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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颂第一季》 作者:阿耐

欢乐颂_第19章

www.Xiaoshuotxt.net工作而放弃生活。我前年悟出来的,当时度过难关后才想到,我都没好好生活过,我以前一直是绷紧发条的机械人。若当时跳了,那真是白活了一遭。后来一直学着生活,浪费时间做无意义但有趣的事,但也没放弃工作,工作依然做得不错,只是心态更好。你去换件漂亮衣服。”
“我今晚已经没事了。”
“广告时间,稍候即返。”
奇点笑嘻嘻地嚷嚷着,窜入客厅的洗手间。安迪哭笑不得,却也不再坚持,进去卧室换了行头。

安迪给樊胜美打了电话之后,足足在大厅等了十分钟,足以在大衣包裹下闷出一身臭汗。但樊胜美出现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章明松,两人相偎相依地走来,十足一对情侣的样子。

“安迪,章总说他也愿意给你做保镖,顺便出门透透气。”
安迪只能无奈地调整心中的计划,可也不能改口说不去了,还得对章明松表示感谢。“刚好需要一笔现钞。魏兄一进门就喝多了,幸好你也在这儿玩。有章总一起去,我大概再多取点儿钱也不用愁安全问题了。”

章明松道:“两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取现金,太不安全。不过车子得你自己开了,我喝了点儿,现在查酒驾查得紧。”
安迪听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插手算不算正确,似乎樊胜美与章明松在一起,并非她设想中的关系。三个人到了车边,安迪自己绕去驾驶座,但两只眼睛却看着樊胜美那边。见樊胜美走到车门边一站,略一停顿,可没人替她开门,章明松绕到车尾看标志去了。樊胜美只得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章明松绕回来,就着打开的车门挤进来,将樊胜美挤到另一头。两人在后面嘻嘻哈哈的。
安迪在前面翻着白眼开车,但不断告诫自己,是她古怪,而非别人异常。很快找到一处atM,安迪走下取钱,樊胜美与章明松也挤挤挨挨地出来做保镖。夜深人静,北风呼啸,安迪面对着atM,背对着纵情嬉笑的樊胜美与章明松,她没来由地在心中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遥远而熟悉的感觉,那种在记忆中揩抹不净的感觉。她取了钱就闷声不响直奔后备箱,可打开才想到,这不是她的车,没有常备的矿泉水。她只得折返驾驶座深呼吸,等着樊胜美与章明松两个在一张招聘男女公关垃圾广告前面指手画脚地笑够了回来。
一路上,安迪抓破头皮,什么时候可以跟樊胜美说话,樊胜美什么时候落单,而看样子樊胜美喝得微醉,笑得开心,家务事恐怕没王柏川说的那么严重,她究竟还要不要跟樊胜美说开,并递上现金一摞。
直到在大厅分手,安迪依然没机会与樊胜美单独说话。她只得采取主动,不靠不等。“章总,我可以单独跟小樊说几句话吗?对不起。”
章明松对安迪另眼相待,微笑走开几步,又想了想,先回去包厢。反而樊胜美脸上渐渐显露尴尬,抢着凑上来俏媚地道:“安迪安迪,请放松面部神经。”她笑着伸手想轻抚安迪的脸颊。可偏偏安迪不喜欢男的碰触,也不习惯女的碰触,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樊胜美僵住,一时进退不得。但她很快就若无其事,继续抢着道:“安迪,你可能不熟悉国内,朋友凑一起喝酒,打打闹闹什么都有呢。”
安迪忙道:“我又不是假道学。”可她觉得这话言不由衷,情急之下讨好地道:“你打算回家了吗?这天气打车也挺冷,如果打算回家,我这就送你回去。”
樊胜美继续保持微笑:“安迪,请别不习惯,这只是我的生活,我喜欢。”
“啊,抱歉,我真没干涉的意思。我……”安迪发现躲樊胜美的手给躲坏了,可她性格如此,又没办法像邱莹莹一样亲昵地凑上去给樊胜美一个拥抱什么的,只能索性将包里现金拿出来,递给樊胜美,用最和缓的声音道:“刚刚得知你家里的事,真抱歉,希望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作为一个邻居一个朋友,希望你快乐。”
樊胜美却看着安迪手里的钱,脸色大变。她想到安迪急急躲开她的手,就跟急急躲开刘局的咸猪手一样迅速,安迪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人,今晚在赚什么钱,才会又是拿钱给她又是要把她押送回家?她勉强才能维持微笑,将安迪的钱退回,“太感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真不需要,家里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回去玩了。”樊胜美说完转身就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免得被人看见脸色变化。
安迪无奈看着樊胜美急急逃离,这辈子难得热心一次,竟被奇点不幸而言中。原来,比预设的损失边界更遥远的是连钱都送不出去。但不知,这算不算激怒了樊胜美,剥下樊胜美脸上的面具。事情发生完全出离安迪的预期,她对樊胜美将何去何从毫无概念。她只能发个短信给王柏川,简单几个字,“我失败了,抱歉。”

2202的清晨,气压有点儿低。樊胜美闷着脸进进出出,对于其他人的问候一概回以简单的嗯嗯啊啊。邱莹莹终于感觉出来了,连忙趁樊胜美喝水的时候向樊胜美道歉。“樊姐,昨晚我和关真等得困死了,才想出这个拿椅子顶住门的主意。真的,我们想等门的。”
樊胜美至此才只能开口:“不是这事,你们在短信里已经跟我说了,我这不是进门了吗。”
“哦,樊姐,有什么不高兴,别总心里闷着,跟我们说说吧,我们或许能帮上忙呢。”
樊胜美忽然想到一件事,“忘了问,前儿晚上我不高兴的事,你们跟安迪提起过没有?”
