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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你丫上瘾了?》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一卷:悸动青春 第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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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上瘾了?》 作者:柴鸡蛋

第五部分

   第一卷:悸动青春 41不小心谈崩了。

  “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两天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再联系不上你,我都以为你遭人绑架了!”
  “我这不是没事么?我手机掉河里了,又没有富余钱买新的,所以没法联系你……”
  顾海耐心地解释着,金璐璐目光诧异地扫过顾海的全身,看着他身上颜色不正的长袖T恤,脚底下三十块钱一双的球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你爸怎么能这样呢?就算把你轰出来,也不至于让你过得这么惨吧……唔……”
  金璐璐的嘴被顾海捂住,拉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
  “你别那么大声嚷嚷,班里同学能听见。”
  金璐璐一脸不理解的神情,要不是她把顾海的这张脸牢牢地印在心底,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男朋友。顾海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天皇老子给他指路,他都敢自行其是,怎么现在连站在班级门口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你爸爸到底怎么折腾你的?把你弄成这副德行。”金璐璐难掩心疼之意,一个劲地拽着顾海的衣服,实在不忍心看他打扮成这副样子。
  “你别拽了,再拽就坏了。”
  金璐璐变本加厉地拽,她就是要把顾海身上这件俗不可耐的T恤拽下来,他要看顾海穿以前那些有型的时装。
  顾海按住金璐璐的手,眼睛环视四周,见到没人,才沉声朝金璐璐说道:“你别闹了,先在学校周围逛一逛,中午放学我就把你送回去。”
  “我不走。”金璐璐一脸的坚持,“我请了三天假。”T:xt.小`说"天 堂
  顾海心里咯噔一下子,三天,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你请假了,可我没请,你难道要一个人在这里逛三天么?”顾海的眼神冷了下来。
  金璐璐感觉她好像不认识顾海了一样。
  “你还在乎请假的事儿么?你不会逃课么?你以前逃课逃的还少么?怎么?我一宿没睡,现在跑这来找你,都换不来你的一节课么?”
  “你别闹了,我现在没空陪你!”
  金璐璐出奇的冷静。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交了女朋友对吧?”
  顾海脸上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就从哪来滚回哪去。”
  金璐璐没说话,狠辣的眸子直逼不远处的27班,然后她沉默地绕过顾海,煞那间狂躁起来,健步如飞地朝27班的后门口走去。
  “我就算要滚回去,也得先把事儿摸透了!”
  顾海后撤一步,一把攥住金璐璐的胳膊,攥得她脸都紫了。可这丫头有骨气,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你要是不想分手,就老老实实在这站着,听我说完。”
  金璐璐终究没有硬过顾海,在感情的这个天平上,她一直是弱势的一方。
  “你要是觉得我陪你的时间不够,我现在就可以和老师请假,专门请三天用来陪你。关键是这种地方真不适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可以陪你回去,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是在这里,不成!”
  “为什么?”金璐璐注视着顾海。
  “什么事情都必须有个答案么?”
  “我想让你坦诚对我!我金璐璐没那么贱,假如你这里真有一个女朋友,你不轰我我也会走的!”
  顾海厌倦了解释。
  “那你走吧。”
  整整一节课,顾海的脸都没有放晴。
  外面一直没动静,金璐璐有没有走顾海不知道,但他知道金璐璐不会轻易罢休的。以前他们也类似吵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金璐璐妥协,顾海无需担心他会失去这段感情,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度过其后的两天。
  下课铃再次响起,在顾海焦灼的目光中,单晓璇再次扭着屁股走了过来。
  白洛因起身朝外面走去,尤其跟在他后面。
  “这节课老师讲的都是些什么啊,我全没听懂。”单晓璇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朝顾海放电。
  顾海本来就被一个女人弄得够烦了,这又来了一个,应付的耐心俨然殆尽。
  “我也没听懂。”
  单晓璇拉过顾海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课本上,然后缓缓地拨开顾海的手指,声音无限娇嗲。
  “我会算命哦!很准的哦!”
  顾海抽出自己的手,一抹冷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第一卷:悸动青春 42不得已留下了。
  顾海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白洛因站在楼道口抽烟,尤其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笑,画面很养眼。
  顾海的眼神越发幽暗。
  尤其看到顾海站在不远处,挺帅气的向他招手。
  “刚才那人是你弟吧?”
  “你弟!”
  顾海黑脸了,就算他刚和金璐璐闹翻,也听不得别人这么评价他女朋友啊!
  尤其给顾海甩过去一颗烟。
  “那是谁啊?”
  顾海语气冷冷的,“我女朋友。”
  白洛因一直游离的目光终于定住了。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角落里的安静。
  整个楼道随之沸腾起来。
  “貌似有人打架。”尤其探出头看了一眼。
  白洛因淡淡回道:“我怎么听刚才那一声叫唤像单晓璇的声音?”
  话音刚落,女人的嘶喊声和哭叫声再次传来,顾海的脸色变了变,大步走了出去。还没走到班级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迫得停住了脚步。
  金璐璐薅住单晓璇的头发,把她逼到窗户口的位置,一个又一个耳光扇过去,整个楼道就听单晓璇一个人在那嚎哭。
  金璐璐似乎觉得不解气,对着单晓璇的肚子就是两脚。单晓璇一下栽倒在地,哭着用手捂着肚子,结果又被金璐璐蹬了两下。
  “草你妈的!你个贱货!”
  尤其和白洛因也出来了。
  尤其一眼就认出了金璐璐,随即用胳膊肘戳了白洛因一下。
  “你说顾海怎么瞧上她了?”
  白洛因淡淡地瞥了金璐璐一眼,面无表情。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整天和顾海在一块么?他都没和你说过他女朋友的事?”
  白洛因似乎只对第一句话有反应。
  “我什么时候总和他在一块了?”
  “你什么时候都和他在一块!”尤其愤愤然,那张酷到面瘫的脸上终于舍得流露出几分情绪,“以前你俩是死对头,现在成天在一块,班里谁不纳闷啊!”
  白洛因没说话,转身进了教室。
  尤其在后面嘟哝了一句,“在一块就在一块了,又不是谈恋爱,至于这么敏感么?”
  ……
  顾海把近乎疯狂的金璐璐带到操场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璐璐的嘴角也被单晓璇的手抓出了血,面对顾海的质问,金璐璐勾起一个残破的笑容。
  “我就想让她知道,抢了我的男朋友会有什么下场。”
  顾海眯起眼睛,冷锐的眼神直逼着金璐璐。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在我的身上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没有女朋友你为什么不联系我?”金璐璐的嗓子有些沙哑,“没有女朋友你为什么总是躲躲闪闪的,不愿意让我在你们班门口出现?你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么?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么?”
