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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俏王妃》 作者:安以陌

第二十一章  愁看直北是长安

第二十一章
愁看直北是长安

星释果然不是在吹牛,次日清晨他就决定带我们回长安。不过这个家伙有些古怪的嗜好,带我们走就走吧,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难不成,他还怕我把线路给背下来?我和曜跟着他,一路摸黑前行。

“长安,什么地方最安全?”星释突然问道。

“丞相府。”曜想都没想就回答。

“殿下果然怜香惜玉,丞相府对于玉小姐来说的确最安全。”星释的话里带着几份戏弄,曜握紧了我的手。

越往前走,我越来越惊讶,只感觉那弯道很熟悉,空气中飘散着青苔的气味,耳边还有流水的声音。不由得让我想起了自己和烨在地洞里的时光,难道,我们刚才下的楼梯,走的地方,和我当时走过的地道,一脉相连?

我悄悄地伸手,指甲划过那石壁青苔。粘稠的触感,脚地的潮湿,让我肯定了自己就是在那日的洞穴中。只不过,这并不是我和烨走的那条道。我不由得心惊,烨的娘亲说过,这个地洞的格局是参照回鹘的地宫设计的,那么星释和回鹘有什么关系?究竟是什么人,在长安城下布下天罗地网?

曜一直没说话,我猜想他也在凝神记住自己走过的路。星释也不说话,他脚步轻快,身上的竹香和这青苔的味道纠缠出别样的沧桑。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脚下的路干燥起来。隔着蒙眼的布,我能感觉到阳光刺出的灼热。又是几个步子,我在上楼梯。石阶的步子不算很高,宽宽的很好走。

“等等。”星释突然喊住我们,不知道他动了什么地方。我只感觉身边的石块动了动,身边摩擦作响,似乎是石头在移动。等过了片刻,响声渐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片刻之间,耳边是鸟语如歌,花香四处。还有泉水丁冬,玲珑响如玉。我跟着他拐过几条路,渐渐觉得熟悉。我心里默默追寻,越来越肯定自己身在何处。

我心里默默追寻,越来越肯定自己身在何处。

“送客到此,终需一别。星释祝殿下心想事成,后会有期。”耳边是如春天一样妖娆的声音,我脖子一阵发痒,星释的气息在身边流连,让我不由得战栗。他话音刚落,我眼前一亮,蒙住眼睛的布被掀开,再抬头时,他已在丈外,黑衣如鹰,消失在琉璃瓦之间。

“弹弹功?狐狸,他弹得好象比你还高……”

“这是凌霄阁的绝顶轻功——‘踏月无痕’,难道他和漠北有关?”曜自言自语道,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目光中全是戒备。

“这什么地方?我们小心点。”曜把我拉到身后,朝前走去。

我环顾了下四周,这里寂静幽僻,假山林立,鸟语花香。亭台殿阁星罗棋布,卵石铺成的小路纵横交错。偶尔有雀鸟飞过天空,搅乱那一汪碧玉。

“这里不就是……”我嘿嘿地笑得阴险,这里不就是我家后园的厨房么。绕过这片小树林,再过一个小木桥就可以到我作案的地方了。我吧唧了下嘴巴,想起厨房我又饿了。

“这石头上好象有字,我们去看看,或许能知道这是哪里。”曜说完就朝假山走去,不会吧,这么隐蔽的细节他也能发现?

“别去……”我捂住脸蹲在一边,这回丢人丢大了。

“我玉扇儿指天发誓,如果下次再有哪只麻雀敢在本姑娘偷吃的时候拉屎到我头上,我就把它的鸟子鸟孙都烤来吃掉!这字可真够丑的。扇儿,扇儿,娘子……”曜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不理会他,他又扯了扯我的辫子,我抬起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他表情痛苦,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笑意。过了没多久,就听他扑哧一声笑得坐在地上。我抓起地上的尘土朝他扬过去,他正张嘴大笑,不留神就吃进去不少。看他痛苦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样子,我咧嘴大笑起来。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想爬都爬不起来。曜看见我滑稽的样子,更是忍俊不禁,一手擦着嘴边的尘土,一边笑个不停。

