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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不可挡》 作者:柴鸡蛋

第三部分

    21默默保护你。

 
  “那个犯罪团伙,跑了一个。”
  袁纵沉默了半晌,说:“知道了。”
  回到训练场,副总教官见袁纵的脸色有些凝重,便朝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北京那边出了点事。”
  “你要有急事就先赶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呢。其实你没必要哪一届学员都亲手带,我们来训也是一样,难道你还不信任我们这个领导班子的实力么?”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原则和立场的问题。这里的很多学员都是奔着袁纵来的,袁纵在业界的名声,让这些保镖们宁可抛弃现有的优越生活,也要历经残酷训练拜师在袁纵门下,这是保镖业的一个金字招牌。
  袁纵淡淡说道:“继续训练吧!”
  夏耀这边也收到了重要案犯逃窜的消息,原来那天车里不只七个人,还有一个一直没有下车。当时警方和通缉犯正面交火,应付不暇,加上天黑,没人注意到车里留了人。而且这人身手极其敏捷,在敌我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他就利用地形和遮蔽物偷偷逃窜了。
  杀人犯潜逃的消息一经流出,这一片儿的老百姓又不淡定了。
  别说老百姓,就是局子里的警察都人人自危。毕竟是那么恐怖的一个杀人团伙,一下被干掉七个,而且当时场面那么乱,没人知道这几枪是谁放的。杀人犯一旦上门复仇,每个参与抓捕的警察的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
  白天还好,通缉犯再猖狂,也不至于蠢到自投罗网。可到了晚上,回家的途中,家门口四周,甚至自家屋内……四处潜伏着危机。
  尤其是夏耀,他是这次抓捕行动表现最突出的一位。
  局里要给夏耀配专车,专人接送,被夏耀拒绝了。
  来就来吧,老子正好等着他找上门呢!
  傍晚,训练结束后,袁纵从烟台开车,开了足足五个多小时才到北京。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很多家的灯都关了,包括夏耀房间的。
  袁纵点了一颗烟,站在夏耀窗外静默无言地抽着。看似闲散的表情,实际上神经绷得紧紧的,密切洞察着周围的环境。
  直到天蒙蒙亮,袁纵才开车赶回烟台,继续展开第二天的培训。
  最近这两天,那只大鹩哥突然老实多了,半夜再也没听见它瞎叫唤。夏耀起床撒尿的时候,想去窗口一探究竟,结果发现那只鹩哥不见了。
  再往窗外一扫,目光顿时怔住。
  袁纵背对着他而站,宽阔的脊背绷出一个坚韧的线条,他的两只手攥着西装的衣摆。夏耀听人家说过,两只手攥着西装的衣摆,是为了防止手上有汗,把枪或者上膛的时候手会滑,结果被敌人抢占先机。
  夏耀也看到,袁纵的脖梗和耳后被蚊子盯了几个包,他甚至抓都不抓一下,就那么稳稳地站着。而这一片儿之所以有这么多蚊子,也是拜夏耀所赐,他泼的那点儿鱼汤到今天还散味儿呢。
  这一刻,夏耀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他想打开窗户,朝袁纵说:我用不着你这样,我不想欠你人情……可他说不出来。
  最后又默默地退回到床上,深呼一口气,钻进了被窝里。
  一夜无眠,直到天快亮,窗口传来细微的动静,以往夏耀从未听到过。
  他把目光朝阳台斜过去,大鹩哥回来了。
  ……
 
    22窗里窗外。 
 
  晚上下了班,夏耀提了一瓶杀蚊剂回了家。
  把院墙外面所有泼过鱼汤菜汤和秽物的地方全都大肆清理一番,再喷上杀蚊剂。喷的时候还贼兮兮的,好像做了多见不得人的事,怕人瞧见了问似的。脏东西洒的时候挺容易,几下子就完事了,清理可就是项体力活儿了,夏耀好一阵忙乎。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夏耀才算把这一片儿清理干净。
  然后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不禁犯嘀咕。
  洒完再清理,把蚊子招来再驱赶,我这不是没事闲的慌么?我直接和他说清楚,把他轰走不就完事了么?
  后来,夏耀给自个找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
  但凡是特种兵,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心理素质和坚忍不拔的意志,这种人是轰不走的。再说了,免费“请”来一个免费的顶级保镖,这种便宜去哪捡?
  也许是太累了,夏耀趴在床上就睡着了,连灯都没关,窗帘也没拉。
  袁纵过来的时候,灭蚊剂的味道还没散,夜风一吹,灌入袁纵的鼻息中。他仿佛看到夏耀喷洒的时候,那副既纠结又不情愿的表情。
  袁纵透过窗户向里望,夏耀趴在床上,裸露出一大片脊背。白皙的皮肤光滑紧致,一路延伸到臀沟处,屁股很翘,但是不妖,是属于一种阳刚的性感,很有男人味。
  袁纵舔了舔嘴角,心里窝着一团火,无处可发。
  这种睡姿虽然养眼,但是很别扭。夏耀歪侧着头,这么睡久了不仅会压迫心脏,而且还容易脖子疼。
  人在熟睡的情况下,听到一声咳嗽或者一点儿动静都会翻身。
  于是,袁纵吹了声哨。
  果然,夏耀听到动静之后,赖了吧唧地翻了个身,最后面朝着袁纵的姿势停下来。
  夜风有点儿凉,袁纵又吹了声口哨。
  夏耀把踹开的薄被盖上了,表情看起来极不情愿,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真听话。”
  默默吐出这仨字,袁纵便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坚守自个的“岗位”。
  ……
  其后的三天,袁纵一直这样两地奔波,晚上定时来“站岗”,天一亮就回去。
  本来夏耀想着,是个人身体就会吃不消,一天两天还好,不可能天天来吧?据他了解,袁纵他们的特训需要两周的时间,就是钢打的人,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吧?
  可夏耀就碰上了一个横主儿,人家就是钢筋铁骨,风雨无阻。
  若是天儿好还可以,像是今天这样,狂风大作,外面的瓶瓶罐罐被吹得叮当乱响,明显就是要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夏耀在床上翻了几个跟头后,一跃而起,大步走到阳台。
  “马上走!”
  袁纵站得稳稳当当的,连个头都没转。
  “刮大风了你没看见么?”
  大漠风沙,台风入境,执行过多少危难险急的任务,还计较这么几级风么?
  夏耀心里不知哪来一股怨气,砰的一声把窗户撞上了。
  爱尼玛走不走,吹跑了活该!
  没一会儿,一道霹雷在窗口炸开,光亮中夏耀看到了袁纵那张沉着淡然的面孔。
  铛铛铛几大步走过去。
  “你特么是不是想让雷劈死啊?”
  袁纵岿然不动。
  夏耀忍无可忍,从柜子里抽出一把伞,朝袁纵的脑袋上砸去。
  这一记爆头,爆得袁纵心口窝滚烫滚烫的。
 