“没有啊,干嘛跟她提这个呢。”但邱莹莹立刻帮樊胜美扬声问:“关,你有没有跟安迪提起过樊姐的前晚的事?”
关雎尔当即在卧室里回答:“没有,干嘛要提起呢。”但说完,她轻轻过去将刚打开的卧室门关上,捂住砰砰乱跳的心口。听上去樊胜美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前天晚上哭泣的事儿,她没勇气承认她曾擅自向安迪寻求帮助。
樊胜美却在心里绕上了,奇怪,那昨晚安迪是怎么知道的呢。当时在现场她心里激动没留意,回头细细一回味发现,安迪似乎知道得很多,知道是她家出事,甚至知道她需要钱,更因此怀疑她在晚上赚那种钱。而安迪知与不知的转换,似乎发生在进尊爵会的那几分钟时间内。究竟昨晚尊爵会有个谁同时认识她和安迪?而那个人,会不会与安迪持有同样的怀疑,怀疑她晚上挣那种钱?樊胜美还怀疑,很可能,那个人就是她老家来的人,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将怀疑带回老家,流传开去。
想到老家那小地方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一只绯闻可以在一天内传遍整个小城,樊胜美不寒而栗,忐忑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想找安迪确认,可再一想,如果昨晚在尊爵会有那么一个传递消息给安迪的人,今天再找安迪也已经于事无补了,谁能替她这么个没名没姓的人瞒着好事呢。
樊胜美在2202呆不住,急着出门上班,赶紧打入陌生人行列中,脸上想挂笑脸就笑脸,想挂哭脸就哭脸,这就是在海市的好处。可不巧,门口就遇见拎着行李箱的曲筱绡。撤退已经来不及,唯有硬着头皮上。但她也没好气给曲筱绡,只管冷着脸盯电梯,心中盼望安迪没将昨晚的事告诉曲筱绡。告诉谁都不能告诉曲筱绡。
但曲筱绡只是斜睨樊胜美一眼,懒得说话。她失恋失得无精打采,除了金钱,现在她对啥都没兴趣。
站在厨房里看得见门外响动的邱莹莹此时什么话都不敢说,直等两人进了电梯,她才问关雎尔:“是不是昨晚安迪问樊姐拿钥匙的时候,说了樊姐什么?”
关雎尔连忙道:“不知道。但我觉得安迪不是个说三道四的人。”
“你护着安迪。”
“邱,你这话伤人。但我相信你不会故意伤我。”
邱莹莹一愣,忙道:“我没这意思,没这意思,只是觉得你跟安迪挺好,当然帮着她说话啦……不对,你对樊姐也好,也帮樊姐说话,吖,我怎么越说越乱了呢。”
关雎尔当然不会跟邱莹莹计较。她上班路上本想什么都不说的,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地不愿凑近台风眼。但安迪问了她一句,“小樊今天早上情绪怎么样?”
关雎尔只能痛苦地回答实话:“她今天情绪不对,还追问我跟你说了啥,我抵赖了,怕怕的。”
“我们昨晚上有些冲突,但与你无关。”安迪忍不住还是追问:“小樊……今早是不是恼羞成怒的那种情绪?”
“不是。”
安迪一听,不禁叹了声气,看起来她一出手即使损失了友情,依然于事无补。最坏结果。

安迪自己也面临最坏的结果。她下午从大办公室忙回来,想进自己办公室洗个澡,歇一会儿,却赫然看到谭宗明陪魏国强坐在里面。这么快就把她揪出来,她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老谭,你忙去吧。回头我给你电话。”
谭宗明一听,胖身躯立马腾空,“嗖”地窜了出去。即使他与魏国强彼此之间互相不愿得罪,可今天夹在这两人中间,绝非好事。
安迪关上门。有昨晚考虑打底,她可以从容地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捧一杯水在手,微微晃来晃去地看着魏国强。而魏国强也是冷静地看着她,安迪看不出那眼镜片后面的眼神。安迪不说话,等着魏国强自己开口。
魏国强盯着安迪看好久,终于问:“你是谁?”
安迪鼻子里笑出一声,不答。
魏国强不动声色地沉默,依然盯着安迪看。安迪则是没了耐心,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看。魏国强显然颇受刺激,再问:“你妈妈呢?”