  “我讨厌神经质的女人。”
  金璐璐哼笑一声,“既然你已经开始讨厌我,那我会让你越来越讨厌。你不是不想让我出现在你们班门口么?那好,我以后每周都来,直到你走了为止。”
  顾海的脸上飘来几团乌黑的阴云。
  “你为什么总是想待在这儿?这儿有什么好啊?”
  “这儿是没什么好的,可这儿有你。”
  金璐璐执着的眼神触到了顾海那根敏锐的神经,他沉默了良久,伸出手擦掉了金璐璐嘴角的血痕。
  “我带你去医务室上点儿药。”
  “我不去!”金璐璐拽住顾海,眼圈有些泛红,“其实我的要求特简单,我就是想看看你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这有错么?试问你喜欢一个人,你会不关心他的生活状况么?我只是想参与到你的生活中,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那样才叫情侣,我们这样的算什么?我甚至连你住在哪都不知道!”
  顾海静静地注视了金璐璐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答应你,让你在这待几天。”
  金璐璐的脸立刻焕发了青春。
  “但是有个要求!”
  这一次金璐璐表现得很通情达理。
  “你说吧。”
  “不能在班里同学前面提我的家庭信息,以及我以前的生活状况。你现在就把我当成一个穷人,我就是穷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两个字,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脱离这两个字。而且你本人也最好少在我同学面前露富,低调一点儿。”
  “穷人?”金璐璐面露疑惑,“有多穷?”
  “要多穷有多穷。”
  金璐璐惊愕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顾海的身份特殊,就是在以前的学校里,也没人知道他的家庭底细,作为顾海的女朋友,她有足够的经验为男朋友摆脱麻烦。
  第一卷:悸动青春 43你看他多可怜!
  中午放学,白洛因收拾好书包,感觉肩膀被人敲了两下,习惯性地把身体后倾,问了句:“有事么?”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女朋友请客。”
  白洛因顿了顿,“人家是来找你的,你把我拉上算干什么的啊?我不去当那电灯泡。”
  “我和她都是老夫老妻了,哪还有那份闲情雅致?让你去你就去,那么磨叽干什么?”
  顾海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着白洛因往外走。
  金璐璐就站在外面,瞧见白洛因出来,爽快一笑,“饭馆我已经找好了,咱们打车过去吧。”
  三个人进了一家特色骨头馆,里面的招牌菜是羊蝎子。这是金璐璐一大喜好,她非常爱吃羊身上的各个部位,专门迷恋那股膻味儿,光是闻到就会馋瘾大发。
  “就坐在这里好了。”
  金璐璐拿着菜单,一样样地点菜。
  羊蝎子好吃不好啃,白洛因瞧见周围人的那副扭曲的吃相儿,心里不由得一笑,他佩服金璐璐,一般女人是不敢和男朋友一起来吃羊蝎子的。
  三个人说说笑笑间,一锅羊蝎子就端上来了,金璐璐搓搓手,筷子在锅边不停地蹦跶,那一脸专注挑选的幼稚模样,和刚才打架的时候判若两人。
  顾海的筷子在锅里的转悠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一根羊尾巴,但凡吃过羊蝎子的人都知道,羊尾巴上的肉最好吃。
  金璐璐的眼睛眨得晶晶亮。
  顾海将羊尾巴夹出来,放到了白洛因的碗里。
  “尝尝这个,味儿很不错。”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感觉以前发生过无数次,这一次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动作。顾海甚至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最爱吃的就是羊尾巴,他却把她喜欢的东西送到了别人的碗里。
  女孩都是敏感的,即便她外表再怎么不修边幅。
  “你偏心眼儿!”
  顾海和白洛因双双抬起头。
  “我也爱吃羊尾巴。”金璐璐指指白洛因的碗。
  “那还不好办?”顾海叫来服务员,“给我们上一锅羊尾巴。”
  “如果单要一锅羊尾巴,就是精品锅,要加钱的。”
  金璐璐朝服务员摆摆手,然后看向顾海,“我不要单上一锅羊尾巴,我就想吃你挑出来的那块。”
  言外之意,我就要吃你给白洛因选的那一块。
  白洛因笑了,他突然想起了石慧,好像全天下的女孩都是这样。
  “给你,我可一口没吃。”
  白洛因又夹给了金璐璐。
  金璐璐朝顾海挤眉弄眼,那副小样儿别提多得瑟了。
  看着最好吃的那块肉夹到了金璐璐的碗里,顾海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具体怎么不是滋味,他也说不清楚。其后他又给白洛因夹了很多块,可怎么夹,都觉得白洛因受委屈了,都觉得他没吃好,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汤锅快见了底。
  “你吃饱了么?”顾海问。
  白洛因已经快撑着了,暗忖今个顾海抽什么风,一个劲地往他的碗里夹菜,而且没事就问他吃饱了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白洛因饭量大似的。
  “你怎么这么贫啊?”白洛因擦擦嘴。
  顾海不吭声了,这才把目光转移到金璐璐身上。
  “吃饱了么?”
  金璐璐哼了一声,“你还真知道关心我一下啊?”
  白洛因在旁边插了一句玩笑话。
  “不带你这样和哥们儿吃醋的。”
  金璐璐绷着的脸立刻笑了出来,事实上她没有真生气,毕竟她了解顾海的性子。他们相处了三年,但凡有她和顾海朋友一起出现的场地,顾海都是先就着哥们儿的,只不过这次表现得过分了一点儿。
  “嗨,问你一个事儿啊!”
  金璐璐表面上是在对白洛因说话,其实眼神是瞟向顾海的。
  白洛因还没等金璐璐问,便开口说道:“他在这个学校没有新的女朋友,你放心。”
  金璐璐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顾海在旁边回了句,“人家也是有过女朋友的。”
  金璐璐竟然在这句话里面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走出饭馆的门口,金璐璐还在小声朝白洛因叮嘱着,“帮我看着点儿他啊,回头我把我手机号告诉你,有情况了就联系我。”
  白洛因但笑不语。
  顾海推着自己的那辆自行车,瞅了白洛因一眼。
  “走不走啊?”
  白洛因径直地从顾海的身边走过,甩了他一句话。
  “你丫的今个是不是没带脑子来?”
  幸好,刚才顾海用眼神示意白洛因的时候,金璐璐正在俯身弄自己的裤子,等抬起头的时候,给了顾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走!”
  顾海蹬上自行车,眼睛注视着渐行渐远的白洛因。
  金璐璐兴奋地坐到后车架上,尽管有些硌屁股,但是新鲜的滋味还是冲破了一切不爽。她用手搂住顾海的腰,脸上带着兴奋的光晕,每个女孩都有个浪漫的梦,这个梦往往都开始在单车上。沿途的美景和宽阔的脊背,是多少辆豪车都无法拟制的,那是青春的滋味,它蔓延在一条羊肠小道上,静静地绽放着独属于他的香气,久久挥之不去。
  车速很慢,眼前的身影和自己越拉越近。
  白洛因走在路上,依旧是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脊背、矫健的步伐……可在顾海的眼里,却带上了那么一抹凄凉的味道。
  骑到白洛因身边时,金璐璐故意咳嗽了一声,白洛因转过头,与她相视一笑。
  擦肩而过的瞬间,顾海突然加快了脚底的速度。
  金璐璐一条胳膊紧紧搂住顾海的腰身,另一条胳膊振臂高呼。
  “第一次坐单车,感觉太棒了!”