看他痛苦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样子,我咧嘴大笑起来。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想爬都爬不起来。曜看见我滑稽的样子,更是忍俊不禁,一手擦着嘴边的尘土,一边笑个不停。

“什么人!”当头棒喝,我和曜同时止住了笑,朝身后看去。一个拿扫把的女人叉腰而立,在流金似的阳光下,乱蓬蓬的头发上的镀金头簪格外醒目耀眼,那粗布围裙迎风招展,围裙上的油渍张扬大气,显出一派端庄威风。那河东狮吼般的一句喝话,惊得我是花容也掉色。再看她一手拿扫把,一手端脸盆,脸盆中还有条大鲫鱼在摆尾巴,姿容待理,不拘小节,甚是神气。当真是冤家路窄,这就是当年我刚到丞相府时最大的敌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厨房胖大婶!

“哎哟我滴娘也!小姐,小姐你怎么坐地上了,你怎么成这个样子啊,这该如何是好,天啊!来人啊!天啊!”厨房胖大婶一个激动,手一抛,扫把横飞,脸盆弧线落地,顿时是惊得鸟飞鱼跳水自流。那鲫鱼在地上挣扎,脸盆滚了几个圈最终无力地躺下,扫把上粘着的尘土随着水珠飞溅。胖大婶突然冲上前,抓着我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神情很是悲壮恳切。我被她摇得白眼狂翻,眼角余光瞧见曜半张着嘴巴,脸上是冷汗直流。

“小姐,你别吓老奴。小姐,你的衣服破了,你瘦成这样了。来人啊!天啊!快来人啊!不得了了!要命啊!小姐出大事了!快来人啊!”大婶你别再嚎叫了,房子要塌了。我被她摇晃得舌头都快出来了,我不就是失踪了几个月,回来的时候衣服脏了点破了点神色憔悴了点,怎么搞得就跟我快要见阎王一样悲切?

被厨房胖大婶一吆喝,不一会儿,大家就都聚集到院子里来。拿着铲子帮我家盖瓦的家丁,举着打更棒的打更老头,拿着剪刀的园丁老伯……一下子将我和曜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感觉就好象我和曜是偷情被抓住的奸夫淫妇。

拿着铲子帮我家盖瓦的家丁,举着打更棒的打更老头,拿着剪刀的园丁老伯……一下子将我和曜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感觉就好象我和曜是偷情被抓住的奸夫淫妇。

“小姐,来人啊,大家快来啊……”大家颤抖着喊我,我一个哆嗦,混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求求你们,别再喊人了,嫌我还不够丢人么!

“让开让开,老爷来了。”

“扇儿——”不一会儿,人群让开了一条道。我爹冲上来抱住我又是瞧又是看。

“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丞相爹老泪纵横。

怎么会呢?我福大命大!想要我死可没那么简单!那些期待我早点死好嫁祸给曜的人就死了心吧,本姑娘毫发无伤地回了丞相府,我看谁敢拿我怎么样!

“玉丞相,别来无恙。”曜在一边淡淡开口,我爹抱着我的手一僵,这才发现我身边的曜。

“殿下……”

“爹,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庆祝一下,把南宫烨什么的都叫来吧!”我撒娇地说道。

“放肆!南宫烨是你叫的么?怎么能对当朝太子殿下如此无礼?”丞相爹一声怒喝,我茫茫然不明所以,只看见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

“秦王殿下,您突然失踪。皇上很是担心,满朝文武也很担心。”我爹对曜的态度里多了几分疏离。

“是吗。我这个皇子还真是不孝,让大家都为我担心了。不过所幸老天照料,我一条烂命,阎王都不肯收。还有那么多大内高手一路护送,好得很,总算没辜负父皇一番心意。”曜神色轻浮,语气很像开玩笑,可是我却半点也笑不出。