“这就对了,心照不宣的事儿,一上来装什么装。死了。”
“什么时候?”
“八三年初。”
“你怎么生活的?”
“我说过不想跟你相关,一言九鼎。你也不必关心我,拒绝。”
“过去的很多事,一言难尽。比如你外公三十年来一直跟着我生活。”
安迪终于从文件中抬起眼,惊讶地瞪着魏国强。作孽的人生就是丑陋一个接着一个,而且一山更比一山高。

22楼周一的清晨,照例是最忙碌却又最无精打采。用樊胜美的话来说,一想到此后一连要上五天班,真是想死的心都有。然而今早邱莹莹是最忙碌而快乐的,她今天有三笔订单需要发货,这三笔订单非同寻常,是她一步一步拿脚跑出来,她异常珍惜。即使屋里因昨晚安迪与樊胜美的争吵,以及后来樊胜美的怒吼电话而显得气氛尴尬,她的欢乐依然掩藏不住写在脸上,她恨不得早点上班去打包货物。相比较而言,关雎尔的脸色就淡漠得多,关雎尔甚至有意回避樊胜美,以免彼此尴尬。
等安迪来喊关雎尔一起走的时候,2202只剩关雎尔一个人。樊胜美早已悄无声息地提早上班去了。关雎尔今晨早已清醒,也已知道22楼没有其他人,因此见面就道:“安迪,你别生樊姐的气,她心里有事,昨天对着手机很失态地让对方揍死谁,她说到什么苦主,每天问她要钱,看样子前几天就已经不快了。”
安迪惊讶,但她很快将关雎尔没头没脑的话整理成型,“嗯,这事你别管,有办法的话让小邱也别问。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不打算告诉你,你们跟小樊平时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多让着她点儿,只要别可怜她就是。”
“你就是因为这事帮她才导致冲突?或许我可以做,樊姐一直在我和小邱面前做大姐,她再怎么也不会在我面前感到自尊心受伤。”
“我不会让你和小邱承担这个风险,你们住一个屋,闹翻了很麻烦。你说的昨晚的电话,我会找人去调查。”
电梯里人多口杂,两人就没再说。关雎尔心里则是更多问号,很奇怪安迪怎么得知。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值得欣慰,“安迪,看样子你没生樊姐的气,这就好。”
“不,生气归生气,做事归做事,我只是能理智分清两者之间界限而已。”
“除了父母,其他人的帮助都是出于关爱。你生气归生气,还是认樊姐是朋友的。”
安迪不禁挑起眉毛看向关雎尔。关雎尔依然劝道:“等哪天事情过去,樊姐会明白你的关爱。我相信你会先忘记昨晚的争执。这话有点肉麻。”
安迪依然挑挑眉毛,“我有心理准备的,我生气她没头没脑滑得越来越远。”百忙当中看到关雎尔探询的目光,安迪忙到:“还是不打算告诉你。”安迪发现烟火气的人生原来麻烦挺多,火得她真想用放弃逻辑来胡乱解决问题。面对逻辑混乱的樊胜美,她发现她的头脑有点儿不管用了。
“安迪,谢谢你竭力保护我和小邱。不过我和小邱其实不小了,已经在工作,还是可以承担点儿什么的。”
安迪一笑,“我斟酌斟酌。”关雎尔只好夸张地翻一个白眼。关雎尔的话,关雎尔的小动作,让安迪感觉到烟火气人生的温馨。
关爱?安迪打电话给王柏川的时候,依然一肚子疑问,她关爱樊胜美?究竟是关爱还是义务?她更倾向于,她对樊胜美的帮助,那是一种义务。她从小吃足苦头,温饱难保,她的人生观是既然保不住眼前那锅肉,就把嘴边的叼走。直到拿了全额奖学金到美国开始过上意想不到的富足生活,她依然在监护人家里吃饭跟抢一样,把监护人吓着了。她为此不知领教了多少专业心理疏导,才将吃饭的节奏放缓下来;才真正意识到,以后不会挨饿不会挨冻,她能养活自己了。而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她同时她想到一个问题,她因为出色,才拿得到全额奖学金,那么与她同样是孤儿却成绩不怎么样的孩子如何面对残酷的世界?她从此开始做慈善,她觉得一个有能力的人有义务伸出一只手,拉扯一把别人。比如对樊胜美。而关雎尔把这种义务的行为定义为关爱,安迪觉得这顶帽子又大又重,很不适应。不,她对樊胜美一定不是关爱。若是,樊胜美不会如此误解。极端误解别人的关爱,似乎不是一个知人识人的资深hR做得出来的糊涂事,她那天有行为障碍,可她一贯表现并不差,作为资深hR不可能只看一点不及其余,将过往的她一概抹杀,即使一时冲动,也不可能冷静过后继续误解。因此反证结果表明,不是关爱,而是义务。
安迪打电话给王柏川,只是她做事有始有终,即便是义务也不半途而废。“如你所愿,小樊跟我翻脸了。但她似乎也开始拒绝向她哥哥提供资金援助。昨晚面对她哥哥的要求,她很激烈地说去死,面对苦主的威胁,她鼓励苦主揍死她哥。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还在老家吗?”
