遭了!
 
    男子迅速翻手将融化成透明药水的药丸用内力迫进梅迦逽的心口,药水入体多半之后,男子的眸色更加的幽墨,他的掌,覆的有些急,不曾注意,竟是压住了她左边整个酥软,而今药水推入她的身体,从她肌肤传来的细腻感觉便愈发清晰了。
 
    当药水完全进入梅迦逽的身体后,男子一刻不停的为她穿上衣服,轻搂她坐起为她系肚兜时,闻着胸口的淡淡香味,男子轻叹,“你就不能听话的泡满规定的时辰么。”
 
    上个月在外征战没有上琼清池,这次又提前下山,若不给她辅进药水,她的眼睛难道不想复明了?
 
    将梅迦逽轻轻放下时,见到她戴着的红豆,男子的动作停住,迟疑了片刻,终是慢慢收紧手臂,将她拥紧。
 
    听话点好么?
 
    不然,再有几次这样的事情,他真怕自己的自控力要用尽了。
 
    那日,梅迦逽泡完琼清池后,没有见到东方闲,回府之后她还在心中担忧他身体的状况,却不成想,他即将遭遇的问题比他身体受伤还要棘手的多,且是一件跟着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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