大概没料到曜会出言相讥,丞相老爹的神色有些尴尬。

“來人,快扶小姐去梳洗打扮一下,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秦王殿下,您也累了,我让人……”

“也好,送我回皇宫吧。”

“这个——,秦王殿下,皇上已经下令,秦王殿下以后将居住在长安南郊的秦王府。”

“好,好得很!连紫宸殿都不让我回了么?南郊?这回真是好,我一不留神就从北到了南啊!”曜猛然抬头,眼中暴戾之气澎湃如海,我见他拳头紧握,手臂上那青色的血管清晰得仿佛要从苍白的肌肤中跃出。

“也罢,换个地方也清净些,告辞。”曜望了我一眼,瞬间,我觉得他眼神如一万年般遥远,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扭过头,不再看我,走得毫不留念。我只觉得胸口沉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走远,却又道不明这怅然若失是来自哪里。

“臭狐狸……”我突然喊出,曜身形一顿,脚步却依然未停。

“送小姐回房休息,没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离开丞相府!”

“爹!”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几个月的事情你就当什么都不记得了。扇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娘给你说了门好亲事,太常寺少卿王大人家的公子才貌出众,为人谦和。虽然说只是四品官员,你嫁过去,夫家对你也会礼遇。”我的丞相老爹叹了口气说道,四品?当初说我要嫁皇帝当皇后,后来跟曜弄出了点小传闻,弄得嫁不了皇帝,估计要嫁去当秦王妃。怎么等我一回来,就成了嫁给四品绿豆官的儿子?

“爹爹!”

“女孩子家不要到处乱走,皇家的人——,不是你可以高攀的。”丞相老爹甩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我刚想再问,就被两个家丁给架走了。

我咬着唇,也不吵也不闹。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要趁夜黑人静的时候溜出去。可不知道是不是爹看穿了我的心思,日夜派人看着我,我往拿走都有碍眼的人跟着,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转眼过去了大半个月,我连门都踏不出一步。

五月中旬,阳光已经有几分毒。院子池塘里的几尾鲤鱼悠闲地摆着尾巴,我盯着那金光闪闪的鱼鳞,只觉得满眼都是金星冒,看来想学大家闺秀闲在家里看看鱼对我来说是不现实的。实在是无聊得紧。要是这个时候曜在身边,有个人吵架斗嘴,也不至于这么闷。

在太阳下坐久了,难免燥热。我干脆抡起袖子,坐在池塘边,扎起裤腿把脚泡在水里。

“小姐,这可使不得啊,你别想不开啊……”我屁股刚坐稳,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凄厉一叫,一下把我放倒,双手抄着我腋下,抱着我就往后拖。

可怜我单薄的衣裳,在碎石路上摩擦而过,抡起了裤脚的小腿,与那些粗糙的石头亲密接触,只感觉如烈火烫过般的疼。接触面最大,牺牲最惨烈的应该算是我的屁股,它不甘心地蹭过泥土与沙石,遇到凹凸不平的地方还弹跳几下。而身后那个力大如牛的老女人,正鼓足了劲要把我拖离池塘。我心里气的哇哇大叫:老娘哪只眼睛看上去是要轻生的,我那是在泡脚纳凉!可此刻却是被拖得白眼大翻,嘴里喊不出一个字来……

半个时辰后,我总算回过神来。心里继续哀悼我的屁股,顺便诅咒我的天生克星厨娘胖大婶越来越胖。

我斜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蹲在一块石头后面面石头思对策。心里一烦,抓起头上的碧玉九凤簪就开始刨土挖蚂蚁洞。丫鬟们知道我心情不好脾气很坏,这段时间不是摔东西就是踢椅子,谁也不敢吭声半句。蚂蚁洞刨完,我又抓起身边的一碗冰镇绿豆汤就朝刨好的蚂蚁洞里灌去,惊得蚁群四处逃窜。见我如此“残忍”地对待弱小的动物,那些丫鬟们更是花容失色,颤抖得不行。

见我如此“残忍”地对待弱小的动物,那些丫鬟们更是花容失色,颤抖得不行。

“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么!蚂蚁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拍石桌而起,一脚踏在石登上,此刻看上去颇有西街勇猛少年的气势。我以前经常用蚂蚁来吓唬花花草草瓜瓜果果他们,现在用来吓唬看着我的下人们效果也不错,有几个丫鬟已经眼圈红红,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怕了就别天天跟着我,离我远一点!”