  “真可怜。”
  “呃?……”
  顾海突然冒出的三个字,令金璐璐百般不解。
  “谁可怜啊?”
  顾海幽幽地回了一句,“你不觉得白洛因很可怜么?”
  “他可怜?”金璐璐更糊涂了,“他哪可怜了?”
  “你坐车,他走着,你不觉得他很可怜么?”
  金璐璐感觉顾海的这句话莫名其妙。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走几步有什么可怜了?”
  顾海没说话。
  金璐璐在顾海的腰上掐了一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疼人啊?”
  顾海的语气下降了几个度。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没事别老掐我的腰。”
  金璐璐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心里愤愤然,细长的手指挥舞着,想再朝顾海的腰上来一下。可终于没敢下手,她深知顾海的脾气,他最缺乏的就是耐心和包容。要想在他的身边长久地待下去,最重要的两点就是听话和懂事。
  第一卷:悸动青春 44是不是魔怔了?
  “你……你就住在这地儿啊?”
  下了自行车,回归了现实,大小姐立刻无法淡定了。
  金璐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皱着眉头打量周围的环境。一个面积不大的四合院里,住着十余口人,面前就有一个妇女正在哄孩子,孩子刚栽了一个跟头,脑门上都是土,此刻正在嚎啕大哭,像是有个刀片卡在喉咙,让人听了浑身上下不舒服。
  “啊……呸……”
  金璐璐顺着声音转过头,一个老汉在她的脚边啐了一口痰。
  顾海打开门,金璐璐的脚步停滞在门口。
  阴暗的房间不足十平米,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台二十几寸的小电视,一张掉了漆皮的方桌。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地方能住人么?”金璐璐用手搓了搓胳膊。
  顾海自己端起水杯喝水,也给金璐璐倒了一杯。
  “怎么不能住?我在部队住了那么多年,条件不比这里好多少,我也住下来了。”
  金璐璐一脸别扭的表情,“可这地方……也忒差劲儿了吧?”
  “这一片没什么太好的房子。”
  金璐璐拉着顾海坐下,还是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
  “你非得在这一片找房子么?你们学校附近多少公寓供你选啊!你干嘛非要来这找罪受呢?”
  “我喜欢这一片儿。”
  “这……这哪好啊?”
  “消停。”
  金璐璐无法接受这个说辞。
  “你爸是不是不给你零花钱了?”
  顾海点起一颗烟,沉默地抽着。
  金璐璐感觉看着顾海现在这副样子,心里一阵阵抽痛。
  “你要是真没钱,可以和我要啊!李烁、虎子他们不是都有钱么?几十万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几万块总是有的吧?租个好一点儿的房子算什么啊?至于这么作践自个么?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爸就是不给你零花钱了,你自己总是有点儿积蓄的吧?”
  “我就是想住这,和有没有钱没关系。”
  金璐璐被烟呛得直咳嗽,赶紧打开皱巴巴的窗户,突然就瞄见了不远处的老人机。
  “你别告诉我,你每天就是用这个接我电话?”
  “就是它。”
  金璐璐都想哭了,“我说怎么那么大的杂音,还整天信号不好呢!”
  顾海脱鞋上了床,两条手臂枕在脑袋下面,眼睛看着天花板。
  金璐璐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便开始翻顾海的书包。
  除了书什么都没有。
  这样看来,他确实没有走桃花运的征兆。
  “喂,你怎么把我给你设计的名儿都划了?”金璐璐气汹汹地看着顾海。
  顾海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走到金璐璐面前,眼睛里面闪着异样的光芒。
  “我给你看样东西。”
  金璐璐一脸期待地站在旁边,想知道顾海这里有什么宝贝,能让他这么兴奋。
  “你看这两张纸上的字体像不像?”
  金璐璐拿起来端详了一下,一张是白洛因写的,一张是顾海模拟白洛因的字体写的。
  “不像。”金璐璐很客观地告诉顾海,“差远了。”
  顾海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两条英挺的眉毛又拧到了一起。
  “一点点儿像的地方都没有么?别看字的外形,主要看体儿,看体儿知道么?”
  “看啥都不像。”
  顾海将纸甩在桌子上,脸沉着不吭声了。
  金璐璐被顾海的这副模样逗乐了,她和顾海在一起三年了,也没见他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发愁过。现在的顾海倒真像是个17岁的小伙儿,看不得自己的半点儿小瑕疵。
  只有顾海自己知道,他的业余时间几乎都奉献给田字格了。
  晚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
  金璐璐闻着顾海身上迷人的味道,眼睛微微眯起,在顾海的下巴上轻吻了一下。
  顾海的手在金璐璐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金璐璐轻轻咬住顾海的耳朵,口中的热气全部扑在他的半边脸上。
  顾海魅惑平坦的小腹微微绷起来,有力的双腿一勾,便将金璐璐压在了身下。金璐璐笑得痴醉,用手勾住了顾海的脖子。
  “你说……”
  “嗯?”金璐璐深情地望着顾海。
  顾海的唇角勾起一个蛊惑的笑容。
  “要是白洛因那个憋屈的小子和别人上了床,他会是什么模样?他也会爽得嗷嗷叫唤么?他也会时不时爆粗口么?……”
  顾海说着说着,眼神就游离在二人世界之外了。
  金璐璐用手摸了摸顾海的脑门,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魔怔了?”
  “嗯?”
  “睡觉!”
  金璐璐恨恨地回了一句,翻过身不再搭理顾海。
  第一卷:悸动青春 45来一串糖葫芦。
  三天终于熬过去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顾海就起床了,先是在不远处的公园里晨练了半个钟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骑上他的宝座直奔白洛因的家。
  白洛因这两天习惯了步行上学,每天都稍微早起一点儿,顾海骑车到白洛因家里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邹婶的早点摊。
  “怎么没等我?”
  白洛因抬起头,瞧见顾海的脸上隐隐透着欢乐。
  “我怎么知道你要来这儿吃?”
  顾海接过邹婶端来的豆腐脑,用勺子轻轻搅了一下,回道:“我不是天天在这吃么?”
  “前两天不就没来么?”
  顾海的笑容里透着那么一丝丝的玩味。
  “怎么着?想我了?”
  白洛因冷哼一声,“我想你干什么?你女朋友走了?”
