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TXT小说天堂 收藏本站(或按Ctrl+D键)
手机看小说:m.xstt5.com
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这么疼,那么爱》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6章 爱离(8)
背景:                     字号: 加大    默认

《这么疼,那么爱》 作者:安宁

第26章 爱离(8)

  几个月后,我终于尝到了她带给我的砖头的滋味。

  那个女生将我截住的时候,是在商店的门口,她说好要给我买条裙子,我不愿意跟她进商店,便坐在门口闲着看人,眼瞅着那女生带几个人飞奔过来,但还没有反应过来,额头便被人拍了一砖,血当即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听到我的惨叫便跑出来,但那个女生早就带着她的随从一溜烟跑了,她的那一声叫骂估计她们连听都没有听见。她疯狂地站到马路上拦了车,带我去医院。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手绢为我轻轻地擦拭着额头的血迹,又不断地催促着司机快点再快点。我第一次与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紧紧地将我揽在怀里,似乎怕一不小心,她就会失去我。我还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泪水在闪,但当着我的面,却始终没有流出来。

  包扎完快要到家的时候,她突然蹲下身来,整整她给我买的新裙子,犹豫不决地说,小宝,如果爸爸问起,就说自己碰的,好么?我看着她脸上一抹陌生的哀求,没有摇头,但也没有点头说好。

  这个秘密,终于还是没有保住,父亲几经追问,我便将事情抖露出来,结果当然是父亲与她大吵一通,并愈发地对她冷漠下去。

  那件滴上了血的裙子,我再也没有穿过,我似乎愧疚似的,将它藏在床底下的一个盛放书本的箱子里,并撒谎说弄丢了,不肯对任何人提及。

  那件绯闻的余波还没有平息,父亲便很坚决地要与她离婚。她哭闹过一阵,也哀求过许多次,甚至抹下面子去求周围的人说情,但都于事无补。甚至有一天的晚上,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我看见她正坐在我的床边,小声地哭泣,我猜想她一定是走投无路,于是想来求我,试图让我挽留住父亲的心,可我却自私地假装睡着了,任她一个人哭泣,再也没有将眼睛睁开。

  她终于还是跟父亲离了婚,并在父亲再婚之前,赌气似的嫁了一个邻城的有钱中年男人,成了一个小工厂的老板娘。那时我已经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她时常地会坐着中年男人的车去学校看我,提着一大堆好吃的东西,那个男人远远地在车里等着,她从来不允许他靠近,似乎,我与她的相见,与他毫无关系,尽管,她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用那个男人的钱买来的。

  父亲那时上班的单位倒闭,他天天喝酒解愁,没有闲心过问我的学习,甚至没有积蓄供我继续读书。每到交学费的时候,没有等我开口去要,她便给我送到学校,我们之间,照例是没有多少的话,她只轻轻嘱咐,说缺钱了就告诉她,只要我能考入大学,交多少钱,她都会给我。

  我很少想过那些钱,她从中年男人那里要的时候,有没有为难;她每个星期都去市里看我,会不会被那男人责备;或者她为什么没有给那个据说求子心切的男人,生一个孩子。我只知道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远离这个小城,远离像额头的疤痕一样难堪的生活。包括远离她刻意的讨好。

  我的梦想,很快地便成为现实。我记得我去北京上大学的那天,她将我接到最好的饭店,为我祝贺,我听从父亲的建议,为了每年一万多元的花费,去赴她的宴会。席间她不断地给我夹菜,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全然不顾受了冷落的丈夫的不悦。是后来我去洗手间,回来隔着房间的门,听见她与那个男人的争吵,似乎是关于钱的问题,断断续续,只有一句话听清楚了,她说,小宝大学毕业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跟你介意的。