“我还在老家周边转,今晚上我会过去看看,回头跟你通气。真过意不去,让你冲锋陷阵。”
“你不必告诉我,打你这个电话的原因是,有人发狠了之后可能依然不敢打家里电话,怕又被缠上,却对家里发生的事关注如热锅上蚂蚁。你直接告诉她去吧。”
王柏川当然明白这个电话对他的意义,自是千恩万谢的。安迪放下电话,便也心安理得地放下此事。她估计此事应该可以走上理性轨道了。良性轨道?她不求,能理性已经阿弥陀佛。

曲筱绡周二下午逃命似地赶回海市,第一件事是扑进公司楼下的银行取款。而后才回公司布置中标后的工作安排。她忙碌得脑子呈机械运动状态,可她爸她妈分别地共同地打电话来,强烈要求她出席晚上的家宴,庆祝她旗开得胜。
曲筱绡当然觉得很有必要出席庆功宴,首先这是她应得的,虽然所谓的业务费支出几乎将全部利润侵吞了,这次得胜实际上没什么可高兴的。其次她有必要向爸爸加强炫耀,逼迫爸爸再三承认她的能耐,加深爸爸心中的印象。起码,她两个同父异母哥哥还在大分公司里跟着经验人士混日子,什么独立担当都还没有呢。可是,她自己的是怎么办。
曲父一听说女儿要先去医院,便哈哈地笑道:“你请那位医生一起来嘛。”
曲筱绡心中异常郁闷,可又万分不愿向爸爸承认被抛弃,只好说:“没到时候。忙,现在别来烦我,我布置工作。”
曲父即使被抢白了,依然与太太一起笑得异常开心。女儿的任何一小步,在他们眼里就是登月似的一大步。为了不打扰女儿,他们费劲地亲自给女儿发短信,他们愿意整夜守在明轩饭店,等女儿去医院办完事一起吃庆功烤肉宴。曲筱绡回的一个短信让曲父差点儿落下眼泪,“等的时候别吃太饱,我带来一捆绿皮甘蔗送你们。”绿皮甘蔗乃是曲父当年下乡时候最中意的零食,回城后经常想念,念念叨叨,可惜市面上如今盛产红皮甘蔗,曲父欲怀旧而不得。想不到女儿帮他惦记着,怎不让曲父感动。
曲筱绡与同事一直开会到近七点才收工,火速赶回家里收拾自己。她当然不可能风尘仆仆出现在医院,万一,赵医生在呢。
走出2203,曲筱绡忽然想到一件事,如何让事情做得浑然天成,绝无刻意。她站在门口,两只眼珠子滚来滚去一思考,决定叫个人一起去。看看2201有灯光从门缝透过,再说安迪了解此事,她想请安迪一起走。可安迪开门时候手不释卷,眼不离书,非常爽快地拒绝,“看书,没空陪你。”
曲筱绡矮下身去看封面,“哈,不是正经书。陪我一下嘛,做做好事。”
“你那事更无聊,你有的是办法单枪匹马。我今晚有计划,要看完两本,写两条微博评论。不信你半夜上微博看。”
曲筱绡看看书的厚度,厚!默,转身180°,起步走。但走到2202,停顿,敲门。出来的是邱莹莹。
邱莹莹一看是曲筱绡,就娇滴滴地大喊一声张开双臂。曲筱绡连忙条件反射斜刺里飞窜出去,躲避邱莹莹的熊抱。安迪还没关门,见此大笑,曲筱绡也有怕的时候。
曲筱绡站在远方,伸手做出拒绝的样子,“别过来,我是认真的。有这么一件事,一个民工子弟,爸爸出车祸早死,他现在又出车祸,躺医院里等医药费。我这就过去捐款,但我脸皮薄,怕人谢我谢得我下不了台,我需要你一起去。臭安迪不肯陪我。”
安迪不急着回屋看书,笑着看曲筱绡作乱,听到这儿就道:“忘恩负义,忘了谁通知你的?”
“我说的臭安迪吧,就像你跺着脚喊死魏渭臭魏渭一样嗲。臭莹莹,一起去吧。”
其实不需要曲筱绡问第二遍,邱莹莹早从了。“可是我真的没你有钱,要不我们去超市,还没关门,我去买点儿奶粉水果。”
邱莹莹边说边回屋披大衣,拎包,翻看钱包里的钱,冲出门,一气呵成。等曲筱绡尖叫“带钥匙了吗”话音未落,邱莹莹一拍脑袋,完了。但一想,那时候关雎尔应该回家了。
曲筱绡按着电梯拉邱莹莹进去,顺便给安迪一个飞吻。“樊大姐不在家吗?”