  顾海点点头,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走了。”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语气不冷不热的,“你可别这个态度,人家还让我看着你呢,我瞧你现在这副德行,恐怕看不住了。”
  “她的话你也能当真?”顾海把烧饼里面的火腿肠随手夹到了白洛因的碗里,“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她一直这么疑神疑鬼的,其实我根本没和哪个女生暧昧过。”
  白洛因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实话,“以她的条件,确实没啥安全感。”
  “我抽你信不信?”顾海边说边笑。
  白洛因感慨了一句,“单晓璇白挨了一顿打。”
  “我没往她的身上贴标签,是她自己非要黏上来的。”
  “你就一点儿都不心动么?那么漂亮的女生,怎么着也比你们家那位母老虎强吧?”白洛因存心调侃顾海。
  顾海一点儿没生气,仿佛已经听惯了这种话。
  “我不喜欢她那样的,我就喜欢猛的,喜欢爽快的,单晓璇那样的,站在我旁边我就起腻。”顾海瞧了白洛因一眼,“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和你相反,我喜欢骚一点儿的。”
  顾海在白洛因的脖颈子上狠狠攥了一把。
  “那每次单晓璇来我这,你还跑那么快?”
  白洛因淡淡一笑,话里带刺儿。
  “她啊?……我早就摸够了。”
  “冰——糖——葫——芦——儿——!”
  熟悉的吆喝声闯进顾海的耳朵里,他心里亮了一下,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沿街吆喝的小贩。貌似很久没有吃过冰糖葫芦儿了,他以前住的街区静得吓人,别说摊贩,连个小吃店都少有。沿途的路上偶尔见到一个糖葫芦儿专卖店,也没有进去的欲望。
  “大爷,我来一串。”
  “要山里红的还是麻山药的?”
  “山里红的吧!”
  红彤彤的山里红外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糖稀,再外面一层是糯米纸,拿在手里一颤一颤的。
  顾海递给白洛因,“吃吧!”
  白洛因纳闷,“怎么就买一串?你不吃啊?”
  “我骑车,没法吃。”
  白洛因坐在后车座上,咬一口嘎嘣脆。
  “倍儿甜啊!”
  顾海在前面假装听不见。
  白洛因又吃了一个,存心和顾海逗趣。
  “你就不想尝尝?”
  顾海牙关咬得很紧,忍耐力绝对杠杠的。
  过了一会儿,白洛因彻底不说话了,嘴里的动静全给了糖葫芦儿,听起来酥脆可口。顾海就在前面数个儿,一个、两个、三个……快没了。
  再这么硬撑,真的一个也吃不到了。
  顾海骑上了一条直行道,逮住机会刚要回头,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头侧过去,半串亮晶晶的红果就这么摆到嘴边。
  终于得逞。
  咬下来一个,甜的哟!顾海整颗心都泡在蜜罐里了。
  小白给的糖葫芦儿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再来一个!”
  白洛因护食,“没了。”
  “再来一个!”
  “没了。”
  “……”
  上午大课间,尤其转过身子看着白洛因。
  “跟我去下面买点儿东西。”
  白洛因点头,俩人站起身。
  顾海在后面冷冷地甩了一句。
  “买个东西还让人跟着,自己不会买啊?”
  尤其真想给顾海两脚,已经好几次了,他只要和白洛因一起去做什么,顾海准得说两句风凉话。你说真和他急吧?绝对是自己吃亏,光是瞧见他胳膊上的肌肉纹理,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得!我就装听不见。
  尤其摆出一副二皮脸的架势,拉着白洛因就往外面走。
  顾海噌的一下站起来,豹子一样的身躯夹击到两人中间,胳膊勾住白洛因的脖颈子,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别搭理丫的,和我下去打会儿球。”
  “你怎么就不能自己去呢?”尤其恼了。
  顾海冷锐的视线飘了过去,“一个人有法打球么?”
  尤其不管那个,对着白洛因就是一句,“反正刚才你点头了。”
  说罢想用胳膊把白洛因勾过来,结果胳膊刚伸过去,就被一双老虎钳子的手拧上了。尤其开始咬着牙没吭声,后面脸都憋紫了,不得不找白洛因求助。
  “快点儿啊!再不帮个忙胳膊就折了。”
  白洛因一把将顾海和尤其的胳膊分开,冷着脸回了一句。
  “你俩自个去吧,爱去哪去哪。”
  “……”
  第三节课下课,尤其又拿着一张卷子回过头。
  “这道题没听懂,你再给我讲讲。”
  白洛因刚睡醒,揉揉眼睛瞧了卷子上的题一眼,回了句:“先把能用上的已知条件全都算出来,你就明白怎么做了。”
  尤其拿出一张纸擤鼻涕,一边擤一边大喇喇地回道:“我算了,还是不会做。”
  顾海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闯入尤其的眼中,在眸子深处展开了一场厮杀。
  白洛因草草地给尤其讲了一遍,问:“明白了么?”
  尤其摇头。
  白洛因又详细地给尤其讲了一遍,问:“明白了么?”
  尤其还是摇头。
  顾海在心里冷笑一声,玩单晓璇那一套是吧?行,我还你一个同样的下场。
  “还不明白?”白洛因再次问。
  尤其依旧摇头。WWW.xiAosHuoTXT.neT
 
  顾海的声音在后面幽幽地响起。
  “你过来,我给你讲。”
  尤其立刻撤回卷子,“我突然明白了。”
  “你没明白。”顾海一字一顿地说。
  尤其把身体转了过去,后背凉飕飕的。
  过了五秒钟,一阵飓风刮了过来,尤其侧过头,看见一双黑洞般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来给你讲讲,彻底给你讲明白了,保证你下次看到这道题,不会再错了。”顾海的声音很轻,却像刀片一样,划过尤其那敏感脆弱的小心肝。
  “啊——!”
  一声压抑的惨叫淹没在喧嚣且欢乐的教室。
  ……
  这几天越来越冷了,早晚骑车的时候感觉风特别凉,顾海只能缩着脖子。那些厚衣服都在家里,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回去拿,顾海琢磨着出去买几件。
  “嘿,北京哪个地方买衣服最便宜?”顾海扭头朝白洛因问。
  “动物园啊!”
  顾海点点头,“明个陪哥们儿去买两件厚衣服。”
  “嗯。”
  不知不觉的,顾海发现白洛因已经很少拒绝自己了。
  “你会砍价么?教教我。”
  “不用学,到那儿你自然就会了。”
  第二天一早,白洛因和顾海就上了地铁,本来周六是不挤的,可白洛因和顾海偏偏赶上了一个旅游团,乌泱泱一群人全挤在这两节车厢里,弄得里面拥挤不堪。
  顾海和白洛因站在把角的位置,顾海看到一群人挤了上来,赶紧用两只手撑住车厢内壁,给白洛因挤出了一个特别大的空当,让他可以在里面站得舒坦一点儿。
  白洛因拽了顾海的领子一下,“你往我这边站一站。”
  顾海没动。
  旁边有个女孩一直盯着顾海和白洛因看,盯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顾海发现了,冷着脸来了一句,“看什么呢?”