  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她不介意的事情,原来是那个男人的变心。是她为了我,一直不肯为那个男人再生一个孩子,那男人便渐渐地将她冷落,并最终把她丢弃,喜欢上别的女人。但她却为了我的学费,像当年不肯跟父亲离婚一样,用尽了各种办法,不肯跟男人分手,直到那个男人答应给她一笔足可以供我读完大学的费用,她这才放手,任他飞快离去。

  我真正了解她的时候,已经大学毕业,她在艰难的生活里,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风韵,我去看她,为她买了漂亮的裙子,和一把昂贵的梳子,我们在庭院里坐着,谈一些琐碎的家常,我坐在她的身后,帮她梳头,阳光照在我和她的身上,就像当年她给我买大白兔奶糖时的温暖。只是,当年我是笑着的,而今,却是哭了。

  笑与哭之间,我听见岁月的车轮,温情地缓慢划过,载上她,还有中途才想起上车的我。

  爱离

  蓝惜在离婚处的候客室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丁泽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从走廊的尽头朝自己走过来。

  蓝惜自从做下了要与丁泽离婚的决定,便犹如褪掉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心里先自轻松下来,知道此后不必再受犹豫不决所带来的折磨。她对于丁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爱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央厝,这个从高原上来的男人,用他特有的属于高原的爱的风暴,迅速席卷了她的身体与灵魂。她一度也这样认为,离婚是为了可以和央厝呆在一起,与他像凡夫俗子一样,买一栋房子,生一大堆孩子,用做平面广告绘画挣来的钱,过此生平凡的生活。

  可是当她一次次被丁泽追逐着,像一只虚弱的兔子被疯狂的猎人追赶厮杀,她终于明白,拿到那一张薄薄的离婚证,原是为了自己的飞翔。至于央厝会不会在身后跟着,那并不是很重要吧。

  蓝惜在被丁泽追求的初始,便不是多么地想爱。那时她是大学社团里的活跃分子,常常在各类的大型晚会上,借助吸引眼球的另类动漫,而遭来女生们的羡慕嫉妒,还有男生们的肆意谈论。

  蓝惜知道男生们卧谈会上的谈论,带着浓浓的无法得到的醋意。蓝惜几乎对于那些献媚的男生,没有好感。而且她也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和面孔;似乎,这些排队献花的人,不过是超市门口排队领取免费购物券的赋闲人员,她路过了,看都不看一眼,便因为厌烦嘈杂的人群,而快步走开去。

  但丁泽的狂轰滥炸似的求爱方式,还是让她力不从心,有了想要投降给他的想法。彼时丁泽是校内一位教授的公子,有良好的家教,看上去彬彬有礼,又不事张扬。听说校内许多漂亮的女生,看重于他的家世,想要攀附,借此留校任教,但丁泽一概不理,从来都是冰冷淡漠,便也渐渐击退那些俗世女生,而保留了一个清高的名号。

  后来有一天,大约是平安夜,蓝惜一个人在学生会的资料室里画画,不知是喝了凉水,还是例假的原因,突然间就疼痛难忍,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而锲而不舍的丁泽,恰好来此送花给她,于是将她搀扶到校医院,挂了吊瓶。

  蓝惜依然记得校医院小小的医护室里,飘散着的苏打水的味道,一股冷而凉的孤独寂寞的气息,绕着墙壁,无声无息地潜入她的心底。她看着将一杯热水递过来的丁泽,终于心软,伸出手去,将杯子,连同他的手,一起握住。

  四年的大学结束之后,蓝惜的平面设计与绘画,已经足够可以让她养活自己,而无需按部就班地工作。而丁泽,则因为父亲的关系,顺理成章地留校做了一名老师,并同时继续读研。

  蓝惜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她并没有奢求过多,有喜欢的事情,并且可以有人爱着,就足够了。如果她还有任何的希望,那么,至多,也就是能够时时地出去旅行,并在这样的行走之中,舔舐掉生命最初时,那些暗红色的伤痕吧。

