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这下李燕环不得不向闺蜜坦白自己带着白帅哥去老板家babysitting的事了，因为不说就没法解释她为什么撮合闺蜜和老板。

　　果然如她所料，闺蜜虽然极不赞成她的做法，照例黑了帅哥一通，但没啰里吧唆说些“你当时就不该”“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之类责怪她的话。

　　闺蜜还安慰她：“别着急，老板还会想别的办法来追你的。”

　　“他还会追我？你不是说现在的人不会像从前的人那样百折不挠了吗？”

　　“但这还没到百折嘛，不是才两折吗？老板哪里会两折就挠呢？”

　　“我觉得——他是挠了，不然他怎么会告诉程宁嘉说他离婚了呢？”

　　“离婚又不是什么丑事，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但他以前一直没告诉啊！”

　　“以前没告诉，可能只是没机会而已。这次要不是在电梯里碰见，刚好他又在狼吞虎咽地吃三明治，可能也不会扯到离婚上去。”

　　她想想也是，老板只说了三明治是给孩子们做的，并没主动说离婚的事，是程宁嘉问到了，他才说到离婚的。

　　她问：“那你的意思是——不把你介绍给老板？”

　　“把我介绍给老板干吗？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那是因为他没见过你嘛，如果他见到了你，肯定会喜欢你。”

　　“不一定，他那个年纪的老外，并不喜欢我这样的，觉得我太单薄，还没发育好，他们更喜欢你那样丰满圆润的——”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呢？我阅人无数，还不比你更清楚？”

　　她知道闺蜜是在给她鼓劲，把她说得那么魅力无限，仿佛比闺蜜还逗人喜欢似的，但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老板能看上她，那就更能看上闺蜜。

　　她担心地说：“我就怕老板跟那个Jenny好上了，Jenny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还一把年纪了，而且性格也——挺孤僻的，平时在lab里都不怎么跟人交流，要是老板跟她好，那可真是——太叫人大跌眼镜了。”

　　“你放心，老板不会看上她的。”

　　“但是——会不会真的像程宁嘉说的那样，接触多了就产生感情了呢？”

　　闺蜜呵呵笑起来：“那你要怎么样呢？你自己又不准备跟老板好，你又不希望他跟别人好，难道要把他风干了挂在你家墙上做装饰？”

　　她急忙声明说：“我哪里是要把他风干了挂在墙上呀？我这不是想撮合你和他吗？”

　　“我离这么远，怎么可能跟他dating呢？”

　　“你不能调我们这里来？纽约就那么好？”

　　“不是纽约有多好，而是我的绿卡是公司给办的，在拿到之前我不能换公司，不然就要从头再来。”

　　“但是如果你嫁了老板，还有什么从头再来呢？他是美国公民，你不是马上就拿到绿卡了吗？”

　　“从理论上讲，当然是那样，但变数太大了。就算我去了你们E市，他也不见得就跟我dating；就算他跟我dating，他也不见得就会和我结婚；就算他和我结婚，他也不见得就会为我办绿卡。我干吗要把快到手的绿卡扔了，千里迢迢跑去仰仗他呢？”

　　她对闺蜜心服口服：“你考虑得很周到，这些事还是靠自己最稳妥。你的绿卡还要等多久才能拿到？”

　　“大概半年左右吧。”

　　“还要半年左右？你好像已经等很久了吧？”

　　“呵呵，不久，几年而已。”

　　“几年还不久？”

　　“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个小硕，又是学的会计专业，很难发表paper，做的也不是美国紧缺的工作，不可能办EB1（杰出人才绿卡），只能办EB2（雇员绿卡）。中国申请EB2的人不要太多！都得排队，一排就是好几年。你就没这个问题，你是博士毕业，发表过很多paper，现在做的又是美国最热门的癌症研究，像你这样的，可以办EB1，不存在排队的问题，半年就可以拿到绿卡——”

　　“那你拿到绿卡就不用待在纽约了？”

　　“拿到绿卡我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调我们E市来吧，来和老板dating。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你真的想撮合我和老板？”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

　　“你真的不想嫁给老板了？”

　　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闺蜜说：“那这样吧，我过几天去你们E市待几天，亲眼见识一下老板。”

　　“真的？你能来E市玩？”

　　“我存了很多年假，随时可以休。”

　　“那太好了！正好下个周末老板家有个party，是为了欢迎一个中国来的访问学者，我们都得到邀请了，还可以带一个guest去，我就把你带去好了。”

　　“你不带你家白凡奇去？”

　　“既然你要来，当然是带你去了。”

　　“哇，我抢了他的风头，他肯定恨死我了。”

　　“不会的，他也未必想去这种热闹场合，我们从来没一起出去抛头露面过——”

　　她说了这话，就觉得没说好，闺蜜又要来黑帅哥了。

　　果然，闺蜜说：“为什么他不愿意跟你一起出去抛头露面？是不是嫌你胖？”