  女孩赶紧把头转向别处。
  白洛因又把顾海的脑袋转了过来,一副不知该怒还是该笑的表情。
  “你说人家看什么呢?”
  顾海还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再亲我一口,整个车厢的人都得看咱俩!”
  “……”
  “这件衣服多少钱?”
  “少39块钱不卖。”
  白洛因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是来拿货的,15块钱卖不卖?”
  顾海真心觉得白洛因够狠,在他眼里,15块一件的不是衣服是抹布。
  “拿货的也没这价儿啊!”
  “那得了。”
  白洛因转身要走,店主起身叫住了白洛因。
  “小伙子,您有心要没?有心要咱们再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就15块钱。”
  “得了得了,过来挑吧,这小伙子,太会砍价了。”
  最后,两个人提了一大包的衣服,总共花了不到二百块钱,顾海觉得值爆了。
  又来到一个柜台前,顾海相中了一件棉服。
  “这个多少钱?”顾海问。
  看店的大婶抬起眼皮看了顾海一眼,“少200块钱不卖。”
  “我是来拿货的,15块钱卖不卖?”
  大婶放下手里的毛线,面带讽刺地看着顾海,“拿货的?你就是来抢劫的我也不卖,15块钱,开玩笑呢你?”
  顾海斩钉截铁,“就15块钱,不卖就走!”
  说罢,拉着白洛因一副断然离去的模样。
  “你赶紧走!”大婶在后面吼了一句,“穷疯了吧你?15块钱!你以为我这棉衣里面装的是草啊!”
  ……
  第一卷:悸动青春 46悲催的两口子。
  漂亮的林荫小路两侧是一排排整齐的欧式别墅,一个个圆弧形的小窗户被花纹的石膏线勾勒得典雅高贵。坐在车上,眼睛投向窗外,满眼的宁静祥和,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庄严肃穆。
  “首长,到了。”
  两名身着军装的年轻人打开车门,专注的目光护送着顾威霆从车上下来,前方两名警卫打开别墅的大门,恭送着顾威霆走进去。
  “才回来啊!”姜圆热络地将顾威霆拉进来,一边给他解扣子,一边笑道:“饭都做熟好一会儿了,见你一直没回来,我又放回锅里热了热。”
  顾威霆一直僵着的冷峻面容,总算是有了几分缓和。换好了衣服,顾威霆走到卫生间,正打算洗手,突然瞧见了顾海的刷牙杯静静地待在搁物架上,水已经开始放了,顾威霆却浑然不知。
  吃饭的时候,姜圆小心翼翼地盘问:“小海还是不愿意回来么?”
  顾威霆脸一沉,“甭理他,这孩子就欠收拾。不让他吃点儿苦,他永远不知道家有多好。”
  姜圆叹了口气,柔媚的面颊上透着几分愁苦,“总让他这么混下去也不成啊!他现在十七岁,正是人这一辈子最要劲儿的年龄,要是真因为吃了苦,留下病根的,不得恨你一辈子啊?”
  “大小伙子没那么娇贵,吃苦就当是历练了,想我年轻的时候……”
  “你年轻的时候有地沟油么?”姜圆打断了顾威霆的话,“你年轻时喝的奶粉里面有三聚氰胺么?你年轻时候病了,医生会给你开有毒胶囊么?……现在不比当初了,你把他轰出去,不是让他去历练了,而是让他去遭罪,去做弱势群体了。”
  顾威霆没想到姜圆一个家庭妇女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一瞬间找不到反驳的词儿来,只好沉默地吃饭。
  姜圆用筷子捣了捣米饭,眼睛瞟了顾威霆一眼,试探性地问:“要不,我去和他说说?”
  “你甭去找他,他不会给你好脸儿的。”
  “我去试试啊!你看啊,他走是因为我走的,归根结底,他是看我不顺眼啊!我要是能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让他改变对我的印象,你们父子俩的心结不就解开了么?”
  “甭操心了!”顾威霆给姜圆夹了一些菜,“还是心疼心疼你自个的儿子吧!他可是一直都过着苦日子,想法儿让他趁早过来才是正事儿。他要是不愿意在这住着,就给他单安排一个房子,国贸桥那边的房子不是还空着么?实在不行就让他搬那住去。”
  “那可不合适。”姜圆放下筷子,“那是你给小海安置的房子,要是真让洛因住了,小海不得和你玩命啊?”
  “哼……”顾威霆脸一黑,“瞅他那副德行是不打算回来住了,我还给他留房子干什么?”
  “我去说说小海啊,让他回来。”姜圆拽了拽顾威霆的胳膊,一脸恳求的表情。
  顾威霆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洛因那边怎么办?”
  姜圆一听白洛因的名字又开始愁眉不展,“我是彻底没辙了,那孩子不见我啊!”
  “这样吧,我去。”
  “啊?”姜圆一惊。
  顾威霆撂下筷子,“我去说说他。”
  “这……这孩子脾气特别倔,你……可别硬来。”姜圆还是担心自己儿子会吃亏。
  “放心吧!”顾威霆把手按在姜圆的手上,安抚道,“我自有分寸。”
  第一卷:悸动青春 47小白舌战老顾。
  又是一节讲卷子的课程。
  化学老师板着一张脸,冷冷地朝下面扫视了一眼,“有哪道题不会么?”
  “第一题……”
  班里零零落落喊出几声。
  化学老师双眉倒竖,面部狰狞,嗓门有种要劈山的架势。
  “第一题还不会?啊?谁不会啊?举手我看看!”
  没有一个人敢举手。
  化学老师长出了一口气,“好了,这道题跳过,还有哪道题不会做?”
  “第四题?”
  “第四题还不会?”又是一声咆哮,“我讲了多少遍了?这道题竟然还有人不会?谁要是不会,下课找个没人的地方,自个抽自个几个大嘴巴,下次你就会了。”
  班里没人吭声了。
  “还有哪道题不会?”
  弱弱的两声叫唤,“第十题。”
  “第十题?”化学老师双手叉腰,怒瞪着下面五六十号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这道题多明显?啊?A对么?明显是错的!B对么?怎么可能对呢?再看D,是个傻子就不会选它。所以选什么,选C啊!这道题还用讲?”
  “……”
  “还有哪道题不会?”
  班里学生齐齐喊道:“没有了,全会了。”
  化学老师的手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声山呼海啸般席卷到每个学生的耳朵里。
  “没有不会的?没有不会的咱们这节课还怎么上?没有不会的怎么没人拿满分?”