“樊姐最近约会多。”邱莹莹不敢多说,怕说漏嘴。“嘿,我告你,小曲,我跑生意有效果了。就是听了你的话。”
“呀,真的?有没有谈成的?说说。”
但等邱莹莹真的开腔叙述周末两天的成就,曲筱绡三分钟后就头大了。这一个人的独脚戏简直堪比热闹的两人转啊,而且中间都不带换气的。曲筱绡后来只能想自己的,樊胜美这几天与那中年男约会?倒是条好出路。
在超市,曲筱绡抢着把账结了,但在漂亮的爱心卡上签了两个名字,她和邱莹莹的。她的字不好,让邱莹莹写,邱莹莹说什么都不肯签上自己的名。
“你不写,我就代劳了哈。让人误以为你的字贼难看,哈哈。”
“这个不行,我没出钱。”
“你出人了。你现在的时间值钱,拿去跑生意就能找来提成呢。写。不写我真的代劳了。”
邱莹莹知道以曲筱绡不屈不挠的性格,今晚她的名字肯定上卡,逃不掉,便爽快地签了。

樊胜美是今天上班路上偷偷打开手机,发现王柏川短信,才给王柏川打电话。王柏川昨天听了安迪的提示后去了一趟老家,将事情打听清楚。他告诉樊胜美,她哥哥家拿好吃好喝地招呼着苦主,夫妻两个一起赔笑,小孩子放在爷爷奶奶那儿。而她爸爸妈妈家倒是挺安静的,不再有人围攻,晚上亮着灯。王柏川策略地选择不提安迪的提示,以免樊胜美疑及他们背后串通。
樊胜美正需要这方面的消息,听到爸妈不再被围攻,终于放下心来,对王柏川也摆出和颜悦色。“谢谢你。只是……我哥他们都周全伺候了,为什么苦主还不放手?”
“这个不很清楚,我今晚上再过去看看。”
有王柏川的消息,樊胜美一天的心情都不错。但她对众人都借口手机坏了,不能开机,她的手机足足关了一整天。一下班就直奔昨晚与章明松约好的地址,赴宴。

曲筱绡与邱莹莹哭哭啼啼从住院楼出来。两人都没遇见赵医生,今晚赵医生下班了。
等坐上曲筱绡的小车,邱莹莹见曲筱绡久久不开车,依然抽抽搭搭地流泪,不禁奇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你不是心狠手辣的吗?”
“我靠,我对你们成年人才心狠手辣。呜呜,小孩子太可怜了,他为什么还要对我笑啊,他越说阿姨放心,我越放心不下。哎哟,他不疼吗?”
“我也是,越看他笑,我越想哭。”
“不是想哭,是真哭,好吧,你在那儿哭得比我还响亮。我还克制点儿呢,怕惹哭孩子。呜呜,你这人。呜呜,小孩子笑起来又好看又辛酸,要不是怕他痛,我真想抱抱他哦。”
“你亲他了,弄得人家小男孩挺不好意思。”
“你光抱着人家小孩子妈干嘛,肉麻死了,好意思说我。我明天下班再来,这下知道了,叫我妈家保姆给我熬点儿肉骨头粥送来。你明天还来吗?再跟我作伴?”
“熬粥我来,我现在会做菜。”
“行。哎,我刚才被你肉麻得眼睛没地儿躲,看到很好玩的东西,旁边桌上放着孩子的毛衣,我数了数,整整四件,五颜六色的。这要穿起来,层层叠叠像彩虹一样,真好玩。他妈妈一定很疼他,让他穿那么暖。”
“你这肉糜,他们肯定租的是四面透风的房子,不穿多点儿,能行吗。我小时候家里门窗不严实,漏风,到了冬天也是穿得皮球一样。你从没挨过冻吧,大小姐?”
曲筱绡一想,她好像真就没挨过冻,家里一到冬天肯定有取暖的东西。反正她用多少点,她爸妈都不会怪她。曲筱绡还在想这不可思议的挨冻呢,邱莹莹好歹不肉糜,轻道:“等出院回家没暖气了,小孩穿层层叠叠的毛裤,会不会弄痛腿上的伤?”
“小邱,你太英明了,你原来也有英明的时候。我明天给孩子买羽绒衣裤,再买个羽绒睡袋,让他再也冻不着。”
邱莹莹看着眼前这一堆肉糜,忍无可忍地道:“租屋肯定只有一张床,你买个睡袋给小孩,他们母子怎么用。你怎么这么笨。真想不到。”
曲筱绡给邱莹莹翻个白眼,一径自言自语,“再给他买个小推车,小拐杖,回头出院时候接送,要不要买只狗狗做伴?要不把曲小五拐了,给孩子做伴……”
“注意,他妈妈收入只够糊口,买不起狗粮猫粮。你没见孩子有点儿瘦吗?”