    23穿上小裤衩。
 
  没一会儿,真下雨了,而且是狂风暴雨。尽管关着窗户,夏耀依旧能听到外面的动静。雨点砸在窗沿上,砸得夏耀心里七零八散的,砸出了无数道火星子。
  他走到窗户旁,恨恨地朝窗外望。
  如果只下雨还好,这样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的,袁纵手里的那把伞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滚到你的车上!”夏耀怒吼一声。
  结果,没把袁纵镇住,倒把夏母招来了。
  “儿子,怎么了?”
  夏耀暂时平缓了一下呼吸,朝门口说:“妈,我没事。”
  “打雷了,记得把窗户关好。”
  “哦。”
  结果,夏耀没把窗户关上,倒是一把将窗户拉开了。
  “滚进来!”
  袁纵跳窗而入的那一瞬间,夏耀分明看到他平静面孔下掩藏的那丝狞笑。
  进了房间后,夏耀让袁纵先去冲个澡,免得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哪儿都不方便。然后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宽大睡袍,递给袁纵。
  进了浴室之后,袁纵发现夏耀这里的男士护肤品一应俱全,禁不住哼笑一声,还挺臭美!
  袁纵洗完澡出来,夏耀正在把他的湿衣服挂起来晾晒。
  “你的内裤太小了,穿着紧。”袁纵说。
  夏耀那张脸噌的一下就绿了。
  “谁尼玛让你穿了?”
  “我看浴室里挂着,就穿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夏耀冷锐的目光直直地瞪着他。
  袁纵把手滑到硬朗的胯骨边缘,特别故意的口吻。
  “要不……我现在脱下来?”
  “不用了!”
  夏耀硬邦邦的一声回斥,绷着脸朝写字桌走去。
  然后,打开写字桌的抽屉,把那个木质房子模型拿了出来。
  “那天说的话还算数么?”夏耀问。
  袁纵反问:“什么话?”
  夏耀略显不自在地说:“就是爷给你笑一个,你给它穿上小裤衩。”
  说着,把泥塑小人儿拿了出来。
  袁纵一看,嘴角绷不住甩出一丝笑。
  “笑什么?”夏耀阴着脸。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笑,泥塑小人的小鸡儿和屁股全都让夏耀涂黑了,上面还粘了一些烂不嗤嗤的东西。看来之前夏耀做过无数努力,想给小人儿穿上裤衩,结果手艺活儿不行,就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了。
  袁纵咂着嘴,淡淡说道:“难度变大了,光笑不行了!”
  “别蹬鼻子上脸啊!”夏耀眯缝着眼睛逼视着袁纵,“爷让你修是看得起你!修不修,不修还我!”
  袁纵歪着头扫了夏耀一眼,说:“修。”
  夏耀这才算有点儿笑模样。
  于是,外面下着大雨,两个人坐在窗边。夏耀一边听着雨声,一边听着袁纵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特别纳闷,为什么他用锤子砸都砸不动,可袁纵用把小刀就削铁如泥了?
  “劲儿不在刀上,在手上。”袁纵说。
  切……夏耀冷哼一声。
  不过,不得不让夏耀佩服的是,袁纵这双看起来粗粝无比的大手,竟然还能干这么精细的活儿。刀在手指间流转,花活儿耍得特漂亮。没一会儿,小人儿上扬的鸡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饱满的小山丘。
  不知道袁纵在小人儿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穿上小裤衩后,小人儿不仅没规矩多少,反而有卖骚的嫌疑。都说完全裸露不叫诱人,半遮半掩才叫性感,袁纵的鬼斧神工就把这一说辞演绎得淋漓尽致。
  夏耀看着还是别扭,又说:“穿上裤子。”
  袁纵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工程量太大,我玩不转。”
  “你丫绝对是故意的。”
  袁纵舔了舔牙尖,“我就照你要求,加了个小裤衩。你不说自个骚,还赖我手艺不行。”
 
    24深夜遭袭。 
 
    夏耀那颗心蹭的一下被火燎着了,一记重拳朝袁纵的脖颈上扫去。
    “你特么说谁骚呢?”
    袁纵迅速伸出手掌,啪的一声接住了这一拳。然后,五指合拢,将夏耀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夏耀使劲往外扥,竟然扥不动。
    心里不服气,另一只拳头也扫了过去,结果同样被袁纵那只大手包住了。
    “松手!”夏耀厉眉狠拧。
    袁纵不仅不松手,反而越攥越紧,像是要把夏耀的指骨捏碎,皮肉捏烂,完完全全嵌进自个儿的手心里。
    夏耀吃痛,目光和袁纵相对时,内心深处突然有种畏寒的感觉。
    袁纵定定地看着他,凌厉如刀,浓烈似火,像是要把夏耀连皮带骨头吞到肚子里。就在夏耀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一股强力扯拽着他,将他的脚硬生生地从地板上拔下来,朝袁纵身上跌去。
    一声闷响,夏耀整张脸贴在了袁纵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胸口。然后,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体又开始大幅度后倾,脚步不受控地往回倒,一个趔趄摔回床上。
    灯突然灭了,夏耀被一个精壮的身躯压住了不能动弹。
    他想骂人,却被袁纵捂住了嘴。
    “侵犯”两个字刺进大脑皮层,夏耀内心深处疯狂叫嚣着绝望和愤慨。他几乎是玩命地反抗和挣扎,几秒钟便已大汗淋漓。
    袁纵的手捂在夏耀的嘴上,感觉到薄唇在掌心剧烈地摩擦和蠕动,还有紧张急促的鼻息扑到手背的阵阵热气。赤裸裸地显露出夏耀对身体接触的强烈抗拒和紧张,这是一个对性毫无经验的男人才会有的歇斯底里。
    袁纵笑了,笑容和现在的所作所为形成强烈的反差,笑得夏耀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枪管竖在了大开的窗口。
    袁纵凌然暴动,几乎是眨眼间飞至窗口,一掌切在持枪者的手腕上。啪的一声,枪落在房间的地上,夏耀瞬间反应过来,急速奔至窗口。
    但因为被袁纵压得太久,身体不如平时灵活,等他到窗口的时候,袁纵已经砰的一声将窗户死死关上了。因为用力过猛,窗户像是死死嵌进了墙里,怎么都拽不开。
    夏耀劲头儿不小,若是放在平时,肯定能打开窗户。但是刚才被袁纵那么一攥,两只手像抽了筋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想跑到客厅去开门,结果发现门和窗户全都卡得紧紧的,打不开了。
    夏耀扒着窗口往外看。
    雨幕中,袁纵正在和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缠斗。
    这一刻,夏耀才知道为什么袁纵要攥他的手,要关房间的灯,要把他扑倒在床上,而且捂住了他的嘴……
    而他,却在那个时候悔恨着自己把这样一个品性恶劣的人放进屋。
    外面激战正酣,这个男人身手也不错,不然也不会在那种境况下逃脱。而且他怀里还有一把枪,枪口指着袁纵,夏耀心里咯噔一下。袁纵双手摊开,转瞬之间,来了一招极度震撼的空手夺枪。
    然后,两个人又赤手空拳地缠斗了一阵,袁纵双脚跨到歹徒肩膀上,歹徒将他甩倒在地,他又用强悍的两条腿将歹徒整个人翻趴在地。然后重膝砸在歹徒背部,将其手臂反关节一拧,只听咔嚓两声裂响,歹徒发出绝望的嘶鸣声。
    