  “……”
  吱的一声响,班级的前门被人打开了。
  “陈老师,抱歉,我打扰一下,找个学生。”
  罗晓瑜那清脆透亮的声音一发出来,立刻给这僵死的课堂上一缕春风般的温暖,所有人都目光渴望地看着她,希望她要找的人是自己。
  化学老师沉着脸嗯了一声,仿佛很厌恶别人打断她的课程。
  “白洛因,你出来一下。”
  白洛因出去之后,被罗晓瑜带出了教学楼,白洛因没问是谁要找自己,罗晓瑜也没开口说,但是从罗晓瑜严肃的脸色来看,这次来找白洛因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白洛因心里已经估摸出了大概。
  一辆军车静静地停靠在树荫处,白洛因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请进。”
  有人给白洛因开了车门,一脸恭顺的模样。
  白洛因没有任何的怯意,直接上了车,任由两名军官把自己带到了一家茶社。
  顾威霆身着笔挺的军装,就坐在一个雅间等待着白洛因。
  “报告首长,人已经安全送到。”
  “你们出去吧。”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茶香,白洛因沉默地注视着顾威霆,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过来坐吧,孩子。”
  难得的,顾威霆语气里能有那么几分温柔。
  白洛因大大方方地坐到顾威霆的对面,依旧一言不发。
  顾威霆简单地打量了白洛因一番,心里颇有几分惊讶。一般来说,十六七岁的孩子见到他这种人都会胆寒,可白洛因丝毫没有,他衣着朴实却没有任何卑屈之态,目光中透着一股子强韧之气,让顾威霆不免升出欣赏之意。
  要问白洛因对顾威霆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
  这个老家伙,怎么越瞅越眼熟啊?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来找你是要干什么的,我是你母亲的现任丈夫,也就是你的继父。之前你母亲找过你,让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结果被你拒绝了。我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要干涉你现在的生活,只是作为一个长辈,给你一些生活和学习上的建议。”
  白洛因没听出任何建议的味道,全是赤裸裸的命令口吻。顾威霆再怎么伪装平和,在白洛因的眼中,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谢谢。”
  简短的两个字。
  顾威霆不介意白洛因对自己的冷漠,继续灌输着他所认可的道理。
  “小伙子就该有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儿,在这一点上,你和我儿子很像。实话和你说,我儿子和你同龄,他也很倔,常常听不进我给他的建议,可关系到自己利害得失的大事,他总能冷静地判断。我们都是男人,我们活着绝不仅仅为了儿女情长,即便是为了你父亲,你也不应该把自己局限在这样一种环境里,你认为这是对亲人的忠诚负责,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自甘堕落。”
  白洛因从容地端起小茶碗,喝了一口,芳香浓郁,确实是好茶。
  “我可以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这是我们的义务,你可以不接受与我们生活在一起,但是你不该拒绝一个好的机会。假如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不该仇视你的母亲,你应该剥夺她所拥有的一切,尽量弥补自己这些年的缺失。这不是一种馈赠或者是怜悯,这是你该得的,你不珍惜只能说明你不够成熟,不能说明你有骨气。”
  “我想,您误会了。”
  “哦?”顾威霆目露疑色,“我误会什么了?”
  “我从不认为我该向姜圆索取什么,因为我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我的母亲。”
  顾威霆沉默了。
  白洛因站起身,用眼神礼貌地示意顾威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有没有把她当成母亲,只有你自己知道。”
  顾威霆的声音在白洛因的身后幽幽地响起来,语气不重却字字戳人。
  “你若有一天成才,获利的一定不是我和你的母亲,你要考虑清楚。”
  “谢谢您了。”白洛因从容一笑,“我认为我就是个人才,就是不走任何捷径,我也能成才。”
  第一卷:悸动青春 48爷给你消消气。
  下午大课间,是摔客们的天堂。
  所谓摔客,就是一群酷爱摔跤的老爷们儿,他们会在15分钟大课间的时候聚集在楼道里,你摔我,我摔你,你摔他……一直撑到最后的人,就被封为摔王,率领本楼层的小弟们去别的楼层挑衅,最后摔遍校园无敌手的那个人,就被封为摔神。
  幼稚又酣畅淋漓的一个游戏。
  在顾海来之前,三楼层出现过无数个摔王,顾海来了之后,那些摔王全都不敢冒头了。剩下一两个来挑衅的,绝对是那种愣头青,明知道摔不过,还要来这里栽几个跟头,好像能和顾海过过手就给自己提高了一个档次。
  今天来找顾海挑衅的人特别多,大概是前阵子摔疼的那些地方好的差不多了。
  本来顾海也烦,两节课都不见白洛因的影儿!怎么办?除了拿这些冤大头撒气,他还能找到什么好的排遣方式?
  “好!……”
  随着一阵阵喝彩声,顾海的脚底下出现无数个炮灰。
  最后改成两个人一起上,顾海先是一个侧面大别子,抡倒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头,又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倒在地上的人疼得嗷嗷直叫唤。
  一行人玩得正兴起,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白洛因回来了,让他和顾海摔。”
  此话一出,起哄声响彻整个楼道,在顾海来之前,白洛因也是轻易不出手的人,他力气不算最大,但是技巧性和敏捷性很强,一般和他摔的人都很难占到便宜。
  顾海在瞧见白洛因的那一刹那,心情起伏跌宕了好几个来回。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里透出淡淡的喜悦,结果看到他的脸色,心又一下揪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受白洛因的影响如此之大,好像不受控一样地跟着他的情绪在走动。
  “来,咱俩摔一次。”
  白洛因主动宣战。
  顾海觉得白洛因很不正常,特别不正常,他还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白洛因已经上腿了。幸好顾海扎步足够的稳,不然白洛因这猛地一腿,一般人早就横在地上了。吃了一亏之后,顾海才正视起眼前的这个人,他心情不好,他亟需发泄,于是,我得陪着他。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白洛因再次主动进攻,他喜欢寻找别人的防守漏洞,顾海的漏洞似乎很好找,也很好下手,关键是他的手臂和腿部力量太足了。即便是找到漏洞,白洛因也很难把他绊倒,他就像是一块千斤巨石,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你也挪不动。