曲筱绡好不容易把“还有这种事”咽进肚子里,省得问出来又被邱莹莹骂肉糜。两人吵吵闹闹来到明轩,曲筱绡此时才觉得饿了,可她忍不住先跟她爸妈说受伤小孩有多可怜,她有多震撼。邱莹莹则是两只眼睛满饭店地转,饭店豪华得让她窒息,厨师的现场操作也让她眼花缭乱。而且菜也很美味,她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有点拘束,可曲父曲母夹给她的菜,已经吃得她撑死,原来牛肉还可以嫩得入口即化。她百忙之中抽空去厕所的时候,很巧,看到了樊胜美。看那一桌都是中年有身份的人,邱莹莹不敢过去招呼,悄悄走过。
邱莹莹以为自己与曲筱绡和解了,樊姐与曲筱绡的关系也应该和缓。但曲筱绡一听说樊胜美也在明轩吃饭,激动得立刻换了一个人,“我怎么总在吃饭地方遇到她,世界真小。”她当然要找过去看。曲父曲母了解女儿,一看见她那样儿,就感觉她要做坏事,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女儿的身影,怕她在这种饭店惹到不好招惹的人。好在曲筱绡只是观摩了那边桌一下,就笑嘻嘻地回来了。“我就知道,她以为自己是个女宾,其实她是一桌男人的主菜。”
邱莹莹没坏心眼,听了还挺开心地道:“樊姐挺能说话的,她到哪儿哪儿就热闹。”
曲家三口都不点破,但曲晓曦笑嘻嘻地捏了把邱莹莹的脸。邱莹莹怒目而视,轻道:“干嘛,Y・D。”
曲筱绡正要说话,曲父道:“你们那邻居要走了?”
曲晓曦一看,可不,远远看过去,樊胜美拎起包披上大衣,眼睛看着手机,匆匆而出。她笑道:“樊大姐每次一看见我就逃。她最头痛的人就是我。”
“你何必呢,对小孩那么好,对猫猫狗狗那么好,为什么对樊姐这么不好。人家最近心情很不好,你就让着她点。”
曲筱绡的眉毛跳了几跳,含笑不语。邱莹莹总能泄露信息给她。于是她再教邱莹莹一条生意经:你一边好好记录每一个你跑出来客户的成交量,一边跟老板讨要给大客户的折扣权限,双管齐下,拉住大客户的心。曲父曲母两个惊讶地看着女儿这个新手教育更新的那只手,想不到女儿无师自通,回家路上不禁感慨将门虎女,颇有遗传。邱莹莹却是第二次接触实战技能,她的第一次接触也是曲筱绡教的,而且成效良好,因此她对曲筱绡的话更是信上三分。即便是曲筱绡被她这只羊牯惹毛了,急躁得直跳,她都不急,耐心领会曲筱绡的意思。于是,曲筱绡不好意思不耐烦了,想骂的时候,换做怒目而视。
但两人都没料到,回到欢乐颂22楼,2202的大门依然紧闭。关雎尔说她正在路上,很快就到。而提前回家的樊胜美则是不见踪影。没带钥匙的邱莹莹只好跟去曲筱绡家,但她心里急了,“樊姐为什么还没回,她比我们早走多了。”
“赶下一场夜生活?人家生活丰富多彩着呢,急什么。”曲筱绡当然一点不急。

樊胜美吃饭吃到九点半的时候,忍不住提前半小时打开手机,希望王柏川能传给她消息。而其中一条她哥的短信让她如五雷轰顶。“爸妈带雷雷上8:30的火车去海市避避风头。你去火车站接一下。他们身上没钱。”
爸妈不知道她住哪儿,爸妈没手机无法随时联络她,她都不知道爸妈现在哪里,爸妈的火车下午就到海市,没钱不知去哪儿吃什么……而眼下正是天寒地冻,二老一小在寒冷中如何吃得消。她连忙跟章明松打个招呼,跳起来就走,打一辆出租直奔火车站。她希望身上没钱的爸妈走不远,就在火车站转悠。跳上车,她就落泪了,悔恨,她无法抑制地悔恨。万一爸妈在这寒夜中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自处。
即使再厌恶哥哥,樊胜美此时也不得不给哥哥打电话,询问爸妈有没有去电报平安。但出乎意料的是,哥哥的手机关机。再拨打嫂子的电话,依然关机。樊胜美心中更慌了,被苦主抢逼围的哥哥此时不应关机啊,为什么?爸妈携雷雷投奔海市,哥哥手机关机,嫂子手机关机,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祸害。
慌乱之中,樊胜美调出王柏川的号码。但接通王柏川的手机之后几秒钟,就被掐断。樊胜美在昏暗的出租车后座陷入茫然。为什么,今夜都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跳下出租车,樊胜美的钱包也变得与脑袋一样空空荡荡,而在她空空荡荡的脑袋里,起码有一件事她有印象,那就是她的几张银行卡上都没几个小钱了,她本来勉强维持着生活,等待一月份发工资,现在父母一起来,银行卡唯有透支。面对着黑夜中似乎无边无涯的火车站广场,樊胜美满心恐慌。而不断有面目不清的人从她身边游荡过去,有戴帽子的,有戴口罩的,有竖起领子的,有大围巾遮蔽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怀好意,每一个人都让樊胜美心生恐惧。而她,即将穿插于这些人之间,细细翻查火车站南广场北广场的角角落落。
忽然,手机响了。樊胜美恐慌地环视一下周围,赶紧找到一处灯光稍微明亮点儿的靠墙处,才敢掏出手机,起码,靠着墙,就不会有人从背后突袭抢了手机。打电话来的是王柏川,一开始就满嘴道歉,樊胜美这才终于如溺毙前抓住一根稻草,大吼道:“干嘛挂我电话,干嘛挂我电话?”