    25雨夜的小柔情。 
 
    十几秒后,歹徒昏死过去,再无半点儿反抗之力。
    夏耀紧紧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松开了,舒坦了。
    袁纵依旧死死压住歹徒,防止他突然醒来,然后将他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掏出两个弹夹,揣进衣兜里。
    现在总可以让我出去了吧?夏耀想着,重重地砸了几下窗户。
    结果,袁纵压根不理他这一茬儿,顾自将歹徒从地上拽起,冒着大雨朝不远处的车上走去。然后从车里拿出事先预备好的绳子,把歹徒绑得扎扎实实的,扔进后备箱里。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再次启步朝夏耀的卧室窗口走去。
    隔着一层湿漉漉的窗户,夏耀看到雨中行走的那个男人,高大威武,气宇轩昂,带着一股子撼天动地的霸气。
    砰的一声,窗户被袁纵拽开了。
    “人呢?”夏耀问。
    袁纵说:“被我绑上了,明个一早就押回局里。”
    说完,把缴获的枪支和两个弹夹顺着窗口递了进去。
    夏耀接过去之后,这事还不算完,对着袁纵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厉。
    “你为什么把窗户卡死了,不让我出去?你以为你自己很能个儿么?你以为你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斗歹徒很牛逼么?我特么才是警察!你特么凭什么剥夺我执法的权利?”
    夏耀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结果就换来一个特别平淡的回复。
    “怕你让雨淋着。”
    夏耀神色一怔,像是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想说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袁纵又问:“手还疼么?”
    夏耀闷声说:“早就没事了。”
    “伸出来让我看看。”
    “干什么?”夏耀拧着眉。
    袁纵不容夏耀反抗,一把将夏耀的两个手腕钳住,把他的手从窗口拽了出来。仔细查看了一下之后,询问的目光扫向夏耀。
    “真不疼了?”
    夏耀还没来得及说话,袁纵又在他两只手上狠狠攥了一把,力度比刚才有增无减。然后,笑着欣赏了一下夏耀仇视的目光,沉声说了句。
    “好好睡觉吧!”
    说完,又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了。胡噜一把脸上的雨水,阔步到自个的车走去。
    夏耀再去拽窗户,又拽不开了。
    袁纵的手劲儿真不是盖的,等夏耀的手恢复知觉,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夏耀嘴上骂骂咧咧的,还是趁着这段时间把袁纵晾晒在卫生间的衣服洗干净又烘干了,装进衣袋里提着朝外走去。
    袁纵仰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将眼皮撬开一条小缝,看到一抹英气逼人的身影朝他的车靠近。
    “给你,换上!”
    袁纵身上潮哄哄的,摸到干爽又飘着香味儿的衣服时,心都快化了。
    袁纵换衣服的时候,夏耀故意把头转向别处。等他把目光转回来的时候,袁纵已经换好了,并把换下来的那件湿漉漉的衣服还给了夏耀。
    夏耀低头一瞧,衣服裤子都有,唯独“借”的内裤没还。本来他也没打算要了,可他看到那条洗干净的内裤放在旁边,袁纵却没有换上,依旧穿着他那条湿内裤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你怎么不把内裤换下来?”
    袁纵斜着夏耀,问:“你还要啊?要我脱下来还你!”
    “算了!不要了!”夏耀特别冷硬的口吻。
    袁纵藏着笑意,把脸转向夏耀。
    “回去睡觉吧。”
    夏耀没动。
    袁纵把手伸向车窗外,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指着夏耀的鼻尖。
    “再不走,信不信我一手把你拽进车里,搞了你!”
    夏耀狠狠在车窗上砸了一下,扭头走人,那撤退的速度,那凌乱的步伐,赤裸裸地出卖了夏警官此刻焦灼不安的小心思。
    袁纵凝神对着夏耀的背景看了很久,闭上眼睛时扔遮不住的迷恋之意。
    