  这样的伤痕,蓝惜很少对丁泽提起,他出生于书香世家,并不知道来自小镇的蓝惜,有过怎样的经历。而且,丁泽对于她的过去,也很少问及。他只是喜欢有才华的蓝惜,至于蓝惜的才华之下,隐藏着怎样的疼痛,于他,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结扣,不管是纠缠而起,还是时间的足迹,都不必关注。只要,蓝惜的现在,是属于他的就好。

  蓝惜的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就生病去世。蓝惜懵懂之中,便跟随母亲,来到另外一个城市,并与一个40岁的中年男人,以继父的名义,自此生活下来。蓝惜对于生父的记忆,是童年里最美好的那抹橘黄,闪着温暖的光泽,犹如一支诱人的棒棒糖,或者一粒隐在贝壳里的珍珠。而继父的到来,则让这一切,变成蓝惜整个生命中,最后一点的温情。

  继父暴力的脾气,使得他与蓝惜母亲的争吵,成了家常便饭。蓝惜自此对于家的概念,变得模糊。除了那些童话一样藏在记忆之中的父爱,便只能在绘画中得到舒缓。读书时对于男生甜蜜情书的淡然,曾经让她自己也是吃惊。是丁泽的到来,让她的生命与绘画,才慢慢有了鲜亮洁净的色彩。

  可是,丁泽并没有大度到让蓝惜可以自由地出行。事实上,一直以来,他都斤斤计较于蓝惜的独立与寂寞。当他看到蓝惜一个人反锁了书房,在里面不停歇地画到天色暗黑,他便嫉妒她这样的寂寞。甚至,因为嫉妒,而违背蓝惜曾经给他做过的协议,砰砰砰地敲门,打断蓝惜。而门开之后,他常常冷眼注视着蓝惜,连一丝微笑,也没有。

  终于有一天,蓝惜与丁泽之间,爆发了最大的一次战争。

  这次战争之后,蓝惜与丁泽便再也没有过平静的生活。蓝惜突然意识到,昔日好脾气的丁泽,原来只是伪装,而真正的那个自私的男人,则幻化成苔藓,附着在丁泽的体内,随时等待阴暗潮湿的雨天,无声无息地一路蔓延,一直到占领整个的阵地。

  假若是以前,蓝惜一定是一走了之,不再与他纠缠,可是,那时的蓝惜,却是被丁泽给束缚住了。他所用的手段,不过是一纸薄薄的证书。蓝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被丁泽给说动了,稀里糊涂地花几十元钱,在一个有大风的春天下午,去领了喜庆红的结婚证。

  蓝惜只记得他们为了这一纸证书,打车来回跑了三次,要么错拿了户籍,要么提供的证件不全,要么正巧赶上办事的人员不在。蓝惜坐在吵嚷的候客室里,等丁泽去取证件的时候,无意中瞥见走廊尽头离婚处,有一对中年的男女一前一后地走出来。男人在前,推门的时候,并没有记得手扶一下,以便防止门借助惯性,碰在女人的身上。蓝惜看着这一男一女,像是陌生人,面无表情地啪嗒啪嗒下了楼,鞋子踩在楼上,如雨天里行路,拖泥带水,有湿漉漉的粘潮的感觉。就是那一刻,蓝惜对自己的这份情感,突然有些温凉的失落,似乎,这证拿与不拿,都无关重要。

  结婚证领到的当天晚上,蓝惜便与丁泽吵了架,起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杯子,被蓝惜不小心给摔了,丁泽当即便说蓝惜将来不知要给他添多少的麻烦,家务不管,工作也不找,让他一个人来养家,怎么可以。蓝惜的心,瞬间碎掉,犹如满地闪着凉光的玻璃渣子。

  蓝惜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央厝。是在蓝惜为其设计的广告公司里,她去送广告的清样,两人在走廊里,走了对头,互相让路,却是蓝惜向左,他也向左,蓝惜移右,她也移右,最后是央厝朗声大笑起来,说,怎么,堵住去路,要赖我不成。蓝惜当时也笑了,回他,谁赖谁还说不定呢。