王柏川差点被击晕,“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正好在你哥对门邻居家里说话,不方便接你电话。你还好吧,别哭……你这是在哪儿?这么晚还没回家?”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哥来短信说我爸妈来了海市,我现在满世界地找他们。我哥电话又不开,谁知道他把我爸妈怎么了,要死了,全要死了。”
“镇静,镇静,你一向很大气镇静的,深呼吸。先听我说说你家。刚才先去你父母家,家里依然亮着灯,好好的。难道是唱空城计?”
“昨晚,你说昨晚他们也是亮着灯,好好的。他们不会还在家吧?真希望他们还在家,不是在火车站周围流浪。”
“我这就转过去再看看。你哥那件事,我这几天具体打听了一下,后面另有隐情,刚才对门邻居证实了。打架原因是你哥谣传苦主与一个女人轧姘头,人家不干了。刚传出来那女人是有来头人家的媳妇,也是有来头人家的女儿,如果苦主息事宁人,那女人以后要被人指戳一辈子。那苦主昨天亲自从医院出来到你哥家,他说了,你哥要么在众人面前给他磕头赔罪,自批一百耳光,再赔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合计十万;要么苦主自掏腰包,买你哥身上一块鲜肉。所以昨天一直谈不拢。但很奇怪的事,今天下午,你哥嫂一起跑了,听说他们在饭菜里放了安眠药。你哥家给砸了个稀巴烂。这么想来,你爸妈先走一步投奔你,也是有可能。”
樊胜美无语了,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但她相信王柏川打听到的是真相,她那哥哥敢为人所不能为,就是那么一个二百五。王柏川等了会儿,不见回音,接着道:“快到你爸妈家了,你别挂电话,等等。你现在一个人在火车站?”
“是啊,是啊,我在找他们,他们没地方去,他们的钱都让他们儿子给榨干了,晚上不找到他们,他们会冻死。”第一次,樊胜美对王柏川不加掩饰地说出全部真话,而且也不在乎声音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无比影响形象。
“这么大的地方,而且是黑夜,你一个人怎么行,赶紧打电话给朋友同事,让他们一起帮你找。很可惜,我在老家,一时赶不过来。”
“朋友……”樊胜美脑袋里飞过好多朋友,可与王柏川谈了会儿之后她的脑袋已经镇静不少,都不是黑天黑地能叫出来的帮忙的人。朋友,若是交情够深,必然不知不觉插手彼此私事。而她身后一堆破事,掩饰都开不及,岂敢晾晒给朋友看,曾有朋友在坚定地支持她两次之后,开始找各种借口回避她,她岂能不识趣。不知不觉,面具又回到樊胜美的脸上,她擦干眼泪,拼命挤出最平和的声音,“他们正在路上,我等他们。”
王柏川迟疑了会儿,才道:“那就好,先保护好自己。我上楼了。”
樊胜美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然后是轻轻走楼梯的声音。这段时间里,王柏川都没说话,连脚步声都尽量降低。然后,是王柏川用尽办法在樊家门前表明身份,让樊父樊母若是在里面就给个消息,让樊胜美可以放心。但樊胜美在夜风中冻得冰凉,又被路过的警察扫视了两次,她爸妈依然没给王柏川任何消息。
樊胜美只能放弃幻想,站在灯光明亮处,面对远近的黑天黑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是如此的孤立无助,她真想对着电话里的王柏川喊,让他连夜赶来帮忙,可她忍了。想到山庄里对王柏川的羞辱,她无法理直气壮。她只是压抑着情绪说感谢,再说感谢,然后独自搜索。

安迪看书间隙接了奇点打来的问候电话,正说得高兴,提示另有电话进来。她转过去一看是王柏川的,就掐了。事情已经解决,没必要继续藕断丝连,甚至知道太多。她不听汇报,不索取道谢,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王柏川并不相信樊胜美叫了好多朋友帮忙搜索,尤其在他与之通话的那么长时间内,没有一个赶到,在电话里放出杂音,王柏川更加确信。他唯有再次呼叫安迪,为了樊胜美再次挤榨安迪的善意。他想不到安迪拒绝他的电话。可他手头不再有其他认识樊胜美的人的电话……不,还有一个,但那人对樊胜美明显不怀好意,是曲筱绡,那小妖精。