    26惦记大鹩哥。 
 
    为期两周的海滩特训结束,袁纵带着一群学员从烟台回到了北京。
    出发之前,袁纵特意去买了一些烟台特产,其中莱阳梨是颇负盛名的。但因为市场上鱼龙混杂,怕买不到最正宗的,袁纵特意开车去了莱阳当地的果园,亲自上树采摘,专挑又大又脆生的,一个梨的价格能买一筐的普通梨了。
    一直到晚上,袁纵的车才开到北京。
    夏耀已经六七天没有看到袁纵了,心情轻松之余也有点儿那么一丝寡淡的滋味。
    大鹩哥依旧那么贫,前几天不知是感冒还是怎么了,嗓音突然有点儿沙哑,带着一股单田芳和曾志伟混杂的味儿,即便这样还是叨叨个没完。夏耀为了耳朵免受折磨,专门放了一段评书和一段主持词在复读机里。
    于是,夏耀有时正在发呆,旁边就会突然来一嗓子。
    “啪!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噶好,偶系曾志伟啦……”
    夏耀无数次冒出把这只鸟送给别人养的念头,可一提起鸟笼子,听到大鹩哥傻里傻气的一声“我爱你”,夏耀心里又不落忍。
    所以夏耀这两天一直盼着袁纵回来,赶紧把这只活宝领回去。
    袁纵开车过来的时候,夏耀正站在阳台上和彭泽电话聊天,扫到袁纵的人影,夏耀话锋一转,迅速说结束语。
    “那个,我得洗澡去了,有空再聊吧!”
    袁纵朝夏耀走近的时候,竟然看到他脸上透出一丝笑模样。
    “回来了?”夏耀问。
    袁纵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朝夏耀递过去。
    “特产。”
    夏耀喜欢吃梨,以前上学的时候,夏母总削好一个梨放进保鲜盒里,让夏耀带到学校去。但看到袁纵买来的梨,夏耀却摆出不屑一顾的架势。
    “我们家有的是梨,而且都是特供品,天然无农药无化肥的,谁要你这个破梨。”
    袁纵没说什么,提着那袋梨转身往回走。
    “拿来!”夏耀突然开口。
    袁纵斜睨着夏耀,“你不是嫌我这梨破么?”
    夏耀冷哼一声,“老吃好的也不行啊,偶尔也得吃点儿破的改改口!”
    袁纵没动。
    “拿来!!!”夏耀霸气一吼。
    袁纵这才提着袋子走过来,把梨递给了夏耀。
    夏耀拿来水果刀,慢吞吞地削着外面的皮。削得慢不说,还削得特别厚,而且总是断。
    “笨死你!”
    说完这句,袁纵就把夏耀手里的水果刀和梨抢了过来,亲手替他削。
    夏耀本来想说不用,可开口的时候半个梨都削完了,削下来的梨皮薄如纸,而且每一节都是那么宽那么均匀,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断。
    削好的梨像一只乳白色的雪糕,夏耀看了一眼,忍不住嘟哝道:“没想到看着表皮挺糙,里面果肉竟然这么白。”
    袁纵心里暗道:没你白……
    夏耀咬了一口,口感清脆香甜,肉质细嫩,汁水丰富,甘甜如饴……不由自主地发出满意的嗯嗯声,发现袁纵看着他之后,迅速把脸上那副陶醉样儿收起来了。
    “怎么样?”袁纵问。
    夏耀淡淡回道,“还凑合吧。”
    吃了几口后,看到袁纵还盯着他,夏耀颇不自在地问:“你吃么?吃我分你一半,反正我也吃不了。”
    “梨是不能分着吃的!”袁纵说。
    “切……你还挺迷信。”夏耀眉毛一挑,“那我更得分一半给你了,赶紧离我远远的。”
    说着,削下一半给袁纵递了过去。
    袁纵没用手接,而是用嘴叼了过去。不仅把梨叼进了嘴里,还伺机在夏耀浸着梨汁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夏耀迅速抽回手,目露凶光。
    “你丫找抽吧?”
    袁纵把嘴里的梨嚼吧嚼吧咽了,特别理所当然的口吻说:“舔一下都不让?”
    夏耀气不忿,“我凭什么让你舔?你特么是谁啊我就让你舔?”
    话刚一说完,手指又让袁纵拽出去舔了一口。
    “我操你大爷!”
    袁纵突然沉下脸,极具震慑性的目光紧逼着夏耀,说:“你再骂一句试试!”
    说实话,夏耀真有点儿被镇住了,别说他了,就是公司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教官,看到袁纵沉着脸都不敢出大气。夏耀还算有种的,知道袁纵不敢拿自个怎么着,又强撑起胆儿朝袁纵骂了一句。
    “我操你大爷!”
    这次袁纵把手伸进去,直接在夏耀嘴角拧了一下。
    夏耀胸口燃起一团火,倒不是多疼,就是对袁纵的这种做法极度愤怒。你凭什么拧我啊?你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拧我啊?老子骂你怎么了?老子骂的就是你!
    于是,夏耀又骂了袁纵一句,看到袁纵的胳膊又伸了进来,眼疾手快地关窗户。
    夹死你!
    只听砰的一声,袁纵眼皮都没眨,玻璃倒是颤了三颤。
    夏耀惊愕之时,嘴角又让袁纵拧了一下。
    我草草草草草……
    两人闹得正凶,夏母过来敲门了。
    “我听见咣当一声响,怎么了?”
    夏耀平息一下心头的怒火,沉声回道:“没事,妈,我关个窗户。”
    “关窗户用那么大劲儿干什么?说你几次了?”
    “哦,知道了。”
    夏母走后,夏耀压低声音朝袁纵怒斥道:“带着你的鸟,麻利儿混蛋!”
    ……
    随着最后一个疑犯落网,5?27特大持枪杀人案告破。虽然袁纵协助警察围剿歹徒造成多人死伤,但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加上后来抓捕最后一名疑犯有功,并未判他负刑事责任。只是对疑犯家属给予了一定经济赔偿,这事就算过去了。
    判决书下来,夏耀才算正式松了一口气。
    又连着忙了几天,没工夫照看鹩哥,这天中午夏耀回家,发现它的鹩哥又颓靡了。蔫不唧唧地在笼子里瞎转悠,目无焦距,怎么逗都不吭声。
    “小黑,黑黑,你好!你好!”
    夏耀笑着朝鹩哥说了好多话,鹩哥均无反应。
    “你是嫌我冷落你了么?小黑看这,你好!你好!吃饭!吃饭……”
    夏耀说得喉咙都冒烟了,鹩哥也是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呢?”
    夏母走进屋,朝夏耀说:“兴许是想那只大鸟了。”
    想那只大混鸟?怎么可能?夏耀记得清清楚楚,前阵子那只大鹩哥养在家里的时候,两只鸟总是打架,那会儿他的小黑总挨欺负,怎么可能还惦记它?
    夏母说:“鸟就是这样,有个伴儿才会欢。”
    夏耀还是不相信,他把鸟笼子摘下来,仔细瞧了鹩哥一阵,然后学着单田芳的腔调儿,试探性地说:“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小黑那只眼睛立刻就亮了,滴溜溜转了转,轻声说:“谁说话呢?谁说话呢?”
    夏耀不信这个邪了,又粗着嗓子说了句,“大噶好,偶系曾志伟啦!”
    小黑扬着脖子叫唤:“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夏耀一脸黑线条,没见过你丫这么没出息的了!
    于是,傍晚下了班,夏耀又去了市场,学么了一只模样相仿的大鹩哥,体型硕大,毛发黑亮,嗓门儿也大。最主要的是这只大鸟很温顺,不像之前那只鹩哥一样,没事就瞎闹腾,人来疯一样。
    回到家,夏耀就迫不及待地把这只鸟挂在了小黑旁边。
    然后,他就一直等,等着大鹩哥和小鹩哥吵吵闹闹的温馨场面。那只大鸟唱歌比之前的大鹩哥好听多了,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冲,主要的是它不和小鹩哥抢食争宠,可谓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结果,小鹩哥一点儿都不待见它,无论旁边的大鹩哥怎么套近乎,它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以至于到最后那只大鹩哥也颓了,两只鸟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干耗着。
    我操!夏耀禁不住骂:听话懂事的你不待见,非惦记着那只混蛋玩意儿,你这不是贱得慌么?
  
