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闺蜜听说了中东帅哥的故事，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哇哈哈！我这是什么样的手气啊！刚把小王丢了，正失落呢，没想到马上就抓了个大王！活该白凡奇这个2被踢出局！”

　　李燕环对中东帅哥的到来也很兴奋，但只是一般的好色，没觉得这和家里的那位帅哥有什么关系：“怎么活该他被踢出局呢？”

　　“中东帅哥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啊！”

　　“为什么他是我的真命天子？”

　　“为什么不是呢？若干年前，你就对你父母说了你的男朋友是黎巴嫩人Nadim，而现在真的有个黎巴嫩人Nadim出现在你身边，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天意？”

　　“什么天意啊，碰巧罢了。”

　　“天意就是碰巧嘛，不碰巧还能叫天意？”

　　“你别把他往我身上扯了，人家一把年纪，肯定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他一把年纪？”

　　“不是你做过的算数吗？大学毕业，22岁；四年医学院，26岁；四年住院医，30岁；现在他已经在做fellow了，那不是一把年纪了吗？”

　　“30出头就叫一把年纪？那你不也快一把年纪了？”

　　她解释说：“我不是在嫌他年纪大，而是用年纪来推断他很可能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又怎么样？你不也结婚了吗？”

　　“是啊，两人都结婚了，还说什么真命天子呢？”

　　“切，所谓真命天子，就是命中注定要跟你在一起的人，那还管什么结婚不结婚？死了都要从坟墓里挖出来在一起！我劝你趁着绿卡还没办下来，跟白凡奇把婚离了吧！”

　　她急忙反对：“别别别，你别又成天在我耳边嘀咕离婚的事，我可不想——见异思迁。”

　　“就怕你那个2率先见异思迁。”

　　“等他见异思迁了再说吧。”

　　“就怕人家Nadim等不了那么久。”

　　“那就说明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看看，又来了！老板就是被你这套理论给搞飞的！我给你把话说这里了：这次你要是又不抓紧，我可救不了你了，你就等着白凡奇拿到绿卡跑掉，你做你的孤家寡人吧！”

　　闺蜜总是这么不遗余力地黑帅哥，使她越来越相信闺蜜以前喜欢过他，但遭到了拒绝，所以才这么怀恨在心，不然真是说不通啊！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闺蜜，便去盘问帅哥：“我闺蜜以前是不是——追过你？”

　　“怎么想起问这么个问题？”

　　她见他没嘎嘣脆地说“没有”，越发觉得有鬼了：“你不管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先说有没有吧。”

　　“你干吗不去问她呢？”

　　“我怎么好问她？就算她追了，也不会承认。”

　　“为什么？”

　　“要面子呗。”

　　“那你就来问我？”

　　“不行吗？”

　　他懒洋洋地说：“行，怎么不行呢？你做的事，我还敢说不行？”

　　她不是很喜欢他这种腔调，但也不好发火，只坚持说：“那你就直接回答一下，她在C大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追过你？”

　　“她干吗要追我？”

　　“你帅啊。”

　　“我那时200多磅，一堆肥肉，帅什么？”

　　“那是不是你减肥之后她追过你？”

　　“我减肥的时候都已经毕业了。”

　　“那又怎么样？”

　　“两个人都不在一个地方了，还追什么追？”

　　虽然帅哥否认了，但她还是觉得闺蜜追过帅哥，不然没办法解释闺蜜为什么总是黑帅哥。帅哥否认这一点，是因为他知道女生是“只许女生拒男生，不许男生拒女生”的，所以他体贴周到，打死都不肯把真相说出来，免得闺蜜没面子。

　　这么想着，她不仅理解了闺蜜对帅哥的仇恨，还越发觉得帅哥品格高尚，不以貌取人，所以看上了她这个死胖子。而且具有绅士风度，所以不肯说出闺蜜追过自己的真相。

　　哇，我可真是好手气啊，抓到了帅哥这么好的一个2，活该打败闺蜜的两个王。

　　她一激动，就把闺蜜黑帅哥的那些话全都透露给他了，借以表达自己的忠心，也间接警告帅哥：你可得好好爱我，别被我闺蜜说中了。

　　帅哥很生气：“这个封蕾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老爱掺和别人的事呢？有本事自己找个老公，别总是在别人夫妻之间掺和，小心越掺和越嫁不出去！”

　　“她才不愁出嫁呢，长这么漂亮，追她的人大把。”

　　“你别替她吹了，要是追她的人大把，她会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她开玩笑说：“她可能是在等你吧。”

　　“那她等一辈子都没用！”

　　“你不喜欢她？”

　　“我的品位还没那么低！”

　　“哇，喜欢她就是品位低？”

　　“早就被各国男人玩残了的女人，我来接盘？你以为我脑子进水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他这么刻薄地说闺蜜，一点也不觉得逆耳，反而觉得他这是在变相表白对她的爱。

　　她也决定要像帅哥一样坚定，不能见异思迁。

　　第二天，她刚进实验室，中东帅哥就找到她格子间来了，又是极为高亢地嚷道：“泥蒿！”