丫鬟们表情痛苦,看出来她们也不想跟着我,不过我丞相老爹怕我会去找曜私奔,天天派她们和我一起。弄得我们大家都几看相厌,痛苦得要死。

“扇儿,你看看谁来了!哎呀!扇儿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了?我看了丫鬟一眼,丫鬟连忙端上铜镜。镜中出现了一个比煤球还黑的脸,唯有那牙齿白森森的甚是骇人。再看我全身,袖子挽起,裤腿卷起,脚丫子指甲里塞满了泥巴,头发上还粘着点沙。我一手拿着刨完了蚂蚁洞的簪子,一手举着镜子,一脚踏着蚂蚁洞,一脚踩着石头凳子,怒发歪歪,眼神凶狠暴戾地看着我娘和她身边那个翩翩浊世的呆书生。

“王公子……这……还不快扶小姐去梳洗梳洗?”

王公子?哪家的王公子?就是我面前这个神情古怪的书呆子吗?个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表情呆呆傻傻,还举着一把扇子。一定就是我要嫁的未来夫君了!看上去也不算太差,比曜老实比烨斯文!

“王公子是吧。”我踏上前一步,谁知道我刚上前,他立刻退后一步,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真是痛苦。

“玉玉玉玉小姐,您还是先回房梳理一下,在下可以等等等——”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边说边擦汗,边说边翻白眼。我又那么恐怖么?

我娘一脸的尴尬,看她着急的样子,生怕王公子看我太脏了不肯要我当老婆。那王公子的爹的官没我爹官大,他自然也不敢对我太无礼,只能将对我的恐惧和厌恶压下,耐着性子等我去换衣服。

我屁股扭扭,摇晃着到了房间里,关上门,洗澡换衣服。

“扇儿,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失踪那么久,一回长安就发脾气使性子。”我娘站在门外,边叹息边数落我。丫鬟们正努力地给我搓澡,搓得我一层皮都快没了,才把我给弄干净。

我坐在桶子里,看着被洗得红仆仆的胳膊,隔着缭绕的水汽思绪万千。看来那个什么王公子是看不上我了,也对,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啊,谁喜欢一个脏脏的叫花子?水汽太大,弄得我的眼睛也开始潮湿起来,脑海中是一副副翻过的画面。一直忽视我的雪辰,对我爱理不理的烨,还有看见我满脸厌恶的王公子,似乎只有曜,即便我把自己变成疯婆子,泥娃娃,他也依然会用宠溺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小饭桶,你是我的。

两个丫鬟在不断地为我换着水,添着花瓣,其他的人小心地替我将洗干净的头发梳好。我呆呆地看着不远出的铜镜,那镜子已经被水气弄得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淡淡的轮廓。镜中沐浴着的女子,曲线婀娜。

我有些赌气,不太愿意配合丫鬟,有时候故意甩甩脑袋,把刚盘好的头发弄散。水温降了下去,水气少了很多,可我还赖在水中不肯起来。冻病我吧,冻病我就好了。我想起曜那天离去时的决绝,不回头看我一眼,他真的是没回头呢。原来连他也不要我了,他也讨厌我了。我的小脑袋瓜子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时候丫鬟们已经开始帮我擦身。

我像只小公鸡一样瞪着眼睛,噘着嘴巴,想着他们几个家伙对我的不好,咬牙切齿的。

镜中的自己嘲弄地笑了笑,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镜子又有鬼了?我揉了揉眼睛,隔着逐渐淡去的雾气,我只看见镜中的自己,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还带着几分呆呆的憨态。突然,镜中的画面摇晃起来,一阵阵恶心的眩晕感朝我袭来……我知道,那该死的预知能力又出现了……