    27侧面了解。 
    
    夏耀在电脑的个人档案里面找到了袁纵的号码,犹豫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带上你的鸟来找我。”
    说完,麻利儿挂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袁纵到了夏耀家门口。夏耀就站在门外候着袁纵,看到袁纵空着手从车上下来,大老远就问:“你的鸟呢?”
    袁纵拍拍裤裆,“这呢。”
    夏耀呲牙,“我问你那只大鹩哥呢?”
    袁纵还是拍裤裆,“这呢。”
    夏耀刚想开口骂人,突然扑棱棱一只大鸟从袁纵裤裆处飞出,通体乌黑,嗓门敞亮。然后袁纵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鸟笼子,把大鹩哥放了进去,提到夏耀面前。
    夏耀都看呆了,不是……这怎么变的?
    袁纵明知故问:“让我把这只鸟提过来干什么?”
    “我们家小黑稀罕它,离开它不行,我决定收养你这只鸟了,开个价吧。”
    “不卖。”
    夏耀说:“那我就直接拿走了。”
    袁纵一把攥住夏耀的后脖颈,脸凑到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地方,一开口热气全都扑到夏耀的半边脸上,那是硬汉特有的浑厚气息。
    “要不这样吧……”袁纵说,“以后每天让它来这陪你的鸟玩一会儿。”
    夏耀说:“它要是能自个儿飞过来,我没意见。”
    袁纵定定地盯着夏耀看了一阵,说:“你真白。”
    夏耀后肘发力,狠狠戳向袁纵的肋骨,然后转身一个飞踢,动作非常漂亮。袁纵接招,和夏耀简单比划了两下,最后收手时,嘲弄的口吻轻轻吐出四个字。
    “花拳绣腿。”
    连续三届警察搏击大赛第一名,还从没有过人拿“花拳绣腿”这四个字形容夏耀。可被袁纵这么挤兑,夏耀心服口服,平时小打小闹他会急眼,真到凭实力说话的时候他很有胸襟。
    “话说你们公司现在还招新学员么?”
    袁纵特别肯定的口吻,“不招了。”
    “能额外破例让我去那学习一阵么?我一直对你们公司持有极大的好奇心。”
    袁纵说:“我们公司只收全日制的学员。”
    “我可以交全日制的学费,节假日过去零散地学习,这样不成么?”
    “不成。”
    夏耀以为他提出这个要求,袁纵会立刻答应,甚至还有点儿巴不得的意思。但结果大大出乎夏耀的预料,袁纵一口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如此果断。
    “为什么我不能去?”
    袁纵特别严肃的口吻说:“没那个必要。”
    “怎么会没那个必要?”夏耀说,“招数打得再漂亮,也只是花拳绣腿,耍给别人看的。我觉得你们传授的东西才实用,尤其对于我这种从事高危行业的警察而言,学会保护群众和保护自己都是特别重要的。”
    夏耀头一次义正言辞地对袁纵的公司表示肯定,结果袁纵还不买账。
    “总之你别去。”
    嘿?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夏耀偏和袁纵反着干,“我就去!”
    说完还观察了一下袁纵的反应,发现他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很不乐意。夏耀心里特别想不通,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是不给钱还是资质差啊?
    袁纵深沉的目光扫了夏耀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
    第二天,夏耀真的去了袁纵的公司。
    袁纵正好有事出去了,夏耀就和其中一个教官聊了会。
    这个教官叫施天彪,也是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老兵,跟着袁纵干了四五年了,算是袁纵的得力副手。
    “他是部队的神枪手,现在部队里还流传着他的各种传说,很多项纪录至今无人打破。他要是留在部队,肯定大有作为,可惜了……”施天彪禁不住感慨。
    夏耀问:“他平时对你们苛刻么?”
    “苛刻?”施天彪一呲牙,“能用苛刻形容么?那简直就是残忍!”
    说完还四下看看,确定袁纵没在旁边,才敢继续往下说。
    “他对学员乃至对手下的教官都特别严,反正我来这四五年了,没看他笑过几次。这的大部分学员都被他打过,你看到我腿上的这条疤了么?还是前两年被他用棍子抽的,到现在还没消退。”
    夏耀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看到那些女学员在那摔摔打打,出于男人怜香惜玉的本能,心里顿觉不忍。
    “他不会连女学员都打吧?”
    施天彪一瞪眼,“女学员怎么了?在这还分男女?只要犯了错,全免不了一顿揍。这两年还好一点,不用他亲自动手,我们就替他办了。要是放在前几年,就这室内训练馆,每天都鬼哭狼嚎的!”
    夏耀暗暗咋舌,这么凶残?
    正想着,突然几声清脆的巴掌响传了过来,夏耀侧头,看到一个男人正被外籍教官抽嘴巴,连着三四个,脸迅速肿了起来。
    “他怎么了?”夏耀问。
    施天彪说:“肯定是说脏话了。”
    “骂人就抽嘴巴?万一是口头禅呢?哪个爷们儿说话不带点儿脏啊?”
    施天彪说:“当然不行了,保镖需要跟着主人出席各种场合,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别说脏话了,就是一个脏字都不成。”
    夏耀这才明白,为什么自个儿骂了袁纵一句,会被他拧嘴了,敢情是职业习惯。
    施天彪又接着说:“今个还算他走运,总教官不在。这要让总教官听见,一巴掌下去,十天都甭想张嘴吃饭!”
    夏耀有点儿看不下去,“在你们这训练,连基本的自尊都没有,会有人坚持么?”
    “每年报名的时候都是乌泱泱一群人,以为来这镀金,随便领个毕业证就能做职业保镖了。结果训练几天之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受不了就走人了。经过几轮淘汰后,最后能撑下来的没几个。”
    “图个什么啊?”
    “你说图个什么?当然是等级证了。在我们这,如果能拿到A级保镖证,月收入最起码这个数。”施天彪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八。
    “八千?”夏耀问。
    施天彪霸气地说:“八万。”
    “这么值钱?”
    “那当然,金字招牌也不是白打的!”
    夏耀从衣兜里拿出烟,递给施天彪一根。
    “我们这不让抽烟。”
    这么多规矩……夏耀嘟哝着,又把烟塞了回去。
    然后闲得无聊,又和施天彪打听起袁纵来。
    “你们总教官今年多大?”
    施天彪说:“31。”
    夏耀掐指一算,只比他大了7岁,怎么感觉就像差了一辈似的?果然啊,经历会让一个人更加成熟有质感,像夏耀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二十多岁了说话还带着一股奶味儿。
    “那他交过女朋友么?”夏耀问。
    施天彪想都没想就说:“从没有过,自打我认识他,他就单身。以前在特种部队,就更不可能有女朋友了。”
    夏耀说:“这么血气方刚的爷们儿,没个女朋友受得了么?”
    “有什么受不了的?我们这全是光棍!没办法啊!当保镖尤其是高级保镖,平时连电话都不能带,有女朋友会很麻烦的。”
    “那也没有女人追过他?”夏耀问。
    施天彪噗嗤一乐,“谁敢追啊?这种爷们儿只能拿来膜拜!说句大俗话,干都能把她们干死了,谁受得了啊?”
    夏耀跟着哼笑一声,心里骂了句我操!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那边的副总教官喊施天彪的名字,施天彪扬了扬手,表示一会儿就过去,然后把头转向夏耀。
    “现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夏耀语气很果断,“哪能啊?我说来就一定会来。不过我平时得上班,只有周六日能过来,成么?”
    “没问题啊!”施天彪答得特别干脆,“我们这除了保镖业务,还会提供客户其他的安全防卫课程学习,时间上很灵活。”
    靠……夏耀顾自咒骂袁纵,就算不乐意我来,也不至于这么蒙人吧?
    