  顾海瞅准了机会,在白洛因频频进攻,手臂用力而脚步频频变换之际,猛地闪到他的身后,胳膊回环住他的腰身,企图把他的重心带偏,结果白洛因识破了他这一伎俩,手肘猛地用力戳向顾海的腰眼处,这是顾海最脆弱的地方,白洛因这么一顶,顾海往后撤了几步。
  这小子够阴的,一下就找到了我的软肋……
  顾海一侧的腰身还在酥麻中,白洛因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势头更猛。顾海觉得,白洛因绝对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然不会一副置他于死地的架势。他不敢硬着来,他怕摔着摔着真摔急了,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白洛因。
  一定得尽快结束。
  结果,事实比顾海想象的要艰难,他确实小看白洛因了,他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就是狠招,专门往顾海的软肋上攻。这也就是白洛因,要是换成别人,顾海早就一拳头给他对到南墙边上去了。
  白洛因看出来了,顾海是个练家子,与这里的同学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的每个动作、每个步伐都是有套路的,他肯定受过特别训练,不是他几个江湖手法能够对付的。
  他只能狠拼。
  不管是他摔还是自己摔,只要摔两下子,他的心里就能痛快一点儿。
  顾海觉得今天的白洛因有股山呼海啸欲来的架势,那眼神中分明写着我要摔死你。他的唇边一直带着笑,但是是冷笑,他的眸子深处是在渴望一种绝地逢生的解脱。
  白洛因的汗珠顺着额头滴下,肆意中带着一股野性,顾海一直很稳,坚毅中带着魅惑,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抱在一起,暗暗较劲儿中又带着对彼此的赏识。顾海不舍得让白洛因摔,又不甘心自己摔,白洛因在顾海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种宽慰,他的心情竟然慢慢地开始愈合……
  瞅准了一个机会,白洛因攻了上来,顾海一直在退,他的重心刻意朝后,给白洛因制造了一种假象。白洛因进攻过急,顾海瞅准了他的腿上的空当,猛地一脚绊了过去。
  这是自杀式的一脚,因为顾海的重心放得很低,把白洛因绊倒的同时,他自己也仰脸合天地倒了下去,正好在下面做了白洛因的软垫。
  白洛因知道,顾海是故意让着自个。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都开始往教室里面冲,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鼓掌。
  摔下去的一瞬间,顾海的手正好按在白洛因的臀部,这会儿没人了,他突然产生了流氓一把的冲动。不仅没拿下来,还故意捏了好几下。
  “挺有弹性的。”顾海玩味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颊。
  白洛因用两根手指在顾海的腰眼处戳了戳,脸上带着坏笑,他知道顾海这地方有伤。
  顾海立刻绷紧腰身,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碰他这里,他都会钻心地疼,可白洛因碰他的这里,他只有麻的感觉。而且这种麻顺着一根神经遍布到全身,以至于顾海眯着眼看向白洛因的时候,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很炫目。
  “还不起啊?上课了!”白洛因从顾海的身上站起来,用脚踢了他一下。
  顾海的眉间拧起一个十字结,难受劲儿装得倍儿像。
  “我起不来了,摔着后脑勺了。”
  白洛因心里暗忖一声,摔着后脑勺碍着站起来什么事了?存心耍赖不是么?心里这么想,可真瞅着他躺在这冰凉的地面上,还真有点儿不忍心。
  手一伸,攥住了顾海的手。
  还没使劲儿,顾海起来了。
  起来之后,还不舍得把手撒开,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后背上带。
  “给我掸掸土,我够不着。”
  “别蹬鼻子上脸啊!”
  白洛因使了好大劲儿,愣是没扥开自己的手。
  顾海还觉得委屈了,死皮赖脸一顿蹭。
  “敢情我在底下给您垫着土,您没有一点儿不落忍呗?我就是活该,我活该挨摔。”
  白洛因瞧见顾海这副模样,真想踹他两脚。
  可今个不知道怎么了,手脚都不好使唤了。
  “赶紧进去吧!”
  白洛因把顾海往前推了一把,随便掸了两下。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给顾海灌一桶水,他的心窝子里绝对能开出一朵花来。
  第一卷:悸动青春 49我可能真醉了!
  顾海把白洛因送回来,白汉旗正好在胡同口和人聊天,瞧见顾海和白洛因回来,立刻收起马扎儿,眼角笑出了一层褶儿。
  “大海啊,就在这吃吧,别走了”
  白洛因斜了白汉旗一眼,暗示意味特别明显,您让他干什么啊?他这人听不出客气话来,您让他一句他准得在这吃。
  “好嘞!叔都这么让了,我也不好意思走了。”
  果然如此!
  白洛因拧巴着两根眉毛,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白汉旗。
  “今个是你邹婶做饭,亏待不了他。”
  “甭让我婶儿给他做饭,换您做!”
  白汉旗站在原地愣了一刻钟,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顾海走进厨房的时候,邹婶正在擀面条,又粗又大的擀面杖来来回回在面上轧着,平整之后叠成数层,当当当……密集又匀实的刀工,话说间面条就切好了,一根根粗细相同,长度相仿,根本看不出是手擀面,完全是机器轧出来的水平。
  “婶儿,您的刀工真是厉害啊,练了多久了?”
  邹婶笑得温和,“这还用练啊?做了二十几年饭,是个人都会了。”
  “用不用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了,你回屋写作业去吧,我这马上就好了。”
  顾海瞧见案板上有两根黄瓜,一咬还挺脆生,忍不住夸赞了两句。
  “婶儿,这黄瓜是从哪买的?味儿真不赖。”
  “这是我们家种的晚黄瓜,回头给你摘一兜子,你给你爸妈带点儿回去。家里的黄瓜没打药,吃着放心。”
  “成,回头我去您家摘!”
  谈笑间,邹婶已经切好黄瓜码,一条条黄瓜丝倍儿直溜,和一扇小门帘似的躺在盘子上;旁边是刚炸好的肉丁酱,酱汁浓郁,肉丁饱满鲜嫩;一旁的菜码也挺丰富,有黄豆、香椿、萝卜丝儿……放在一起色泽诱人,光是看着就馋瘾大发。
  “婶儿,要不我先替您尝一碗?”
  “你有完没完?”
  顾海的筷子还没伸向面条,就听到门口一声怒斥,“出去干活儿去!白吃饭啊你?”
  邹婶看着顾海和白洛因的背影直想乐,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可人疼呢?
  吃饭的时候,顾海喝了一瓶啤酒,一边吃一边高兴地和白奶奶聊天,白奶奶这下找到知己了,吃完饭还拉着顾海不让走,指着院子里的一片草兴奋地朝顾海说:“这片庄稼都是刘少奇同志带领我们种的。”
  顾海:“……”
  白洛因拉过白奶奶的手,好言相劝,“奶奶,您该洗脚了。走,跟我回屋!”
  趁着白洛因出来拿擦脚布的那个空当,顾海拽住了他。
  “我看你奶奶那意思,是不想让我走了。”
  白洛因狠狠在顾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想多了!”