王柏川想到樊胜美一个人在人员复杂的火车站广场找人,想到大多数犯罪发生在黑夜,想到樊胜美即使大衣也裹不住的美妙身影在黑暗中散放的诱惑,他终于还是拨通了曲筱绡的手机,真难得,手机背景没杂音,小妖精似乎没留恋夜生活。但他不傻,他走了一步曲线救国。
“曲小姐,我是樊胜美的同学王柏川,那个你在山庄遇到过的那个……呵呵,对。”王柏川不禁狠狠捏了捏方向盘,他听得出曲筱绡尖叫背后的意思。“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在22楼只有你和樊胜美的电话,能帮我叫一下2202小邱或者小曲吗,哪个都行,只要不是樊胜美。”
“什么事?不编出个天衣无缝的谎,我不帮你这个忙。”曲筱绡看一眼她的徒弟邱莹莹,千方百计避免嘴里说出任何与2202有关的字眼,以免不小心帮王柏川得逞。
“樊胜美家里有点事,急事,我需要跟小邱或者小曲谈谈。”
“你跟我说,我转告。我最恨只做傻不拉几的传声筒。”
王柏川有点儿傻眼,想不到曲筱绡如此敢说直说。他愣了会儿,才道:“樊胜美的父母领着她哥的儿子来海市了,因为她关了一天手机,两下里没接上头,现在樊胜美联络不上没带手机的她父母,只好一个人在火车站找。我担心她的安全,想请她两位室友过去帮忙。这事我不是故意绕过你……”
曲筱绡听到这儿,立即喊一声“小邱”,将手机如烫手山芋似的交给邱莹莹。她还恨不得将邱莹莹推出2203,免得与自己有所牵扯。海市老大的火车站,好几个出口,半夜找三个没带手机的人?往哪儿找,天方夜谭。她绝不参与。尤其是……樊胜美不是到处掐人尖子吗,有的是上台面的男友,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个人在火车站找人。王柏川那傻帽,一次上当还不够吗。她鄙夷地唾弃王柏川,斜睨小邱,看着小邱脸色紧张,一叠声地说“马上去,马上去”,她不语,偷偷收拾了邱莹莹的大衣背包。等邱莹莹打完电话,她立马抢回手机,将大衣背包塞入邱莹莹手中,推邱莹莹出门,迅速关门。
邱莹莹还没从一个震惊里还魂,又被曲筱绡的利落动作震惊,抬头,正好看见关雎尔从2202出来。
曲筱绡趴在门板上,透过窥视孔察看外面邱莹莹的行止,听邱莹莹激动地向关雎尔转达王柏川的电话。关雎尔则是看看手表,拿出手机不知拨打谁的电话。曲筱绡心说,还是关雎尔做事有章法。而邱莹莹则是一个转身,敲响2203的门。
“小曲,帮帮忙,一起去找樊姐吧。冷空气来的时候,你连流浪猫都要一只只找到,你一定也肯帮我们一起找樊姐的父母。过去的口角你们不计较了好吗,我们是邻居,守望相助。”
曲筱绡烦得在门的这一边挠墙,可她已经深知邱莹莹就是那么个不懂看人眼色的人,她除了咬牙切齿地挠墙,竟无法应答。
关雎尔接通樊胜美电话,即使安迪不告诉她,她此时终于有些了悟,原来樊胜美烦的是家务事。但她不敢对着樊胜美说太多,怕樊胜美逆反安迪一样地对她也逆反,只是简单地问:“樊姐,你在火车站吗?我和小邱已经在路上,很快过来。”
邱莹莹听关雎尔没说清楚,从2203门口扑回来想补充,挨了关雎尔一脚佛山无影腿。她只能闭嘴,回头继续劝说曲筱绡。曲筱绡忍无可忍,终于在屋里尖叫:“不去,不去,不去。”
樊胜美此时又冷又怕,听到关雎尔说已经在路上,她什么都不问,急切地道:“南广场,我们碰头。谢谢你们。”毫无疑问,是王柏川自作主张给她们打了电话。樊胜美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继续专心搜寻。
关雎尔打完电话,也到2203门前,“小曲,一起去吧。不去你于心不忍的。”
曲筱绡气得往门上猛踢一脚,“去你娘的,我去拯救失足老娘。”她不知为什么,无法拒绝关雎尔的那句“于心不忍”,只能找来一件羽绒服,穿上步行鞋,兜里揣上几张百元钞票,横眉竖目地出门。见邱莹莹又在敲安迪的门,不禁怒道:“要那么多人干嘛,拉网打渔啊,不许打她手机。”
可安迪正就着资料测试她新入货的低音炮耳机,什么都没听见。邱莹莹敲了会儿,果然依言不打安迪手机,只看看2201门缝漏出的灯光作罢。
只要有手机,再大的广场,找一个人也不难。双方约定在一处高高挂着奇异圣诞树灯的店子门口聚会。
即使还没与室友会面,樊胜美心中已不再孤寂害怕,她急急如小跑般冲向那圣诞树灯,远远看见三个人影,即使里面有一个她不喜欢的曲筱绡,她都激动得踩着高跟鞋飞奔起来,冲过去与邱、关两个拥抱在一起。
曲筱绡斜着眼睛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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