　　她赶快用中文回答：“你好！”

　　“How to say ‘one’ in Chinese？（‘一’用中文怎么说？）”

　　“一。”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说出了“一”，还伸出拇指比画，表示“这就是一”。

　　她不得不纠正他，说应该伸出食指。

　　他伸出食指，很得意地说“一”，然后问，“How about ‘two’？（‘二’怎么说呢？）”

　　她又教他说“二”，但这个就比“一”难多了，说了半天都只八分像。

　　他把“三”说成“桑”，她也懒得纠正了，料想他这个把“燕环”说成“炎黄”的人不可能说出一个正宗的“三”来。反正他就是学着玩玩，也不是去应考，“桑”就“桑”吧。

　　他在“三”的手势上也费了很大的劲，因为他总是捏住拇指和小指，把余下的三个指头伸出来表示“三”。

　　她纠正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手把手地教他，用一只手把他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然后用另一只手去拉他余下的三个手指。

　　但她一放开，他又不会做了，搞得她纠正了一次又一次，把帅哥的手捏了个够。

　　那天就只学到“三”。他倒是热情很高，还想往下学，但她见lab里那些人都来上班了，怕人家说他们在扯闲篇，赶快打住，开始讨论他的project。

　　他是学医的，而lab里做的都是基因方面的研究，不怎么对路。他又是个特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什么事都要搞明白来龙去脉，连她做的数据分析都要问个底朝天，一丁点儿没搞懂就不罢休。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他很聪明，做实验学得很快，手很灵，到底是做手术出身。

　　他还很爱提些新主张新建议：我可不可以这么做？我可不可以那么写？不像前一个fellow Jenny，从来不提问题，也不提建议，但也不出活，手里压着三四篇paper，一直到走都没写完一个。

　　当然，他提出这么多建议和设想，也就给她增加了很多工作，需要额外分析很多data，才能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证实他的设想，或者推翻他的理论。

　　不过，她一点也不讨厌做这些额外的工作，正好相反，她很喜欢跟他一起干活，因为他帅啊！

　　不花钱看帅哥，谁不愿意？

　　他并不是每周五天都来lab上班，还得去E市的几个医院干活。她不知道他们fellow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反正他忽然就来了，忽然就走了；来很可能是从某医院的手术室赶来的，走也很可能是赶去某医院的手术室。

　　只要他一来，lab里就特别活跃，他说话声音大，笑起来更是生猛，哈哈哈哈——，让人感到世界全无忧愁，生活一片阳光。

　　他还特爱学中文，每天都要找她学几个中文词和句子，还要卖弄一下自己已经学到的中文，但经常张冠李戴，总是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每次看到他从医院跑来，她都忍不住要看看他那双手，因为他刚才肯定正在用那双手翻拣某个女人的子宫或者卵巢，寻找癌肿，然后割掉。

　　她龇牙咧嘴地问他：“你刚又切了个瘤子？”

　　“是啊。”

　　“什么瘤？”

　　“卵巢癌。”

　　“那不连卵巢一起切了？”

　　“一锅端，连子宫也一起切了，还做了淋巴扫除。”

　　“你干的是这么血淋淋的工作，待会吃饭的时候——恶心不恶心？”

　　“一点不恶心。”

　　“你不会看着碗里的肉，想起刚切的瘤子？”

　　他也龇牙咧嘴地笑起来，指着她说：“你你你，说得太生动，要坏我今天的胃口了。”

　　她不解地问：“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选择做妇科癌症医生呢？”

　　“不是我选择的，是命运安排的。”

　　“什么意思？”

　　“因为选科的时候，是有本事的人先选，轮到我选的时候，就只剩下妇产科了。”

　　“那你——接过生吗？”

　　“当然接过，接了很多很多。不过接生很容易的，比切除癌肿容易多了，就是在旁边喊喊‘Push！ Push！（用力！用力！）’就行了。”

　　她想到他给女人接生的场景，觉得很尴尬，没敢再往下说，转而问：“你说有本事的人先选科，什么叫有本事的人？”

　　“就是那些有后台有关系的人。”

　　“美国也兴这样？”

　　“不是美国，是黎巴嫩。”

　　“你是在黎巴嫩读的医学院？”

　　“是啊。”

　　“那你的英语为什么这么好？”

　　“我的英语好吗？”

　　“当然好啊！一点口音都没有，我以为你是在美国长大的呢。”

　　他连说几声“虾吓（谢谢）”，然后解释说：“因为我们在大学里就是英语授课，或者法语授课，而且我是在美国做的住院医。”

　　“你是在美国做的住院医？”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

　　“你不是对你父母说过我在美国做住院医吗？”

　　“我就说了你在做住院医，没说在哪里。”

　　“但我和你是在美国认识的，那我当然是在美国做住院医啰。”

　　她见他还记着这事，并且当成了两人间的一段历史，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而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受了他的影响，好像两人以前真的是男女朋友似的。

　　难道真的像闺蜜说的那样，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