  结果是蓝惜“赖”掉了央厝一下午的时间,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聊到路灯亮起,公交载着疲沓的人群,开往回家的路。而蓝惜则与央厝,在柳树遮掩住的灯光里,走了一程又一程,直到蓝惜在自家的门口,不安地停住,说,到此为止吧。

  央厝对蓝惜的追求,是高原飓风似的,席卷而来。蓝惜向来很强的定力,在这股风里,几乎失去了作用。摇摇晃晃中,便偏离了航向。

  丁泽在与蓝惜领证后的一年里,对爱鲜明地懒怠下来。而这时央厝的猛烈攻击,则让蓝惜失落中,很快将心离开丁泽,在另一块看似肥沃的土地上,试探着,降落下去。

  有一天,丁泽又与蓝惜因为琐事争吵,抱怨她不出去工作,哪一天不能画画了,还要靠他辛苦挣钱养活。吵闹之中,他还摔坏了蓝惜的画架,又将颜色甩到白色的墙壁上。蓝惜看着墙上那幅犹如抽象派的七彩图画,没有发火,反而笑笑,说,你也可以做画家了。

  蓝惜当天便去找了央厝,在他小小的工作室里,与他疯狂地拥吻,一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咳出了大颗的眼泪。

  蓝惜在央厝的怀里,问他,你会娶我吗?央厝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回她,等我再闯荡上几年,好么?蓝惜当即抬头笑着捏捏他的鼻子,说,这么严肃干什么,好像我要赖你似的,逗你玩罢了,我这样的人,像安分守己为人妇的样子么?

  央厝大笑。蓝惜也笑。笑到蓝惜推开窗户,呼吸着这个城市又一个春天,喊道:央厝,我想要给自己画一双翅膀,用力飞翔!

  几天后,蓝惜便当面给丁泽摊牌,说,我们离婚吧。丁泽起初的反应,是大闹一场,但蓝惜做了聋子,对丁泽的大骂一声不响,只在心里列好计划,自由后要去的城市,与想做的事情。

  丁泽威胁恐吓,用尽了所有高贵的与低贱的方式,终究还是没有能让蓝惜妥协。

  蓝惜心里其实也有恐惧,怕丁泽真的穷追不舍,蛇一样将她死死缠住,一直到她无法摆脱窒息而亡。但当她坐在离婚处的长椅上,看见丁泽推开门,一脸灰绿地朝她走过来,她在心里,便知道,这样的自由,她是要定了的。

  丁泽照例又是一通死缠烂打般的苦苦哀求,但蓝惜气定神闲,等他哭诉完毕,便走至办事人员的面前,将所有材料推到台上,说,麻烦您给我们办理离婚手续吧。

  不过是静默的十几分钟,填完各类表格,工作人员习惯性问一句,想好了没,离婚证上,便嘶嘶地印上了一本正经的两人简历。依然是喜庆的红色小本。蓝惜低头看着,唇角上翘,溢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蓝惜拿了证,先自推门出去,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在门口停上片刻,扶住门,以防会撞到后面的丁泽。但也只有这片刻的惯性,蓝惜随即出了门打车,快速地离开丁泽。

  蓝惜在后视镜里,看到丁泽在车水马龙之中,愈来愈小,到最后,终于消失不见。连同,她与他的这一段纠缠不休的过往。

小说-t x t-天堂T xt ~小 说天,堂
上一章 返回列表 (可以用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 加入收藏安宁作品集
花儿来得及水北天南这么疼,那么爱温暖的弦吹不散眉弯红颜·蓝颜此后,不再爱你人生苦短,做自己就好谁的青春仓皇结只是路过你见喜少年自私事风舞人生太短,别成熟太晚:心智成熟的旅程美人一笑聊斋五十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