    28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体检? 
    
    袁纵从外面回来,看到夏耀第一眼,目光就沉下来了。
    “这是我今天招收的新学员。”施天彪朝袁纵引荐。
    夏耀说:“不用介绍了,我俩认识,我昨天和他打过招呼了。”
    施天彪一拍巴掌,“你早说啊?早说我给你个九五折优惠!”
    “把钱退了。”袁纵说。
    施天彪目露惊色,“退了?已经签合同了。”
    袁纵那张脸瞬间变成零下二十度。
    夏耀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已经体检过了,全方面达标!”
    “体检?什么时候的事?”袁纵沉声问道。
    施天彪说:“就是刚才啊!我把他拉到体检室,脱得光溜的。一开始他还不好意思,我说都是爷们儿有什么啊?”
    袁纵那张脸再次骤降二十度,好半天才发出地沉沉的质问声。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体检?”
    施天彪不明白怎么回事,还一个劲地解释:“其实前后不差三分钟,我这边体检室的门刚关上,你的车就开到门口了。你要再早来三分钟,这事……”
    “行了!”袁纵低吼一声,“该干嘛干嘛去!”
    施天彪走的时候还挺委屈,怎么因为一个体检的事跟我急眼了?平时没有过这种事啊!
    袁纵看着夏耀,脸不自觉地回温了。
    “一定要留在这学么?”
    夏耀一句东北话回复袁纵,“必须的。”
    “你想留在这也成,必须是我亲自给你授课。”
    夏耀一口拒绝,“我不用你,我要找一个最严的教官。”
    “我就是最严的。”
    夏耀不信他,又去旁边拽了一位工作人员问:“你们这最严的教官是哪位?”
    “就你身后那位啊!”
    夏耀无视袁纵,又问:“第二严的呢?”
    工作人员想了想,指指施天彪,说:“应该是他吧。”
    “那好,那我就选施教官了。”
    袁纵说:“他没法带你,他是集体授课,不带私人的。”
    “我也没说我要私人训练啊!我就是和那些保镖一起训练,只不过课时少了一些。”
    这么一说,袁纵的脸色更难看了。
    夏耀斜了袁纵一眼,心里暗忖道:他怎么就这么不乐意我在这训练?怕这些员工透漏他的底细?怕我知道他是老处男?
    想到老处男,夏耀扬唇一笑,亮白的牙齿泛着邪恶的精光。
    “您整天牛哄哄的,闹了半天还是个处男啊?”
    袁纵斜睨了夏耀一眼,“你不是了?”
    “我?”夏耀一顿,戏谑的口吻,“你看看爷这张风流的脸,怎么可能还是处?我今年24,还有一年就步入男人的黄金年龄。知道男人黄金年龄是几岁到几岁么?25岁到30岁,哎,你这杆枪还没镀金就变成废铁了,我真替你悲哀。”
    袁纵也不和他争执,直接把手伸到夏耀的嘴边,刮蹭他的胡茬儿。
    “干什么?”夏耀一把打掉袁纵的手。
    袁纵什么也没干,他就想试探一下夏耀的胡茬儿是硬的还是软的。处男的胡茬儿不会因为反复刮而变得粗硬,就像夏耀这样,毛茸茸的。
 