镜中景色幽然,翠竹成林,清冽的泉水和鹅卵石碰撞出雪白的水花。虽然隔着镜中万千时空,我仿佛依然可以闻到那抹竹香。繁草铺就一片浓绿的洋,零星的红花,在绿色的波涛里摇曳生姿。丛林中,偶尔有蝴蝶翩然飞过,落在花叶上,色彩斑斓夺目。低矮的灌木丛上,盛开着初夏的花朵,燃烧如海,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青石路,杨柳枝,烟雨长安赛江南。我认得这一处的美景,是长安外的树林。以前要饭要不到了,饿极了,我会带着花花草草他们去那找可以吃的野果。到了晚上的时候,还会抓萤火虫。

我脑子里刚念到夜晚,镜中的画面突然斗转星移。转眼间,镜中已经是皓月当空,星华满路。两柄雪般亮的剑互对而立,拿剑的一方,眉眼倦怠慵懒,嘴角上扬满是不屑的漫不经心,而另一方,同样是长剑在握,冷如寒潭的瞳里却是波澜不惊,可依旧可以从那冷漠的眼里,看出他暗藏的怒气。糟糕,他们两兄弟打起来了?

镜中画面暗换,是曜惊恐的目光,是烨痛楚的表情,还有那与墨绿混在一起的血迹。他们谁受伤了?我一着急,忘记自己还站在浴桶里,人往前大踏出一步……

“小姐……啊……”尖叫声刺激着我的耳朵……

“我……还……活……活着……”我趴在地上,艰难地将头从湿漉漉的花瓣中提起来,桶子翻在地上,我的脚还在桶里,水流了一地。丫鬟们连忙动手将赤条条地如同腌鱼一样摊在积水里的我给拉了起来,扶好桶子,塞进去,继续洗。

我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洗澡?烨和曜要打起来了?我心里惦记,总想着要去树林里看看。可是别说外面有个王公子,就算外面没有王公子,有这些丫鬟们跟着,我也出不了府啊。对了,王公子!

等我再站在王公子面前时,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此时的我,贝齿轻含,微笑立于风中,清纱裙在夏日的微风中,荡起涟漪,墨绿色的裙摆,舞得如同大海的纹路。我轻轻地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打量起面前的男子来。

那位王公子半张的嘴巴,眼睛定定地望着我,再也不能离开。我心里得意,本姑娘平日里是不打扮,打扮起来也是绝色的美人呢。

“扇儿见过王公子。”我缓步上前,盈盈拜倒,身上的环佩也跟着我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你你是玉小姐?”书呆子似乎过于震惊,半天支吾着说不出一句话。我不耐烦,只觉头顶太阳烤得人都要出层油了,脸上身上也一阵阵燥热,他要再不说话我可要忍不住了发火了。

“玉小姐,玉小姐!玉小姐,嘿嘿,玉小姐,玉……”

“你玉够了……”够了没有几个字被我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冷静冷静,我现在可是含情脉脉,温柔大方的丞相千金呢。不能发火,这书呆子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一连说了一大串玉小姐,愣是没一句下文……

“王公子,我听说这长安城外有一片树林,林荫花开好,可惜……扇儿不过一女子,不能独自出家门。”热死老娘了,这太阳真毒。那王公子有些惊喜地看着我,肯定以为我满脸被烤得通红,是娇羞所致吧。

“玉小姐若不嫌弃,在下愿意陪小姐一同去欣赏这初夏风光。”

“恩。”我扭着小手绢,用眼角瞟呆子书生,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也颇为羞涩。我娘见是这王公子要带我出去散心,心里乐开了花,把爹吩咐过的“不准扇儿离开丞相府”的命令给忘得光光的了。

我娘见是这王公子要带我出去散心,心里乐开了花,把爹吩咐过的“不准扇儿离开丞相府”的命令给忘得光光的了。

离开了丞相府,就连烈日都变得绚丽可爱起来。我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到处横冲直撞,这些日子可把我给憋慌了。