  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顾海走到白奶奶房间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里面昏黄的灯光。这个灯泡儿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亮度还不及手机屏幕的光,可顾海看着那盏灯,和灯下面的那个人,突然觉得心里盈满了暖意。这才是家啊,家的夜晚不该是亮如白昼的,就应该是幽幽暗暗的,亲人的身影在墙上不停地缩短拉长。
  白爷爷喝了一杯白酒,这会儿早已入睡了,鼾声若有若无地飘到顾海的耳朵里。白奶奶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面前坐着自己的宝贝孙子,正在耐心地给她搓脚。
  顾海有时候觉得白洛因很冷,有时候又觉得他特有人情味儿。
  他对人忽冷忽热,远近分明,他冷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和头顶的太阳都是格格不入的,可他偶尔热起来的时候,你心中有再多的积雪也能瞬间融化。就是这样一种人,时时刻刻抓着你的心情,你进他退,你退时他又回头望了你一眼,勾得你魂不守舍,即便他与你都是同性,你们只是朋友,可少了这个人,你的生活就变得不完整。
  除了毒品,顾海想不到任何字眼儿来形容白洛因。
  白洛因从白奶奶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四周已经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邹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院儿里被规制得很利索,塑料布搭建的澡棚子里,白汉旗正在搓洗着疲惫的身躯,白洛因朝自己的屋儿走去。
  房间的灯不知道被谁开了,白洛因刚走进屋,愣住了。
  顾海已经脱了鞋,就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躺得妥妥当当,没有一点儿别扭的地方。
  “你丫的滚回去!”ww w . xia oshu otxt.NE T
  白洛因朝顾海踢了一脚。
  顾海的声音听起来混混沌沌的,可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睛,瞪得贼亮贼亮的。
  “我喝醉了!”
  白洛因黑着脸,“你少来啊!才一瓶啤酒,你蒙谁呢?快起来!”
  “起不来了!”
  “别给脸不要脸啊!”
  白洛因俯身去拉拽顾海,却被他一股狠劲儿拽到了床上,木板床发出吱拗拗的响声,顾海反手用力箍住了白洛因的双肩,两条腿死命压住白洛因,眼睛里面像是有一条醉蛇,在白洛因的身上蜿蜒爬行,纠缠流连,让人募得发冷又不敢轻易拿开。
  白洛因的身体有些发僵。
  顾海逮住了白洛因那迟疑的目光,头一垂狠狠砸在白洛因的肩膀上,牙齿间相互摩擦着。
  “我可能……真的醉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50怎么偏偏砸他?
  今儿晚上是大月亮地儿,灯已经关了,房间里的一切还是那么清晰。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顾海睡在靠窗的位置,头一侧,就能看到挂在树梢上的月亮。
  “再过两天就是八月十五了。”白洛因念叨了一句。
  顾海的眼神瞟向白洛因那里,他的脸半明半暗,月光柔和了他的面部曲线。平日里总是冷锐的眸子这会儿歇下来了,眨眼的速度也开始减缓,很多时候,他都是盯着一处角落静静地看着。
  “今天班主任找你干什么?”
  “你们家八月十五怎么过?”
  “……”
  同时问出的两个问题,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顾海一边等待着白洛因的回答,一边在脑子里构思答案,他发现自己这样瞒着身份挺难受的。有一句话用在他现在的处境再合适不过了,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他怕哪天兜不住了,被白洛因瞧出了端倪,到时候再招出来,后果肯定更严重。
  况且,他不可能在这里猫一辈子。
  即使他不回去找顾威霆,顾威霆也会想方设法把他弄回去。他若是不反抗,身份马上就会暴露;他要是反抗了,闹得满城风雨,身份会暴露得更彻底。
  所以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他必须尽快获得白洛因的信任,和他建立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然后,再把事实真相慢慢地渗透给他。
  “我们家从来都不过十五,顶多买两斤月饼。”
  白洛因用余光扫了顾海一眼,他从顾海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不是一个贫民老百姓家儿能熏陶出来的。
  顾海侧过身,支起一条胳膊抵在后脑勺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洛因。
  “你们家怎么过?”
  白洛因淡淡一笑,“就是吃月饼呗。”
  顾海瞧见白洛因的笑容,猜想他一定爱吃月饼。
  “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蛋黄莲蓉的。”
  “你怎么爱吃那个馅的啊?”顾海表示不解,“甜不甜,咸不咸的,吃着腻味。”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那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我听听。”
  “带鱼馅儿的。”
  “你们家月饼有带鱼馅的啊?”白洛因哭笑不得,“你怎么不说羊蝎子馅儿的?”
  “羊蝎子馅儿吃着多膻啊!”
  白洛因忍不住笑了出来,月光打在他的笑容上,醉了某个人的心。
  “白洛因。”
  “嗯?”白洛因扭头看向顾海。
  顾海背着月光,眼睛的轮廓映衬得越发幽暗深邃。
  “其实我不是这样的。”
  白洛因不冷不热地回了句,“那你是什么样儿?”
  “我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前提是遇见你之前,这几个字顾海忘了补上去。
  “顾海,以后这种话别说了,你要说你是一个女的,我兴许会相信。”
  “……”
  运了好几回气,顾海总算把这句话给消化了。他看到白洛因已经翻过身背对着自己了,暗想这么由着他睡觉可不成,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说呢。
  “今天老师找你到底什么事?”
  白洛因把身子稍稍往回转了一下,“你今天留这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事吧?”
  “不是,我是怕你憋在心里憋坏了。”
  白洛因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他一度很怀疑顾海对自己的用心。他和你作对的时候,变着法地整你,好像和你积了几辈子的仇;可他对你好的时候,却又好得不像话,好像上辈子欠了你似的……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白洛因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任何人都没看出来,白汉旗都没怀疑,可顾海看出来了。
  有时候,白洛因觉得顾海像个神经病,可面对这个神经病,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若那晚的酒后吐真言算个巧合的话,现在这种倾诉衷肠的冲动,就骗不了人了。
  无论曾经怀疑过什么,现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他需要一个知己。
  “我和你说过,我妈二婚吧?”
  顾海点点头,“说过。”
  “今个那男的来找我了,让我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你答应了么?”
  白洛因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能答应么?”
  不愧是我的兄弟!……顾海暗中表示肯定,他们有同样的遭遇,理应同仇敌忾。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他说话的那副口气,他拿我和他儿子对比,把他儿子夸得和朵花似的,用来反衬我多么短见识。你知道么?我最讨厌那种人,说话拿腔作势,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是他的手下,都得听他的差遣!”
  我草……顾海拽了下床单,这话真是说到他的心窝子里了。
  “我也烦那种人,甭搭理他!”
  白洛因声音淡淡的,“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你要真咽不下那口气,你就咒他,咒他儿子明天就让车撞残废!”
  砰的一声,一件东西从墙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向顾海的腿。
  “哎呦喂,怎么回事?”
  白洛因赶紧开灯。
  墙上挂了三十多年的一个老吊钟,今个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顾海的左腿上。要不是顾海身体好,这三十几斤的重量,真得把这条腿弄残了。
  顾海拧着眉,“你丫的成心的吧?怎么我刚一来这睡,它就掉下来了?”
  白洛因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什么少将,什么继父,全尼玛抛到脑后边了,什么也没有顾海这倒霉劲儿带来的冲击大。
  你说,这挂了三十多年的老钟,怎么就偏偏砸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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