    29偷腥。
 
    夏耀在各个工作室穿梭,填表格、按手印、商定训练方案,因为话说得多所以频繁喝水。没一会儿尿意就上来了,急匆匆地往卫生间冲,还没到小便池就快憋不住了,掏出家伙就洒。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举止,都可以出卖一个男人的性经验。
    通常情况下,急着往卫生间跑的都是处男,反之,如果一个男人溜溜达达走进卫生间,左顾右盼地走向小便池,伸一只手在裤裆里掏啊掏,好不容易才找到自个儿的工具。然后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一道世界难题,等收工的时候,发现还是不争气地把鞋打湿了,那绝逼是非处男。
    像夏耀这样,胯下之物像消防战士的高压水龙头,喷在对面的墙上,甚至还能反弹回来,那绝对是处男。
    当然,处男也很注意看其他男人的私处,然后小心眼的和自个儿对比。夏耀就是如此,每次尿尿的时候看着很专注,其实目光一直在左倾右斜。
    夏耀比同龄人发育得早,小学六年级就有男生上厕所的时候喊一声“大白萝卜”,每到这时夏耀就会甩两下,表情吊炸天。真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人家的大白萝卜已经变成了大黑萝卜,夏耀的大白萝卜依旧那样清透脆生。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旁边来了一个人,夏耀的目光下意识地右偏。
    来者拉开裤链,刚掏出半个家伙,夏耀便身形一凛。而后水声从旁边传来,如果用高压水枪来形容夏耀的家伙,那这位绝对算得上是弩炮了,那动静足可以让整个卫生间的人为之侧目。
    哪个男人见到这样的大神不得往上瞟一眼?夏耀也不例外。
    结果,扫到喉结处的时候感觉不对劲,眼皮再一抬,扫到一张线条坚毅硬朗又微微上扬的嘴唇,正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朝向他。
    夏耀迅速收回目光,操!怎么碰上他了?
    心里一阵颤栗,突然想到了刚才自个叫嚣的黄金年龄说,再一对比现实情况。明白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家伙就是颓了,也能以一敌三吧?
    其实夏耀偷窥袁纵的时候,袁纵也在斜眼瞄着他,夏耀的家伙掏出一大半,色泽清丽,前面的软头是红色的,又一次出卖了他的处男身份。
    夏耀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特征,迅速收鸟,奔向洗手池。
    袁纵不紧不慢的,可到达洗手池的速度没比夏耀晚了多少。
    然后,四道目光在镜子里交叉对视,一个凌厉一闪后迅速撤回,一个敛藏笑意而肆无忌惮。
    出去之后,正赶休息时间,夏耀走过去和一群学员聊天。
    有些女学员一看夏耀的衣着外貌和名流气质,全抢着和他聊天。夏耀在公众场合向来面带微笑,礼貌随和,豪爽健谈,那股子公子哥范儿别提多招人了。
    “我就说齐媛媛不行,口号喊得响,我要怎么着怎么着的,才三天就颠儿了。”
    “我一看她就没长性。”
    “艾玛,我快受不了了,求淘汰啊!”
    “……”
    一群人聊得正欢,袁纵突然从夏耀身后走过来,看似随意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问大家:“聊什么呢?”
    这群人都是一惊,老大啥时候对我们聊天内容感兴趣了?
    结果,学员们刚要开口回答,袁纵又转身走了。而且不接电话也没人喊他,就那么悠哉哉地晃悠到了别处。
    “嘿,邪门了,他刚才是不是问咱们聊什么?”
    “是啊。”
    “咱们还没说,他怎么就走了?”
    “那他到这干嘛来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极度不理解的表情,只有夏耀一个人阴着脸把手伸到后面,在袁纵刚才摸过的地方使劲拍了两下。
 
