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失心【18】

　　“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宁韶华说着，便在桌前铺开一张白纸，慢慢抬袖研磨，手指一顿一顿地移动着，脸上的笑却依然温柔动人，“不过，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再请公主降罪，可好？”

　　长指一挑，架上的毛笔便不偏不倚地击中黎落落肩头，随后便是一阵掌风，将闻声前来的众人挡在门外。

　　房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宁韶华目不转睛地与岳珉辰对视着，看着他满眼的惶恐不安，宁韶华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场戏份里，谁才是最可怜的人呢？

　　是他，还是岳珉辰？

　　还是，他最爱的妻？

　　他微微笑着，将目瞪口呆被点了穴道的黎落落揽入怀中，抱坐在膝上。

　　“北宫娉婷，有夫宁韶华，因其违背誓约，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愿相公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宁韶华颤抖地握着她的手，代她之笔使尽浑身气力写出这几行字，只觉周遭的空气都被抽空得一干二净。只觉得冷，冷得他浑身僵硬。

　　与其由他提出和离，倒不如以她的名义来写这份休书。

　　至少，能让他舍得退让。

　　至少，能如她所愿。

　　宁韶华掰过黎落落惊慌的脸，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勉强扬起一丝苦涩笑意，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就算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伤害你的事，我终究还是做了。你恨我，怨我都应该，我不会怨你。但，你也要记住我说过的话。”

　　就算与你和离，我也绝不会放开你的手，除非我死！

　　想着，便长长叹了口气，紧紧搂着她说道：“我不怀疑你全部的决定，但你这次……这次实在是太狠心，我真恨不得，恨不得什么都不知道，可又一直希望明白你，懂你，理解你。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和岳珉辰呆在一起，就是为了治好他身上的伤。百药谷的‘如沐春风’我娘以前也用过。可是，就算是为了救人，你也不该将我从你身边推开……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帮你，难道我已经不值得你信任了么？还是，你在生我的气，气我没在成亲之前向你坦明我的真实身份，我和林裕霖的婚约……还是……还是你厌倦了，这种猜来猜去，除了恩怨情仇什么都没有的生活？”

　　黎落落呆呆傻傻地盯着他，眸子里突然凝聚上一层雾气，僵硬地映着他哀伤的模样，看不出一丝情动。

　　“你，当真如此狠心么？”宁韶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留恋不舍地移至她的眼，缓缓笑着说道，“我可以给你自由，但，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半月之后，若你不来寻我，纵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来向你寻一个交代。”

　　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丁少阳，不是原来那个可以轻易说出离开的男人。当他放弃仇恨，成为只属于她的宁韶华时，便再也看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