　　“不是这样的！是没什么机会一起出去抛头露面！他没有嫌弃我，他不是主动要求跟我一起去老板家babysitting了吗？那不算一起出去抛头露面？”

　　“那是为了claim territory（伸张领土主权）！想让老板认为他是你男朋友！”

　　她十分委屈，但也不想再为帅哥辩护了，因为闺蜜属公诉人的，越辩护越指控。

　　闺蜜说：“看来我真得去E市走一趟了，实地考察一下这位白凡奇，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你——你要怎么考察他？”

　　“还不是‘望、闻、问、切’那一套啰。”

　　“你是不是要——色诱他？”

　　“呵呵，可不可以？”

　　她不赞成：“干吗那样啊？到时候他禁不起考验，和你——上了床，那我们三个人还怎么相处？”

　　“你认为他会禁不起考验？”

　　“男生嘛——有几个禁得起色诱的？而且是你这个大美人的色诱——”

　　“如果你近在眼前他都禁不起色诱，你还敢说他真的爱你？”

　　她嗫嚅道：“反正——那个——那个谁谁不是说过，这是——男人——这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切！世界上这么多男人，难道每个男人都像他一样搞出私生子还一拍屁股溜掉吗？再说他那是背着老婆干下的丑事，你现在守在旁边，如果你的白凡奇还敢跟我上床，你还要他？”闺蜜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我下星期就过来，你可别事先给白凡奇打预防针，不然考察不出真效果，就是害你自己了。”

　　“好吧。”

　　闺蜜又出谋划策说：“你去吓唬一下那个程灵素，就说我们做雇员的，最好别给老板做媒，做成了不是什么功劳，万一做失败了，那可就把老板给得罪了，吃不了兜着走——”

　　她真的跑去把闺蜜的话添油加醋地说给了程宁嘉，程宁嘉还真给唬住了：“嗯，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就别给他瞎撮合了吧，就算撮成了，以后他们两口子过不好的时候，还会骂我们做媒的人。”

　　“就是啊，何必惹那个麻烦呢？”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做了这个手脚，断了老板的情路，心里很不安，每次看到老板，都觉得他越来越风干了。

　　直到有一天，程宁嘉跑来感谢她，她才发现自己这个手脚做得也不算太坑人。

　　程宁嘉对她说：“幸好我那时听你的，没去撮合老板和Jenny，不然还麻烦了。”

　　“怎么了？”

　　“Jenny在I州找了份工作，马上就要离开我们E市了。”

　　她突然有种挖掉了一颗定时炸弹的感觉，兴奋地追问道：“你不是说她下年度就应该去老板身边工作了吗？”

　　“是啊，他们fellow的program（项目）就是这样规定的，但Jenny放弃她的fellowship（研究院职位）了，说不想做癌症医生了，要去大学做研究——”

　　“去大学做研究就不用做完fellowship了？”

　　“这个fellowship是培养癌症医生的，她去大学做研究，可能也就跟我们现在做的差不多，哪里还需要做完fellowship呢？我既没读过医学院，又没学你们的biology（生物），还不一样在这里做研究吗？”

　　她太惋惜了：“做癌症医生多好啊，年薪比做研究多多了！”

　　“是啊，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听说这个fellowship很难拿到的，200多个人竞争这一个位置呢。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拿到手了，又不做完，半途而废，还不如当初就别拿，也可以让别人做这个fellow。”

　　“唉，他们老外的心思我们真的搞不懂。”

　　“她也是特别怪，干什么都是不声不响的，她在I州那边连房子都买下了，都没在lab吭一声，害得我差点跑去撮合她和老板。如果我撮合了，老板答应了，而她却不答应，那我不是玩完了？”

　　程宁嘉虽然在背后埋怨Jenny，但转过身就开始张罗起给Jenny送行的事来了，先是买了个明信片让大家都在上面签字，然后又组织全lab的人去餐馆吃午饭，给Jenny践行。

　　老板照例没空跟大家出去吃午饭，但照例掏出自己的信用卡交给程宁嘉，让她用来给大家付午饭钱。

　　大家照例点了最贵的菜，开开心心吃了一顿。

　　从餐馆回来后，程宁嘉过来跟她商量工作：“New fellow就快来了，老板让我给他找个研究项目。这是几个癌症基因，你把我们那些datasets（数据集）拿出来分析一下，看这几个基因跟survival（生存，存活）有没有关系，有关系的话，就让他（她）做这几个基因——”

　　她负责lab所有人的数据分析，每个人都做着不同的项目，她怕搞混了，就给每个人都建了一个folder（文件夹），用每个人的名字命名。

　　她问：“这个new fellow叫什么名字啊？”

　　“我还不知道呢。”

　　“老板没说？”

　　“说是说了的，但太长了，没听清。”

　　“不是美国人？”

　　“应该不是，名字挺怪的，不然我就听得清也记得住了。”

　　她给这位尚未谋面的fellow建了个文件夹，暂时就叫“new fellow”，等他（她）来了，问清楚了名字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