    30一字千金。
 
  一大早,袁茹穿着睡衣,蓬头散发地从房间走出,去训练室溜达。
  这些保镖学员早已经习惯了袁茹的居家装扮,不穿胸罩,两个D罩杯的大馒头在宽松的睡衣里面晃来晃去。偶尔伸伸懒腰,做个扩胸运动,胸口的那层薄薄的棉布绷出一个激凸的轮廓,依旧浑然不知地在一群爷们儿中间穿行。
  “张德子,昨个我让你去超市给我买包护垫,你怎么给我买卫生巾了?”袁茹大喇喇地朝一个常年跑腿儿的小伙子问。
  小伙子一脸糊涂,“这……有什么区别么?”
  “废话!那护垫是月经前后用的,卫生巾是月经中用的。”
  “既然没来那个,干嘛还用啊?不嫌捂得慌么?”
  “我抽你……”
  袁茹闹得正欢,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缠抱着小伙子的手臂瞬间松开,眼神中的嬉笑逐渐淡去,被惊悚所取代。
  “他……他……他怎么来了?”袁茹指着不远处正在和一群保镖负重跑的夏耀问。
  小伙子说:“他昨天报的名,怎么?你认识?”
  “那就是夏耀啊!”
  说完,袁茹露出从未有过的慌张表情,先是摸摸糟乱的头发,而后低头瞧自个这一身的装扮,一副咬牙切齿,追悔莫及的表情。看夏耀那个队伍马上就要跑过来了,袁茹飞速捂着胸逃窜了。
  没一会儿,夏耀的身份就在队里传开了。换衣服的时候,一行人纷纷侧目。
  “原来他就是夏耀啊!”
  “他昨天来报名,我就盯着他看半天了,还在想哪来这么一个大帅哥!”
  “袁大美人好眼光啊!”
  “……”
  夏耀把自个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保镖特训服,裤腿扎得一丝不苟,皮带啪啪一扣,衣领翻出,每个衣角都拽得平滑整齐。最后再把储衣柜每个角落都擦一遍,才将脱下来的衣服叠放平整后搁到里面。
  简单一个动作,就能看出此人多么注重形象。
  准备活动做完之后,施天彪命令22个保镖背对背围成一个圈。
  “下面是10分钟绑架格斗训练,我一声令下,你们迅速转身抢到布条,然后找到任一对手,将对方制服并绑起来,失败者将重罚。除了小关节和要害部位不能攻击,你们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来制服对方。”
  口哨声响起后,夏耀飞速转身,第一个抢到布条。瞄准斜对面一个学员,一记侧身飞踢袭中那人的肩膀,而后腕部发力,牢牢卡住此人的脖颈。
  这个学员俨然比夏耀老道多了,刚才夏耀一个换衣服的动作就让他盯上了。这会儿不开攻不发力,专门撕扯夏耀的衣服。
  夏耀原本都要把这个学员制服了,结果因为衣服被扯拽,一走神又被这个学员拿住了。然后两个人缠斗起来,夏耀屡被拽衣服,气得怒骂一声。
  “别尼玛拽了!”
  这一声把施天彪招来了。
  “怎么回事?”
  两个人停手,夏耀把衣服拽平整,没好气地说:“他拽我衣服。”
  “昨天是你亲口答应的,要和这些保镖一个训练标准,那么我告诉你……”施天彪学着袁纵的口吻说:“身为一个保镖,主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的个人形象是次要的。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保镖,必须要有个人形象上的牺牲……”
  说完,大手拽住夏耀的领口,猛的一拽,上面两个纽扣掉了。
  夏耀紧抿着双唇,脸绷得僵硬,看得出他在强忍着。
  “因为你是袁总的小舅子,我更要对你加倍严格!”
  说完咔嚓一撕,整个前襟都扯开了;再一撕,露出一大片胸口;再一撕,两个红点全都露出来了……
  袁纵就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着他还没舍得撕开的衣服被别人反反复复强撕,而且还打着他的口号,心里就一个滋味,这特么的就是报应啊!
  夏耀衣服刚被撕,又跟着一群人去滚泥塘了,这对于爱干净的夏耀是何等的挑战啊!而且前胸和后背必须要滚得均匀,如果只是后背滚上泥,前胸干干净净的,那就要重新滚。夏耀衣服的前襟几乎被撕扯没了,想要前后均匀,就得往身上蹭。
  夏耀开始不乐意,结果被罚重新滚,再滚的时候被一个动作慢的学员阻碍了去路,结果他却挨了施天彪一脚。
  “是他挡着我的路!”夏耀强辩。
  施天彪说:“但你是袁总的小舅子,我必须要对你更加负责!”
  跟着又补上一脚!
  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去吃午饭了,就因为夏耀顶撞了教官,加之他是袁纵的小舅子,施天彪为了提升袁纵的形象,体现其大公无私的气度,硬是要夏耀在烈日底下暴晒。
  平时,袁纵都去食堂吃午饭,今个迟迟未露面。
  几个教官凑在一起边吃边聊。
  “今个怎么没瞧见袁总啊?”
  “是啊!我也纳闷呢,他是不是出去了?”
  “没,一直在办公室。”
  “不像他啊!”
  “……”
  下午有系统的课程学习,课件里播放着一段袁纵与另一位功夫高手模拟搏斗的视频,一招一式都讲解得非常清楚。所有人都细致地学习着上面的招数,只有夏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袁纵的身体看,他在寻找着袁纵的弱点和软肋。
  一段课程完毕,夏耀感觉有人敲他的后背。
  扭头看到一个相貌英气的女人,说:“袁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夏耀走到袁纵的办公室,袁纵不在。
  办公桌上摆着几块蛋糕,全是刚出炉的,散发着一股奶香味。夏耀目光流转,舌头在牙尖上舔了舔。这不是明摆着么?袁纵怕夏耀饿着,专门给备的吃的,为了避嫌,故意不在现场。这么一来,夏耀“偷吃”几块也没人看见。
  吃不吃?夏耀对甜食最没有抵抗力了,当初要不是装木鱼的盒子外面写着曲奇饼,他绝对不会傻了吧唧地打开。
  就在夏耀的手刚准备伸过去的时候,门吱的一声开了。
  施天彪那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施天彪问。
  夏耀说:“袁纵叫我过来的。”
  施天彪一眼瞄见袁纵办公桌上的餐盘,瞬间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你大舅子真是煞费苦心啊!为了锻炼你的意志力,竟然想出这么一招。”说着就端起那盘点心,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结果吃了没两口,就看到一张阴沉沉的面孔直朝他走过来。
  施天彪把嘴里的蛋糕嚼吧嚼吧咽了,朝袁纵竖起大拇指。
  “袁总,你这个小舅子好样的,能扛得住诱惑!”
  袁纵一直盯到他没影儿了,眼神才转回去。
  折腾了一天,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夏耀,简直就像一只泥猴。所有学员都去公共澡堂集体冲洗,夏耀也不例外。
  提着干净的衣服往澡堂走,突然又被一个人叫住了。
  “袁总给您单独安排了一间浴室,请您随我来。”
  夏耀走了没多远,又被迎面走来的施天彪拦住了。
  “干嘛去?”
  夏耀没说话,旁边的学员也没敢说话,因为袁纵特意叮嘱这事不能声张。
  “又要搞特殊化是不是?”施天彪那张脸突然就阴了下来,厉声朝传话的学员训斥道:“搞什么?袁总公正严明的形象是你能玷污的么?自作聪明!”
  说完,一把拽住夏耀的手。
  “甭理这种人,咱们一块去澡堂子洗。”
  夏耀选了最角落的一个喷头,刚把身上的泥污冲洗干净,四面八方的目光就朝这边聚拢过来。没办法,夏耀太白了,和周围的肤色格格不入。就像从奶缸里捞出来的,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儿色差。不仅白,而且身材非常棒,挺拔健美,双腿修长,腰窝深陷,臀部翘挺,这要是一屋子的G都能鼻血流成河。
  夏耀下面围着毛巾,一屋的爷们儿特别想拽下来,瞧瞧里面藏着的物件是不是也这么白,但是没人敢。
  这时,施天彪裸着进来了,胯下就像挂着一个水烟袋,左摇右摆就奔着夏耀来了。
  “洗澡还围着毛巾干什么?一屋的老爷们儿,谁不知道谁啊?哈哈哈……”
  伴着一屋子的笑声,施天彪将夏耀胯下的毛巾扯开了,无数双视线扫了过来。没扫到期待中的大白萝卜,倒是扫到了精壮的腰板和两条彪悍的大腿。
  袁纵冷厉的目光在房间内一扫,沉沉的声音穿透水柱撞向嬉笑的人群。
  “闹什么?都给我老实点儿!”
  所有人全都埋下头一副龟孙子状,胆大的还默默叨咕一句:怎么洗个澡还视察?平时没有过这种待遇啊!
  袁纵背着手站在夏耀的身前,就像一个巨大的屏障,正好把夏耀挡住了。无论夏耀怎么晃荡,那根大白萝卜都在他的辐射范围内,谁也甭想瞧见。
  ……
  第二天开例会的时候,袁纵当众表扬了施天彪。
  “你们要学习施教官,对学员一视同仁,尽职尽责,非常令我满意。”
  这是袁纵第一次当众表扬一个人,施天彪那股得瑟劲儿就甭提了。
  下午就发工资表,施天彪想着自个表现这么出众,怎么也得多发点儿,结果定睛一看,竟然少了三千块奖金。
  “核对错了吧?”问会计。
  会计说:“没错,我特意多核对了一遍,您这个月的奖金就是两千。”
  施天彪急急忙忙跑到袁纵办公室,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袁纵沉默了半晌,淡然的目光扫向对面的施天彪。
  “知道什么叫一字千金么?我夸了你那么多句,应该值三千块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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