“玉小姐……等等……等等……玉小姐……”身后的王公子是又是喊又是喘地跟着我。真讨厌,跟不上就别跟着了嘛。

“玉小姐,你看这字真不错。还有这泼墨山水画,都是上品……”

这王公子在一家书画店停了下来,开始对着一堆堆山水画啧啧赞叹。我嘴巴翘老高,有山有水你不去看,偏要看这画上的山水。

“公子好眼光,三两银子。”

“玉小姐,我送给你。”

“恩。”真浪费,我要这画干什么,又不会欣赏。我打了个哈欠,突然,前方的一幅画吸引了我。那是一个用金框装裱的画,金光闪闪中尽显名贵,可奇怪的是,那张画却皱巴巴的,仿佛被揉过的厕纸一样。

“那个……老板……那只大鸟是不是很值钱啊?”

“这位小姐是识货之人,蛟龙探爪山河碎,鲲鹏振翅风云起。这幅《鲲鹏万里》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老板说得神秘,连王公子也好奇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画,看着看着,不禁汗流。

“好气势,要有何等的胸襟抱负,才能画得出这鲲鹏万里,气吞山河之势?”那书呆子自言自语道。

“这可是当今秦王殿下亲笔画作,不知为何画完就被他丢了。是下人悄悄将它给捡起来,真是千古佳作!”老板有些得意地说道,似乎很自豪他能从垃圾堆里弄来这画作。

我瞄了一眼那画,瞧老板那模样,肯定想坐地起价。那书呆子也好骗,不就是画了个大鸟么?用得着陶醉成这样?回头我让我家亲爱的曜给我画上十张八张的,一张换一顿红烧肉。想到吃,我又吧唧了下嘴巴,突然想起来在“未来夫君”王公子面前还是要收敛点,我抿起嘴唇,继续微笑装淑女。

“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若不是心系苍生,胸怀天下,怎能画得出这气吞千古的鲲鹏展翅图?这画中已显帝王之气啊!只是,传闻秦王殿下不学无术,又怎么会……”那王公子继续自言自语。我瞪了他一眼,曜那叫天生聪明,什么不学无术!

听说是曜画的,我顿时有了兴趣,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画起来。

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那是上好的泾县三层龟纹宣纸,即便是被人丢弃揉捏,依然不失其尊贵之态。深浅不一的墨韵,在纸上铺开,溢秀盎然。墨迹渲染处,浓而不浑,淡而不灰。画中山河变色,沧海浮云,可任凭那背景如何的壮观,却依旧掩盖不了那鲲鹏振翅的震撼。江山万里,均臣服在那一双巨翼之下。就连我这不懂画作之人,也不禁在胸中腾起凛凛的豪气。那是怎样一种睥睨苍生的骄傲与气魄?

曜那家伙,居然能画出个这么神气的大鸟来。可是为什么画那么好,他还要当垃圾丢掉呢?再看那王公子,一见着这画,就仿佛着了魔般,就差没有口水流了三千丈了。

“这画如何卖?”

“本店镇店之宝,千金不换。”

“真的不卖……”

“不卖!”

趁着他们讨价还价,我转身朝长安郊外走去。那镜子的预言是不会有误的,不能让曜和烨打起来。

踏出书画店,绕过几条街,太阳已经往西移了,时辰不早了,我的步子迈得有些急乱,心里也跟着跳跃起来。

一丝浮云飘过天空,阻隔了火般的烈日。我一路走去,长长的影子印在凹凸不平的石路上。那些路如棋盘般交错着,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我朝城外近郊的树林跑去,天色渐晚,我看着远处的城墙如巨龙般蜿蜒出金色的影,尽头却混入那一片紫红的暮色中,融化一体,看不真切了。

这就是黄昏中的长安么?我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低低的云层,如同紫红色的翅膀,滚滚地压过头顶。闷热的空气中,抽不出一丝风来。我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曜的那幅《鲲鹏万里》,我看着远方的天空,猛然觉得,其实他和这长安城一样……并不被我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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